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彭,吳斌,加上不知名的‘肉幹’。
兩死一瘋。
排除不認識的‘肉幹’,光是現場天策認識的兩人,此刻的狀态,就足以讓他們沉默了。
雖然他們在面對陳鹿思時,看起來很不堪,甚至齊彭死的時候,可以算得上悄無聲息。
但要說齊彭是什麽小角色,那也太小看這個被譽爲‘民俗體系’扛鼎人的舊時代高級賦能者了。
事實上。
所有在場的天策,都非常清楚這人權柄能力的難纏程度。
無論身處何處。
他所站立的位置,即爲太歲位。
而太歲所在,必不可犯,宜靜不宜動。
他的日神呢?
他之前的氣魄呢?
爲什麽現在躺在地上,跟條死狗一樣?
還有那‘肉幹’。
因爲所謂的太歲,并不是具有實體的存在。
而權柄能力也會因爲各種原因,無法成型。
最後的結果,一定會是一命嗚呼。
但要說小規模纏鬥,特别是一對一的情況下,他的權柄能力,堪稱無解。
但這樣的事卻真實發生過,就在齊彭面前。
不僅如此。
至于吳斌……就更不用說了,号稱陽光下無敵,雖然硬扛不是不可以,但那種全方位的擠壓,不是誰都能扛住的,最重要的是,他的權柄能力作用範圍實在太廣了,太霸道了。
随着時間推移,情況還會越來越嚴重。
因爲這個特點,他也成爲了舊時代最具戰略價值的賦能者之一。
他還能讓對方站立的位置,成爲太歲方,造成刑克效果,而刑克具體表現爲……結石凝滞,身體變得遲緩,氣力驟減。
他的刑克呢?
他的太歲呢?
爲什麽直到他腦袋被擰掉,對方還沒出錯?
司馬質……不止司馬質,剛轉移過來的所有天策,全都想不通。
這聽起來像是個笑話。
這到底經曆了什麽,才會死成這樣?
術式能釋放出來,卻無法準确命中他,甚至會因爲某個步驟出錯,讓本來殺傷敵人的術式,莫名反噬自己,搞成自爆。
赫卡忒去找人,不是随便找的。
一個高級賦能者,平白無故突然平地摔,然後讓本來對敵釋放的權柄能力,對準自己,最終身亡。
跟靈魂被吸幹了一樣?
想不通。
唯一稱得上解決手段的,就是硬抗,在被徹底克死之前,殺死權柄能力發起者齊彭。
他也一度被稱爲,最難纏的舊時代高級賦能者之一。
現在卻猶如被吓破膽了一般,脖子扭曲,僅剩的一條手臂捂着傷口,蜷縮在地上,喃喃自語。
完全想不通。
而且這還不是個例,事後複盤,齊彭也什麽都沒做,就好像一切都在恰當的時候,恰好出了錯。
現在卻被人……硬生生擰掉了腦袋,死不瞑目。
沒近身就要被克,而且還要面對沒有實體的太歲,力量短時間内會被一削再削。
而且幾乎沒有任何解決手段。
而另一種不是解決辦法的辦法,就是人數足夠多,齊彭的權柄能力,一次能作用的人數是有限的,這也是他在天策府成立這事上退讓,成爲舊時代高級賦能者的原因。
齊彭毫無疑問屬于後者。
以及,面對和自己相克的太歲。
齊彭隻是站在那裏,就能讓攻擊自己的敵人百事不順。
根本無法破解。
但就是這麽一個人。
離譜一點的,甚至還會莫名被絆倒。
隻要是國人,一旦靠近他,都會天然矮一頭,具體表現爲……莫名其妙出錯,走衰。
但就是這麽一個人。
而民俗傳說類的權柄能力,弱的是真的弱,但強的……也是真的強,堪稱詭異無解。
民俗文化,民間民衆的風俗生活文化的統稱,也泛指一個國家或民族中廣大民衆所創造、享用和傳承的生活文化。
隻要是身處陽光之下,視線範圍之内,就是他權柄能力生效的範圍。
但齊彭能活到現在,顯然并沒有人成功。
近身再出錯。
他們想過很多可能,甚至連唐語等人被俘虜這個糟糕的可能都想過了。
但眼前這一幕幕,他們真的沒想過。
他們能想到的最好結果是。
這邊擋住了……他們能及時救援,但哪怕是他們設想中最好的結果,唐語和項怡此刻應該也很狼狽。
但兩人狼狽嗎?
唐語的裙子甚至都沒染上一絲污漬。
她看到衆人,甚至還能像個傻狍子一樣叫喚一聲。
就好像……事情已經解決了一樣。
但開什麽玩笑!
區區三位天策,其中一個還是唐語。
面對吳斌,齊彭,完好無損?
怎麽可能……
但事實就擺在面前。
所有天策都在看着齊彭的頭顱,半瘋的吳斌,地上的肉幹,擺在面前的事實瘋狂強暴着他們的理智,讓他們臉色有些扭曲。
直到。
“陳鹿思。”
姬莘看向唐語,忽然出聲問道:“陳鹿思去哪了?”
其他天策聽到這話,全都轉頭,跟着看向了唐語。
對,陳鹿思。
聽到這個名字。
所有天策終于想起來了,留守的三人中,最重要的一人。
項怡和唐語安然無恙,那陳鹿思……
“他去天策商貿了。”
唐語聞言立刻回道:“他說那邊可能有變數,去看一眼,馬上回來。”
“……”
那邊可能有變數?
去看……一眼?
救援?
還有空……去救援?????
現場的天策聞言,臉色更加扭曲了。
同一時間,冒出了同一個想法——你不會想告訴我們,他還有空去救援吧?
這時。
項怡補充道:“估計是去救援了。”
所有天策:“…………”
姬莘沉默片刻,然後問出了所有天策最關心的事:“明白了,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麽?”
“……”
項怡沒有急着回答,而且回頭看了眼備受打擾的審判長,然後跟唐語交流一句,直接往外走去,并關上了門。
法庭的門關上。
隔絕了内外。
項怡站在門前,然後将自己所知的情報,跟姬莘說了一下。
從得知這邊隻有三個天策,吳斌帶着一批舊時代高級賦能者想要強行進入法庭旁聽說起。
一直說到陳鹿思一個擋在門外,接着赫卡忒出現在法庭,最後被釘死在門上。
而這期間。
她背對着的法庭門,上面的刀痕和血迹依舊殘留着,就像是佐證,配合着項怡,述說着剛剛法庭發生的一幕幕。
陳鹿思突然出現,出場即提着半死不活的吳斌。
而後,他一刀破開異境,将聖棺騎士赫卡忒釘死在了門上,接着又将她那混入昆侖神系的權柄能力源典也釘死在了門上……
“……”
“……”
項怡講故事的天賦并不強,這會如果唐語來說,估計會更加抑揚頓挫,更加精彩一點。
但是。
哪怕是項怡沒有多少抑揚頓挫的語氣,也足以讓所有天策沉默,目瞪口呆了。
“你是說,還不止齊彭和吳斌……不對,你是說,釘死源典?”
司馬質舌頭有些打結,一時之間,甚至不知道該問什麽了。
因爲他想問的事,實在太多了。
“剛剛我說的都是真的,我至今也不敢相信,但那确實都是我親眼所見,所以不用再确認了,哪怕你确認一百遍,我也隻能點頭。”
項怡搖了搖頭,直接堵住了司馬質後續所有的問題。
“……”
“……”
沉默。
死寂。
所有人一時之間,都失言了……他們轉移過來,完全沒想到,會是這麽一個結果。
“除了吳斌和齊彭……其他人呢?”
姬莘勉強算是其中最冷靜的一個。
她雙手搭在自己修長圓潤的秀腿上,微微用力:“這裏隻有吳斌和齊彭。”
“不知道。”
項怡聞言沉默片刻:“我剛剛說了,陳鹿思隻讓我和唐語保證公訴順利進行,事實上……”
說到這。
她微微側頭,看向了不遠處齊彭的頭顱:“我這會也跟你們一樣,第一次看到齊彭,在這之前,我甚至不知道齊彭也來了,外面的情況我也不知道,隻聽陳鹿思說解決了,他要去天策商貿看一下情況。
而他剛離開不久,你們就來了。”
“哈!!!!?”
司馬質和許茲驟然拔高音調:“也就是說你們什麽事都沒幹!?而他一個人擋住了……”
“嗯。”
項怡點了點頭,直接打斷道:“對。”
“……”
“……”
“……”
再度沉默。
死寂。
這一刻,對于在場的天策來說,這個消息的沖擊力,絲毫不亞于……夏钺擋住了整個昆侖神系。
整整八個舊時代高級賦能者啊!能活到現在的舊時代高級賦能者啊!
而其中還不缺吳斌,齊彭這樣的存在……
他一個人……一個人全擋下來了!?
“項怡繼續留在這吧,我們去看看外面的情況。”
最終。
還是姬莘率先出聲。
單黎聞言,直接推着姬莘,往外面走去。
項怡點了點頭,然後深吸口氣,這才轉身重新回到了法庭。
顯然,她并不像表現得那麽冷靜。
她受到的沖擊,看來一點也不小。
而另一邊。
看着姬莘和單黎的背影,滿臉絡腮胡的向載立刻跟了上去。
而司馬質、許茲兩人對視一眼,也趕緊跟了上去。
對。
外面。
這裏隻有吳斌和齊彭,其他舊時代高級賦能者的狀态還不得而知,可能不是一對八那麽誇張,而且外面的天策府普通成員的傷亡……
念頭至此。
兩人都不約而同加快了腳步。
他們不像赫卡忒,對于法院内部的構造還是很熟悉的,很快就找到了出口。
推開門。
刺眼的陽光映入眼簾,他們的出現,立刻吸引了外面所有人的注意力。
接着……包括姬莘在内,所有天策都發現,外面所有天策府中堅成員,還有警備軍成員,都看了過來。
這一刹那。
沒有一個人是看向别處的,甚至正在搬運屍體的警備成員都猛地停下了動作。
而他們的目光……稱得上狂熱。
無數的目光,數不清的目光。
設想中的傷亡慘重并沒有發生,雖然外面确實一片狼藉,受傷的成員也不少。
但絕大多數成員都安然無恙。
不過。
所有天策,這一刻都顧不上這些了。
因爲無數目光聚焦在他們身上,如此密集的目光,全都狂熱地盯着他們。
……這實在太過于震撼了,哪怕他們是天策,也感到寒毛直豎。
這到底……發生了什麽?
好在。
這種狀況沒有持續太久,在發現陳鹿思并不在其中後,很多人都收回了目光。
接着越來越多人收回了目光
很快,看向這邊的人就沒有多少了。
但這狀況沒讓天策們放松,反倒讓他們更加緊繃了。
因爲随着天策府的成員和警備軍移開目光。
他們終于看到了其他……幾位舊時代高級賦能者了。
斷頭的,掏心的,被雷劈的……
他們被警備軍擡到了一起,整整齊齊……
“……”
“……”
這震撼的一幕,瞬間讓姬莘身後的所有天策,呼吸再次停滞。
真的……一個人,解決了所有舊時代高級賦能者。
我的天……
這時。
一人拾級而上,快步來到了姬莘面前。
正是警備軍李征,他剛上來,便詢問道:“你們那邊也解決了?陳鹿思呢?他現在在哪?”
“嗯。”
姬莘聞言微微擡頭,應了一聲:“至于陳鹿思……唐語和項怡說他去天策商貿了,馬上回來。”
“明白了。”
李征聽到陳鹿思去天策商貿了,立刻舒了口氣。
姬莘看到他的神态,沉默片刻,然後輕聲詢問道:“所以……這邊到底發生了什麽?”
“……”
李征聞言,緩緩回頭看了眼,然後臉上竟然也浮現出了些許狂熱之色,接着直接将剛剛發生的一切,複述了一遍。
雖然他的講述依舊沒什麽技巧。
但他是親身經曆者,而且軍人出身的他,說得足夠詳細。
從吳懋挑釁開始,到陳鹿被拉入異境,再到陳鹿思破開異境出來,沖入法庭……
事無巨細。
當聽到陳鹿思在所有人都被日神權柄壓得擡不起頭來時,突然破開異境出現,直接将吳冰提起來,問這個雜種在得意什麽時。
那滿臉絡腮胡的向載天策輕輕顫抖了一下,然後緊咬牙關,微微低下了頭。
似乎格外激動。
而其他天策則看向此刻在場的天策府成員以及警備軍,陷入了沉默。
此刻他們的心情。
很難形容。
如果真要形容,那還是那兩個字——震撼!
這一刻。
他們終于知道,剛剛的目光是怎麽回事了。
然後,他們竟然也不約而同想到了一個詞——鐵血。
因爲哪怕是夏钺……
也沒有那麽誇張。
他是強,而且很強,但大多數成員,并沒有親眼目睹過他出手。
怪不得啊。
怪不得這些天策府成員……
所有天策想到這,沒有繼續想下去,而是沉默着,消化着眼前的一切。
因爲他們轉移之前……是真的沒想過,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面對這樣的局面。
李征說完後,告辭離去了。
而姬莘聽完,同樣沉默了許久。
直到,單黎輕輕捏了捏她的肩膀,她才回過神來,微微側頭,交代道:“先去幫忙收尾吧,這時候别站在這裏。”
向載聞言,第一個離開,往下走去。
而其他天策深深吸了口氣,也跟着往下走去。
姬莘目送他們離開,然後微微低頭,擡起手,輕輕咬了咬自己纖細白皙的手指。
這是她糾結的标志。
單黎安靜站在一旁,看到這一幕,忽然輕聲道:“姬莘……别鑽牛角尖,陳鹿思不是會對伱不利的人。”
姬莘聞言一怔,然後緩緩擡頭,面無表情道:“我在你眼中就是這樣的人?面對這樣的局面,第一時間就是想着陳鹿思會對我不利?”
單黎微微一怔:“那你在想什麽?”
“……”
姬莘沉默了會,然後面無表情地說出了讓人目瞪口呆的話:“我在想怎麽讓你輔助我,怎麽強迫他接受我帶上你,怎麽給他下藥。”
“……”
單黎再度一怔,然後察覺到這是自己曾經逗她的話,冷豔臉龐浮現出些許紅暈,輕輕瞪了姬莘一眼。
冰冷氣質仿佛在一瞬間消融了。
“白癡!說實話!到底在想什麽?”
“在想天策府終于度過難關了,這裏的消息傳出去後,那些看衰天策府提起公訴的人會作何感想?那位教皇陛下,聽到這裏發生的事,會作何感想?接下來會做些什麽,我需要做些什麽,還有……”
說到這。
姬莘頓了頓,然後慢慢放下手,忽然回眸一笑,明豔動人道:“他好厲害。”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