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五路軍的大将軍之位可以說是實權之位,掌握着魏國的軍事大權,相比那些文官牽扯和影響的方面可就太深了。
要是一個武學勢力還掌握了魏國的募兵之權,就等于把一隻手伸進了魏國趙氏的鍋裏。
一不小心的話就會重蹈前周的複轍,讓魏國趙氏淪爲籠中之鳥,階下之囚。
這個大将軍之位置是絕對不能給的。
建安皇帝趙傭煦說道:“畢門主的要求,恕朕不能答應。”
畢靈君一擡眼皮說道:“那陛下就請回吧。我平日修煉繁忙,沒有太多時間,這件事陛下隻能另請他人了。”
建安皇帝趙傭煦藏在袖子中的手握了握,旋即又放松下來說道:“既然畢門主修煉繁忙,那看朕也隻能去請齊國玄天府相助了。要是朕答應願意爲他們煉制紫陽丹,想必玄天府會答應的。”
紫陽丹乃是突破修爲,延長壽命的無上寶藥。
不僅煉制丹藥的藥材無比珍貴,更關鍵的是還需要一萬武夫的精血,以國運爲薪火才能熬煉出來。
一般人根本沒有煉制的可能,就是些較大的武學勢力也做不到。
煉制這顆丹藥,隻有身爲皇家,背負氣運的皇族才有可能。
玄天府的府主也是武膽九品的修爲,齊國皇室現在正在着手給他煉制紫陽丹。
在這突破的關鍵時候,要是有紫陽丹相助,大大增加了他突破瓶頸的成功率,玄天府的府主可不會介意再多一顆。
威脅。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一旦玄天府的府主成功突破造化境,到時候天下再出一個頂尖武夫,齊楚聯手,魏國就有亡國之危,而正一門也有覆滅的危險。
這是建安皇帝想用同歸于盡威脅她。
“陛下,你這是在玩火!”
畢靈君擡起晶瑩透亮的眸子,雙目如同鋒利的劍鋒,透着一股無盡的殺氣。
畢靈君站起身來,她身穿青衣長裙,黑色發絲随風飄舞。
她眉宇間高冷孤傲,仿佛世界上除了她自己,再無其他存在。
兩人之間出現陣陣氣流,不斷攪動着,發出風嘯的嗚咽之音。
站在對面的建安帝身上的長袍無風自動,一頭長發如同群魔亂舞。
面對畢靈君的威勢,建安帝趙傭煦雙手負背,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
他輕輕跺腳,在他身上浮現出一層很淡的白色光華,宛如天上的白雲般遊動。
這是七星天絕陣發動的後的結果。
身在大梁,位于魏宮皇宮附近,七星天絕陣的餘威尚在,他可以自由調動。
建安帝趙傭煦本來平淡的說道:“大魏立國之時,初代魏王就與正一門相輔相成。古言有雲,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正一門與大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不用朕說,門主也都知道。”
“眼下趙強者來犯,要是一招不慎,魏國便有國土喪失之危。不論從哪個角度來說畢門主都應該協助朕,而不是這般獅子大開口。”
畢靈君知道眼前這位帝王,是個極有魄力的,真要是逼急了,玉石俱焚的事他真的可能做出來。
但是她身爲正一門的門主,也不能因爲建安帝的三言兩語而屈服,她的眼神愈發的冰冷。
建安皇帝見時機差不多了,順手給了畢靈君一個台階說道:“朕知道畢門主身有暗疾,一個人撐着偌大的正一門也屬實不易。所以朕願意以一個吏部尚書位置外加願石三千顆,換畢門主出手相助,可否?”
畢靈君臉色清冷,良久她才朱唇輕啓,寒聲道:“我隻出手一次,至于後面引發的一系列問題,都将與我無關,陛下也不要指望我再去收拾爛攤子。”
“好。有門主這的話也足夠了。”建安皇帝的臉上蓦然多了幾分笑容:“既然畢門主事務繁忙,朕就不在這兒叨擾了。門主最好今天便動手趕往趙國河東,免得去的太晚,生了變故。”
“我心裏有數。”畢靈君重新盤腿坐下,閉目修煉功夫,淡淡道:“我要修煉了,就不送陛下了。”
建安皇帝趙傭煦轉過身,臉上的笑容迅速冷了下去。
門外馮大寶等一衆侍衛靜候,等建安皇帝出來,見他一臉寒霜,一個個都噤若寒蟬,沒有人敢發一言。
“回宮!”建安皇帝趙傭煦冷冷道。
“是,陛下。”馮大寶高聲喊道:“擺駕回宮。”
同一時刻,遠在千裏之外的趙國安邑。
身在魏軍營地的趙弘明并不知道宮中發生的事。
他正拿着季國夫送過來的信件,匆匆進了魏軍的主帳中。
大帳的主位之上端坐着一個中年将軍岑修,正埋頭處理手頭上的軍務。
他身材魁梧,有一對粗壯的手臂,寬闊的肩膀與堅毅的面容,爲他加添了一份威嚴。
此時的他并沒有卸甲,身上還穿着魏制的黑色金盔甲,鮮紅色的披風在他的背後垂落在地上。
聽到了門口的動靜,岑修一擡頭,見是趙弘明臉色凝重。
他放下手上的軍務,站起身抱拳疑惑道:“武王殿下這般匆匆是什麽事?”
岑修身上氣息沉穩而内斂,目光中充滿着睿智的,給人親切的感覺,讓人不由得心生敬意。
趙弘明并沒有與他寒暄的意思,直接将季國夫寄過來信件放在他手上說道:“岑将軍,你先看下這個。”
岑修眼中帶着幾分疑惑,接過趙弘明遞過來信,當他看到上面的内容後,臉色頓時訝異非常,下意識的看了眼趙弘明。
他沒想到趙弘明在趙國朝堂中也有自己的探子,這情報能夠這麽詳細且隐秘,想必這探子在趙國的地位肯定也不低。
岑修仔細查看這份信件,看完後他的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旋即又恢複如常。
他很是冷靜的說道:“殿下,看來我們對趙國的戰事也就到此爲止了。”
趙弘明見岑修并沒有太多的意外,問道:“岑将軍對浩然宗宗主一事好像并不太過在意?”
岑修說道:“殿下,我們一路勢如破竹,連續攻下了趙國大半個河東郡,對面肯定坐不住了。一個武膽九品武夫,乃是千人敵的存在,在戰場上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讓他出手是再也正常不過的事情。”
趙弘明追問道:“那依岑将軍來看的話,我們應該如何呢?”
“撤軍。”岑修頓了頓說道:“化整爲零。”
“我們現在十幾萬大軍聚攏在了一起,遇到武膽九品的武夫一時不慎很容易全軍覆滅。要是分散各處,浩然宗主的實力再高,終究還是一人,精力有限,反而能保全我方絕大部分的實力。”
趙弘明兩世爲人,很容易就能理解岑修說的話:“岑将軍言之有理。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保全我方力量才是最重要的,不必與對方硬碰硬。隻不過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想做的話我們得抓緊。”
岑修将趙弘明所說的話,心中默念了幾遍,隻覺得大有智慧,很受啓發。
他聽說武王趙弘明爲人聰明伶俐,吳起每次與他提到武王趙弘明的時候都是贊不絕口,很是恭敬。
以前他沒有覺得如何,現在發現這個武王殿下真的很不一般。
随口一句,就把他習以爲常的戰術拔高到了一個戰略的層面,總結的尤其到位,這可不是随便的人做到的。
當下岑修收起了輕浮之意,态度越發的恭敬了起來。
至于後面的行軍布置,趙弘明不甚了解沒有過多參與,早早就回到自己的大帳中。
他坐在長椅上,表情嚴肅。
浩然宗的宗主乃是武膽九品的修爲,倘若與浩然宗宗主正面相對的話,在外人怎麽看都是一個必死之局。
他們這些身在趙國河東境内的魏軍,沒有一個會是浩然宗主的對手。
一旦浩然宗主動手,他們這些的歪瓜裂棗根本不夠看。
趙弘明輕呼一口氣,看了眼自己的武學面闆,上面顯示的進度對比之前并沒有太大的長進。
天道酬勤需要一定的時間刻苦修煉,并不适合臨時抱佛腳,想要短期突破是不太可能了。
看樣子也隻能如他所說的先進行戰略性撤退,以後再好好圖謀。
不過在此之前,還可以做點小手段,讓自己占據大義。
次日一早在趙弘明的授意之下,派了一位使者就近與趙國朝廷取得了聯系,表達了願意歸還部分河東之城的意願。
并率先從趙國安邑退兵,将安邑城還給了趙國,釋放了自己的誠意,結果引起了趙國朝堂上的劇烈争論。
對于龐奢一衆而言,眼下處境中,魏軍攻得越狠越好。
若是真的退兵了反而讓李幕喘了一口氣,這才是他們不願見到的。
“陛下,這一定是魏軍的陰謀,是迷惑我等的誘敵之計。臣懇請陛下立斬魏軍使者。”
在龐奢的示意之下,一個大臣主動站了出來,表達的了自己的意見。
兩軍交戰不占來使。
要是成襄帝真的斬了魏軍使者,那麽身在河東的魏軍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在河東繼續用兵。
隻要河東的魏軍還在一天,那麽此事的鍋就都是李幕的緣故,卻時間越久對他越不利。
一個白發蒼蒼的趙國大臣站出來道:“陛下萬萬不可,自古以來才沒有斬殺使者的先例,一旦開了這個頭,那我們就給了魏軍一直用兵的口實,看似得一時之功,實則贻害無窮啊。”
“陛下,不可斬使。”
坐在皇位之上的趙國成襄帝望着堂下意見不一的大臣們,又習慣性的犯了難。
左看看,右看看,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斷了一條手臂的李幕此時道:“陛下無需太過關注此事。他們計謀也好,真心退兵也好,對我等而言都沒有關系。浩然宗宗主已答應出手,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都是徒勞。那些魏軍的将領們,必死無疑。”
在朝堂之上的龐奢聽到後面無表情,低垂着眼簾,不發一言。
倒是與他同一陣營的其他官員見李幕已經請動了浩然宗宗主,變得臉色各異,盯着李幕竊竊私語。
李幕對這些目光視若無睹。
“是啊,浩然宗宗宗主已經答應出手。”趙國成襄帝放下心來,像是松了一口氣的感慨道:“那就等浩然宗主後面的消息便可了。”
李幕說道:“浩然宗主是明日一早就動身去河東,短則三五日,長則月餘。陛下,微臣建議在此期間可組建大軍跟在浩然宗主身後,及時收複河東全部失地。”
趙國成襄帝也一同參與了浩然宗長老遊說一事,他忽然激動了不少,沒有再猶豫不決,直截了當的說道:“李将軍言之有理,此事就交給李将軍了。”
李幕臉上閃過一絲不着痕迹的笑意:“謝陛下。”
經過一連串手段和操作,李幕即使吃了敗仗也還是維持住了自己的地位,讓龐奢衆人無可奈何。
在他看來,現在又有了重新帶軍的機會,加上武膽九品的武夫相助,重新恢複原來的聲望是早晚的事了。
……
趙國河東安邑城外,有一座無名大山。
大山四周環繞着雲霧缭繞的山峰,蒼翠欲滴的森林。
從山頂的高處能夠将周圍的景色一覽無遺,蔚爲壯觀。
一個面容俊秀的中年男子站在高處俯瞰着山下。
空氣清新宜人,山風陣陣,輕拂着臉龐,讓他的蒼發也随之飄逸起來。
他的手中捏着一柄流光溢彩的長劍,劍身蘊含着陣陣淩厲的劍意。
在中年男子的身後,浩然宗長老張子旭走上前輕聲的說道:“宗主就是這裏了,山下就是那隻一長串人影就是魏軍,武王的車架也在裏面。”
“好,那就一次性解決,能殺多少殺多少吧。”浩然宗宗主嘴唇輕啓,森然的說道。
來之前,他已經知道整支魏軍的武夫水平,最多也就武膽三品的程度,跟他相差甚遠。
要殺這些人,對他的來說就如探囊取物那般簡單。
面容俊秀的浩然宗主擡頭仰望天空,看到晴空萬裏,天高雲淡,有飛鳥自由自在的穿行。
他收回向上的目光,又朝着地面看去,然後雙手張開,仰面朝着山崖倒了下去。
隻見他人在半空如同大鳥一般滑翔,飛速朝着魏軍所在接近。(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