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說一遍!”
說的時候建安皇帝趙傭煦幾乎是吼的語氣,整張臉都激動得漲紅。
禁衛意識到自己帶的消息可能過于匪夷所思,令建安皇帝以及大殿中的諸多大臣子都有些難以相信。
畢竟魏國過往以來,從未發生過這樣的案例。
就是在現場的他,當時看到這個的結果也是驚訝得無以複加。
這種沖擊力他感同身受。
禁衛深吸一口氣,重新鎮定道:“陛下,晉陰之戰,武王殿下以三萬魏武卒大破趙國十八萬大軍,斬敵十餘萬。”
“嘶……”
朝堂之上,建安皇帝以及諸多大臣聽到這消息,全部倒吸一口涼氣。
建安皇帝趙傭煦表情嚴肅道:“你可知道要是欺君的話,朕可以誅你九族。”
禁衛跪在地上嚴肅道:“陛下,卑職絕未欺君。此事乃是卑職親眼所見,不可能有假。倘若卑職有任何虛報,卑職願受五馬分屍之刑。”
魏武卒真的以三萬破十八萬趙軍!!!
建安皇帝臉色怔然,乾清宮落針可聞。
關于魏武卒的存在,他早就知曉。
那是趙弘明暗中命令吳起訓練的軍隊。
吳起在衛國也隻不過庶民出身,在大梁當禁衛的時候,也沒有多少驚豔的表現,就是個稍微有些能力的武夫罷了。
在他眼裏,這是武王趙弘明身邊無人可用的表現,所以對這所謂的魏武卒也根本沒抱有任何的期待。
可是就是這樣的一支大軍居然能以如此少的人數,抵擋住了趙國的大軍?!!
一旁的馮大寶率先打破了乾清宮中的平靜,率先跪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得此大捷!”
他那獨有的尖銳嗓音回蕩在大殿中,将其他大臣的思緒也瞬間給拉了回來,齊聲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得此大捷!”
至此,建安皇帝趙傭煦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情緒,龍顔大悅:“哈哈哈哈……好啊,好啊。武王真乃朕的麒麟兒!給了朕這麽大的一個驚喜。”
如今魏國自從太子薨後,位置一直高懸,沒有定論。
下面的各個皇子、王爺一個個也都鉚足了勁,想要争奪這個位置。
建安皇帝趙傭煦這句話講出來之後,讓太乾清宮中的諸多大臣無不遐想連篇。
在他們的印象中的,武王趙弘明一直性子寡淡,沒有什麽存在感。
可以從最近種種迹象,陛下怕是對武王有意傳位。
不少人已經有些懊惱了,覺得自己當時沒有抓住機會,主動靠近武王。
“我記得工部陳尚書的女兒是不是與武王走得比較近?”有大臣竊竊私語。
“武王有段時間想要修煉武學,陳尚書之女的确被陛下召進宮中,與武王朝夕相處,悉心教導。”
言語之間,有大臣悄悄把視線投向了陳謀。
工部尚書陳謀意識到了身邊很有意味的視線,面無表情,保持鎮定。
馮大寶在旁邊恭喜道:“武王殿下能有今日之結果,都是陛下悉心教導的結果啊!”
這一番話,正中建安皇帝的下懷。
若不是他允許趙弘明進入藏武樓,他将吳起分配給趙弘明,武王斷然就不會有這樣的成就,亦或者這樣一帆風順。
建安皇帝趙傭煦重新坐回了龍椅高興地說道:“賞,今日在座之人,人人可賞願石一顆,血爐丹十顆。”
“謝陛下恩賜。”
兵部尚書兼少保于和正見趙傭煦心情正好,上前說道:“既然武王殿下已經擊退了趙軍,僅憑趙軍占據的河西城,難以成大器。穎郡無疑是能保住的。敢問陛下,如今是否要派大軍再前往的穎郡那邊?”
建安皇帝收攏了臉上的表情,說道:“趙國此次不宣而戰,實乃倒行逆施之舉。既然他們不仁,就不要怪我大魏不義。”
“傳朕旨意,給岑将軍再增兵十萬,務必要讓趙國付出慘痛代價。”
十萬的大軍的數量尚可,處于一個較低的數目,依魏國的國力來看尚且能負擔的起。
“微臣遵旨。”
在得知趙弘明大破趙軍之後,乾清宮中的大臣們心态都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做事變得更加從容。
對于建安皇帝增兵的事宜,并沒有任何的反駁。
除了對趙國用兵之外,其實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東軍大将蘆宗輝負責東路防務,此次趙國大軍來勢洶洶,不宣而戰。
雖然趙軍進攻的穎郡并非在他的防務範圍之下,但這并不是意味着他就可以袖手旁觀,甚至可以謀取私利。
因爲穎郡與其防務區域相鄰,要是穎郡淪陷,那麽他東軍所管轄的範圍也會受到趙軍的威脅。
乃是唇亡齒寒的道理。
說白了,這個蘆宗輝已經是不能用了,有了反意。
建安皇帝趙傭煦深知這一點,他坐在皇位上目光如炬,語氣淩厲地說道:“此次東軍大将蘆宗輝嚴重渎職,讓岑将軍解決完趙國之事後,帶着武王一起,将東軍上下那些心思不正的人都給朕整頓一遍,然後讓岑将軍直接赴任,統領東軍吧。”
實際上建安皇帝心中也清楚,之前東軍由霍家把持了許久,全軍上下與霍家關系密切。
霍家一直暗中有些動作。
很多大臣針對霍家的折子都不知道多少,考慮到霍家老祖尚在,又跟正一門勾在了一起。
皇家實力不足,這些折子都被他扣了下來。
這次被他抓住到了一些機會,他自然要好生利用一番,不能錯過自己這麒麟兒送上來的難得機會。
即便是皇權旁落,但隻要他趙傭煦還沒有咽氣,他就要與這些人鬥上一鬥才是。
“微臣等遵旨。”
建安皇帝一連發了數道诏令之後,緊繃的精神得到了一絲放松,他吩咐道:“馮大伴,忙了一整日,朕有些乏了,陪朕去後花園走一走。”
“奴才遵命。”
大殿中的衆多大臣齊聲跪拜道:“恭送陛下!”
走出乾清宮後,周圍的人數漸少。
建安皇帝一邊走着,一邊對馮大寶說道:“今天的事,朕細細想想還是有些激動了,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武王現在剛剛起勢,你那邊多讓皇城司控制一下朝堂輿論。這次晉陰之戰,居功至偉的還是魏武卒,還是吳起。你明白朕的意思嗎?”
馮大寶跟在建安皇帝身邊有幾十年,雖不能說是他肚子裏的一條蛔蟲,但也是八九不離十了。
他聽出來趙傭煦暫時不想讓武王趙弘明過早參與太子之争,同時也不願他太過引人矚目,給他充足的時間成長。
現在的武王從某種程度上說,建安皇帝怕是已經給他内定了那個位子。
但時機未到,還需要再等等。
最起碼要等到趙弘明羽翼豐滿之後才可。
魏國自古以來,出事的太子不知多少,容不得建安皇帝不多小心。
馮大寶低頭應道:“奴才曉得。”
“嗯。”建安皇帝趙傭煦點了點頭,未再多言。
就在朝堂散朝之後,臨近傍晚的時節,吳起率三萬魏武卒大破趙軍消息在大梁城中不胫而走。
許多人知曉這個消息之後,第一印象都是不可能,認爲是有人謊報軍情。
可随着越來越多的信息傳出,确定爲真消息,所有人震驚了。
魏武卒的名頭在大梁徹底傳開。
東四所。
“沒想到老五的運氣竟然這麽好,一離開大梁之後,不僅有武膽境的武夫相助,就連帶過去禁軍中都有這麽一個将才,練出這麽一支強軍。”
四皇子趙弘禮在自己住處,闆着個臉,眼神中充滿了嫉妒的神色。
當然這個還不是最重要的,畢竟武王趙弘明遠離大梁城,就算有強軍,有武膽境武夫相助,手也伸不到大梁皇宮這邊來。
真正讓他比較注意的是,建安皇帝趙傭煦說的那句話。
“李公公,本宮且問你。今天乾清宮内,父皇真的說老五是他的麒麟兒嗎?”四皇子趙弘禮對他的貼身太監反問。
此人是他母妃華妃娘娘特地挑選出來的,在魏國的皇宮中很是吃得開,消息靈通,對他有很大裨益。
這個太監生得人高馬大,一雙手可垂落過膝,手上的指關節相較于常人也都要更大一圈,明顯也是個練家子。
太監李尚往低頭尖着嗓子認真道:“千真萬确,奴才也找了不少人分别校驗了一遍,陛下的确說過這樣的話。”
四皇子趙弘禮的目光閃動,憤憤道:“父皇真是偏心啊。以前都會說本宮是他的麒麟兒,現在卻說老五。此戰乃是吳起的功勞,與他又有何關系?”
太監李尚往不敢多言,連連附和道:“殿下所言極是,魏武卒大破趙軍與五皇子有何關系?要奴才說,誰要是跟他換個位子上,說不定都能成陛下的麒麟兒。武王何德何能,他隻是撿了漏罷了。”
經過太監李尚往這麽一安慰,四皇子趙弘禮的心情明顯好受了許多。
“就你會說話。”四皇子趙弘禮說道:“本宮自認能力不差,就是嘴巴笨了點。要是本宮也能和你這樣讨父皇歡心就好了。不知道到底要什麽時候,父皇才會冊封本宮爲太子啊,總是用些小手段,本宮都已經膩了。”
冊立太子之事,身爲太監的李尚往自認身份卑賤,不敢多嘴。
他站在四皇子趙弘禮的身邊,兩眼看在地面,沉默不言。
同爲其太子用力競争對手的七皇子趙弘盛,在聽到穎郡魏武卒的戰績之後,也是心生嫉妒,與趙弘禮差不多的表現。
兩人不相上下。
不過有人愁,就自然的有人歡喜。
與趙弘明私交比較多的八皇子趙弘光,他在得知穎郡三萬魏武卒大破趙軍之後,則是發出由衷的高興。
“五哥不愧爲五哥,我就知道他不同尋常。嘿嘿……”趙弘光拿出魏國的一張輿圖出來,将其攤在桌面上,眼神在輿圖上四處掃視。
他右手手指放在了穎郡鹿陵所在的位置,開始以此爲中心,四處遊走。
“還有一年我就要辟府封王,到時候我也有資格外出就藩。當時說好了,要‘二王公擊之’,我可得選個跟他近一點的封地才行。”
“不然的話,遠水解不了近渴,對我也不是很有利。”
八皇子趙弘光的表情逐漸變得認真起來,早早的就爲他一年後的就藩做準備了。
……
遠在幾百裏之外的趙弘明此時正在聚精會神的修煉,突然他的鼻子一癢,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他揉了揉鼻子,重新聚精會神修煉起來。
關于大梁皇宮中發生的一切,趙弘明并不清楚。
他之所以差人向建安皇帝傳回魏武卒大破趙軍的消息,是因爲他打算要攻趙。
眼下趙軍已經被驅離出魏境,卻是依舊停留在邊境之地,随時準備反攻。
這就是懸在他頭上的一把劍,讓他坐立不安。
要想讓穎郡徹底安全,必須要将李幕的趙軍徹底打殘才可以。
進攻才是最好的防禦。
但趙國地域廣大,河東郡中盤踞不少世家和武學勢力。
想要複制晉陰之戰這樣以少勝多結果,憑魏武卒這點的兵力是遠遠不夠的。
吳起告訴過他,這次魏武卒能取得這樣的戰果,一是因爲地利之便,二是因爲對方警惕不夠。
一旦對方回過神來,若真想攻趙的話,至少也得有十幾萬大軍才可以。
東軍的蘆宗輝擺明了心有不齊,跟他不是一條線的人。
能不下絆子就算不錯了。
至于能協助他攻趙,想都不要想。
現在他也隻是能穩住一二。
所以要想真正達到他的目的,一定要借用建安皇帝的手段和力量,解決後顧之憂的同時增加一些兵力。
而要想如此,以建安皇帝睚眦必報的脾性,必須要以一場大勝來推一把。
所以趙弘明才馬不停蹄的差人彙報了他魏武卒的戰績。
“殿下,馬車已經備好了,我們可以出發了。”
門外忽然傳來高延士的叫聲,趙弘明輕應一聲,結束了今日的修煉。
他答應吳起,要在今日給魏武卒論功行賞。
這也是一件要事,不能耽誤。
遠在河西城外,往東約四十裏的位置,有六人從一個木橋重新進入了魏國的領地。
爲首的男子相貌一般,穿着平民百姓的衣服與普通百姓無異。
在其身後的五人也都是同樣的打扮。
“季大人,現在我們要去哪裏?”
“去鹿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