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舵隻有槳,要讓船隻始終保持正确的航向,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光是修正路線,就要消耗陳景大量的體力。
不過好在,問題并不是很大。
北冰洋是四大洋中面積最小,深度最淺的海洋,它的範圍大小還不如太平洋的十分之一。
但有一點,北冰洋是四大洋中跨經度最大的海洋,達到了三百六十度。
因此在這裏,想要規劃正确的路線,需要一定的地理知識和判斷能力才行。
越是靠近北極點,陳景就越是小心,所有的方向,都變成了南,再無東西之分。
抵達北極點,往東經一百二十度的方向走,找到一座小小的陸地島嶼,是高磊提出的行動計劃。
據他所說,如果工作站失事,駐守人員最有可能撤離的地方,就是此處。
那是當年科考隊抵達北極點時,無意中發現的一座秘密小島,從未對外公布過。
提到這件事,所有人都十分好奇,就連林佳英和周輝這樣的内部人員也不知道。
“其實我也是聽前輩提起,很多年前事情了,十二三年前吧!”
“因爲沒什麽公布的價值,那種島嶼,随時有可能消失在一場風暴當中。”
“但大夥兒都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那座最初隻有幾十個平方的小島,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是越來越大,現在範圍堪比一個小村莊了。”
“能找到那裏的話,我們也許可以解決食物的問題。”
四個人,每天光是要吃的東西,都是極爲龐大的負擔。
那條北極鳕魚早就吃完了,路途中捕捉的魚類,隻能勉強讓四人不至于餓死。
而随着隊伍的深入,北極中心區域的冰蓋也變得越來越厚,地面已經成爲了厚厚的堅冰,根本無法繼續坐船航行。
在距離北極點尚有七十公裏時,大夥就已經純靠手拉,讓木筏前進了。
好在這并不費力,但是也沒法在這種情況下,破冰釣魚,冬季的冰層,實在是太厚太厚,連破冰船在這裏,都是無法航行的。
但沒辦法,不能停留在原地,要找工作站的失聯人員,将所有幸存者聚攏在一處,利用陳景這邊唯一具有的通訊能力,等待後續真正的救援機組抵達。
抵達北極點的時候,食物就已經吃完了。
舉目望去,四周都是茫茫冰川,北極點的冰蓋厚度,此前經過測量,僅有三米多,在夏季時,這裏生存着非常多的北極熊和海豹。
而在冬季,動物們已經往南遷徙了,均衡的分布在北極圈層,冰川融化,帶走了它們的性命。
連海豹和北極熊都已經撤離,依靠它們成爲食物鏈的其他生物,更是變得蹤迹難尋。
陳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各種工具,各種手段,都派不上用場。
找到那座島嶼,可能要花上一兩天的時間。
沒有吃的,在如此寒冷的情況下,人很容易就變得虛弱。
到最後,陳景不得不把主意,打到了熊皮上。
桅杆上用來做船帆的那張大熊皮,他沒有動。
之後要出海,興許還得依靠這玩意兒提供動力呢!
三角形的船身,如果不是借助風帆的動力,要劃動它,可太吃力了。
沒辦法,早在當初設計的時候,淨考慮穩固性了,根本沒有想到怎樣的構造和船形,更加符合動力學。
所以,他隻能把自己身上,一直披着的那件熊皮大襖子,給取下來。
先是分割成一一塊塊,泡軟之後,燒水褪毛,最後用小刀刮掉毛囊根。
泡發的熊皮,有四厘米那麽厚,呈褐色透明膠質狀。
食用方法也簡單,丢在鍋裏,放上調味品,熬煮幾個小時,等焖得軟爛之後,便用小刀切了,人手一塊兒。
熊皮的味道着實一般,用陳景的話來說,像是在啃有彈性的蠟燭一樣,觀衆們想破了腦袋,也無法體會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
不過它好歹也算是是食物,能填飽人肚子的那種。
都到了這份上,誰還能在乎東西到底好不好吃,有得吃,能保住性命,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就這樣,隊伍靠着那件熊皮襖子,度過了相當艱難的兩天。
這種時候,陳景再次展現了他那無比恐怖的身體素質,其他人都累到氣喘籲籲,連走路都費勁的時候。
他甚至還能拉着近千斤重的木筏,在冰面上行走。
周輝和高磊不由得自慚形穢,大家都是男人,差别咋就這麽大哩?
到後來,還是周輝的一番話,讓兩人重新找回了自信心。
“陳哥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怪物,咱們跟怪物有什麽好比的?”
陳景也沒辦法去反駁。
按照系統的屬性統計方式,普羅大衆,正常水平應該在5點左右。
像周輝,高磊,林佳英這樣長期駐紮在北極,又經常外出執行任務的人,綜合素質水平應該有個7點左右。
而自己是什麽概念呢?
最高的力量,達到了14點,平均水平在12點至13點之間。
且不說還有專精觸發時的增幅,與佩戴稱号的加成。
這和他們比起來,自己确實是怪物沒錯。
過去數日,他們沒有在冰面尋找到任何科考隊留下的痕迹,這讓其餘三人都是有些擔憂。
害怕留守站内的科考隊隊員,已經出事了。
這種事情,陳景沒辦法去安慰。
其實整個救援行動,到目前爲止,除了在生存方面,他依靠的是實打實的本領之外。
搜尋失聯人員下落,他幾乎都是靠笨辦法,加上碰運氣,才将三人找到。
當然,思路對了也很關鍵,找到正确的位置,以最快的速度,把能夠涉足的地方,全部翻查一遍。
這也要得益于,他進度夠快,幾人分散的地方,距離失事地點還不算遠。
再一個,他們的身體素質,包括意志力,也要比陳景想象中強大太多。
畢竟還是專業的科考隊員,普通人沒法與之相比。
但完成階段一任務之後,想要找到工作站的留守隊員,難度就更大了。
一來時間過了很久,二來,根本沒有信息,能夠判斷,工作站所在的冰蓋冰島,究竟飄向了哪裏?
就連對方撤離工作站,會選擇前往北極點附近小島,也完全是高磊的猜測。
但在沒有更佳解決辦法的前提下,陳景也隻能夠選擇相信,然後努力嘗試一番。
到了北極點正中心,隊伍面前的挑戰越來越嚴苛。
首當其沖就是物資的匮乏。
陳景盤算着,最後的那張大熊皮,夠不夠四人支撐到救援到來。
答案是,難!
所以今天,必須要找到那座陸地島嶼。
海洋裏的島嶼,是一種神奇的存在,它有實地,存在岩石,土壤,礦物質,水分……
哪怕環境再如何惡劣,細菌,微生物,一些植物,總是能夠在上面存活的。
哪怕它常年被積雪覆蓋,但隻要沒有大量的冰川堆積,那些裸露出來的地表,很有可能成爲北極動植物的天堂。
北極熊,海豹,北極狐,北極兔,各種海鳥,鼠類。
都有可能在這種極地存活。
不要小看動物的生存能力,除了不會使用工具之外,世界上的絕大部分生物,都比人類更加能夠适應惡劣環境。
如果這些都是真的,他們絕不可能在島上餓死。
可是兩天下來,别說島嶼了,陳景連個土堆都沒看到。
映入眼簾的,除了冰川還是冰川。
但這又要比漂泊在海上更有安全感。
起碼極地中心區域的冰蓋,還沒有開始融化,除非氣溫持續升高,達到普通地區正常夏季的水平,這裏的冰川,才有可能全部化爲海水。
“高磊,會不會你把經度記錯了?”
“咱們走了兩天多,裏程上百公裏了,一座小島也沒有發現。”
周輝搶先抱怨道。
高磊搖了搖頭,神色極爲堅決。
“不可能記錯的,它就在東經一百度這條豎線上,可能再堅持一會兒,咱們就能夠看到?”
見他說得如此笃定,大夥也隻能夠繼續往前走。
高磊是個實在人,他既然敢這樣說,大夥還能怎麽去懷疑呢?唯有相信而已,更何況,他沒有任何理由說謊。
現在的四人,就像是一根繩上蹦跶的螞蚱,命運相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這裏的“榮”當然值得是生還,損便是死亡。
陳景也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什麽,他相信高磊的話,隻是他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按照這些年的科學論證來看,全球的平均氣溫一直在不斷的升高。
溫室效應極爲明顯,而北極的冰川,亦是在不斷的融化。
就好比之前提到過的斯瓦爾巴群島,包括挪威附近的海域,那裏每年融化的冰川淡水數量,爲世界之最。
這樣一來,北冰洋的冰殼變薄,海平面上升,島嶼應該逐漸被海面吞噬才對。
怎麽會過了這麽些年,變得越來越大呢?
難不成冰川融化之後,海平面不但沒有上升,還下降了不成?
而且,北冰洋根本沒有固定的闆塊大陸,也不存在什麽因爲地殼運動,而導緻島嶼上升的可能。
那麽這座島嶼所表現出來的現象,就十分耐人尋味了。
陳景默默的拉着木筏前進,但無論是觀衆,還是幾名同伴,都看出來,這家夥心事重重。
周輝的個性算是比較直的那種,其本身也是個十分純粹的人,沒有什麽花心思。
他看到陳景有些漫不經心,便是走上前來,拽住繩子,和後者并駕齊驅。
兩人就像馴鹿一樣,拉着木筏在冰面上前進。
“在想啥呢,老半天沒聽你說話了。”
陳景瞥了他一眼,也沒打算悶着,便将自己先前那些想法,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這下子,不但隊伍裏幾個人蒙圈了,就連屏幕前的觀衆們,也是個個兩眼發直。
【“對啊,我怎麽就沒想到呢?”
“還得是景神啊,不愧是任何時候都能夠保持冷靜頭腦的智慧男人!”
“陰陽怪氣是吧?”
“除了沒有辦法的時候,景神大多數時間,還是挺有腦子的。”
“本來就是嘛,這些年全球氣溫一直在上升,北極變暖,冰川融化是事實,爲什麽在這種情況下,位于北極極點附近的島嶼,會變得越來越大呢?”
“不管是從海水高度,或者地質構造上來講,都是說不通的!”
“而且也不存在珊瑚島長大的可能,一座珊瑚島成長,起碼要幾萬,甚至是幾十萬年的時間,北冰洋中心區域,有珊瑚島麽?”
“應該是沒有的,珊瑚島大多成型在溫帶熱帶海域。”
“那這座島嶼憑什麽能夠長大?”
“有一種可能,它是一種質地緊密的浮島,之前小,是因爲冰川覆蓋,但随着冰川融化之後,海平面雖然上升,但島嶼失去了冰川的壓迫,也跟着浮了起來。”
“這說不通啊,極點附近的冰川,基本上就沒怎麽融化過,這裏要是都變成了海,那還了得,融化的隻是外圍圈層的冰川而已。”
“那就奇了怪了,海平面一直在上升,冰川又沒有融化,島嶼卻變大了,難不成它是活的?”
“這……”】
高磊時不時拿着陳景的衛星手機,察看衆人的坐标經緯度。
也偶爾會打開直播,看看觀衆們在說些什麽。
在陳景說出質疑的那陣,他就已經猜到,那些搞怪的水友肯定會有很多有趣的言論爆出來。
事實證明,有什麽樣的主播,就有什麽樣的粉絲。
經過一些尚且算得上理智的讨論之後,不少讓人看了覺得匪夷所思,甚至有些驚世駭俗的觀點,呈現在了所有人面前。
聽到高磊報出來之後,除了陳景,林佳英和周輝的神色,都有些不太自然。
“島嶼怎麽可能是活的?”
“隻是科學,或者咱們現有的知識理論無法解釋罷了,這種說法,有點扯淡了。”
林佳英沉默了許久,最終也沒有說話。
倒是高磊,似乎想到了什麽。
“那座島嶼,已經很多年沒人去過了,工作站隻是偶爾,會用衛星觀測。”
“也許它确實是在“長大”,誰說得清楚呢,總不能是禁忌生物啥的吧,哈哈……”
“北極圈隻有西伯利亞是荒野禁區,那裏面的禁忌生物,不都被你們的景神給弄死了嗎?”
衆人點了點頭,然而下一刻,從陳景口中說出來的話,卻讓所有人面色一滞。
“事實上,十大荒野禁區,隻是陸地禁區劃分定義。”
“而每一片深海,都可以稱得上是……”
“荒野禁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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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