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奮。
這是泰阿劍傳遞出來的情緒。
雖然一柄劍傳遞出情緒有些奇怪。
但陳鹿思确實清晰感應到了十分人性化的興奮。
爲什麽？
你一把劍興奮什麽？
陳鹿思剛升起這樣的念頭，還沒來得及做什麽。
不遠處。
泰山指向陳鹿思和岚的手指處，光圈一般的事物驟然浮現，坍縮凝聚，緊接着順着手指，瞬間飛向陳鹿思等人。
陳鹿思立刻舉起手中的威道之劍，擋在了林莺和姬莘面前。
但預料之中的傷害并沒有到來。
光圈襲來。
陳鹿思慢慢看向前方。
隻是這次。
那臉蛋可愛的少女往前一步，再次指向陳鹿思和岚。
雖然她面無表情，看起來很嚴肅。
而姬莘，羅山兩人雖然見過長生女神的真身，但此刻面對這根本對不上号的少女，也隻覺得懵逼。
一個留着亞麻色齊肩短發，臉蛋可愛，穿着不知名校服的JK……正站在原本泰山所處的位置。
她看樣子，年齡似乎比林婉還小，大概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身高也比林婉矮一點，但比岚高，很微妙地卡在了少女和蘿莉的中間。
她并沒有帶來任何壓迫力。
直到。
氣浪驟然迸發，掀起兩人的發絲，猛地向四周擴散。
房間消失了，顔色消失了。
姬莘，林莺，羅山三人也愣了愣。
衆人才猛地反應過來。
至于她身上的校服，看起來很合身，但褶皺很多，似乎已經很久沒熨燙過了，另外短裙似乎被故意弄短了一截，幾乎四分之三的雪腿都露在了外面。
泰山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學生？
陳鹿思愣了愣。
不過這種狀況沒持續多久。
反倒周圍的環境開始褪色，模糊。
兩人緊貼着地面，瞬間逼近彼此。
遠處。
注意到幾人的目光。
兩人拳頭狠狠撞到了一起。
當然……這評價針對的是學生。
遠處那少女微微弓身，一雙眸子轉變成金黃色，伴随着裙擺飛揚，瞬間撲向岚。
特别是對于根本就沒見過長生女神真身的陳鹿思來說。
“異端。”
這樣的校服，别說放在國内了，哪怕是放在日本，也算是極其大膽的那一類。
而前方。
“？？？？？”
穿着校服是什麽意思？？？
開什麽玩笑。
很快。
隻剩了純粹的白，猶如身處茫茫雪山一般。
但眼前這位，不是神明嗎？？？
不是西王母嗎？？？
砰——
緊接着。
兩人僵持在原地。
最終。
那穿着校服的少女，就緩緩推着岚向後退去。
不遠處。
她一雙金黃色的眸子倒映出岚的身影，開始逐漸染上暴虐。
而岚也擡起雪白胳膊，微微彎腰，直沖穿着校服的少女而去。
但頂着一張普世觀感上絕對算得上可愛的圓臉，哪有什麽威嚴。
“異端，該死！”
岚面無表情。
但論個人武力，似乎是穿着校服的少女更勝一籌。
陳鹿思懵在原地，直到兩人拳頭相撞的氣浪波及到自己。
他才反應過來。
一線！
陳鹿思瞬間出現在兩人身側，直接分開兩人，擋在了岚的面前，同時舉起泰阿，指向眼前穿着校服的少女：“請等等。”
岚一頭撞在陳鹿思的背脊上，沉默了下來，沒有再動手。
但另一邊穿着校服的少女，就沒那麽好說話了。
她眼底的暴虐逐漸增多，看着手持泰阿的陳鹿思，似乎正在逐漸野獸化。
陳鹿思很熟悉這種狀态。
因爲唐語的獸化就是這樣。
“長生女神，請等一下。”
這時。
姬莘也反應了過來，推動輪椅來到陳鹿思身邊，道：“我們不是你的敵人，陳鹿思也不是，夏钺将你錘落凡間，是不得已而爲之。”
“……”
長生女神聽到這兩個名字，眼底的暴虐猛地一滞，接着快速消散。
緊接着。
她臉上露出了……極其人性化的惱怒表情。
“夏钺，陳鹿思……”
她慢慢放下手，看着陳鹿思：“你們這些混蛋！！！”
陳鹿思：“……”
姬莘：“……”
“這到底算什麽？”
林莺來到兩人身後，看着根本不像神祇，反倒更像是鬧别扭的少女一般的長生女神，小聲吐槽道：“這比我妹妹還像學生呀。”
姬莘回頭看向羅山，眼神詢問。
羅山滿臉錯愕和懵逼。
“夏钺。”
這時。
泰山忽然出現在幾人身側，輕輕揉了揉眉心，看向衆人，輕聲道：“夏钺跟她置換了部分神性。”
幾人猛地回頭，看着哪怕在這種情況下，依舊穿得像個失意中年人的泰山。
“你沒事？”
姬莘微微蹙起秀眉：“還有什麽叫夏钺跟她置換了部分神性？”
“我本來就沒事了，隻是她太過于鬧騰了……說占據身體就占據身體。”
泰山搖了搖頭，接着看了眼惱怒的少女：“至于什麽叫置換了部分神性，很簡單，夏钺将她錘落凡間時，直接強行奪走了她一部分神性，然後按照自己的喜好，給她注入了一部分人性。
這就是此刻她會是這副模樣的緣故。”
“……”
陳鹿思聞言重新看向穿着校服，露出雪白大腿的少女。
？？？
夏钺？？？
注意到陳鹿思的目光。
長生女神立刻朝陳鹿思呲了呲牙，一臉兇惡的模樣：“那個混蛋！吾一定要殺了他！竟然讓吾置身于如此混亂的境地！
吾也一定要殺了你！什麽叫不能傷害你！吾偏要！”
“長生女神……你之前不是說原諒我們了嗎？還說夏钺是伱見過最強的凡人之一。”
泰山聽到這話，一點都不驚訝，隻是無奈道：“而且你也說不想再給人間添麻煩了。”
“吾沒有說過！而且就算說過，眼前這人你又要怎麽解釋？他占據了昆侖神系！”
長生女神保持着龇牙咧嘴的兇惡表情：“你說不會的！但他現在就是占據了昆侖神系！就跟夏钺奪走我的神性一般，奪走了神系！甚至還拿威道之劍指着我！”
泰山聞言，錯愕地看向陳鹿思。
陳鹿思則看向長生女神，慢慢放下手中的劍，沉默片刻後：“那殺了我之後呢？你要去幹什麽？重新回到昆侖神系，然後再度開啓巡遊嗎？”
長生女神表情一滞，露出思索的表情：“……”
“無論你信不信……這次的事确實是意外。”
陳鹿思微微側身，看向靠着自己的岚：“我目前确實能占據昆侖神系，但這情況并不會一直持續下去，我隻會在需要保護他人，必要之時去這麽做，等你有一天，真的能控制住自己了，可以随時回去。
而這次讓你墜入凡間，确實是岚的問題，對此我代她給你道個歉，這種事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
長生女神聽到陳鹿思的話，稍微冷靜了一點：“不可能……雖然她現在擁有了人性，但隻要沒有徹底成爲人，那她就一定會遵循自己的本能，去斬斷反抗現有黃泉衍生出來的所有體系。”
陳鹿思揉了揉岚的腦袋：“斬斷，斬擊……原來如此，因爲她是殘脈對嗎？”
岚微微仰頭，面無表情。
長生女神則點了點頭：“對。”
陳鹿思聽到長生女神也這麽說，完全确實自己的權柄能力是怎麽回事了。
他深吸口氣，接着回道：“那我會看住她的，會讓她徹底成爲人類，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
“看住？”
長生女神看着岚：“你覺得可能嗎？”
陳鹿思平靜地點了點頭：“可能。”
長生女神移動目光，向上看去，重新注視着陳鹿思的臉，接着移開目光：“還真跟那個夏钺一模一樣，一個明明權柄源典是下位神明，卻始終堅信自己能戰勝任何人，一個明明隻是凡人，卻自信能控制住黃泉。”
此時。
姬莘等人，都知道兩人在說什麽。
唯一被蒙在鼓裏的大概隻有泰山。
不過此刻他也沒有貿然開口，而是安靜聽着。
另一邊。
聽到長生女神的話。
陳鹿思并沒有回應，而是問道：“所以，你想見我……是想要做什麽？隻是爲了殺我嗎？”
“神性！”
長生女神聞言，露出終于想起正事的表情，看了眼陳鹿思手中的泰阿，開口道：“吾需要你将夏钺奪走的神性還回來，夏钺說你能還回來！”
陳鹿思：“……”
“吾現在很混亂，而且可以預見，吾接下來會逐漸被夏钺強加的人性吞噬！因爲吾甚至出現了上學的荒唐念頭！夏钺！他甚至想讓吾去上學！說什麽讓吾去感受人間！”
長生女神咬着牙：“這是何等的恥辱！你快将吾缺失的神性還回來！”
聽到對方的話。
所有人臉色都變得有些古怪。
林莺猛地偏頭，玉肩輕輕抖動。
哪怕是陳鹿思，表情也有些異樣。
……讓神祇去上學，還真有你的風格啊，夏钺。
陳鹿思歎了口氣，接着輕聲道：“抱歉……做不到。”
“什麽！！！”
長生女神立刻怒了。
但很快，她就冷靜了下來，深吸口氣，一雙金色眸子倒映出陳鹿思的身影，繼續道：“吾乃長生女神！夏钺奪走我部分神性……絕對不是好事！他可能會無意間創造新的神祇，按照他賦予我的人性來看，他創造出來的神祇絕對不可能是什麽正經神祇。
這可能會造成極大的混亂，将其還給我！吾承諾會保留些許人性！以防再次失控！”
“……”
這話一出。
姬莘猛地扭頭看向了羅山。
這事，她可不知道。
夏钺能創造神祇？
那他身處日本……
羅山瘋狂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林莺看着兩人，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我不是不願意。”
陳鹿思聽到長生女神的話，回道：“而是做不到，夏钺……已經死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麽把神性還給你。”
長生女神猛地瞪大一雙金色眸子：“他說可以的！”
“……”
陳鹿思沉默片刻：“但我确實做不到……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願意幫你。
至于夏钺爲什麽說我可以，我并不清楚。”
“……”
長生女神聞言，呆滞地看着陳鹿思，接着眼角驟然冒出了淚花。
陳鹿思愣了愣。
長生女神吸了吸鼻子，接着忽然轉身，遠離陳鹿思，走到遠處，抱着膝蓋，背對着他，慢慢坐下。
背影顯得弱小，可憐，又無助。
陳鹿思：“？？？？？”
“現在的她，根本就不是西王母，不是長生女神。”
泰山看了一眼，倒是見怪不怪了，解釋道：“一開始墜入凡間，她是實實在在的神明，甚至能掙脫泰山的壓制，反噬我的靈魂，但随後每過一天，她就越像人。
神祇的影子也越來越淡，我剛開始很奇怪，夏钺将其錘落凡間的意義。
畢竟一個神明，哪怕墜入凡間，也不是普通人能輕易對付的。
但看到她的變化，我明白了，殺不死的神祇，隻能用這種辦法來處理。
這樣……或許才能永遠杜絕昆侖神系巡遊的可能。”
“……”
陳鹿思聞言，無奈問道：“那夏钺跟她說我……”
“估計是緩兵之計。”
泰山看了眼背對着衆人的長生女神，壓低聲音，小聲道：“當然，也有讓你看着她的意思，畢竟哪怕逐漸轉變爲人了，她依舊擁有神祇位格，依舊對昆侖神系有着超乎想象的影響力，你可以理解爲……她現在是一個擁有少女心思的神。”
“我聽到了！！！”
泰山話語剛落。
長生女神猛地轉頭，眼睛帶着淚花：“緩兵之計！”
泰山表情有些讪讪：“不是，你聽錯了。”
“不可能！你們這些混蛋……”
長生女神再度吸了吸鼻子，接着猛地朝衆人舉起了手。
陳鹿思意識到了什麽，舉起泰阿，急促道：“等等，長生女神，你知道這是什麽嗎？我想問一下關于人間帝皇的事。”
“人間的事我不管！”
長生女神不耐煩地回了一句，再次一指陳鹿思。
光圈一般的事物再度浮現，坍縮凝聚，緊接着順着她的手指，再次飛向陳鹿思等人。
衆人還反應過來，就被驅趕了出來，回到了房間裏，長生女神也消失了。
不遠處。
泰山一臉尴尬地看着衆人。
衆人：“……”
……
邯鄲。
這座城市跟古都長安一樣，早就時過境遷，一切都變了。
時間來到現在，很多人，甚至都沒有聽說過這座三線城市的名字。
滄海桑田。
這座先秦時代的趙國都城，此刻已經完全變成了現代化都市，已經找不到多少都城的痕迹了。
普通人對此當然沒有多大感觸。
但對于另一個時代的人來說……就不一樣了。
繁華的街道上。
一個身穿黑色裝束，留着長發的男子漫步在其中，偶爾左右看一眼，但什麽都沒有買。
而他在觀察周圍的時候。
周圍的人也在觀察着他，
畢竟現代男性留如此長的頭發，确實不太常見。
最重要的是。
這人雖然穿着簡單的黑色服飾，卻給人一種極度的，無法形容的感覺。
不是簡單的帥氣或者好看。
而是……仿佛他跟普通人不在同一個位面一般。
氣質着實出衆。
十分引人矚目。
所以一路上的人，都忍不住打量他。
而男子一臉平靜，面對大多目光都沒什麽反應，隻是平靜地走着。
直到。
“嗯……”
輕呼響起。
一個大概八九歲的孩子懷裏抱着籃球，一頭撞在了男子身上，摔倒在地。
男子終于停下了腳步。
而小男孩短暫呼痛後，立刻抱着球站起身來，道：“對不起……”
隻是。
話剛說出口。
他就發現，男子正低頭看向自己。
那仿佛凝成實質的威壓，瞬間而至。
小男孩……直接懵了。
直到這時候，他才發現，本來跟着自己的小夥伴，根本就沒敢靠近，而是站在遠處，害怕地看着男子。
剛剛他太激動了，根本就沒有注意到。
“……”
嬴政緩緩低頭，看着個子隻到自己腰間的小男孩，表情平靜，但眼底閃過了一絲恍惚。
他生于趙國首都邯鄲。
他出生時，長平之戰剛結束，殺神白起正想借着長平之勝的餘威，進攻趙都邯鄲，一舉滅亡趙國。
而他，嬴政，當時隻是趙國的質子。
……
同一時間。
高麗。
木槿新教，總部。
一個秃頭男性站在氣派的新教門前，恭敬地一鞠躬後，望向眼前的紅衣主教拉馬爾·艾海提，滿臉谄媚道：“主教大人，歡迎歡迎。”
“……”
拉馬爾·艾海提看着眼前的秃頭男人，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扯了扯嘴角。
最終。
他選擇的代價，是木槿新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