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麗貝爾以及其三位部下,震驚地望着面前的一幕,恢弘的黑暗長體仿若天塹一般,橫隔在沙漠之上,将奔湧的黑色氣息悉數抵擋在外。
散發着溫和氣質的背影僅是站在那裏,便是給人一種可靠的感覺。
雖然對方是大虛的天敵,死神。
但對于赫麗貝爾來說,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對方在她的心中留下了極爲深刻的印象。
遠處逃竄的亞丘卡斯們,望着那覆蓋天空的驚人場景,隻感覺陣陣頭皮發麻,冰冷的寒意沿着尾椎骨一路向上,攀升至天靈蓋上。
無法扼制的恐懼,在他們的心底蔓延,直至占據整顆心髒。
沒有大虛比他們更清楚拜勒崗陛下力量的恐怖之處,哪怕再強大的大虛,在那觸及到神之領域的禁忌力量時,都會被瞬間化作塵沙,融入到虛圈之中。
可現在,居然有死神将其擋了下來,這對他們來說,無異于天空崩塌,心中的信仰覆滅……
“綱彌代……溯風?”
荒山之上,披着紫色長襖外衣的拜勒崗語氣疑惑地重複着。
這個名字莫名熟悉,但卻想不到在哪裏聽過。
不過,更讓拜勒崗意外的是,那恢弘的黑暗長體竟然抵禦住了他的衰老之力。
雖然,這隻是他再尋常不過的一次攻擊。
但區區死神,能夠擁有如此力量,當真是讓人意外。
直至這時,一張頂着猴臉的亞丘卡斯出現在拜勒崗的不遠處,小聲提醒道:
“陛下,薩爾阿波羅大人曾提到過這個名字。”
聞言,拜勒崗頓時恍然,骷髅般的面孔上竟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如果說眼前這個死神就是讓薩爾阿波羅發生改變的存在,那麽一切的變化似乎都可以解釋得通了。
數十年前,薩爾阿波羅前往現世尋找合适的活體材料進行實驗。
本來隻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畢竟在此之前,他就經常性地前往現世捕捉人類或死神,用于以各種實驗。
但偏偏意外發生了。
薩爾阿波羅以一副殘破到極點的姿态回到了虛圈。
時至今日,拜勒崗仍對他那副樣子記憶猶新。
上半截軀幹被近乎掏空,前後通透,輕風可于其中自由往來,背後的羽織白骨仿佛被極緻高溫燒灼一般,悉數焦黑發糊,粘附在如同幹屍一般的血肉上。
就連象征着大虛身份的白骨面具也被斬去半截,自诩優雅的面孔更是變得如同惡鬼一般。
這是拜勒崗所見過的,最狼狽的姿态,沒有之一!
當時薩爾阿波羅的傷勢,但凡換做任何一隻大虛,就算是拜勒崗也一樣難逃死亡的命運。
嚴重程度可見一斑。
自此之後,薩爾阿波羅就仿佛換了個人一般,抛棄了之前一切實驗的研究進度,轉而開始了新的進程。
就連其最爲重視的受胎告知,也被一并放棄。
用薩爾阿波羅的話來說,那就是重生複活,綿延無盡的完美生命亦是存在着極限,唯有強大至極的力量方才是真正的完美。
簡而言之就是,他不做虛了。
哪怕有着百萬年的悠久生命,天生強大的拜勒崗依舊無法理解薩爾阿波羅的想法。
但自負到極緻的他,并不在意薩爾阿波羅的這些行爲,隻要表面上依舊忠誠那就足夠了。
在拜勒崗看來,世間的一切都存在着極限,隻有死亡才是永恒。
不過相應的,既然是眼前這個死神賜予了薩爾阿波羅近乎脫胎換骨般的變化。
那麽他抵擋下來這一記衰老之力,也在情理之中。
“虛夜宮中并沒有死神的存在。”
空洞的雙眼凝視着下方的白色身影,滄桑的聲音于戈壁上不斷回蕩。
“但寬厚如我并不介意賜予你一個投誠的機會。”
“綱彌代溯風,如果你願意獻上自己的一切的話,我會在虛夜宮中給你留下一個位置。”
此話一出,溯風訝然失笑,沒想到作爲死神的自己會收到虛圈之王的招攬。
這要是被涅繭利他們知道了,怕不是會拾掇着趕緊同意。
“且不說立場的問題。”
溯風随手揮動,覆滅了衰老之力的黑棺就此崩散,戈壁重新回到月光的照耀下。
“單單是獻出自己的一切,就讓我無法接受啊。”
“現任虛圈之王……”
拜勒崗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合格的回答。”
“如果伱真的答應了,那我反倒會在奪走你的一切後,再賜予你一場最盛大的死亡。”
“虛夜宮中不需要随時可能叛變的家夥。”
就在這時,一道翠色身影從天而降,落于溯風的身邊,警惕的灰褐色雙眸環顧四周,最後落在了荒山的王座之上。
同時的,面無表情的痣城雙也也是發動瞬步出現在附近,并以靈壓屏障的方式隔絕着大氣中遊離的高密度靈子。
這片區域暫時還未被他的靈子融合,但由于多位瓦史托德的存在,如果他在這裏發動雨露柘榴的能力的話,會在短時間内加劇虛化反應。
到時候一個不慎,就有可能加入到大虛的陣營之中。
“死神和瓦史托德?”拜勒崗詫異,“真是奇怪的組合。”
“綱彌代溯風,這就是你抗衡虛圈之王的底氣所在嗎?”
面對質問,溯風搖了搖頭,反問道:“你什麽時候産生了我需要借助他人力量來抗衡你的錯覺?”
“可笑至極……”
輕蔑的态度,當即讓拜勒崗震怒,作爲虛圈之王的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有人膽敢抗衡他的意志了。
“全部都上,碾碎這個狂妄自大的家夥。”
“讓他明白何爲真正的強大!”
話音落下之刹,上百隻亞丘卡斯瞬間爆發出自己的靈壓,頃刻之間天幕驟暗,高挂的弦月仿佛都下沉了數百米,距離戈壁更近了數分。
荒漠之上,重力陡增,恐怖的壓力仿佛一座座高山傾塌,悉數覆壓在包括赫麗貝爾等虛在内的衆人身上。
嘎吱——
首先承受不住的便是身受重傷的荪荪等虛,大量的鮮血從傷口處爆發開來,瞬間将銀白沙面染至鮮紅。
緊随其後的便是因長時間戰鬥而靈壓消耗大半的赫麗貝爾,因爲改造的原因,拜勒崗的這些手下的靈壓得到了增強,從某種程度而言,其質量并不比作爲瓦史托德的赫麗貝爾差上多少。
以現在狀态的她,根本不足以與之抗衡。
如此磅礴的靈壓之下,就連妮露也是收起了天真的笑容,眼底的神色越發凝重。
從始至終沒有改變的,隻有痣城雙也和溯風。
前者相信溯風,後者相信自己。
二人俱是保持着泰若自然的姿态,以平靜的目光凝視着奔襲而來的上百道巨大身影。
“雖然有些可惜,但事後撿點破爛回去應該也能堵住那兩個家夥的嘴吧。”
溯風緩緩地拔出腰間斬魄刀,一抹藍紫色的璀璨雷光于刀刃之上不斷閃爍,隆隆的聲音自雷光奔走間響徹。
轟!!
狂暴至極的靈壓刹那間爆發而出,實質化的巨大光柱直沖天際,仿佛一輪灼日般照耀虛圈,甚至壓過了清冷的月光。
厚重的雲層席卷而來,以滾滾之勢覆蓋于整個戈壁之上,極緻的光明後則是深邃至極的黑暗。
雲層仿佛傾倒的高山,覆蓋天穹的巨浪,壓抑和窒息充斥在每隻亞丘卡斯的心頭。
磅礴的靈壓相抵,溯風僅以一己之力抗衡上百隻亞丘卡斯的靈壓爆發,甚至還占據了上風。
雖然對此有所猜測,但在見到這一幕的時候,痣城雙也還是難掩驚訝。
而站在溯風旁邊的妮露,更是一副震驚到無以複加的表情,纖細手指在自己和溯風之間來回比劃着,含糊不清地說着些旁人完全聽不懂的話。
壓力陡消,赫麗貝爾錯愕地望着面前的白色身影,一時間神色表情俱是茫然無措。
她至今無法理解,爲什麽立場不同的死神會來幫助自己。
但對方的強大,卻是毋庸置疑的。
别說現在處于戰力衰減狀态下的她了,就算是全盛時期,也絕不會是眼前死神的對手。
亞丘卡斯們雖然恐懼,但他們更畏懼背後的拜勒崗。
哪怕頂着這磅礴如淵般的靈壓,這群暴虐的存在依舊以自己的方式發動了攻擊。
僅是瞬息之間,數道魁梧如山般的身影已然出現在了溯風的前方,沒有遲疑,巨大的手掌朝着下方壓迫而來,呼嘯的狂風于指縫間溢出。
爆裂的力量于肌肉虬結的手臂上迸發,這一擊如果挨實了的話,就算是有着強硬鋼皮的大虛也得身受重傷。
亞丘卡斯們猩紅的瞳孔中泛起暴虐的亢奮情緒,他們仿佛已經看到了眼前死神腦漿炸裂的美妙場景。
對于他們而言,死神不僅僅是立場不同的敵人,更是美味至極的上等食物!
滋啦——
微弱的雷光乍起,以迅猛之勢于銀白刀刃之上一閃而逝,随即層層浸染,通身的銀白被藍紫之光取代。
相應的,那高舉巨大手掌的數隻亞丘卡斯的動作戛然而止,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一般,凝固在了原地。
如液體般的雷漿自刀身之上奔流着。
溯風輕輕地揚起手中斬魄刀,直指天空,實質化的雷電不斷地奔流着,強烈的威壓持續加劇。
“痣城,你之前不是好奇我對斬魄刀的開發到了哪一步嗎?”
“現在可以解開你的疑惑了。”
“千萬不要眨眼啊……”
話音落下,無數道雷霆于厚重的雲層之中瘋狂肆虐,盡情地展現着自己的恐怖威力,大氣之中彌漫着因高溫而誕生的焦灼氣味。
荒山之上,拜勒崗凝視着陡變的景象,莫名的湧現出一絲心悸。
痣城雙也的目光也同樣凝視着溯風,藍紫色的雷電纏繞中,眼前的身影就仿佛一尊于雷霆中降臨的神明!
就在這時,溯風手中雷漿奔流的刀刃緩緩落下,淡然的聲音陡然傳遍全場:
“森羅雷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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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