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弘明一點點靠近城門。
他的臉色逐漸變得嚴肅起來,心中一凝。
開始想着,若城門的守衛武夫見到他們,奉命故意刁難,不願放他們進城。
那麽是一刀剁了他們,還是亮明身份,再一刀剁了他們呢?
趙弘明隻是走了兩步就想清楚了。
自己不能這麽血腥,動不動就殺人。
所以,讓吳起動手殺吧。
正好立威。
趙弘明心中做好決定,便有了随時動手的準備。
然而,當他帶着吳起等人走到城門之下,發現諸多守衛已經列陣在城門。
最中央的位置,站着一個中年的男子,帶着一幫文臣武将守在了城門前。
“臣穎郡郡守陳聖海見過武王殿下!”
爲首的中年男子率先開口,跪在地上行禮,身後的衆人也随之山呼。
這讓趙弘明剛準備手段,頓時沒有了用武之地。
現在看來,這個陳聖海并非是那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物。
趙弘明覺得,要是這個陳聖海識趣并不與他作對,也就罷了。
可要是針對他,這樣的人,後面處理起來無疑要麻煩許多。
他不講理,那麽趙弘明很容易就能找到機會,占據大義,将其鏟除,鞏固一下自己的勢力。
但陳聖海無過無錯,要是針對他,自己就隻能暗殺,否則的話擺到明面上來,會讓他的威信受損,封地不穩。
趙弘明心中思緒翻飛,一張原本冷峻的面孔突然洋溢出了幾分笑容,他高興喊道:“諸位有心了,居然百忙之中,親自迎接本王。”
他的語氣平靜而緩慢,帶着幾分客氣的笑意,讓人如沐春風。
趙弘明說完,翻身下馬,走到郡守陳聖海的近前,将他親手扶起。
陳聖海露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絲毫沒有武膽境武夫的該有的樣子。
反而他誇張的表現,讓趙弘明覺得有些假。
但這樣的局面也是他想要的,最起碼能夠保證,現在穎郡還是有着基本的秩序。
他身上的這層皇家身份到底還是有些用處,暫時的情況并沒有想象中那麽直接和糟糕。
陳聖海抱拳說道:“武王一路舟車勞頓,我等特備設下了接風宴,武王殿下這邊請。”
說完,他微微側身,其他人見勢也紛紛照樣學樣,讓出一條道來。
趙弘明心道,這場宴席是無法避免的,索性大步走了上去。
在一些下人的引領之下,他們一行人到了一處繁華的酒樓面前。
門口蹲着兩座石獅,屋檐下挂着兩個大紅燈籠,氣勢恢宏。
等趙弘明大步跨進去的時候,發現整個大廳是空無一人。
他心生好奇。
這時候陳聖海心思剔透,解釋着說道:“這家酒樓的老闆聽說要武王親至,所以他今日特地從早上開始,就不再接客,專門等候武王殿下一人。”
趙弘明瞥了一眼,不遠處的掌櫃露出牽強的笑容。他心中覺得這家酒樓怕是陳勝海威逼利誘的結果。
他沒有戳破,帶着常無病和高延士,與陳聖海等人一同進入了一套雅間。
趙弘明年紀不大,但身份尊貴,被分在了首案席。
等所有人都一一落座之後。
陳聖海便開始替趙弘明逐一介紹下來。
等聽完一圈之後,趙弘明心卻是一點點往下沉了。
先前建安皇帝趙傭煦頒發的诏令有說,邊境之地,武學勢力可占一半的官府席位。
但是放在他這穎郡,居然全部都是出自武學勢力。
他稍微一追問,才知道,之前魏國朝堂派過來的官員不是騎馬摔斷了腿,就是太過勞累洗澡昏厥後半身不遂……
反正這仔細一盤問,沒有幾個善終的。
最後一個個都由于這樣、那樣的原因,要麽想辦法調往了他處,要麽就是辭官而走。
以至于時至今日,穎郡已完全被這些武學勢力所掌控。
漸漸,趙弘明也才知道穎郡這裏,叫得上名字的武學勢力,大大小小不少于一百多家。
這次的宴席,看來不僅是要替他接風洗塵,多少還有一層耀武揚威的意思。
酒過三巡之後,趙弘明忽然開口問道:“諸位,在穎郡這邊可曾聽過上仙門?孤聽說,這個上仙門在穎郡當地可是影響力不小。”
他話一說完之後,場面驟然變得冷靜了那麽兩三秒。
有武夫勢力的官員,挺了挺碩大的肚子說道:“回武王殿下,什麽上仙門,下官這邊可是從來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下官也未聽過。”
“下官也是。”
……
一時間,趙弘明望着衆人無不矢口否認,頓時心中就有底。
他們怕都是有益包庇上仙門,背後牽扯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深。
趙弘明很識趣的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再繼續糾纏下去。
這一頓,接風宴一直吃到了亥時才堪堪結束。
在郡守陳聖海等人的護送之下,趙弘明到了他在穎郡的武王府。
他的武王府位于鹿陵城中一個相對繁華的位置,前後整整占據了兩條街。
據說這個王府原來是一個武學勢力所有,後來由于一些原因徹底衰落,成爲了無主之物,被魏國皇室收爲己有。
經過了幾次的擴建之後,才有了如今的規模。
趙弘明擡頭看去,隻見上方的匾額已經被換好。
“武王府”三個鎏金大字龍飛鳳舞。
此時見時機已經差不多,穎郡郡守陳聖海說道:“武王初來乍到,對此地風情多有不熟,爲了武王的安全,我等特别從各家抽調了一些武夫,充當守衛,保護武王殿下。”
趙弘明頓時心中一個激靈,終于來了。
這些人圖窮而匕首現。
所等的就是這一步,他們并不想要害他的性命,而是要徹底囚禁他。
如此的話,他們既沒有違反朝廷的要求,也還避免他這個魏國皇子胡亂對他們指手畫腳,于裏于外都挑不毛病。
趙弘明眼睛一眯道:“孤帶了些侍衛,想必守衛我武王府還是夠的。”
“實不相瞞,武王殿下,今日接風宴他們都喝多了,下官已将他們的送去了軍營之中。如今王府守衛空虛,爲了武王的安全,還是聽我等的勸告吧。”陳聖海争鋒相對的說道。
他知道眼前的這個武王身份卑微,沒有任何武學勢力作爲倚靠。
什麽武王。
徒有虛名罷了。
他沒有反抗的餘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