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老祖點了點頭,張口欲言,突然猛得轉頭看向了王敬之的身後:“誰在那裏?”
聽到王家老祖的斷喝,王敬之頓覺得一股涼意從脊背冒出,霍然扭頭朝身後看去。
那裏空空如也。
王敬之臉色有點難看的問道:“老祖怎麽了?”
“我剛才感覺。”王家老祖狐疑道:“你身後方才有個人。”
王敬之忍不住頭皮發麻,打了一個冷顫:“老祖,這墓裏有些不對勁,我們還是快點上去吧?這裏都是幾千年前的事,說不定會有不祥。”
王家老祖點了點頭,沒有再廢話,調頭便走。
然而,他們剛一轉頭,一個男人的臉驟然浮現在他們的面前。
“是誰在這兒裝神弄鬼!”
王家老祖勃然大怒,紅色的月牙在他背後浮現,朝前斬去。
噗嗤。
對面突然出現的男子,手朝前一探,輕而易舉的抓住了這輪紅色明月。
見到這一幕,王家老祖直接愣住了。
紅色的月牙是他的法相,主打攻伐。
武膽境之下,沒有任何武夫可防,就是武膽境的武夫,也能傷其一二。
可就是這樣的攻伐手段,對方就這麽輕飄飄的接住了。
這時,兩人聽到了陣陣沉重的男子說話聲,就像是兩塊鐵片在摩擦一般。
“我……餓……”
一股邪氣從眼前這個男子的身上彌漫出來。
周邊氣溫猛地降低,猶如冰窖。
王敬之與王家老祖兩人身子一僵,好似被陣陣九幽冥氣所籠罩,全身的真氣都好似被凍結。
他們全身僵硬無比,就連移動簡單的動作都不能做到。
“這是什麽能力!?”
王敬之的眼睛瞪圓,額頭上不斷滲出層層汗珠,順在的臉頰,從下巴滴落。
他們隐約知道,自己好像放出來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王家老祖呼吸變得粗重了起來,胸口一起一伏,全身的肌肉繃緊,顯然想用蠻力破開。
眼前這個的男子緩緩靠近。
兩人都看清,這是一個相貌略顯幹癟的男子。
他穿着破舊的皇袍,頭上戴着皇冕,臉上的皮膚緊貼着骨頭,上面一根根青筋藏在皮膚下面,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到青筋有節奏的跳動。
在兩人的注視中,這個男子将臉湊到了王家老祖的面前,深深的吸了起來。
他破爛的皇袍,無風自動。
如砂礫一般的紅色顆粒從王家老祖的身上,不斷析出,融入了幹癟男子的身體中。
如幹屍一般的男子,全身如同扯風箱一般呼哧呼哧作響。
随着這些紅色顆粒的析出,王家老祖的身體逐漸風化,從頭頂開始,有一點點朝下潰散的趨勢。
王家老祖全身顫抖了起來,體内的真氣不斷轟鳴,在他身後,一輪的圓形的血月從灰暗的地平線上升起。
“海上生明月,破!”
血月開始轉動,速度逐漸加快,迸濺着暗紅色的光芒。
在暗紅色的光芒照耀之下,王家老祖似乎恢複了一些行動能力。
然而,他還沒有來記得高興。
幹屍般模樣的男子,一手猛得探出,在他的胸膛位置貫穿而過。
砰砰砰……
他如枯枝般的手攥着一顆血淋淋的心髒。
王家老祖難以置信看着這一切。
幹屍模樣的男子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他不由的加深了吸氣時的力道。
更多的紅色顆粒從王家老祖源源不斷的析出。
王家老祖發出不甘心的怒吼:“不……”
他的身影逐漸渙散,變成了一堆飛沙消散于風中。
一旁的王敬之見到了這一幕,直接吓的亡魂皆冒,臉上的血色瞬間消失得幹幹淨淨,變得蒼白如紙。
砰砰砰。
握在幹癟男子手中的紅色心髒還沒有停止跳動,他将這顆血淋淋的心髒放在鼻尖,嗅了嗅,開始貪婪的啃食起來。
就在這時,王敬之便發現那股禁锢的力量減弱了,已然恢複了些行動能力。
此時的他暴露出強烈的求生欲,沒有任何的留戀,拔腿就跑。
可是他沒有走幾步,發現後背出現一股強大的吸引力。
王敬之扭頭看去,隻見那個男子的胸膛中,出現黑色的旋渦,爆發出紫黑色的光華,一點點拉扯着他的身體。
眼見危機時刻,他也不再有任何的保留,從身上直接拿出三面黃色小旗,朝着眼前的男子丢了過去。
王敬之一跺腳,三面三角小旗陡然立柱,浮現出黃色光幕,彼此相連,組成了一個金字塔形的光罩,将幹屍般的男子套在裏面。
做完這一切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幾息後,幹屍般的男子兩手猛得一撐,黃色光幕瞬間支離破碎。
他泛黃的眼珠子,輕微的轉動了兩下,并沒有急着追擊,而是盤坐在了地上的,好似在消化剛才的掠奪的生命精華。
當幹屍般的男子盤腿坐下之後,身後的青銅大門上,沿着雕刻的花紋上泛起了紅色的光芒,忽明忽暗,就好像是在呼吸一般。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後,幹屍一般的男子,臉上的血肉充盈了不少,變得更加豐滿了些。
他站起身來,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最後選擇朝着王家老祖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當他沖出了地下甬道,驟然鑽出地面。
刺目的陽光讓他動作一停,似乎有許多的不适應。
不過這個過程并沒有持續多久,差不多十幾個呼吸的功夫,他就學會了如何在陽光下行走。
他張目四望,已經找不到王家家主王敬之的蹤影。
一個仆人恰好路過。
男子不由分說,徑直撲了上去。
端着盤子的仆人還沒有明白怎麽回事,就被撲倒在地變成了人形的細沙。
“不夠,不夠……”
另外一邊,剛逃出生天的王家家主王敬之已經吓得面如土色,他找來些心腹管家,讓他們疏散族人。自己則沒有在王家大院中逗留。
他徑直朝着大院外的方向飛奔,好似一隻大鵬翼鳥,身影一晃即過。
王敬之的速度極快,沒過多久就追上了剛離開的上仙宗道人,喊道:“道長,快提前啓動大陣。墓下出現了一個不得了的東西,我們必須要以化天大陣煉化。”
上仙門的道人見讓他如此動容的模樣,好奇說道:“什麽了不得的東西,讓你如此的大驚失色,你家老祖呢?”
“死了!”王敬之心有餘悸的說道:“它太恐怖了,武膽境的武夫在他面前就像是幼兒一般,毫無還手之力。我們王家老祖就連一個回合都沒有辦法在他手裏撐過去。”
“什麽?”上仙門的老道聽到這話,一瞬間難以置信。
那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難道是幾千年前遺留的紅塵仙?
如果真的是,那他們如何抵擋的住?
一瞬間,他有了想逃的沖動。
可見事情已經推動到了這一步,要是走了就功虧一篑,他又很不甘心。
老道換個角度考慮,其實王家老祖死了反而對他來說還是一件好事。
畢竟少了王家老祖,該屬于他們的那四分就空出來了,他們能拿到更多。
一想到殷國古墓中見到的那些東西,他眼中的貪婪之色重新顯露了出來。
最終貪欲戰勝了恐懼。
試試!
上仙門的老道正色道:“現在你就去通知陳郡守,讓他也盡快行動起來。雖然化天大陣并沒有完全準備好,但是這個陣法的陣眼在你們王家大院,早已準備妥當。隻要斬斷這地的魏國國運的話,大陣就能運轉起來,自成一天地。到時候,自然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前輩你的意思是要讓陳郡守對武王下手嗎?”
“對,越快越好。”
王家家主王敬之重重點了點頭,表情也随之變得嚴肅。
上仙門的道人說道:“我們分頭行動。”
……
“什麽,你說古墓中出現了一尊‘紅塵仙’,你們家老祖也已經隕落了?”爲郡守陳聖海聽說這樣的事情,隻覺得匪夷所思。
畢竟雙方才離開并沒有太久。
他在房間中來回踱着步子,心中的思緒千變萬化了起來。
聽到這個消息,他的第一反應是,這是個假消息。
是王家想逼他提前動手。
可轉念一想,看王敬之的表情又不像。
一時間,他心中難以下定決心。
王敬之作爲王家家主身在高位這麽多年,很是會察言觀色。
他看出了陳聖海心中的顧慮,一咬牙直接開口決定道:“陳郡守若不放心,我不如與郡守一同去,說不定也能替郡守幫一點忙。”
這時要同擔風險了。
見王敬之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陳聖海自然也沒有其他顧慮了,笑着說道:“好。你且等我一會兒,我去召集一下人手。”
“望陳郡守,速度快一些,不然的話,後面我擔心難以收場。”
這次王敬之的姿态放得很低。
爲了給他們家的老祖延壽,多撐一些時日,讓上仙門煉制了不少壽丹。
他們王家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聯合其他人迫不及待的打開殷國王族古墓,也都是想要尋找一些延壽之法或者王家重新興盛的契機。
隻是沒想到,老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自己會遭遇這樣的厄難。
如今沒有了老祖的王家,就算是挺過了這一關,在鹿陵以後恐怕很難再有大的話語權,剩下的那些人都是歪瓜裂棗,酒囊飯袋。
他們王家的衰落幾乎是闆子釘釘的事了,就看能夠保留幾成的實力。
這個時候不把姿态放低一點,以後怕是會舉步維艱。
由于官署衙門中,很多職位都是陳家莊的子弟,所以郡守陳聖海一聲令下後,各方動作都十分迅速。
整個鹿陵歸附于他下面的武學勢力也紛紛響應。
加上他之前的準備,轉眼間一個僅千人的隊伍就被組建了起來。
有他下面各個勢力派過來的武夫,也有當地的一些服兵役或者徭役的民夫。
這些人并不是主要用來的對付武王趙弘明的,而是在殺了武王趙弘明鎮壓一些反彈的勢力,以及後面可能面臨的魏國皇室壓力。
陳郡守注意到,這些人都穿着普通的衣服,手中連一件趁手的兵器都沒有,眉頭皺起:“去鹿陵的庫房裏,尋找一些皮甲和兵器分發下去。”
一個陳家莊弟子有些抽搐,在原地保持不動。
“怎麽?我的話你當耳旁風了嗎?”
陳家莊弟子有些爲難的說道:“回禀郡守大人,庫房裏長期銀兩不足,已經沒有兵器和兵甲了。”
“以前的那些呢?”
“都……已經損耗了。”
陳家莊的弟子的,想了想隻能用這個詞語“損耗”這個詞。
“損耗?”陳郡守追問道:“我的庫房裏面是有鐵耗子嗎?那麽多兵器和铠甲,難道都被吃了不成?”
這個陳家子弟沉默不語。
一旁的王家家主王敬之,臉色變得有些古怪,他最後說道:“郡守,現在十萬火急,不是糾結兵甲的時候,說不定武王府裏面有很多兵甲,隻要郡守鏟除了武王趙弘明,一切都有了。”
陳聖海看了他一眼,收起了心中的不滿,命令道:“出發,全員趕往武王府!”
就在衆人出發時,守在街邊上的小乞丐見到這樣的景象,開始奔走相告了起來。
此時的王家大院中上空彌漫着一層紅色的血霧。
地面上,分布着一灘灘的人形砂堆。
去而複返的上仙門道人,走進王家大院中,看到毫無生氣王家大院,他的臉上不由的挂上了不着痕迹的笑容。
這個王家十有八九是要覆滅了。
要是能解決掉從墓中出現的存在,那麽王家的一些底蘊他也能分了。
想到這裏,上仙門的道人不由的舔了舔嘴唇:“你們快點,按照我的要求,将陣旗都在各自方位擺好。”
“是!師父。”
在他的身後,跟過來了一些上仙門小道士,都是在跟在上仙門中學法的人。
在他的命令之下,這些小道士都飛快的行動,開始做相關陣法的準備。
武王府。
趙弘明剛收功,高延士就行色匆匆的跑了過來,對趙弘明壓低聲音說道:“殿下,不好了,奴收到消息,郡守那邊帶了許多人殺過來了。”
“終于是要跟本王徹底撕破臉了嗎?”趙弘明并沒有任何的緊張,實際上就算郡守陳聖海不動手,要不了多久,他也會動手了。
趙弘明語氣平淡的說道:“讓常侍衛跑一趟,調一下魏武卒過來。訓練了幾個月,是騾子是馬要拉出來遛一遛了。”
“奴,這就去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