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諾恩還記得上一次，和摩菈還有安雅一起來到錫河公國時那座都城的樣子。
那是一座距離北地山脈不遠的丘陵山城，房屋在平緩的坡地上鱗次栉比，像是排布在靜止的波浪上，總體來說是一座很漂亮的城市。
而現在，他已經認不出這座城市了。
“完全變成廢墟了。”伽諾恩和貞娜一起穿過原來可能是城市大道的地方，進入了被臨時作爲救災中心的營地。
這座城市像是被地震和龍卷風輪流摧殘了一遍，房屋倒塌，橋梁斷裂，道路四分五裂，水井被掩埋，他們抵達的時候，城市各處還冒着火焰和黑煙，到處都是燒焦屍體的味道。
在空中的時候，他就觀察了一下遭受破壞的範圍，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就算是現在的他，要用類法術能力如此徹底地摧毀一座城市，也需要花費不小的工夫。
這次的破壞，比蓋爾斯隆襲擊龍首堡還要嚴重許多。
“太慘了。”貞娜望着救災士兵排着隊，用擔架從廢墟底下擡出送來的一具具屍體的時候，忍不住閉上眼睛歎了口氣。
一名身上纏着繃帶的士官在衛兵的護送下走出帳篷，來到了貞娜面前。
“尊貴的女皇陛下……”那士官試圖行禮，同時死死繃着臉，忍住不讓疼痛扭曲自己的表情。
“夠了，沒必要拘泥禮節！”貞娜及時擡手制止了他，同時在手上召喚出一道聖光照在對方身上。
士官深吸一口氣，頓時感覺一陣暖意流過全身，傷口的疼痛瞬間減輕了不少。
“您的仁慈令我感激不盡。”士官感激地低下頭。
“我聽說你在城牆上擔任哨兵，你是第一批發現龍災的人？”貞娜耐心地詢問。
“是之一。”士官用力點頭，像是被喚醒了一些令他感到恐怖的記憶，他臉上的線條一下子繃緊了，“其他人都已經犧牲了。”
“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麽？”貞娜問道。
“那是在正午時分，我們望見了北面出現了一群龍。領頭的是一頭，大得誇張的藍龍……”士官一邊比劃一邊說道。
“藍龍！？”伽諾恩立刻警覺起來。
“是、是的。”士官沒想到會有人敢在女皇問話的時候擅自插話，有些猝不及防地回答。
“他有多長？”伽諾恩問。
“接近一百五十米。”士官瞪着眼睛一臉确信地向伽諾恩點頭。
“伱沒看錯？”伽諾恩緊皺着眉頭苦笑出來。
他覺得這位軍人大概是被巨龍帶來的災害吓到了，所以産生了一些誇張的影響，根本沒有龍能長到那種大小，這基本上已經是一艘巡洋艦了。
但士官很認真地點起了頭：“我發誓，尊貴的陛下，還有這位先生，我發誓！我就是專門做觀測的，我知道這很超脫常理，那頭藍龍絕對有這麽大！”
伽諾恩和貞娜對視一眼。
一頭體型完全淩駕于太古龍極限的藍龍，那就隻有一個存在了。
藍龍王格蘭戴爾，親自襲擊了錫河公國。
在此之前，伽諾恩沒有得到任何預警的消息，安插在龍升之巢内部的朵蘭斯洛妮，還有克拉雷葛都沒有洞悉到這一次的襲擊。
正如他擔心的那樣，他對龍升之巢内部情況的掌控，終歸還是有限的。
龍升之巢高層的直接行動，像朵蘭斯洛妮這樣的宗主是無權知曉的。
從朵蘭斯洛妮還有安格絲特那裏得來的情報看，在龍升之巢那座觐見室現身的藍龍王也沒有這樣龐大的體格，看來格蘭戴爾在龍升之巢裏其實還是刻意縮小了體型行動的。
“說得再仔細一點！那頭藍龍的身上是不是有紫色的鱗片？”伽諾恩立刻追問。
“是、是的！”士官詫異于這位女皇身邊的貴族居然知道這一點，忙不疊地點頭回答，“他簡直就是一場災難，在他距離我們還有至少一公裏遠的時候，我們才敲響警鍾，這裏就發生了一起地震，所有東西都在晃動，城牆直接就被震裂了！
然後他來到了城鎮的上空，一場風暴席卷了城鎮，到處都是電閃雷鳴，城牆倒塌的時候我及時逃脫出來，但城鎮已經變成了地獄。我們幾乎什麽都看不到了，隻能看到那些紫色的龍在風暴裏穿梭，到處破壞和殺人……”
“真的是紫色的龍？”貞娜認真地确認。
“我也很驚訝，但我沒看錯，我猜您問其他人也是一樣的結果。”士官回答得十分笃定。
“你描述一下那些紫色的龍。”伽諾恩說。
接到錫河公國都城被毀的消息，他們也聽說了巨大藍龍，還有一些紫色巨龍的目擊情報。
但由于這場災難幸存者本就不多，而且在藍龍王格蘭戴爾制造的災害性術法中，很少有人還能維持住理智，留下客觀完整的觀察記憶，伽諾恩他們也沒法馬上确認這些情報的真僞。
“那些紫色的龍長得好像跟藍龍很接近，但他們的身體很奇怪，有些地方長得不對稱，可能一邊的爪子比另一邊更粗壯，然後有的頭上長着不隻一對角，他們在風暴中到處穿行，從嘴裏吐出紫色的閃電，被那些閃電劈到的人……”
士官說到這裏，突然噤聲。
“怎麽了？”伽諾恩問道。
“不，可能是我看錯了。”士官用力搖頭。
“不管你看到了什麽，都說出來。”伽諾恩追問。
“我隻直接目擊到了一個……”士官很沒有自信地回答，“我看到一個全身是血在地上掙紮女人被紫色的閃電劈中，居然沒有死，而且還重新爬了起來，但她的身體變得很奇怪，變成了紅色，身上還長出了一些奇怪的瘤子，然後那頭紫色的龍就飛下來把她吃了，然後我就拼命逃走了……不，這一定是我自己眼花了！”
士官搖頭否定了自己的說法。
“不，也許你并沒有眼花，這可能是很關鍵的情報。”伽諾恩已經完全相信了士官。
士官描述中的女人，跟安格絲特提到的藍龍王巢穴中變成祭品的人很像。
那些紫色的龍，恐怕就是安格絲特見到的遺迹裏的龍蛋裏孵化出來的。
在這片受災區域中，倒是并沒有看到這樣詭異的屍體或者出現異變的人，想來應該都被這些龍給吃了。
爲什麽他們要襲擊這裏？伽諾恩腦子裏突然冒出這麽個問題。
藍龍王明明在命令朵蘭斯洛妮收集合适的打擊目标，爲什麽突然自己就挑選了這裏精準地進行攻擊？明明帝國還有更多大城市，錫河公國的位置已經算是有些偏遠了，要說這是随機挑選的，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而且，這裏還是假巴弗梅特和他交手過的地方。
“不，先生，我想還是我看錯了。”士官還在搖頭自我否定，“我一定是因爲之前見過的血紅瘟疫患者産生了錯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