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時候估計也是司雨潔小姐接任吧。”
陳鹿思發現夏钺似乎很認真地在讨論這個話題，覺得不回也不好，便敷衍地回了一句。
“她？”
夏钺聽到陳鹿思說起笑笑，無奈道：“她還不如唐語，唐語雖然傻是傻了點，但有事她是真上啊，而且還好騙……笑笑可不是這樣的人，她對身邊人挺好的，但要是把範圍拉大，她就會成爲鹹魚。
除非讓國内所有人成爲她的女兒，不然估計她能摸一輩子的魚，最重要的是，她還不好騙，姬莘要用對付唐語的方式對付她，估計司雨潔翻了個白眼扭頭就走了。”
“……是嗎？”
陳鹿思雖然平常也覺得司雨潔挺慵懶的，但也沒到那麽誇張的地步吧？
“嗯。”
夏钺似乎來了興緻，直接坐到井沿上，解釋了起來：“其實目前第三大隊留守的幾人，性格多多少少都有點問題，笑笑其實還挺厲害的，畢竟權柄能力擺在那，她天賦也很強，但就是太喜歡偷懶了。
要不是她女兒，也就是小言的出現，她這會估計還在某個小隊混着日子，其實當初唐語的位置應該是她坐的，不過她不願意，說自己配不上，搞得當時拉票的唐語非常尴尬，腦子一熱，直接就跑去找笑笑決鬥去了。
笑笑的名号就是那時候傳出來的，因爲當時司雨潔全程面無表情，然後從戰力到智商都碾壓唐語，唐語最後輸急了，喊了句‘你哪怕笑一笑呢’！然後司雨潔真的朝她僵硬地笑了笑，從此一戰成名，兩個人都一戰成名。”
陳鹿思：“……”
“至于吳優，之前他其實并不是第三大隊的人，而是邊疆第十一大隊的人，當時是出了意外，我記得是有兩波外來賦能者沖擊國境線吧，然後他直接丢下隊友跑去攔人去了。
當時沖擊還未結束，闖過去的賦能者也就兩位，所以他的隊友覺得吳優于情于理都應該先幫助他們，再去追擊那些漏網之魚，吳優的舉措完全就是亂來，還導緻一個隊友重傷，而且有搶功的嫌疑，然後就心生嫌隙了。
其實主要還是他的權柄能力太過于敏感了，心聲印照……雖然他解釋過很多次，這并不是讀心，但因爲權柄具有唯一性，還是有不少人覺得他能判斷對方的攻擊，就是讀心。
而每個人都有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面對這樣的權柄能力擁有者天然就是抗拒的。
當時事情鬧得還挺大的，他會讀心這事也傳出去了，他當時沒有辯解，而我私底下問過他，爲什麽要丢下隊友，他說這是心聲印照告訴他的。
我也是那時候才知道，他的權柄能力想要印照别人的心聲，那首先就要印照自己的心聲……簡單來說就是，他的權柄能力會告訴他認知範圍内‘絕對正确的答案’，并且這個答案會随着時間推移逐漸變強，最終迫使他按照這個答案行動。當時他會丢下隊友，就是心聲印照告訴他，當時的情況隊友能對付，但要是真讓那兩個賦能者闖入國境内，後續整個小隊都會受到處分，他就選擇去追擊了。
而那次事件過後，他就一直認爲，自己的權柄能力是詛咒，無處可去的他加入第三大隊後，就一直想要改變自己的三觀，維持吊兒郎當的模樣，想要讓自己變得随性而爲，盡量削弱權柄能力的影響，但最後效果似乎并不算理想。
因爲搶人事件中将你丢下的緣故，他覺得那詛咒還在，爲此還消沉了一段時間。”
陳鹿思：“……”
“至于夏盼秋，她的故事你也知道了，不過盧昊叛變之前，她就傻傻的，大概是年齡小的緣故，總是迫切地想要做些什麽，性子太急了，你的出現算是徹底改變了她吧。”
“……還真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陳鹿思聽完夏钺的話，想起那幾個自己加入天策府認識最久的人，略微有些感慨。
“是吧。”
夏钺笑了笑，最後指了指自己：“其實就算是我，性格也有問題，比如姬莘就一直诟病我有腦子不用，什麽問題都寄托于用拳頭解決。
所以，每個人其實都有問題，重點不是盯着他們的缺點看，而是要看他們适合幹些什麽，不适合幹些什麽，比如笑笑，他當天策肯定不行，但要讓她摸魚帶小孩，那沒有比她更适合的人選了，因爲她實力夠強，也能耐得住性子，換成唐語來，估計第二天她就帶着孩子一起跑了。
吳優也是一樣，雖然也有缺點，但他那練出來的自來熟，确實可以很好地和新人們打成一片，他的權柄能力雖然有很多問題，但關鍵時刻也能有效地充當上頭限制器。”
“受教了。”
陳鹿思點了點頭，接着疑惑問道：“不過你跟我說這個幹什麽？”
“讓你了解一下。”
夏钺跳下井沿，然後輕輕拍了拍手，看向了他腳邊的貓。
陳鹿思想了想，懂了。
有些無奈。
夏钺還真按自己死掉的可能性開始教他怎麽做了。
另一邊。
夏钺看陳鹿思依舊不信，聳了聳肩，沒有再說什麽，而是在貓面前蹲了下來。
而那頭白貓站在陳鹿思腳邊，遇到生人也不怕，反倒微微揚起頭顱主動看向了夏钺。
“能不能将半座金陵還回來啊？”
夏钺看着貓，忽然用商量的語氣道：“你這樣你的主人也有點難辦啊，我也不想打貓。”
“……喵。”
白貓重新低下頭顱，然後蹭了蹭陳鹿思的褲腿，躲到他身後，不再搭理夏钺。
陳鹿思詢問了一句：“這樣商量有用嗎？”
“萬一有用呢？我總不能當着你的面給貓一拳吧?”
夏钺站起身來，看着躲到陳鹿思身後的貓：“而且挺奇怪的，雖然姬莘和剛剛的秃驢都說這是頭景，但在我眼中，這就隻是一頭普通的貓而已，沒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陳鹿思想了想，回道：“其實我也看不出來它有什麽奇異的。”
“那确實有點難辦了……我估計最後也隻能讓你暫行保管。”
夏钺摸了摸下巴：“目前昆侖沒有任何頭緒，我也看不出來什麽，估計龍虎山的道士來了也一樣，他們的道統早就斷了。”
“嗯。”
陳鹿思猶豫片刻，沒有再說什麽。
因爲這是不能改變的事，說什麽都沒有意義了。
“你也不用太擔心，昆侖那邊和泰山隻會比你更緊張，他們會比你更想找到解決方案，你就該幹什麽就去幹什麽，隻不過是養多頭貓而已，别太放在心上。”
夏钺知道陳鹿思在擔心什麽，解釋道：“當然，安全問題還是要重視的，畢竟怎麽說這頭貓也承載了半座金陵，不過這段時間你還要呆在金陵，問題不大，我和姬莘以及警備軍都在這。
哪怕之後洋甘菊聯盟的‘使團’失心瘋了，真要動手搶你，我也能解決，但……”
“洋甘菊聯盟的‘使團’？”
陳鹿思第二次聽到這個詞，打斷了夏钺：“指的是羅斯教會的人嗎？”
夏钺點了點頭：“對，你曾經去他們境内執行任務了不是嗎？天罰武器亮相，還劫回來了個司科蒲奇派的大美女……他們現在想要将人要回去，順便見你一面，估計還想要試探一下天罰武器的情況吧。”
陳鹿思皺了皺眉：“見我？”
“對。”
夏钺笑道：“不過沒必要太緊張，隻是見一面而已，不應該是你害怕他們，而是他們該害怕你，如果天罰武器真如李征說得那麽厲害的話。你要是不想說什麽，杵着就行了，姬莘會将一切都安排好的。
到時候我剛好讓龍虎山的道士一起過來，你集中見他們一面。
之後，泰山和昆侖如果還沒找到辦法，差不多也該死心了，你也能離開金陵了。”
“……”
陳鹿思聞言仔細想了想，點了點頭。
“不過離開金陵後，我估計就不能跟着你了，唐語……總感覺不是很靠譜。”
夏钺自言自語了一番，猶豫片刻，突然看向陳鹿思的臉，問道：“幻魂……你那第二權柄是叫這個名字對嗎？”
“對。”
陳鹿思對于夏钺知道這事并不奇怪，很幹脆地承認了。
“很有趣，雙權柄，還是模仿别人權柄的權柄……真想讓你當面試試看，可惜現在不是時候，隻能等下次了。”
夏钺看着陳鹿思的臉，臉上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自言自語一番後，繼續問道：“幻魂……聽說你曾經模仿過我的權柄能力是嗎？”
“嗯。”陳鹿思再次點頭。
夏钺笑着問道：“那在你眼中我的權柄是什麽樣子的？”
陳鹿思聽到這個問題，微微一怔，然後不确定道：“巨力？”
“果然，你跟其他人的想法一樣。”
夏钺搖了搖頭：“并不是，或者說，對了一半。”
“不是？”
陳鹿思下意識詢問了一句。
但剛問出口，他就後悔了。
因爲他好像……确實不太了解夏钺的權柄能力到底是什麽。
他之前一直認爲，他的權柄應該是力量類的，加上剛剛聽到了金剛破魔這樣的詞，又加深了印象。
……無堅不摧的磅礴力量。
這大概就是陳鹿思對夏钺權柄能力的認知，大概也是因爲這個認知，他覺得現階段的自己很難擁有無堅不摧的力量，所以一直沒有再去嘗試模仿夏钺的權柄能力。
因爲總感覺模仿一秒就會将自己的靈榨幹。
“巨蟻。”
夏钺解釋道：“我的權柄能力名稱叫‘巨蟻’，也有人稱呼爲‘大力神’，而更官方的名稱應該是——‘誇娥氏’。
而昆侖那邊之所以一直說我的權柄能力源典最純粹，正是因爲這個權柄能力的源典隻有……一篇，出自《列子·湯問》。”
“《列子·湯問》……”
陳鹿思總覺得有些熟悉。
夏钺沒有賣關子，直接給出了答案：“愚公移山的故事聽過嗎？”
陳鹿思愣了愣：“……”
“沒錯。”
夏钺笑道：“我的權柄能力正是出自于這篇寓言故事，主體是寓言故事裏的大力神誇娥氏以及他的兩個兒子，混合了故事裏的主人公，一同構成了我的權柄能力——‘巨蟻’，螞蟻的蟻。
而我的權柄能力，最大的特點，其實并不是大力神，這隻是顯性的能力，最大的特點其實是……相信自己能做到。”
說到這。
他指了指自己，繼續道：“我相信自己能直面十殿，直面曆史長河中殘留下來的先民們，那我就敢孤身入黃泉。”
“我相信自己能獨自一人壓制住整個舊時代，那我就敢肆意錘殺那些老東西們，直接站到整個賦能者圈子的對立面。”
“我相信自己能直面任何敵人，那我就敢去直面任何敵人。”
“我相信自己很強，那就算是傳說中居于碧落之上的神明，也不值一提。”
“這才是我的權柄能力。”
“換個更容易理解的詞，叫做——”
“勇氣。”
……
夏钺離開了。
陳鹿思目送他離開，略微有些出神。
毫無疑問……夏钺是他認識的人中，最自信的那個。
而夏钺的權柄能力，也着實出乎了他的意料。
……勇氣。
還真是個英雄式人物啊。
陳鹿思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胭脂井，有些感慨。
他大概能猜到夏钺跟他解釋自己的權柄能力是爲了什麽，大概是想讓他危機時刻，能更準确地模仿‘巨蟻’權柄，不是顯性的能力大力神，而是隐性的能力‘相信自己能做到’。
不過。
他和夏钺的性格差别太大了。
陳鹿思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
……之後試試吧。
陳鹿思想到這，收攏思緒，接着拿出了手機。
他打算搜搜看‘阿若憍陳如尊者’是誰。
不過。
剛拿出手機。
陳鹿思就發現自己錯過了一條信息，來自于林莺——“你在哪？”
陳鹿思看着林莺發來的信息，立刻敲擊鍵盤回道：“雞鳴寺，胭脂井，你到金陵了？”
回複發過去。
林莺隻是回了個表情包和一句‘稍等’。
陳鹿思又問了幾句，她便不回了。
沒辦法。
他隻能暫時将心思放在‘阿若憍陳如尊者’上。
很快。
經過幾次錯字後。
陳鹿思順利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信息。
阿若憍陳如尊者，佛陀于鹿野苑初轉佛法時所度五比丘之一，佛陀最初之弟子……五百羅漢之首。
羅漢，五百，排名第一。
陳鹿思看到這些信息，後知後覺，終于知道剛剛夏钺和那位慧昭禅師在說什麽了。
“……”
他看着屏幕，輕輕搖了搖頭，并不信這些。
不過，他也沒急着退出去，而是又搜了搜金剛破魔尊者。
而很快，他便看得有些入神了。
雖然說是不信，但眼花缭亂的羅漢尊号，确實挺有趣的。
陳鹿思本來隻是想看看‘阿若憍陳如尊者’以及‘金剛破魔尊者’是誰，但後面看着看着，直接就将前面百名羅漢的尊号過了一遍。
看到最後。
他幹脆半蹲下來，一邊逗貓，一邊看起了後面的幾百位羅漢。
直到。
“你要當和尚嗎？”
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忽然響起。
陳鹿思轉過頭去。
亭子内陽光傾灑而下，把明媚的陽光投射在林莺的臉上，那溫暖的光輝在她漂亮面龐上投下淡淡的陰影，突顯出她柔和的輪廓。
她蹲在陳鹿思身旁，雙手扶着膝蓋，身體微微下沉，圓臀微翹，正伸長白皙的脖頸，偷偷看向陳鹿思的手機。
注意到陳鹿思看過來。
她慢慢收回目光，然後擡起頭來，和陳鹿思對視一眼。
雪膩臉蛋無比動人，一雙美麗的眸子讓人怦然心動，她穿着白襯衫配黑色套裙的組合，一頭長發如水般瀉落在肩膀旁邊，隻是安靜待在那裏，目光一瞥間，居然美得驚心動魄。
林莺看着陳鹿思的臉，突然沒頭沒尾道：“我不同意。”
陳鹿思知道她在說什麽，收起手機，然後回道：“誰說我要當和尚？”
“那你爲什麽看這個？”
林莺指了指他的手機，狐疑道：“我不信，除非你……”
陳鹿思不等她把話說完，直接放下手機，然後一把捧住了她細膩的臉蛋。
林莺微微一怔，當看到陳鹿思腦袋逐漸靠近，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