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公訴的法院,位置比較偏僻。
位于太師屯,帝都北部山區,轄區内有六個山區鄉鎮,基本以農業人口爲主,是個典型的山區法院,同時也是市内管轄面積最大的法院。
至于爲什麽選這個位置。
很簡單。
不能拿普通人的生命冒險。
特别是沖突可預見的情況下。
無論這次公訴發生什麽,都要在可控的範圍内。
這也是這次公訴得以通過的條件。
事實上。
法院周圍已經清空了。
唐語不等他說完,直接一記沖拳,狠狠捶向他的腹部。
事實上。
唐語挪開拳頭,有些煩躁地罵了他一句,接着看向陳鹿思,有心想說些什麽,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陳鹿思直接回答:“大部分天策。”
項怡微微蹙眉:“單黎?”
大部分天策是……什麽意思?
這裏不會就我們三個吧?
項怡:“……”
而聽到他的笑聲,開車的項怡也有些煩躁了。
剛剛伊格利·薩巴都貼臉嘲諷了。
因爲平常太宅,他的見識一直不算廣。
除此之外,就沒了。
那股風雨欲來的壓抑感,猶如陰影一般,一直盤懸在兩人頭頂,陰魂不散。
“……”
這不對勁啊。
明明三天前伊格利·薩巴就罵了句婊子,頭就差點被擰下來了……所以這會他爲什麽那麽平靜?
“嘿嘿嘿。”
陳鹿思聞言回過神來,轉頭看向項怡,回道:“他們在鹭城。”
項怡看了眼望向窗外風景的陳鹿思,然後左右看了眼,忽然問道:“陳鹿思,姬莘等人呢?”
伊格利·薩巴猛地弓起腰,張開嘴,粘稠的口水混合着食物殘渣噴湧而出。
項怡則在開車。
主要是。
伊格利·薩巴看了眼窗外的景色,再次扯了扯嘴角,自從出來後,他似乎每時每刻都想嘲諷:“也對,位置偏僻一點,至少你們丢臉的時候……嘔。”
至于唐語,正坐在後座,盯着伊格利·薩巴。
“煩死了,你怎麽那麽多話!?”
她目前也隻接到了兩個命令。
陳鹿思坐在副駕駛上,看着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的話語不斷沖擊着項怡和唐語,讓兩人都十分不舒服。
她覺得這不像陳鹿思。
“姬莘,還有誰?”
他也沒有多少食物殘渣了,因爲剛剛在天策府總部,伊格利·薩巴剛宣告完畢,唐語就給了他一拳。
這次行動的計劃,她并沒有參與制定,或者更準确的說,除了姬莘,陳鹿思,商桓和孫尋,其他人都沒參與。
主要是伊格利·薩巴太過于淡定了。
事實上。
而陳鹿思也是第一次來到帝都的郊區,而他對于這個地方,唯一算得上了解的事物,就是大名鼎鼎的司馬台長城和古北口長城。
所以哪怕吐得跟條死狗一樣,他也依舊笑出了聲來。
利用聖遺物封印伊格利·薩巴的權柄能力,以及聽陳鹿思的命令。
伊格利·薩巴的權柄能力,或者更準确地說,全部賦能者能力被封印後,就直接成爲了普通人。
兩人慢慢瞪大眸子,不可思議地看着陳鹿思。
他卻什麽都沒說。
“……這麽偏僻?原來你們也知道這次動靜不會小啊。”
但哪怕是普通人,作爲受過專業訓練的聖棺騎士,他的耐疼痛能力,也是不俗的。
唐語:“……”
“陳鹿思。”
想到這。
唐語探出身子,瞪大美眸,不可思議道:“你不會想告訴我,帝都現在就剩下我們三個天策吧?其他人都離開了?”
“嗯。”陳鹿思點了點頭。
“——哈!?”
唐語猛地拔高聲音。
開車的項怡也是一臉不可思議,胸脯不斷起伏着,要不是最後時刻冷靜了下來,就要猛踩刹車了。
“其他事交給我。”
陳鹿思看到兩人的表情,知道她們在想什麽,直接道:“到時候你們隻需要保證法庭上公訴順利進行就行了。”
“哈哈哈。”
伊格利·薩巴聞言直接大笑了出來,仿佛聽到了不得了的冷笑話一般,笑聲在車内盤懸着,不絕于耳。
但項怡已經顧不上他了。
甚至都顧不上方向盤了。
她猛地扭頭,看着陳鹿思,急促道:“陳鹿思,我不管你多自信,不行的!我們三個人不行的!剛剛我說吳家那幫人趕來不是開玩笑的,你必須立刻讓姬莘等人回來,至少要抽調五個天策回來!”
“……”
唐語也顧不上伊格利·薩巴了,她探出身子,抓住陳鹿思的胳膊,帶着狐媚感的小臉滿是擔憂:“沒錯!陳鹿思!我知道你很厲害,非常厲害。
但那些老東西們也很厲害啊!我打過!真的非常厲害!而且他們不是一兩個人過來,而是一大堆,更何況還有羅馬公教的人……伱不是說羅馬公教的人混入了昆侖神系嗎?
我們三個不行的!你肯定給了姬莘他們符篆吧?讓他們立刻轉移回來!”
聽到符篆兩字。
項怡微微一怔。
幾乎瞬間,她就意識到。
這位新任的第三大隊身上還有自己不知道秘密。
不過這并不能打消她強烈的擔憂和不祥預感。
“……”
陳鹿思面對兩人的目光,張了張嘴,剛要說話。
但突然,他就像意識到了什麽,擡頭看向了東南方向。
唐語兩人注意到他的目光,立刻跟着看過去。
然後,臉色都變了變。
強大的靈波動。
有高級賦能者正朝這邊而來。
而且不止一人,而是數人。
“陳鹿思!”
項怡注意到這點,更急迫了,微微拔高聲音,嚴肅道:“你必須要聯系姬莘,我不知道她爲什麽要同意這樣的戰力分配方案……但真的不行的!無論是你,還是天罰武器,還是那邊的天策府中堅成員,都沒辦法擋住這麽多舊時代高級賦能者!
你如果不願意聯系,我……”
“目的地到了。”
陳鹿思忽然打斷了她,指了指前面。
項怡猛地回頭。
……确實到了。
太師屯法院。
雖然地處偏僻,但作爲司法機關,還是帝都的司法機關,肯定不至于破敗。
事實上。
法院大樓氣勢恢宏,莊嚴肅穆。
畢竟是公家建築。
而此刻。
整棟法院大樓外圍,抽調過來的天策府中堅成員,在警備軍的協調下,直接将整棟建築圍得水洩不通。
而随着項怡駕駛的車子駛來,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項怡注意到無數目光,張了張嘴,隻能暫時停下勸說。
因爲這時候要是告訴外圍的天策府中堅成員,現在就他們三個天策……那就不是剛剛在天策府總部,伊格利·薩巴嚷嚷兩句,造成騷動那麽簡單了。
這都不用等公訴完,士氣就會崩。
“請相信我。”
陳鹿思看向眼前這位充滿知性氣質的女性,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你也是,唐語,請相信我。”
他又轉頭看向了唐語。
唐語看着陳鹿思,聽到他的話,紅唇微啓,然後一咬牙……直接推開了車門。
“相信……哈哈哈哈。”
伊格利·薩巴看了看三人,然後又像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再次嘲諷地笑了出來,而且越笑越大聲,最後上氣不接下氣。
另一邊。
項怡深吸口氣,嬌軀緊繃……但也隻能先住嘴,跟随唐語下車。
因爲這時候不能露出任何異常。
陳鹿思最後一個走下車。
而剛走下車。
李征就迎了上來,朝陳鹿思點了點頭,接着讓周堅将伊格利·薩巴給押下來。
“哈哈哈哈……相信。”
而伊格利·薩巴被押下來,依舊在笑着:“相信我……哈哈哈。”
聽到伊格利·薩巴的笑聲。
大部分成員臉色都變了變。
周堅繃着臉,直接給了他一拳,然後按着他往法院走去。
但伊格利·薩巴哪怕挨了一拳,依舊在笑着。
項怡眉頭蹙得更深了……他深呼吸着,左手忍不住輕輕握了握拳。
唐語則看着陳鹿思,不知道在想什麽。
“主要位置都派人了,但如果是天策級别的賦能者,可能攔不住。”
李征并沒有去看伊格利·薩巴,而是望着陳鹿思,輕聲道:“法院那邊也準備了,不過都是普通人,他們隻知道這次公訴比較特殊。”
“這就足夠了。”
陳鹿思點了點頭,然後看着押着伊格利·薩巴走上階梯的周堅,跟了上去。
李征,項怡,唐語三人緊随其後。
三人一路向上,穿過寬闊的大門,剛進入法院大樓内部,走進寬敞明亮的大廳,隔絕掉天策府中堅成員的目光,項怡便立刻轉身:“陳鹿思!讓姬莘等人回來!現場隻剩下我們三人真的不行!更别說你一個人了!!如果你不聯系,我來聯系?不是我不相信你!這根本就不是相不相信的事!”
李征和周堅聽到這話,雖然身體緊繃,但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似乎早就知道這個消息了。
唐語依舊沒有說話,隻是微微仰頭,看着陳鹿思。
陳鹿思看着項怡,輕輕搖了搖頭:“接下來你們呆在裏面就行了。”
項怡輕輕一跺腳,快急死了,剛要繼續說些什麽。
“……我設想過很多可能,但真的完全沒想到,你會想着一個人解決問題,哈哈哈。”
伊格利·薩巴再次插嘴,看着陳鹿思,嘲諷道:“原來世界上真的有如此自大的人,相信我……哈哈,我現在真的很期待等會的畫面,估計會非常有趣!”
而他話應剛落。
法院外面,一門之隔。
突然傳來了騷動聲。
伊格利·薩巴微微一怔,然後笑得更加誇張了:“來了,來了,這都不用等會了。”
确實來了。
現場幾人聽到外面的騷動聲,除了陳鹿思,臉色都變了變。
“……你們呆在裏面,讓公訴順利進行就好。”
陳鹿思看了眼出口,然後留下一句話,朝外走去。
項怡和唐語兩人懵了懵,等她們反應過來。
陳鹿思已經推開門,走了出去。
親眼目睹到這一幕。
唐語和項怡對視一眼,接着直接跳了起來。
“等等!!!!!”
……
于舟輕輕跳起,然後漂浮在半空中,緩緩擡起右臂,閉上了眼睛。
轟隆——
天色驟變,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暗了下來,烏雲密布,風起雲湧。
暴虐而莊嚴的雷霆開始不斷在雲層遊走。
地上。
單黎看了眼天空中的于舟,同樣閉上了眼睛。
雷霆轟鳴中。
吹陀沙灘的氣溫開始驟降。
海風變得刺骨。
空氣仿佛要凝結成霜一般。
同一時間。
海面之上……由兩個聖棺騎士帶領的入侵大隊,已經逼近海岸線了。
轉瞬間天色大變。
溫度驟降。
兩位聖棺騎士都注意到了。
兩人不約而同停了下來。
聖棺騎士——見證者,卡倫·奧廷加仰頭看了眼頭頂厚重的雲層,開口道:“……于舟和單黎嗎?”
“大概是。”
另一位聖棺騎士——鬓狗,施奈德點了點頭,然後笑道:“估計早就在等我們了。”
“……”
卡倫·奧廷加眯起眼睛,眺望着海岸線:“除了兩人……海岸上似乎還有不少人?”
“不重要。”
施奈德搖了搖頭,接着扯了扯嘴角:“我們可不是伊格利·薩巴那樣的白癡,天策府的高級戰力就那麽多,要對伊格利·薩巴那個白癡提起公訴,他們抽不出多少高級戰力來這邊的。
都是一些湊數的罷了……估計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拖住我們,畢竟沒看到我們,就開始釋放權柄能力了。
那些人就交給木槿新教和伊勢神宮的人對付吧。”
“也是。”
卡倫·奧廷加想了想,回頭看了眼從木槿新教和伊勢神宮拉來的壯丁,覺得有道理:“那你要誰?”
“那位單黎吧,雖然她沒成爲天策,但聽說她的權柄能力源典也是神明?”
施奈德露出殘忍的表情:“我很好奇這些僞神的實力到底如何。”
卡倫·奧廷笑了笑:“那位于舟的權柄能力源典也是神明。”
施奈德搖了搖頭:“但我對女人更感興趣。”
“那打個賭吧,他們能拖多久?”
“三十分鍾。”
“給他們個面子吧,一個小時。”
“行,賭注是一次觐見機會。”
“成交。”
兩人完全無視壓頂的厚重雲層,以及刺骨的寒風,旁若無人地打起了賭。
談笑風生。
不像是來入侵的,反倒更像是來春遊的。
因爲他們比誰都清楚,夏钺去世後,天策府到底有多困難。
“那就開始吧。”
施奈德舒展了一下身體,臉上再次露出殘忍的表情:“讓他們見識一下!什麽叫真正的聖棺騎士!什麽叫勢不可擋!”
卡倫·奧廷笑了笑,正要應聲。
“……要不,你們也跟我打個賭!?”
一道嗡裏嗡氣的聲音突然響起。
接着,一個滿臉絡腮胡的男人由遠及近,快速飛來,轉瞬間,便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天策府天策,向載!】
卡倫·奧廷和施奈德看到來人,臉色微微一變,剛準備說話。
“我跟你賭,三十分鍾!”
但兩人還沒出聲,左手邊,另一道身影忽然出現,同樣快速逼近了過來。
【天策府天策,何夫!】
“我賭一個小時,給他們個面子!”
緊接着。
卡倫·奧廷兩人右手邊,聲音跟着響起。
【天策府天策,朱鈞!】
“賭注是什麽?”
“今天的晚飯?”
【天策府天策,司馬質!】
【天策府天策,許茲!】
“不。”
當五位天策從各個方向,将卡倫·奧廷和施奈德一行人圍住。
最後一道聲音響起。
這次是一道女聲。
“賭注是……誰擰下他們的腦袋。”
【天策府天策,姬莘。】
當注意到天策府的天策不斷出現……最後甚至連姬莘都出現在了面前。
卡倫·奧廷和施奈德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算上沒有出現,但确定在這邊的于舟和單黎。
整整八個天策府高級戰力!
而這些人可不是唐語。
如果隻是單黎和于舟,一對一,兩人一點都不慫。
但一對二,甚至一對三,一對四……那就是兩回事了。
隻是……爲什麽?
爲什麽這裏那麽多天策?
“你們天策府瘋了嗎?”
卡倫·奧廷看着難得脫離輪椅,漂浮在不遠處,臉上滿是冷漠的姬莘,臉色難看道:“提起公訴後……完全不管!?你們知不知道這到底意味着什麽?你們連帝都都不要了嗎!?”
“确實是瘋了!”
施奈德呼吸急促,臉色同樣十分難看:“用兩個聖棺騎士換一個嗎?你們會後悔的!你們帝都将會化作廢墟!你們天策府将成爲最大的笑話,你們……”
“說完沒有?”
姬莘直接打斷了他,臉上滿是冷漠。
同一時間。
轟——
轟隆雷聲響起。
一道道雷光冒出,如活物般運行在雲層之上,向前綿延,接着突然向着塵世灑下了毀滅的分支。
無數雷霆從天而降,遮天蔽日,瞬間将兩個聖棺騎士籠罩。
……
帝都。
太師屯。
陳鹿思從法院中走了出來。
而剛走出來,他就看到了幾個發須皆白的老人。
一共七人。
他們安靜站在剛剛項怡停車的位置,眼簾低垂,顫顫巍巍的模樣,仿佛風一吹就倒了。
但此刻。
無論是警備軍,還是天策府的中堅成員,全都死死盯着幾個老人,身體緊繃,十分緊張的模樣。
陳鹿思雖然這兩天補了一下課,大概了解了舊時代高級賦能者的情況。
但畢竟照片都是幾十年前的,這會想分清楚他們是誰,還是比較困難的。
不過這也不重要了。
“……第三大隊新任天策,陳鹿思是嗎?”
這時。
看到陳鹿思走出來。
那七人中,其中一位拄着拐,老态龍鍾,瘦骨如柴,幾乎到了皮包骨程度的老人突然詢問了一句。
他痀偻着腰,雙目渾濁暗淡,看不到丁點生氣,暮氣沉沉的。
但聲音卻清晰地傳到了陳鹿思耳邊。
陳鹿思聞言,平靜回道:“是。”
聽到陳鹿思的聲音。
警備軍和天策府的中堅成員立刻回頭,看向了他。
目光帶着期望,但更多的還是擔憂。
因爲這時候。
很多人也覺得奇怪了。
姬莘沒有出現,泰山沒有出現,于舟,司馬質等人……也沒有出現。
從始至終隻有陳鹿思,項怡以及唐語三位天策露面。
這太不正常了。
不會……就三個天策吧?
不少成員都想到了這個可能。
而那位老人聽到确切的答案,立刻顫顫巍巍地再度往前一步,擡起眼簾,看向站在台階之上,法院門口的陳鹿思:“有個不情之請,我們想進去旁聽。”
雖然說着不情之請。
但他的語氣卻像是在通知。
而陳鹿思聞言,直接平靜回道:“不用,請離開。”
“不,夏钺身死,這麽大的事,作爲國内的賦能者,我們覺得有必要出一份力。”
那位老人輕輕搖了搖頭,直接開始向前,朝陳鹿思走了過去:“無論你同不同意,我們都要幫忙……你應該無法做決定,也不夠資格,讓姬莘出來吧。”
“……”
聽到這乍聽起來沒什麽問題,但細聽全是傲慢的話語。
現場的所有天策府中堅成員,都知道,對方開始施壓了,再次看向了陳鹿思。
隻剩下了一個念頭。
……怎麽辦?
對方扯了個大義,這時候該怎麽辦?
退步嗎?
陳鹿思似乎沒有注意到其他人的目光,安靜看着向前走來的老人。
而随着那開口說話的老人向前。
其他老東西緊随其後,也向前走來了。
一行人無視陳鹿思剛剛的話語,無視沿路無數天策府中堅成員的目光,步履緩慢卻堅定地朝陳鹿思走去。
不同意,也要向前!
不同意,也要旁聽!
你們天策府,說得不算!
陳鹿思依舊站在原地。
那出頭的老人微微擡起眼簾,再次望向一動不動的陳鹿思,臉皮抖了抖,目光帶着濃濃的譏諷。
夏钺?
你想成爲新的夏钺?
你配嗎?
你甚至連動都不敢動。
發現陳鹿思一動不動。
周圍天策府的中堅成員們,全都移開了目光,神色黯淡。
果然……要妥協了嗎?
念頭剛起。
“陳鹿思!”
唐語和項怡兩人終于反應過來,猛地推門,沖了出來,喊了他一聲。
語氣十分急迫。
但陳鹿思沒有理會出聲的唐語,隻是看着那幫老東西,輕輕一擺右手,往前走了一步。
血肉扭曲。
寒芒乍現。
但緊接着。
……血肉又快速歸位。
陳鹿思猛地一握拳。
刷——
半空中。
一片枯葉,突然突兀地停在了半空。
唐語喊完後,剛要繼續說些什麽,卻發現剛剛還在身前的陳鹿思……不見了。
“……诶?”
唐語以爲眼花了,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同一時間。
其他天策府的中堅成員,也發現陳鹿思不見了。
同樣微微一怔。
……诶?
而那位走在最前頭的老人,目光依舊帶着譏諷,看着陳鹿思。
直到,身後突然傳來怒吼。
“吳懋!小心!!!”
名叫吳懋的老人一怔,正要回過頭去,眼角餘光卻突然瞥到了一張冰冷如鐵的面孔。
?
他有些疑惑,還沒反應過來。
噗——
吳懋愣了愣,然後動作一頓,微微擡起眼簾,看向了身前的陳鹿思。
接着……又低頭看了看胸口。
視線模糊抖動間。
他似乎看到了一條手臂,穿過了自己的胸口。
但怎麽會有手臂穿透自己的胸口呢?
另外,明明上一瞬,陳鹿思還在台階之上。
爲什麽下一瞬,他就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奇怪……
吳懋想到這,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來了,反倒溫熱的血液,不斷從嘴裏湧了出來。
他臉上帶着錯愕,看着不斷從自己嘴角滴落的濃稠血液,眼睛慢慢瞪大,接着越瞪越大,越瞪越大。
終于……反應了過來。
他猛地擡頭,再次看向陳鹿思。
但還沒來得及說話。
陳鹿思伸出左手,直接掐住他的脖子,青筋爆起,将他提了起來。
吳懋眼珠凸起,感受到強烈的窒息感,感受到胸口的劇烈疼痛。
徹底醒了。
他呃呃掙紮了起來,雙臂擡起,試圖抓住什麽,試圖反抗,試圖發動術式。
但他什麽都沒能抓到,什麽術式都沒能發動出來。
吳懋死死瞪着陳鹿思,眼睛仿佛要凸出來一般,腦子一片空白。
唯一剩下的念頭是……
發生了什麽!?
發生了什麽!!?
到底發生了什麽!!!?
陳鹿思平靜和他對視着,右臂忽然用力,猛地向外一扯。
噗——
血液濺射開來。
幾枚血珠,飛到了陳鹿思的臉上。
而更多的血珠,則濺射到了他身後的同夥臉上……但沒人動彈,沒有一個人動彈。
吳懋猛地瞪大眼睛,面孔扭曲,喉嚨發出不甘的嗬嗬聲。
而除此之外,再無聲息。
周圍,突然變得一片死寂。
甚至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遠處。
法院門口。
項怡看着陳鹿思的背影,微微張開嘴,渾身冰冷……秒、秒殺?
其他人同樣張開嘴,看着陳鹿思。
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也隻剩下了一個念頭。
發生了……什麽?
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繼續說。”
另一邊。
陽光下。
陳鹿思臉上沾染着些許血迹,右手握着吳懋幹癟的心髒,看着他,一臉平靜道:“我聽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