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嗚~
遠聽如雷聲滾滾,近則像大号長鳴,敦厚沉悶,振聾發聩!
那是一頭看起來極爲雄壯的撒哈拉單峰駱駝,連頭身長三米,肩高近兩米,四肢修長粗壯。
方才那道響徹峽谷,讓水灘裏的所有鳄魚,全都驚惶而動的聲音,就是從這家夥嘴裏發出來的。
此刻的它,長脖子向下彎曲,驕傲的頭顱卻是始終望着天際,兩片大嘴唇子張成了喇叭狀,露出嘴裏寬厚發黃的門牙與臼齒。
駱駝的叫聲,确實很響,和大輪船的汽笛聲差不多,這頭撒哈拉單峰駱駝,生長得極爲雄壯威武,個頭比水灘裏的鳄魚大了不少,看起來非常之嚣張。
陳景也隻能夠直呼“好家夥”,這出場方式也是夠特别的,就是可惜自己要抓的鳄魚了,眼看着就要到手,結果卻出了這檔子事。
“倒黴,這家夥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這是一頭純正的撒哈拉單峰野駱駝,目測體重應該在六百公斤左右。”
“如果恐龍還活着,那麽它的叫聲,肯定和面前這頭駱駝的叫聲差不多。”
“我的計劃全都被它打亂了!”
陳景有些生氣的搖了搖頭。
而另外一邊,野駱駝終于停止了引頸高吭,轉而邁着緩慢的步伐,在岸邊巡視了起來。
悠閑的吃了些草,将所有蠢蠢欲動的鳄魚,都打個響鼻吓退之後,方才慢吞吞的低頭喝起水來。
期間有鳄魚遊上前去,想要嘗嘗新鮮駱駝肉的滋味,然而還未有所動作,便是被也駱駝一蹄子踏在腦袋上,然後飛也似的逃走了。
“?”
陳景一臉的問号。
“這撒哈拉沙漠的駱駝,路子這麽野的嗎?”
“居然連鳄魚都不怕!”
觀衆們也感到十分意外。
【“看起來,它對這片地方挺熟悉啊!”
“駱駝這麽高大的?”
“你以爲,不高大背上能放重機槍?”
“什麽合金彈頭……”
“這駱駝應該還很年輕,脾氣很大,可能還沒有雌性伴侶,正處于怼天怼地怼空氣的階段,景神要注意安全啊,我家就是養駱駝的,這樣子真發起瘋來,和瘋牛瘋馬差不多。”
“不存在的,一匹野駱駝而已,再厲害能厲害到哪裏去?景神可是手撕禁忌生物的男人!”
“生死看淡,不服就幹……”
“就是,能制裁景神的,隻有天氣,區區一頭野駱駝算什麽?”】
陳景半蹲在石頭上,神色并不輕松。
這事兒可沒水友們說得那麽簡單。
一頭野駱駝,當然沒辦法對他造成什麽威脅,但他的目标,本來就不是單純的打赢那家夥。
“确實有些難搞,任何動物處于發情期,繁殖期的時候,性情都會變得比較暴躁。”
“關鍵之處在于,我是要馴服這家夥,讓它成爲我的坐騎。”
“而不是單純的能不能打赢它,如果那麽簡單就好了!”
“這位水友,家裏是養駱駝的嗎?那能不能告訴我,馴服野駱駝有沒有什麽技巧?”
陳景虛心的請教着,關于這方面的知識,他确實懂得比較少。
【“不知道,我們的駱駝都是農場裏養的,家養駱駝從小就開始馴養,就算發情也不會攻擊人類。”
“至于馴養技巧的話,讓我想想……”
“最主要是經常喂它們吃東西,發指令,比如卧和站,然後駱駝其實也不會排斥人類騎乘,它們很喜歡駝東西!”】
有熱心觀衆的場外支持,陳景心中大定,不過也沒放松警惕就是了。
畢竟野駱駝和家養的駱駝,生活習慣不同,性格肯定也有差别,真發瘋沖撞起來,自己要是不下重手,肯定沒辦法壓制住這玩意兒。
走了百多公裏,好不容易才在這峽谷隘口裏看到頭野駱駝,陳景也不想傷到對方。
萬一真的惹怒這家夥,它甯死也不肯屈從自己怎麽辦?
任何機會,都絕對不能夠輕易地浪費。
帶着這樣的想法,陳景小心翼翼的涉水上岸,躲在一堆草叢後方,從縫隙裏偷窺那隻喝水的駱駝。
看着看着,他忍不住搖了搖頭,神色頗有些感歎。
“身處荒野之中,你随時随地都會發現,我們人類有多麽渺小,自然界中的大部分動物,都比我們要高大的多,這些家夥的體型太大了,同樣是幾年十幾年的時間,動物的成長速度,遠遠超過我們人類。”
“力量上自然也是無比懸殊,你讓我跟它正面硬撼,我肯定赢不了。”
“說真的,我現在感到有些束手無策,難怪馴養駱駝要從小練起,等到它長到這種體型,伱想對它發号施令,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陳景并不覺得馴養馴鹿和馴養駱駝有什麽共通之處。
角力是馴鹿種族之間,決出首領和強者的通用方式,傳承已久。
所以人類也可以用這樣方法,去征服一頭桀骜不馴的成年野生馴鹿。
但駱駝可不同,沒聽說駱駝之間還要決鬥的。
陳景認真思考過後,決定還是從食物着手,先向對方表達自己的善意。
野生駱駝幾乎什麽都吃,它們可沒有家養駱駝那麽好的待遇,經常有玉米棒子,胡蘿蔔,南瓜這樣的可口食物。
爲了在沙漠戈壁中生存下來,野駱駝的食物,包括不限于各種沙漠草本,譬如狼毒草,白蒿,駱駝刺等等。
它們也會吃樹木堅硬的樹枝,仙人球,仙人掌這樣表面粗糙且帶刺的植物,也會吃近乎死掉的幹草。
這種食物消化緩慢,大量的儲存在胃囊中,能夠支撐駱駝長途跋涉。
所以無論是什麽,哪怕是有各種異味,或者鹽堿含量極高的植物,也都能夠成爲駱駝眼中的“美味佳肴”。
陳景直接伸手,扯了一把綠草,然後緩緩的靠近水邊的野駱駝。
“哈喽!”
還未走近,他便喊了一聲,卻不料剛剛還在悠閑自在汲水的野駱駝,卻好像被吓了一跳似的,猛的擡起腦袋,退出了幾米遠。
“沒見過人類?”
野駱駝歪着腦殼瞧了陳景幾眼,似乎非常疑惑,但并未走遠。
陳景又走了幾步,将手裏的綠草扔到野駱駝面前。
然而對方根本不帶搭理它的,低下頭又開始喝水。
“不吃?”
陳景環顧四周,又找了些不同的植物,陸續扔到野駱駝的周圍。
可惜的是,這家夥依舊是無動于衷,連眼皮都懶得擡一下。
“是不是吃飽了啊,胡楊樹葉,駱駝刺,仙人掌,按理來說,都是駱駝最喜歡吃的東西……”
陳景有些苦惱的蹲在石頭上,第一步的接觸計劃,就失敗了,這頭野駱駝把他當成了空氣,别說馴服,想要拉近關系都有些困難。
而那頭野駱駝,則是在發現陳景并沒有什麽危害之後,重新自由散漫起來,甚至大大咧咧的沖進了水潭中,開始撒歡一樣的玩水。
而水潭裏的鳄魚,沒有一隻敢接近過來,全都成群的縮在深水區裏。
看到這一幕,陳景隻覺得匪夷所思。
“這頭駱駝,簡直像綠洲裏的霸主一樣,它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遊樂場,後花園。”
“不管了,先這樣看着吧!”
讓野駱駝适應自己的存在,然後再慢慢接近它。
“做什麽事情都要有耐心,幾天的時間,我還是等得起的,這裏有水,有食物,有庇護所,當務之急是盯着這頭駱駝,它去哪我就要去哪。”
“不過看樣子,它暫時不會離開,我得重新準備食物,肚子有點餓了!”
陳景撿起地上的仙人掌,用匕首削去尖刺和表皮,開始咀嚼莖肉。
奇怪的事情再次發生,野駱駝看到這幅畫面,徑直從水裏沖上了岸,朝着陳景低嚎,并張開大嘴,漫天白沫似的口水,如下雨一般,将後者的身形籠罩。
陳景身上臉上,全都被野駱駝的口水打濕,一股難言的草料發酵酸臭味,散發出來。
仔細一看,星星點點的口水裏,還有不少未消化的植物纖維碎屑。
“你媽的……這家夥一邊喝水,一邊反刍就算了,幹嘛噴老子?”
陳景出離憤怒,站起身來,觀衆們卻全都哈哈大笑。
【“駱駝:朕不給你,你不能搶!”
“你都送它了,自己還偷吃,這就是下場。”
“這駱駝有性格,我喜歡,hhh……”
“膽兒挺肥啊,要不今天中午吃烤駱駝肉算了!”
“吃不得,這駱駝一看就賊能跑,要是殺了,上哪兒去找這麽好的坐騎?”
“跟它拼了!”
“殺殺殺……”
“這野駱駝,獸性難馴,我估計是沒辦法馴服咯!”
“給它點兒顔色瞧瞧。”】
陳景抹了把臉,将手裏的仙人掌扔向野駱駝,罵道:
“你不吃還不許老子吃了,本來還想着跟你好好相處,非要逼我動手是吧?”
他站起身來,沖上前去,一隻手抓住野駱駝的脖子,一隻手抓住駝峰上稀疏的鬃毛,整個人直接翻到了駱駝背上。
“兒嗡~兒嗡~”
野駱駝不斷掙紮跳動,發現根本甩不開牢牢貼在背上的人類,幹脆直接往地面一躺。
陳景趕緊松手跳了下去,這野駱駝死沉死沉,真被壓到手和腿,也是不小的麻煩。
眼見自己的策略被這畜生輕易化解,他實在忍不住,一腳重重的踹在了野駱駝的側身。
當然,他也沒敢用太大的力,也就是發洩發洩罷了,真傷到對方,那吃虧的遲早是自己。
被踢了一腳的野駱駝,似乎渾然不在意,很快又重新站起身,自顧自的吃起了地上的綠草。
陳景頓時無語。
“好消息是,這家夥不怕人類,摸得到,也能騎。”
“壞消息,脾氣很差,馴服難度大,根本不聽指令。”
“不過我想了想,應該是我太急躁了,一頭習慣了自由自在生活的野駱駝,哪裏這麽快就能對人類溫順下來?”
“它剛剛沒踢我咬我,就已經算很不容易了,慢慢來吧!”
他剛剛也就是發洩發洩怒氣而已,因爲這駱駝太不講究了,竟然拿反刍物噴人,比羊駝還過分,人家至少還是用的口水。
不過一想到,之後的兩千公裏,都要靠面前這個大家夥馱着自己走,陳景頓時恢複了淡然。
“吃吧,多吃點兒……”
“吃飽了才有力氣趕路。”
他決定還是先去抓鳄魚,解決五髒廟的問題,然後把背包裏的繩子拿出來,找個機會把這野駱駝套住先。
第二次勾引鳄魚,駱駝沒有搗亂,隻是遠遠的望着。
陳景想了想,沒有當着它的面,把鳄魚宰掉。
而是找了個隐秘的角落,慢慢清理,中午和晚上,都是吃的烤鳄魚肉。
這是一頓大餐,距離殺死沙蟲王,又有将近一個月沒進過什麽油水,而且沙蟲的肉,和膠鞋底兒差不多,實在不能算是什麽正兒八經的食物。
鳄魚肉和之前吃的東西相比,簡直就是美味珍馐。
晚上七八點,夜幕降臨,陳景拿着繩子離開了營地。
而分鏡頭中,野駱駝正趴在一處沙坑中憩息。
這裏是野駱駝的巢穴,下午的時候,陳景趁着接近它的機會,把副攝像頭固定在了它的脖子上。
這樣他就可以随時監控前者的動向。
陳景還是沒有選擇給駱駝套上缰繩直接拉走。
因爲這樣做,意義不大,駱駝是一種非常聰明的動物,尤其是成年駱駝。
繩子的束縛,無法讓它屈服。
經過一番讨論,他想了個别出心裁的辦法。
用繩子給熟睡中的駱駝,來個五花大綁,先捆它一夜,再餓它一天。
到時候自己出面解救,奉上食物,這野駱駝還不當即感激涕零,誓死追随?
陳景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實施的。
然而第二天一早,打開雲台一看,副鏡頭中,那野駱駝居然又跑到水邊喝水了。
至于繩子,則被咬成了一截截,随意的扔在岸邊,仿佛在嘲笑陳景的無知。
駱駝全身上下最好的地方,可不就是牙口?
那牙齒跟锉刀似的,一般的繩子,哪裏困得住它?
“這家夥,又聰明又有本事,跟我一樣,咋馴服?”
陳景傻眼了!
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