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說好像，是因爲作爲一座山來首，它太“細”了。
這座山上下都是同樣的寬度，拔地而起，一眼望不到頂。
李瑞站在遠方眺望這條柱子，心裏有些震撼，并非因爲天柱，而是天柱的上方，那片坍塌的虛空。
這裏的空間就好像是貼圖錯誤一樣，原本連貫的景象，突兀地多出來的一片，邊緣沒有任何過渡，和周圍比起來顯得格格不入。
這就是天柱出現的問題，它支撐的天塌陷了。
整片天柱原變成了死寂的荒原，這裏再也沒有任何生靈。
哪怕是上界的三部之一，面對坍塌的天，也不可能保全自身。
李瑞飛速向前，轉眼間就來到了天柱之下。
如今的他要跨越空間，已經不需要依靠瞬風九曲，隻是心念一動，就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内跨越廣闊的距離。
像纣祀那種人，出行的車駕純粹是爲了彰顯地位，如果她自己行動比乘車還要方便。
當李瑞來到天柱之下的時候，左仇天和纣祀等人全都聚集在這裏。
“李賢弟，我們到底是回到終點了。”
左仇天手裏提着一盞琉璃罩燈，其中裝着一個透明的晶核，“或者，我現在要叫你真王？”
李瑞冷漠地看着他：“你手裏的是什麽？”
左仇天把燈提起來：“這就是歐迪拉·剛铎，沒想到吧？它是個從源生晶簇裏誕生的精怪，如果出生在上界，起碼也是大将級别的仙神，因爲下界限制了它。”
“這種東西天生狡黠，我從一開始就沒有信任過，它的目的是借我的力量到上界，然後想辦法侵吞神格。”
“他畢竟是天地孕育之物，可以感受神格，我便是依靠他，在驅邪院的遺志找到驅邪院的一半權柄，以及天柱原下的第三個神格。”
李瑞皺起眉頭。
如果上界的三分之一神格外加半個驅邪院權柄都在左仇天手裏，那麽左仇天就也擁有和自己以及纣祀接近的力量，那麽事情又變得不可控起來。
左仇天如今的确更加自信，仿佛回到了當初在寂靜林第一次相見時的風度：“不必如此，我等已然站在終點之前，應當放下成見，先登上天柱，見識天道是何種樣貌。”
纣祀勸道：“他說的不錯，若想通過天柱抵達更高處，我三人必須合力。”
“從前，鬥部與天柱原皆有此想法，而雷部固步自封，因此才導緻了上一次大戰，今日，我等終于達成一緻，便應勠力同心。”
她倒是很快就改變了理念，最開始隻想奪取所有的神格，獨自飛升到天柱之上，而現在，她見事情已經不能成功，于是就退而求其次，不論如何，先通過天柱再說。
李瑞看向左仇天：“來點誠意。”
左仇天苦笑一聲，伸出手，一團黑霧順着袖子爬到了李瑞的身上。
“這是驅邪院的另一半權柄，如今你是完整的玉清真王，可算是有誠意了？”
李瑞感受到一股完整的力量灌注全身，這和之前奪取神格時并不一樣，的确是完整雷部權柄的感覺。
他沖另外兩人說道：“走吧。”
李瑞還是選擇了暫時合作，和另外兩人一起走上了天柱。
這根細長的山峰之上，有一股精細且強大的空間之力，哪怕是已經立足于世間頂峰的三人，都不可能直接用遁術飛行上去，隻能老老實實的走山路。
“如果能掌握天道的規則，就可以把你們打通的兩界裂口關上吧？”李瑞邊走邊問道
纣祀興緻缺缺，看起來在想别的事情。
左仇天垂着手回答：“如果說實話，我并不清楚，但料想，天道規則，應當是可以做到的。”
纣祀插了一句：“那是自然，上界三部争鬥了不知道多少年，爲的不就是獨占所有的神格，獲得規則本源之力。”
左仇天鄙夷道：“你們上界明明力量更強，卻反而迷失其中。雖然凡間争鬥不休，可終究有大批有識之士，助我成就大事。”
他看向李瑞：“雖說從頭到尾，你壞了我不少謀劃，但現在能與我同行，說明你也明白事理。”
李瑞搖頭道：“我隻想看看天柱上面到底是什麽，順便修好那道裂口。”
左仇天沉默起來，或許心裏在想他格局不夠。
李瑞又問道：“這天柱是怎麽回事？”
“塌了呗。”
纣祀漫不經心地說道，“你是想問爲什麽塌了？那還不簡單有人撞的，你猜是誰？”
“.懶得猜。“
李瑞不用猜也知道，除了自己神奇的父母，估計也沒别人，“所以你又騙了我，你之前說他們不知所蹤，其實你知道的，他們跟天柱同歸于盡了。”
“不，你說錯了。”
纣祀好像終于有一些交談的欲望了，“他們是先撞塌了天柱，然後才和我聯手襲擊了雷部。”
“他們的想法，原本應該是直接撞碎天柱，讓天道坍塌，不過沒能成功，反而受到了反噬，所以才退而求其次，布置好了第二次機會，也就是現在。”
“我們要做的，就是他們提前計劃好的事情，這一次，一定要達到目的。”
李瑞難以理解，他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麽。
如果問纣祀，她一定會說是爲了力量，問左仇天，肯定會答是爲了理想。
可是問李瑞自己呢？
在他的記憶裏，父母就是很正常很普通的人，和世上千千萬萬的父母一樣，完全看不出什麽區别。
他麽你從來不會談論什麽人類、社會、理想，也沒有表現出對某種世俗欲望的極緻渴求。
李瑞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完全不了解他們了。
他們想要的是什麽呢？
如果一定要回答的話，父母最在意的當然是子女。
可是李瑞不明白，如果他們真的希望自己安穩度過一生，幹脆就不要走，那不是什麽事也沒有嗎？
“肯定有什麽不得不這麽做的理由。”李瑞心裏這麽想着。
三人沉默起來，沿着天柱一圈一圈地向上。
周圍沒有什麽風景可以看，天柱原一片荒蕪，到了最後，更是漸漸步入了虛空。
如果不是上一次的撞擊，應該是沒有外人可以進入這裏。
李瑞剛開始還在心裏默默計數，想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可是後來就亂了，他也不知道在這條路上走了多少時間。
最後，一片蠕動的光出現在前方，就好像穿越幽長的隧道，即将出去重見天日的感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