“此次浩然宗主的失利,對我趙國有極大的影響,說嚴重一點,說不定會動搖我趙國十幾年來武道勢力穩定的局面。”
“這完全是李幕造成的,若不是他孤注一擲,我趙國也不會有如此大敗,連河東都差不多要丢個幹淨。”
“我泱泱趙國竟然抵不過區區大魏,實乃恥辱啊,請陛下治罪李幕。”
朝堂之上,有臣子在龐奢的授意下開始發動對李幕的攻奸。
事實上,所有都知道這背後真正想要動手的是浩然宗。
正好李幕也想順勢擴大自己在朝堂上的勢力,加上浩然宗一直站在李幕的背後,兩人随即一拍即合,搞了這麽一出。
浩然宗在趙國境内勢力強大。
攻奸浩然宗的膽子他們暫時還沒有,但是借戰敗機會把所有罪推李幕的身上,這個膽子他們還是有的。
坐在龍椅上的趙國成襄帝又露出了爲難的表情,下意識的看向原本李幕所站的一側。
他開口問道:“李幕将軍呢,今日爲何沒有來上早朝?”
“回陛下,李幕将軍已經病倒在家,身體抱恙,所以來不了。”
趙國成襄帝雖然能力不強,但也不是純傻子。
李幕的修爲都已經到了武膽三品的程度,怎麽可能染病?
這分明就是他的一個托辭而已。
不過知道歸知道,他也不能真在朝堂之上把李幕的遮羞布戳破,不然搞得最後彼此都難看。
趙國成襄帝看向像貌約三十多歲的臣子說道:“林禦史,關于此事你怎麽看?”
被他點名的禦史站了出來說道:“依我看,此事并不能完全怪罪于李幕将軍?”
“哦?爲何?”趙國成襄帝追問道。
林禦史不急不慢的說道:“因爲真正要怪的其實是黑衣社。”
此言一出,趙國原本還算平靜的朝堂之上立刻變得喧鬧起來。
黑衣社雖然仰人鼻息,實際上卻是掌握在龐奢的陣營之中。
這是李幕一方在禍水東引。
有歸屬于龐奢陣營的大臣站出來道:“林匹夫,你胡說?明明是李幕自大,技不如人,關于黑衣社什麽事?”
林禦史不急不慢的說道:“李幕将軍能遭此大敗,關鍵的因素在于魏武卒,在于穎郡武王,在于明教教主,此三者也。”
“如今我們回過頭再看,其中魏武卒以一當十,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精銳,黑衣社作爲諜報機構,卻是一無所知,這不怪罪他們要怪誰呢?”
“穎郡武王雖然傳聞當中并不受魏皇的寵幸和關注,是沒有任何人在意的皇子,現在回頭看來卻能整合其部下勢力。在穎郡短短半年的時間,就将穎郡複雜武道勢力廢除并統一,這是一個普通王爺能做到的麽?”
“更别說,這樣的一個皇子還給了“武”的封号。關于其中底細,黑衣社竟然也是一無所知,這不怪罪他們要怪誰呢?”
“最後的明教教主魏無忌,此人來曆神秘,其戰力已經淩駕于浩然宗主之上,短短時間魏國已經有了兩位戰力可達武膽九品的武夫。而自始至終,我們趙國也都是毫不知情,這不怪罪他們要怪誰呢?”
林禦史接着說道:“陛下,此戰并非完全是李幕将軍的罪過,黑衣社的問題最起碼要承擔一半的責任。”
他的話铿锵有力,有理有據,所以當他說完之後,趙國朝堂之上瞬間鴉雀無聲。
就連剛才反駁的龐奢臣子也都有些懵,半晌他才反應過來,急忙道:“陛下,林禦史這是在爲李幕之罪開脫啊!請陛下明鑒。”
坐在龍椅上的趙國成襄帝此時也是被林禦史的言語給鎮住了。
他嘴巴嗫喏了兩下說道:“那魏武卒,武王,明教教主當真如此厲害?”
林禦史挺起胸膛來說道:“比微臣說的還要厲害幾分,尤其其中的武王更要萬分注意,我看魏國分封的王爺當中,沒有一個能做到他這種程度的。此人必定是在藏拙。”
龐奢見自己的手下已經敗下陣來,主動上前說道:“林禦史何必漲他人威風,滅自己志氣。不過正如林禦史所言,此次趙魏戰事的失利與黑衣社有脫不開的關系,請陛下治罪黑衣社衆人以正皇家之風。”
“啊……”趙國成襄帝吃了一驚。
這黑衣社乃是武學勢力,還是屬于龐奢一方,讓他治罪簡直是把他放在火架子上烤。
他連忙道:“此事關系甚大,容朕再仔細斟酌。今天就到這裏吧,退朝。”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恭送陛下。”
趙國成襄帝急忙站起,在貼身太監的攙扶下,迅速離開,好似一刻也不想呆。
等趙國成襄帝走後,朝堂上的大臣們瞬間又熱鬧了起來。
龐奢走到林禦史林一同的面前,冷冷說道:“禦史口齒真是淩厲,我龐某今日算是見識了。”
林禦史林一同不卑不亢道:“我隻是就事論事而已。”
“哼!”
龐奢一甩衣袖,快步離開朝堂。
……
在晉陰城外寬闊的土路上,一輛馬車從遠處不緊不慢的駛來。
車輪滾動在沙土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駕!”
車夫穩穩地駕着馬車,時不時揮動馬鞭,驅動馬車朝前。
馬車四角懸挂的青銅銮鈴随着馬車的颠簸,胡亂的擺動着,發出急促的叮咚聲。
趙弘明盤膝坐在車廂中,默默運轉八荒不老功修複體内的傷勢。
八荒不老功對于肉身的修複能力毋庸置疑,這段時間以來,就連五髒六腑受到的創傷都已經沒有大礙。
可唯獨神魂的損傷卻有點麻煩,需要花費一點時間和心思才可以了。
趙弘明心神一動,動了一個念頭,調動了全身的氣血和真意。
體内汪洋如海的氣血流轉出來。
他長臂肌肉在氣血的充盈之下,開始繃緊、膨脹,然後層層疊疊鼓漲而起,露出堅韌的力量感和厚實的身軀。
每一次呼吸,他的胸膛似乎都在燃燒着熱血,散發出一種難以形容的氣息。
忽然,他眉頭緊鎖,感受到一陣源自神魂深處的痛楚,如浪潮一般陣陣沖擊着他的心關。
是神魂的傷勢。
趙弘明忍着神魂的不适,同時運轉八荒不老功和雷霆破滅法身。
他汗如雨下,浸濕了衣襟和頭發,但依舊沒有停下的意思。
片刻之後,青色的真意從虛空中凝結,聚集在他身後。
“結!”
趙弘明心中一聲斷喝。
身後的青色真意仿佛在某種力量的牽引之下,開始朝着人的形狀凝聚。
但到了某個程度之後,砰然潰散。
“還是不行麽。”趙弘明唉聲歎氣道:“看來隻能靠水磨功夫,接下的時間慢慢調養了。武膽九品的武夫真是可怕啊。”
目前自己隻是武膽三品修爲,并沒有跨過五品的天塹,很多玄妙的手段都沒有辦法用。
此次與趙國對戰,擊敗了浩然宗主之後,算是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後面的事可以交給下面的人去收尾。
可預見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再會有誰不長眼再犯穎郡,或者打他的主意。
而他也可以趁着這段時間,休養生息,療傷的同時,還要盡可能的提升修爲。
趙弘明将接下來需要做的大概事項,簡單的理了出來。
他輕吐一口濁氣,停下運功。
懸浮在他周身的青色真意逐漸消散于虛空之中。
趙弘明開口問道:“我們現在到哪兒了?”
駕車的車夫精神一震,恭敬的回道:“教主,我們馬上就要到晉陰城了。”
“哦。”
趙弘明拉開車簾,探頭望去。
遠方晉陰城的輪廓已經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古老的城牆在陽光下顯得斑駁而陳舊。
城外田野上的稻已經收割,裸露的稻田在陽光下呈現出金黃色的土地,有時還能看到遺留的一些稻谷的稭稈在風中輕輕搖曳。
有婦孺背着竹籃,身後跟着兩個孩童俯身,在已經收割後的稻田裏拾着新生出的稻穗。
經過一場大戰之後,晉陰城迅速恢複了生息,并沒有因爲他的用兵而徹底蕭條下去。
稍稍讓趙弘明有些意外。
他默默放下車簾,随着馬車一點點朝着晉陰城門靠近。
趙弘明吩咐道:“你不用進城,回去吧,剩下我自己過去便可。”
駕車的馬夫猶豫着說道:“教主,吳将軍他們讓我将您送到衙門那邊呢?”
“我留了一顆願石還有三兩銀子,剩下你自己看着辦吧。”
話音一落,趙弘明便身影一晃從車廂中鑽了出來,袖口拂動,露出絲綢白袖,刹那間消失于車架之上。
駕車馬夫隻覺得馬車像是卸掉了一個重物一般,發出輕微的抖動。
他回頭望去,伸手打開車門,裏面除了一顆願石和三兩銀子之外,空無一人。
而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看到趙弘明的身影。
架馬車夫停下車馬,走了進去将銀兩等物收了起來,自言自語道:“唉,沒有辦法,既然教主都這麽說了,那我隻有回去複命了。”
他策馬調轉方向,朝着來時路返回。
晉陰城外,趙弘明長發飄逸如黑雲,随風飄揚,映襯着他矯健的身形。
腳下的青石被他掠過,卷起身後的餘波,仿佛他的速度早已超越尋常人的認知。
這一次從河東安邑趕回,一路奔波,中間波折,前後花費了他五天的時間。
這晉陰城跟他離開的時候有很大的變化。
趙弘明心神一動,隐去了相貌,憑借一些身份銅引順利進了晉陰城中。
一進入晉陰城,他就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城裏的武夫一下子多了許多。
他稍微一打聽,不少都是從趙國和齊國兩國過來的頓時有些意外。
這段時間以來,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前線,對身後發生的這些變化都有些不太清楚。
趙弘明心生疑問,并沒有在城中逗留,直接去了他在晉陰的行宮。
晉陰城的臨時行宮中,提前返回的高延士跟往常一樣守在了門口,來回踱着步子,不停的四周張望。
身旁的仆從道:“高公公,你今天已經站了一整天了,要不歇一歇?”
“雜家的身子骨沒那麽弱,你去忙你的事。”高延士瞥了他一眼說道。
“是是是。”行宮的仆從連忙低頭應下,不敢多言。
就在這時,高延士在前方看到了一個人影,臉上一變,急忙迎了上去,喊道:“殿下。”
已經恢複樣貌趙弘明道:“本王離開的這段時間,沒有發生什麽事吧?”
高延士低頭恭聲回道:“回殿下,的确有些變化,不過都是好事。”
“說來聽聽。”
“是。”
高延士将趙弘明迎到行宮中,一邊走一邊将他這些天搜集的情報都梳理出來,告知趙弘明。
聽完之後,趙弘明頗爲訝異:“你是說鹿陵那邊,報名并符合魏武卒條件的武夫就有一萬多人?”
“回殿下,這還是奴才幾日之前搜集到,說不定等殿下回到鹿陵後,這個數字怕還是要再多一些。”
高延士把與李幕一戰的影響,一五一十的詳細的彙報了出來,才讓趙弘明徹底搞清楚了其中的來龍去脈。
“沒想到,一戰下來之後,還有這樣的驚喜。”趙弘明忍俊不禁:“這兵還越打越多了,真是有意思。”
“不僅如此,奴才還打聽到,鹿陵那邊已經有四位先天武夫要加入魏武卒,眼下正在照着殿下的意思進行‘思想教育’。有一個貌似有些不滿,已經被幾個堂主聯手趕出去了,剩下的三位都還比較服從。”
趙弘明心頭大喜,距離自己要構建由先天武夫構成的魏武卒,更進了一步。
“除此之外呢?”
高延士想了想說道:“張義想求見殿下。隻不過前些日子,殿下一直都不在,未能如願。”
趙弘明沉吟道:“眼下無事,見一見吧。”
“是,殿下,奴才這就召他過來。”
“本王在正殿中等他。”
“好。”
過了一會兒,張義在高延士的帶領之下進入了趙弘明在晉陰的臨時行宮正堂。
見到趙弘明後,張義臉色一喜跪拜道:“見過武王殿下。”
“起身吧,本王聽高延士說,你要找本王,所爲何事?”
張義精神一肅道:“回禀殿下,有兩件事。”
“說來聽聽。”
“第一件事,我想舉薦李俚爲穎郡郡守。”
趙弘明對于李俚的印象不是很深,隻知道他有些才華,聽張義這麽一說,可以了解一番。
“那第二件事呢?”
“我想出使趙國,讓趙國正式割讓河東三十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