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那是什麽?”
林婉亦步亦趨跟在陳鹿思身後,左右觀察了一番,然後忽然加快腳步,湊到了他身邊,小聲問了一句。
“你是說符篆嗎?”
陳鹿思回頭看了眼怯生生的林婉。
“對。”林婉點了點頭。
“剛剛那位張天師不是解釋了嗎?”
陳鹿思平靜回道:“符咒,縮地符。”
“我知道,但真的可以用嗎?”
林婉滿臉好奇:“這真的能縮地成寸?比如讓我突然從學校回到你們身邊?”
“……”
陳鹿思忍不住扭過頭看向她。
林婉眨了眨眼睛,白皙小臉帶着些許疑惑:“怎麽了?”
陳鹿思有些無奈:“你就想到用符篆來逃課?”
林婉搖了搖頭,糾正道:“不是逃課,是見伱和姐姐。”
陳鹿思想了想,沒有給出明确的答案:“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用,晚點看看吧。”
“那肯定能行。”
林婉聞言,直接伸出雙手揪住陳鹿思的衣服下擺,然後擡起雪白下颌,朝他露出了格外動人的笑容:“每次你說這話,都能成功,沒一次是失敗的,你很厲害!姐夫。”
“……是嗎?”
陳鹿思移開目光,看向前方。
“對。”
林婉用力點了點頭,接着露出憧憬的表情:“以後我能随時見你和姐姐了。”
陳鹿思看着露出憧憬表情的林婉,想了想,沒有跟她解釋太多,而是看向了林莺。
“麻煩等我一會吧,需要我找個休息室嗎?”
“不用,我帶她随便逛一下吧。”
林莺搖了搖頭,然後伸手揪住自己妹妹的馬尾。
林婉驟然停下,臉上的憧憬之色立刻煙消雲散,她腮幫鼓起,回頭輕輕瞪了眼自己的姐姐。
“事情過後你來找我們就好了。”
林莺捏了捏自己妹妹的臉頰,同時看向陳鹿思。
陳鹿思點了點頭,然後轉頭繼續跟上夏钺。
同一時間。
伊凡和葉甫蓋尼也趕上來了。
林婉看到外人,立刻往自己姐姐身側挪了挪,将自己藏了起來。
林莺則瞥了眼兩人。
另一邊。
伊凡和葉甫蓋尼也看到了林婉和林莺兩姐妹。
剛剛他們全部注意力都在陳鹿思身上,很長一段時間甚至沒注意到兩姐妹。
這會倒是注意到了。
不過也沒多在意。
他們隻以爲兩姐妹是陳鹿思的手下,感歎了一句挺漂亮就打算移開目光。
畢竟這種情況下,他們哪有心思去看什麽漂亮女性。
不過他們剛打算移開目光。
林莺的雙眸忽然就染成了金色。
緊接着。
兩人動作一頓,突然一動不動。
“姐……”林婉小心翼翼地喊了她一聲。
林莺輕聲開口,沒急着回複自己的妹妹,而是冷漠地對伊凡和葉甫蓋尼道:“撞到門。”
話音剛落。
伊凡和葉甫蓋尼瞬間恢複了意識,接着動作連貫地移開了目光,仿佛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接着。
林莺低頭看向自己的妹妹:“幹嘛?”
林婉有些疑惑:“那兩人剛剛怎麽突然停下來了?”
“不知道。”
林莺搖了搖頭,然後帶着她朝另一個方向走去:“而且你那麽害怕幹什麽?你姐夫不是在這嗎?”
“那你剛剛說什麽撞到門?”
林婉有些狐疑,不過聽到自己姐姐的後半段話,很快就将那些許疑惑抛到了腦後:“這不一樣……雖然姐夫确實很厲害,比姐姐厲害靠譜多了。”
林莺瞥了眼她:“你姐姐也很厲害。”
“别騙人了。”
林婉拆台嘟囔道:“你就是我在的時候裝一下,你和陳鹿思單獨相處的時候,不就是大一号的我嗎?撒嬌賣萌信手拈來,還厲害……”
“……”
林莺腳步一頓,傲人胸部起伏着,直接伸手掐住自己妹妹柔軟的臉頰,氣笑道:“你說什麽?”
“你這是被說中了痛處惱羞成怒。”
林婉揮舞了一下胳膊,瞪向自己的姐姐。
林莺剛想再說些什麽。
但就這時。
咚——
遠處。
忽然傳來兩聲清脆的響聲。
“……怎麽了?”
林婉将手搭在自己姐姐的手腕上,側頭看了眼陳鹿思消失的方向。
“誰知道呢。”
林莺随口回了一句,接着放開林婉的臉蛋,繼續向前走去:“走吧。”
……
同一時間。
陳鹿思看着一起撞到玻璃門上的伊凡和葉甫蓋尼,陷入了沉默。
你說一個人看錯還情有可原……但兩個人就像看不到玻璃一樣,就這樣硬撞上去。
真的太有槽點了。
特别是一老一少一起捂住鼻子的時候。
……确實不太聰明的樣子。
“你們這是怎麽了?”
夏钺拉開玻璃門,同樣有些無奈。
“沒,沒事。”
伊凡有些窘迫。
這确實有點丢人……賦能者竟然能直接撞玻璃上,還是兩個人一起撞。
肯定是因爲想剛剛發生的事太出神了。
另一邊。
葉甫蓋尼也有些窘迫,但更多的還是疑惑,他回頭看了眼剛剛林莺所在的方向,隐約意識到了什麽,但仔細回憶了一遍,又發覺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進來吧,姬莘估計就要到了。”
夏钺看了眼葉甫蓋尼,然後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沒說什麽,隻是招呼他們進來。
葉甫蓋尼隻能放棄思索下去,表示了一下歉意,然後走進會議室。
陳鹿思也收回了目光。
同時有些意興闌珊。
他以爲洋甘菊聯盟的人會很有趣……但事實和他的想象稍微有些出入。
而伊凡和葉甫蓋尼剛走進會議室。
外面。
輪椅輪子滾動聲就響了起來。
接着。
單藜推着姬莘出現在了門口。
葉甫蓋尼看了看夏钺,然後又看了看坐在輪椅上的冷漠少女,略微有些訝異,也有些緊張。
夏钺在這位姬莘面前都要作陪嗎?
另一邊。
夏钺笑了笑,沒說什麽,他倒是不介意被人借勢,隻要别是爲了私心就行。
“姬莘。”
姬莘來到會議室後,直接看向葉甫蓋尼,報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就沒了。
……沒有開場白,也沒有寒暄。
葉甫蓋尼耐心等了一會,發現對方就報了個名字,有些尴尬,但還是強撐着自我介紹了一番。
伊凡也是差不多。
兩人這會完全沒心氣了……經過剛剛門口陳鹿思和張秀峰一通操作後。
“……”
姬莘聞言緩緩點頭,接着直接開門見山道:“所以你們過來到底想要幹什麽?‘交流學習’?那你們想要交流些什麽?還有,你們想當面見一下陳鹿思,解釋一下前段時間的誤會?那現在他就坐在你們面前,你們想要解釋什麽,現在可以說了。”
葉甫蓋尼和伊凡對視一眼,面對直接就開門見山的姬莘,有些猝不及防。
主要是因爲計劃全被打亂了。
這會姬莘的态度又幾近咄咄逼人,确實讓他們難以招架。
“……姬莘天策。”
葉甫蓋尼勉強定了定神,組織了一下措辭:“其實我們這次來,主要還是爲了道歉,不僅是跟陳鹿思道歉,還想跟你們天策府道歉,當初我們羅斯教會的安娜确實不冷靜。
這件事不僅他有責任,我們整個羅斯教會都有責任。”
姬莘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無論當時她看到了什麽,她都不該搶奪盟友的武器。”
葉甫蓋尼說到這,頓了頓,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其他人。
但陳鹿思以及夏钺聽到武器這兩個字眼,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
他有些失望,但沒有顯露在臉上,而是接着道:“你們當時将她就地擊殺我們都沒有意見,但是……她是她,她背着的聖徒,并不屬于她,而是屬于整個羅斯教會。
我相信她當時做出那樣的事,聖徒也是不同意的,所以……”
“明白了。”
姬莘冷漠道:“你們是來要東西的。”
葉甫蓋尼苦笑道:“姬莘天策,那可是這一位聖座牧首登基後首位冊封的聖徒……”
“那你覺得那位安娜想要搶奪的武器出自于哪裏?”
姬莘面無表情地扭頭看向陳鹿思……後面的張秀峰:“那可是我們整個道教幾代人的努力,也是這位陳鹿思殚精竭慮的成果,當時要是真的被搶了,别說你們聖座牧首登基後首位冊封的聖徒了,就算是你們聖座牧首本人出來賠禮道歉都不管用,直接就全面開戰了。”
“……”
張秀峰微微蹙眉,依舊在想着剛剛發生的事,完全沒聽到姬莘的話。
而在葉甫蓋尼眼中,他這副摸樣,便是在表達不滿。
怪不得龍虎山天師會在這……
司科蒲奇派口中的武器原來還跟道教有關系?
葉甫蓋尼念頭急轉。
另一邊。
陳鹿思木着臉。
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什麽時候天罰武器跟道教幾代人有關系了?
還有自己那算殚精竭慮嗎?
“可是……”
葉甫蓋尼雖然得到了一些想要的信息,但這會情況确實有些棘手,他伸出幹枯的手臂,輕輕捏了捏桌面邊緣,想要繼續說些什麽。
“沒有什麽可是。”
姬莘輕輕搖頭,接着看着他:“你想要贖回那位安娜,想要贖回你們那聖座牧首登基後首位冊封的聖徒,那就要拿出誠意來,輕飄飄的道歉誰都會,你們要是願意,我可以讓我們的唐語天策天天去跟你們道歉。
但這有意義嗎?沒有任何意義,你要知道當時那位安娜傷害的不止隻有陳鹿思,還有整個天策府所有人,整個道教。
我們是近鄰,又有盟約,你們卻這樣對我們,然後道個歉就想要糊弄過去,沒有這樣的好事。
真要道歉,讓你們的聖座牧首來這裏還差不多。”
葉甫蓋尼沉默片刻:“……聖座牧首卧床多年。”
姬莘直接道:“那就退位,換個新的牧首。”
葉甫蓋尼:“……”
“這件事可以過後再議,但能不能讓我們見一面安娜。”
這時。
剛剛一直沉默的伊凡忽然出聲。
姬莘眯起眼睛,看向一旁的伊凡。
“我知道她罪無可恕,我也知道她傷害了我們之間的和氣……但她畢竟是羅斯教會的人,我們希望能親自詢問她當時到底在想什麽,然後引以爲戒。”
伊凡深吸口氣,委婉道:“這也能有效杜絕之後再發生類似的事,請務必答應我們。”
葉甫蓋尼聽到這話,立刻就知道伊凡想要幹什麽,應和道:“沒錯,姬莘天策,請務必答應我們。”
無論如何。
到底發生了什麽。
最清楚的始終是當時位階最高的安娜。
天策府對他們有所防備,想要徹底搞清楚當時發生了什麽,最好的渠道還是找安娜當面問清楚。
“……”
姬莘這次沒有立刻說話,而是陷入了沉默。
她不确定這位伊凡有什麽目的,她也不确定那位安娜會說什麽。
所以有些遲疑。
不過遲疑沒有維持多久。
“可以。”
姬莘擡起頭來,接着忽然看向陳鹿思:“但陳鹿思需要陪同你們一起去。”
伊凡:“這……”
“當事人至今都沒道歉。”
姬莘直接打斷道:“陳鹿思作爲被傷害的一方,難道配不上當事人的一句道歉嗎?”
“……”
伊凡和葉甫蓋尼無話可說了。
氣氛變得凝滞。
“我出去透透氣。”
什麽整個道教幾代人的努力,什麽殚精竭慮,什麽被傷害的一方。
感覺越說越離譜了。
陳鹿思有些無奈,忽然站起身來,提了個要求。
姬莘看向他,緩緩點頭。
陳鹿思看了一眼伊凡和葉甫蓋尼,接着帶着貓走出了會議室。
呼——
剛走出會議室。
陳鹿思就忍不住舒了口氣。
“不習慣嗎?”
忽然。
會議室的門再次被推開。
夏钺走了出來,笑着問了一句。
陳鹿思點了點頭:“确實有一點,不過更多的還是不喜歡那樣的場面。”
“我跟你一樣。”
夏钺點了點頭,接着靠着牆,輕聲道:“但這些事又是必須要做的,這也是前幾天我不反對姬莘掌權的原因,因爲她确實适合幹這個。
不過,這明明是好事,我也表明了無意跟她搶位置,但這小姑娘還緊張兮兮地防着我,生怕我謀權篡位,其實挺好笑的。”
說到這。
他忍不住笑了笑。
陳鹿思:“……”
夏钺笑了會,忽然問道:“你知道她爲什麽要将道教拉下水嗎?”
陳鹿思搖了搖頭。
“因爲姬莘想要整合目前國内一盤散沙的賦能者,不僅是道教,還有其他雜七雜八的組織團體,她想讓其全都成爲天策府的一份子。”
夏钺解釋道:“剛剛樓下的事她顯然也知道,所以臨時起意,利用天罰武器和洋甘菊聯盟的人,先将道教和天策府綁在一起再說。
而這事無論是真是假,隻要洋甘菊聯盟将這消息傳出去,之後天罰武器再面世,那道教不認也得認了,畢竟有些東西傳播廣了,假的也變成真的了,辟謠的成本太高了。
你信不信,要不是佛教實在不太搭邊,她剛剛甚至敢說天罰武器這事佛教也有份?”
陳鹿思:“……”
“實話說,你的出現,确實給她打開了很多扇門。”
夏钺輕聲道:“她不僅利用你緩和了天策府和警備軍的關系,還利用你完成了立威,現在甚至利用你搗鼓出來的天罰武器開始綁人上船,你對她來說,确實是福星一般的存在。
而你對她看法……我目前還不清楚,不過,陳鹿思,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
陳鹿思有些好奇:“什麽?”
“别成爲姬莘手中的刀。”
夏钺指了指自己:“特别是我不在的情況下,她有能力,也有魄力,但性格确實極端,她需要一個外部威脅,才能安分守己地站在圈子裏玩,如果沒了外部威脅,她說不定就會跳出圈子,直接給自己加冕,比如直接成爲天策府的獨裁者女皇。
目前這個威脅由我來擔任,因爲她知道我有能力讓她下課,甚至能打死她。
如果我不在,我希望你來擔任這個角色,不要成爲她手中的刀,而是成爲懸在她頭頂上的刀……一個可以徹底掀翻棋盤的角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