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嗝……”
陳鹿思聽到夏钺的話，略微有些錯愕，沉默不語的時候。
他懷裏的白貓再次打了個嗝。
這讓陳鹿思猛地回過神來，然後就要掰它的嘴：“你怎麽什麽都吃，給我吐出來。”
“……”
白貓幽怨地看了眼陳鹿思，然後劇烈掙紮了一下，将小腦袋扭到一邊，躲開了他的手。
陳鹿思沒放棄，又去掰它的嘴。
它有些不耐煩了，一蹬他的胸口，然後竄到了他的肩膀上，前後肢分别踩着陳鹿思兩個肩膀，像貓圍脖一樣繞到了他脖子後面。
陳鹿思：“……”
夏钺看到這一幕，回過神來，忍俊不禁道：“你知道它是怎麽吃下去的嗎？”
“那個所謂神的虛影？不清楚。”
陳鹿思想了想，輕輕搖了搖頭：“你看到了嗎？”
當時他哪有看到貓……要不是夏钺提醒，他都不知道這貓吃了什麽。
“我也沒有，所以伱現在就算想讓它吐出來，估計也找不到辦法。”
夏钺也搖了搖頭，然後看向陳鹿思脖子上的貓。
普通視角下。
這就是一頭普通的白貓，可愛漂亮，讨人喜歡。
但另一個視角，就有點吓人了。
白貓變成了小山般的巨獸，每一根雪白的毛發，都代表着一個人的執念。
這完全就是一個無數人的信仰集合體。
而隐約間，甚至能聽到那些‘毛發’的嘶吼。
國破後戰亂四起，生靈塗炭，親人離散，土地荒蕪，流離失所，生活困頓的場面仿佛就在眼前。
不過……這是之前。
此刻的白貓本體，身上多了股莫名的神聖氣息，本來猙獰的面目變得平靜，竟然有股聖潔之感。
而某些瞬間，能看到一個風格完全不搭的虛影，猛地從雪白的毛發中沖出來，似乎想要脫離白貓。
但這種瞬間，幾乎持續不了多久。
因爲那虛影剛沖出毛發，就會被強行拖回去。
然後那小山般的巨獸就會變得越發聖潔，似乎正在慢慢消化對方。
而那個虛影……夏钺太熟悉了，就是剛剛露過面的那位。
說實話。
他也沒想到……這竟然能吃。
這是他都沒有想過的全新操作。
“……”
陳鹿思聽到夏钺的話，伸出手想要将貓抱下來。
但白貓已經不願意給他抱了，直接跳上他的頭頂，再次躲開了他的手。
沒辦法。
陳鹿思隻能暫時放棄，任由它站在自己頭頂，然後問道：“這有影響嗎？”
“……”
夏钺回過神來，看着頭頂白貓的陳鹿思，忽然問道：“這個貓，不僅僅是景那麽簡單吧？”
陳鹿思聞言沉默片刻，回道：“跟我權柄能力也有關系，但具體是什麽關系，我至今也還沒搞明白。”
“跟你的權柄能力有關系……”
夏钺點了點頭，然後道：“那就要看你自己了，這種情況我也沒有遇到過，雖然那隻是一個虛影，但好歹是一個聖座牧首召喚出來的，信徒超過二十億的神明的虛影，最後卻直接被當成小魚幹吃了，這貓糧也太奢侈了……說實話，我也很好奇，它到底是怎麽吞下去的，又到底是什麽時候吞下去的。”
說着說着。
他就皺起了眉頭。
顯然，他确實是不知道這事。
陳鹿思看到他的表情，陷入了沉默，然後微微仰頭，想要看站在自己頭頂的白貓。
其實他現在也搞不清楚，這頭貓到底算什麽了。
……景，半座金陵，道統，岚，現在還吞了個神的虛影。
衆多元素集于一體。
既是城市，又是宗教，還是小女孩……
不過它的模樣倒是變化不大。
就是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這事還是留給泰山和羅山去糾結吧。”
這時。
夏钺再次回過神來，重新看向陳鹿思，笑了笑，突然道：“我這種莽夫不适合考慮這些，還是讓他們去頭疼好了。哈，泰山估計會崩潰吧，半座金陵還沒解決，現在又來了個神的虛影。”
說到這。
他忍不住笑了笑，似乎有些幸災樂禍。
陳鹿思看到他的表情，猶豫片刻，好奇問道：“……你好像不擔心？”
“嗯。”
夏钺點了點頭，然後看着乖乖待在陳鹿思頭頂的貓，随口道：“如果這頭貓跟着唐語，我或許會擔心，但跟着你，我還挺放心的，特别是這貓把你當主人的情況下。
因爲說到底，無論多麽強大的生物或者工具，一切都要看主人，就像你背着的特制型天罰武器，這武器現階段比你懷裏還沒确定有什麽危險的貓重要多了。
而你同樣能将槍口對準國内的人甚至是我，難道因爲擔心這個，我就要讓你把它給我背着？沒有這樣的道理。
無論是貓還是工具，說到底還是要看使用的人，你持有特制型天罰武器，我相信你不會将槍口對準國内或者我，而認定你是主人的貓，我也相信你能控制住，不會讓其在國内亂來……所以我完全不擔心。”
陳鹿思：“……”
“另外。”
夏钺繼續道：“這或許是好事也說不定，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教會賦能者是怎麽往羊皮紙裏封存術式的嗎？繼而想将其應用到符篆上？”
陳鹿思微微一怔，想到了什麽。
“而其中完全無法解決的問題……就是他們封存術式的過程中，需要擁有虔誠的信仰，并且還需要他們信奉的神配合對吧？”
夏钺笑了笑，忍俊不禁地繼續道：“而你現在有個冒牌的神了，信仰是否虔誠全看你，至于讓信奉的神明配合，你可以買包小魚幹誘惑它試試看，應該會有效……今天起，天主貓貓教正式成立！”
“喵～”
白貓端坐在陳鹿思頭頂，聽到夏钺的話，突然叫喚了一聲，叫聲似乎還帶着一絲威嚴感。
陳鹿思：“……”
雖然有很多槽點，但仔細想想，似乎又有些道理。
不過具體能不能行……還需要嘗試過後才知道。
“走吧，無論如何，先回去。”
夏钺發現陳鹿思露出沉思的表情，再度笑了笑，然後打了聲招呼。
陳鹿思點了點頭，然後暫時壓下多餘的思緒，拿出了符篆。
……
天策府總部。
頂層。
陳鹿思和夏钺剛落地，就看到姬莘坐在桌子後面，表情平靜地看着什麽資料，同時另一隻手胡亂翻着抽屜。
而唐語在一旁上蹿下跳……似乎很生氣。
“你翻哪呢！那抽屜一直關着！貓怎麽可能藏裏面！你怎麽那麽敷衍！你哪怕裝裝樣子呢！你這不就是使喚我找貓，然後自己去看資料嗎！？”
“你狗鼻子更靈，能者多勞。”
“我說了很多遍了！老娘是狐狸！狐狸！不是狗！”
唐語立刻炸毛了：“你是不是耳背！”
“乖，你先彎腰低頭到處嗅一嗅，它肯定沒有離開。”
“你就是耳背吧！？你真把我當狗了是吧？另外！老娘找東西從來不用彎腰低頭！！”
“我不信。”
“你不信！？你不信我現在就不彎腰嗅給你看！你給我等着！我馬上就把貓找回來！不信！？”
這就是陳鹿思剛落地，聽到的對話。
然後，陳鹿思就親眼目睹，唐語氣沖沖地低下頭，然後皺着瓊鼻，到處嗅了起來，并很快來到了他身前。
緊接着。
她眼睛忽然一亮，清澈靈秀的臉蛋露出驚喜的表情，猛地轉過頭去，伸手一指身後，看向姬莘：“找到了！你看！！！”
“……”
陳鹿思望着站在自己面前，身穿一襲白色長裙，遠看給人一種溫婉端莊的感覺，但近看裏裏外外都透露着一股傻氣的唐語。
陷入了沉默。
他忽然就理解了，爲什麽所有人都喜歡拿她舉例子。
另一邊。
姬莘也擡起了頭。
他看着突兀出現的夏钺和陳鹿思，平靜道：“歡迎回來。”
“歡迎回來？什麽啊？你是不是想耍賴……”
唐語立刻炸毛了，直到注意到自己不僅嗅到了貓的氣味，還嗅到了另外兩道熟悉的氣味，才猛地回過神來。
她慢慢轉過身去，看到了忍俊不禁的夏钺，也看到了沉默的陳鹿思。
而她白皙纖細的手指，正指着陳鹿思的鼻子。
“唐語啊，你還是一如既往地讓人安心啊。”
夏钺笑着調侃了她一句，然後向前走去，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唐語觸電般收回手，臉蛋忽然染上了些許紅暈，但很快就消失了。
她故作鎮定地看向陳鹿思頭頂的貓：“找到了……”
“喵！”白貓忽然弓起腰，朝她呲了呲牙。
“！！！”
唐語直接原地彈跳，被吓得蹦着往後退了一步，然後露出戒備的神色，不可思議地看着陳鹿思的……腦袋。
這時。
遠處的姬莘也愣了愣。
她放下手中的資料，看向貓，然後問道：“怎麽回事？”
夏钺跟他解釋了一下剛剛發生的事。
當聽到這貓将聖座牧首約爾蓋一世召喚出來的神明虛影當小魚幹吃了，唐語微微瞪大美眸，然後迅速來到了姬莘身後，扶住她的輪椅，小聲問道：“你想不想到處逛逛……”
但姬莘沒有搭理她，而是沉思片刻後，看向陳鹿思，輕聲解釋道：“你将貓留給我之後，一開始它還挺乖的，但随着你離開，轉眼間它就消失了，我甚至不确定它是怎麽離開的……它似乎跟你綁定在了一起。”
“……原來如此。”
陳鹿思微微仰頭，感受着重新恢複安靜的白貓，終于伸手将它抱了下來。
而這次白貓倒是不躲他的手了，任由陳鹿思将自己抱下來，然後看着躲在輪椅後面有點慫的唐語，一雙豎瞳似乎帶着些許異樣的神采。
“等等。”
唐語沒有去在意貓的目光，眼看白貓聽話地被抱住，她忽然就看向姬莘，然後質問道：“你知道貓去哪了！爲什麽還要我去找？”
“給你找點事做。”
姬莘随口回了一句，然後不理又跳了起來的唐語，看向夏钺，又問道：“它是怎麽到你們那邊，然後又把神明虛影給吃掉的？那虛影看起來應該是被天罰武器消滅掉的對吧？”
夏钺直接回道：“這件事我也奇怪，當時我并沒有注意到它，我也是回來的途中才得知這件事。”
“你都沒注意到……”
姬莘聞言擡起右手，輕輕咬了咬手指，不知道在想什麽。
大概兩分鍾後。
她才擡起頭來：“明白了，你們兩個都沒注意到，那估計就隻能成爲懸案了，而夏钺的提議确實有道理……陳鹿思，看看這個。”
說罷。
她忽然拿起桌上的資料，遞了過來。
陳鹿思放下貓，然後來到她身前，将資料接過，并低頭看了眼。
……上面記錄的是教會體系封存術式的詳細步驟。
不同于他不久前問安娜問出來的結果。
上面記錄的步驟十分詳細，就差把封存術式之前怎麽吃喝拉撒睡都寫出來了。
而且還不止一份，而是三份！
“哪裏來的？”
陳鹿思重新擡起頭來，有些疑惑地問了一句。
“那三個羅斯教會的俘虜寫的，我給了一個他們沒辦法拒絕的條件。”
姬莘平靜地回了一句，然後繼續道：“這幾份資料你可以看看，然後試試封存術式，如果他們沒有撒謊，而你身邊的貓真的如夏钺所說可以行使僞神的職責，或許真的能成功也說不定。”
“嗯。”
陳鹿思看着資料上記錄的詳細步驟，輕輕點了點頭。
姬莘猶豫了會，忽然道：“如果真的有效，除了将其運用到符篆上，我還想拜托你一件事。”
陳鹿思有些好奇:“什麽？”
“看能不能找出針對這種羊皮紙術式的方案。”
姬莘回道：“因爲接下來我們的敵人，可能還是教會體系下的賦能者，那些野心家們不會那麽容易放棄。
你的‘解體’我了解，但不是所有人都擁有解體。”
“我覺得這個可行。”
夏钺也搭了一句腔：“感覺會很有趣，他們的體系，賦能者其實更像是持槍扣動扳機的人，如果能針對他們的聖言體系，效果應該會很不錯。”
“就是這樣。”
夏钺重新看向陳鹿思，點了點頭。
陳鹿思再度點頭，然後問道：“發生什麽了嗎？”
姬莘突然說敵人還是教會體系下的賦能者，不太正常。
“黑市那邊的風剛吹起來，于舟就報告說沿海方向出現了不少高級賦能者，他們沒敢靠近海岸線，但在遠處不斷飛掠，似乎正在查探我們的防線。”
姬莘冷漠道：“而這些賦能者，明明來自兩個不同的國家，卻在幹同一件事，基本可以确定他們背後站着誰了。雖然他們不至于立刻動手，畢竟天罰武器的餘威尚在，但他們估計不會那麽容易認命。而這次就不是羅斯教會那樣一個流派的自主教會那麽簡單了，而是代表整個流派的……羅馬公教！”
羅馬公教……
陳鹿思舒了口氣，然後道：“我盡量吧。”
“嗯。”
姬莘應了一聲，最後問道：“對了，那特制天罰武器的情況怎麽樣了？”
剛剛之所以沒問這最重要的事。
主要是因爲姬莘已經知道事情的結果了，并不着急。
“雖然沒有解體……但兩邊出現了一條手指肚那麽寬的裂縫，而且壓縮裝置的情況也不太樂觀，估計再來一發就解體了。”
陳鹿思取下背着的‘吉他包’，放在了桌上：“那種強度的靈沖刷之下，還是有些難以承受。”
“很正常……畢竟要将一枚接近斬勘的結石蘊含的靈一瞬間射出去。”
姬莘深吸口氣：“我讓昆侖再想想辦法……另外，你如果需要熟悉自己凝聚結石後的變化，以及實驗模仿教會體系封存術式，可以在這裏試，我也建議你在這裏試，短時間内最好不要離開。”
陳鹿思怔了怔：“爲什麽？”
“因爲現在，所有天策府成員都想要見見你，包括警備軍那邊也是，你不會喜歡那場面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