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
陳鹿思的生活變得規律了起來。
白天就呆在天策府分部,繪制符篆。
晚上則陪兩姐妹去外面,完成林婉的畢業旅行。
兩姐妹接下來沒有再穿着泳衣在他面前晃,不過三人倒是住在了一起。
大概是因爲兩姐妹穿着泳衣那天都住過了,陳鹿思也覺得沒必要再介懷……就退掉了兩姐妹一開始開的房間。
至于夏盼秋和吳優……自從那天試過符篆後,兩人就對符篆爆發出了濃厚的興趣。
這幾天幾乎天天跟着陳鹿思。
不過幾天下來。
陳鹿思畫符已經畫得有些麻木了……
一開始。
幾位道長拿出來的符篆,大多還都是觸發式的,也就是畫好就能直接看到效果,如縮地符,定身符等。
但接下來,等大多數觸發式符篆畫好後,幾位道長就開始掏些……效果并不是很明顯的符篆,或許單純記載神祇名諱的符篆。
他們給出的說法是,那些都是祈禳、齋醮法事需要用到的符篆。
至于什麽是齋醮法事,什麽是祈禳。
幾位道長給出的解釋是——現在是宗教儀式,以前則是大型的人造神迹,獨屬于道教的特殊術式。
至于更多的,幾人就說不清楚了。
因爲道統斷絕的時間真的太長了,幾人其實都沒有受過類似的訓練。
所以對于儀式到底能做到什麽地步……還真沒有一個明确的認知。
其實這段時間,除了過來天策府分部跟陳鹿思畫符……幾位道長也一直在翻箱倒櫃,去翻他們祖宗留下的東西,開始着手重振道教榮光。
不過有些東西一旦斷代了,想要再撿起來就不是那麽容易的了。
所以哪怕四大道教名山難得合作,進度也不算快。
其實别說齋蘸法事和祈禳了,就連符篆,幾人都還在查漏補全……
這再加上夏钺和姬莘雖然同意了陳鹿思給道教重新接回道統,但卻并不希望這事鬧得滿城皆知,幾位道長狂喜過後,也不願意在這種情況下貿然将消息暴露出去。
而要瞞着,就不能讓太多人知道……那就隻能由幾位道長親力親爲了。
這種情況下,速度肯定快不了。
所以一時半會,陳鹿思估計是見識不到真正的祈禳和齋蘸法事了。
不過他也沒有多在意,因爲他對于什麽齋蘸法事和祈禳也沒什麽概念,他更在意的還是召喚符以及封存自己的術式。
而這天。
九月二号。
他終于要出發去帝都了。
洋甘菊聯盟的伊凡和葉甫蓋尼将出發時間推到了九月初,陳鹿思雖然不知道是爲了什麽,但這對于他來說顯然是好事,因爲這給了他足夠的時間去處理金陵這邊的事。
“這段時間,真的謝謝了,陳鹿思。”
會議室。
張秀峰雙手抱拳,态度十分誠懇地道了一聲謝。
另外三位道長看到張秀峰的動作,愣了愣,然後也鄭重地跟陳鹿思道謝一聲。
無論如何。
陳鹿思擔得起這一聲謝。
陳鹿思搖了搖頭,沒說什麽。
主要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接下來我們會将你這段時間簡化的符篆重新編寫成冊,并繼續查漏補缺,同時在此基礎上開始嘗試複原祈禳以及齋醮法事。”
張秀峰跟陳鹿思相處了一段時間,也大概了解他的性格了,一點都不介意,而是輕聲道:“但我不确定後續是不是還需要增加些什麽……”
陳鹿思知道他想說什麽,回道:“到時候如果我能幫的話會幫。”
張秀峰立刻舒了口氣,接着鄭重承諾道:“好……如果之後你需要我們做些什麽,也請盡管開口,無論是什麽事,我們都會盡最大的努力去做。”
其他三位道長聽到這話,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
因爲這話不隻是對陳鹿思的承諾,也是對天策府的承諾。
目前,幾位道長其實對自己的處境一清二楚。
道教說是說找回了道統。
但找不找回,依舊取決于陳鹿思……
雖然陳鹿思目前還沒試過剝奪某個人繪制符篆的能力……
但四位道長都不懷疑他有這樣的能力。
而這種情況下,無論他們願不願意,道教都隻能綁定天策府了。
隻要他們還想成爲一名真正的道士的話。
當然。
這也不是說,他們這會說的話就沒有絲毫感激之情了。
其實感激的占比還是更多一點。
畢竟别管後續要做些什麽,至少這會他們夢寐以求的道統,總算是以另一種形态回來了。
死亦瞑目啊!
短暫的交流後。
四位道長就離開了,開始了他們重振道教榮光的進程。
陳鹿思則轉頭看向了身後的吳優和夏盼秋:“走吧,等會機場見。”
這次幾人不會利用縮地符轉移到帝都。
雖然這暴露的概率極低,就算被人知道,也可以說是道教存貨。
但姬莘顯然不想要冒險。
四大道教名山的道長這段時間天天待在金陵這事已經傳出去了。
他們剛離開。
陳鹿思就帶着四個人利用縮地符轉移,太過于顯眼了,用姬莘的話說就是,就差将不差符篆這幾個字貼在臉上了。
這再加上洋甘菊聯盟的伊凡和葉甫蓋尼也同行……
所以,爲了低調,她要求幾人搭乘正常的交通工具前往帝都。
而陳鹿思想了想,沒反對。
“說實話,我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這一幕。”
吳優聽到陳鹿思的話,沒有回答,而是幽幽道:“四大道教名山的負責人一起向一個天策府成員道謝,還給出了分量那麽重的承諾,那可是國内最大的本土宗教啊,四舍五入,相當于教會教皇說欠你一個人情……”
“伱要能做到陳鹿思那種地步,也能讓教皇欠你一個人情。”
另一邊。
夏盼秋輕輕摸了摸牛仔褲口袋裏的符篆,接着瞥了眼吳優。
這段時間她已經搞明白陳鹿思到底做了些什麽了。
當她得知,陳鹿思竟然能賦予像她這樣的人繪制符篆,并讓其生效的能力後。
她立刻就意識到了,道教已經徹底被綁上了天策府的戰車。
而陳鹿思,繼天罰武器誕生,成爲天策府和警備軍之間的樞紐後,又成了本土最大宗教和天策府之間的樞紐。
而這……是夏钺都不曾做到的事。
“那還是算了。”
吳優聽到夏盼秋的話,摸了摸鼻子:“還是等陳鹿思罩吧。”
說罷。
他直接往前一步,勾住陳鹿思的脖子,帶着他往外走去,同時語重心長道:“鹿思啊……如果能把召喚符指向你,記得給我也畫一張。”
他已經知道陳鹿思這次去帝都是爲了什麽了。
陳鹿思看了他一眼:“你要來幹什麽?”
吳優有些驚訝:“我要來幹什麽?你要改召喚符不就是爲了給我這樣的廢材用的嗎?比如召喚你保命之類的。”
“不是,你很厲害。”
陳鹿思搖了搖頭:“那是給林莺和林婉用的。”
“……”
夏盼秋聞言腳步一頓,但很快就恢複了過來,仿佛什麽都沒聽到。
“感情是我會錯意了。”
吳優注意到夏盼秋的舉動,随口回了一句,接着輕輕晃了晃陳鹿思,忽然神秘兮兮道:“陳鹿思,你覺得盼秋像你家的林婉還是林莺?”
“……”
陳鹿思微微蹙眉,轉過頭去:“這跟夏盼秋有什麽關系?”
吳優正要回答。
“吳優,你要是想死就直說。”
夏盼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握緊粉拳,要不是吳優勾住陳鹿思的脖子,估計就要動手了。
吳優一僵,見風使舵,立刻轉移了話題。
三人一起下了樓,接着暫時分别。
陳鹿思前去接兩姐妹,兩人則先前往機場。
目送陳鹿思離開。
吳優稍稍拉開了距離,然後看向一旁依舊握着拳頭的夏盼秋:“盼秋啊……”
“幹什麽。”
夏盼秋沒好氣地瞪向他。
吳優嬉皮笑臉道:“你到底是怎麽想的?當時你讓我把繩子拿出來可不是這副态度啊。”
他說的是當初在洋甘菊聯盟境内,陳鹿思被拉入異境時,夏盼秋爲了繩子給了他一拳這事。
“不關你的事。”
夏盼秋搖了搖頭,然後看着他,輕聲道:“另外,我勸你一句,陳鹿思是很好說話,你估計說什麽他都不會太在意,但前提是,這不涉及林莺和林婉,事關兩人的事你最好不要說什麽,因爲她們對陳鹿思來說真的很重要……”
說到這。
她頓了頓,看着陳鹿思離開的方向,繼續道:“非常重要。”
微風忽然襲來。
将她俏麗短發微微撩起。
夏盼秋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麽。
“明白了。”
吳優看了夏盼秋一會,接着輕輕點頭:“既然你這個隊友都發話了……不過你别太傷心啊。”
夏盼秋抿着瑩潤紅唇,不說話。
……
同一時間。
雞鳴寺。
藥師佛塔。
夏钺和慧昭禅師并肩而立,一起眺望着遠處的高樓大廈。
“夏钺天策……你這次來又是爲了什麽事?”
慧昭禅師看了眼面無表情的夏钺,詢問了一句。
“天罰武器。”
夏钺聞言沒回頭,依舊眺望着遠方:“我勸你别插手,不僅自己别插手,也勸告一下其他古刹,别有什麽其他的心思,本我可以躲陰溝裏,那些老東西們頂多身死道消,但你們不一樣,你們是有家業的。
你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别拿你們先輩留下來的基業開玩笑,國内少一兩個景點沒有任何影響的。”
“明白了。”
慧昭禅師笑了笑:“我會聯系一下,不過其他主持怎麽想的,我無法保證,我隻能保證雞鳴寺不會參與……其實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會去做些什麽,因爲陳施主是我的救命恩人。
更何況,陳施主對應的是阿若憍陳如尊者,這說明他極具慧根,與佛有緣,我怎麽可能忍心對他做些什麽。”
夏钺扯了扯嘴角:“你是害怕陳鹿思身邊的景吧?”
慧昭禅師聞言有些無奈:“難道我在夏钺天策眼中是這樣的人嗎?”
“是。”
夏钺轉過頭去,看着眼前發須皆白的僧人:“我不信任你們。”
“因爲宗教?”
“對。”
“那四個牛鼻子又算什麽?”
慧昭禅師輕輕搖了搖頭:“你要說宗教,他們也是宗教,你要說從古至今的那些破事,比如占用土地,大肆斂财……那這些事龍虎山難道沒做過嗎?他們可是傳承千年,封建王朝時期他們做得比我們更過分。”
“他們是本土宗教,你們是嗎?”
“我們……”
夏钺卻不等慧昭再說什麽,而且直接打斷道:“更何況,他們投誠了,你們投誠了嗎?”
“……”
慧昭禅師猛地一怔,然後蹙起了眉。
顯然。
這是他沒想到的。
許久後。
他組織了一下措辭,問道:“敢問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
“你覺得呢?”
夏钺沒有正面回答,而是伸了個懶腰。
“貧僧愚鈍。”
慧昭禅師猶豫片刻,搖了搖頭。
夏钺放下手,忽然道:“那你也投誠吧,就能知道原因了。”
慧昭禅師想了想,回道:“雞鳴寺在國内,就是國内的宗教,天策府一直都擁有管理權。”
夏钺笑了笑,沒搭理他。
這破說辭他都聽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陳施主?”
慧昭禅師也不介意,而是沉思片刻,忽然說出了陳鹿思的名字。
夏钺不說話。
慧昭禅師看着夏钺的背影,有些驚疑不定。
四大道教名山的負責人這段時間出現在天策府分部這事他是知道的。
但更多細節他就不清楚了。
就更别說投誠了……
所以爲什麽?
他不覺得道教會莫名其妙将自己賣給天策府。
他們内部山頭可不比佛教少,怎麽可能說賣就賣?
因爲天罰武器?
不至于吧?
所以陳鹿思到底做了什麽?
“走了,記住自己說的話。”
夏钺看了一會風景,沒有搭理沉思的慧昭禅師,而是直接打算離開了。
接下來,他還有不少的事要做。
“等等。”
慧昭禅師回過神來,忽然喊住夏钺,然後深吸口氣,問道:“陳鹿思到底是誰?”
夏钺腳步頓了頓,然後轉過頭去:“能是誰?陳鹿思就是陳鹿思。”
慧昭禅師看着夏钺:“你是說他是普通人?一個普通人怎麽可能将景帶回現實?怎麽可能讓其乖乖跟着自己?怎麽可能解決‘壓縮裝置’的問題,從而搞出來天罰武器?怎麽可能讓道教投誠?”
“那當初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能想到我之後力壓國内整個賦能者圈子嗎?會認爲我能做到嗎?”
夏钺笑道:“難道我就不是普通人?”
慧昭禅師搖了搖頭:“你不是。”
“那按你的标準來說,陳鹿思不是就不是吧。”
夏钺聳了聳肩,繼續向前,真的打算下樓了。
“夏钺天策……我不知道你到底隐瞞了什麽,也不知道陳鹿思到底是誰。”
慧昭禅師歎了口氣,看着夏钺背影,猶豫了會後,道:“但你有沒有想過?現在光天罰武器的消息洩露出去就鬧得雞飛狗跳了,有一天其他消息傳出去會如何?
比如景這事?這應該還不是全部吧?陳鹿思身上肯定還有我不知道的秘密……到時候這些事一起暴露會怎麽樣?你應該很清楚,我猜這次天罰武器引起的風波,都不一定能簡單平息……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幹什麽,但我奉勸一句,無論是你還是陳施主,都注意安全吧。”
“……”
夏钺聞言腳步頓了頓,沉默片刻,再次回頭去,笑道:“有時候矛盾集中爆發一次,也不是什麽壞事,不是嗎?當時要不是那些人太跳,要不是李将軍發狠用79式堵門,哪來的天策府?實在不行,就再來一次秩序重建呗。”
慧昭禅師滿臉錯愕。
……
機場。
陳鹿思一行人登機了。
而陳鹿思也終于再一次見到了伊凡和葉甫蓋尼兩人。
不過,并沒有打招呼。
因爲陳鹿思跟他們不熟,而兩人似乎也沒有跟他說話的意圖。
陳鹿思也就懶得開口了。
他将林莺和林婉的行李提起,将其放進封閉式行李架上。
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放行李的時候。
葉甫蓋尼忽然扭頭看向了他,滿臉狂熱。
同一時間。
帝都。
“學校?學生失蹤?”
金轶看着安排外出任務的負責人,無奈道:“天策府這也要管嗎?”
“主要是昆侖那邊也預警了,你去看一下吧。”
負責人也有些無奈:“有傳說活性化就解決,沒的話就當配合治安署了。”
“行吧。”
金轶猶豫片刻,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哪個學校?”
負責人看了眼資料,然後回道:“海店區的師範大學,消失的學生名叫卡捷琳娜·達門科娃……”
金轶微微蹙眉:“留學生?”
負責人将資料遞了過去:“對。”
“……”
金轶不再多說什麽,直接伸手接過了資料。
大概一個小時後。
金轶帶着田文城,武雨婷兩位隊友,出現在了那所著名的師範大學前。
他停在校門口,環視一圈,開始尋找治安署的人員。
但田文城忽然咳嗽了一聲。
金轶回過神來,發現有個女學生正朝自己走來。
那是位身材高大,擁有一頭金色秀發的女學生……看起來并不像是國人。
“你是?”
金轶看着走來的女學生,有些奇怪。
“你們是來幹什麽的?”
那位身材高大的女學生好奇地打量着金轶,然後自來熟道:“是來參觀學校的嗎?還是來找人的?我叫米婕,來自洋甘菊聯盟……”
(第一卷,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