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也已經結了，還得罪了人，繼續待在這邊也沒什麽意義，這之後韓信便和霍剛等人一起回北常市了。
至于劉聲瑞該怎麽處理，說實話韓信也沒有什麽好辦法，隻能交給法律了。但是以劉聲瑞這個情況，最後多半是送進精神病院的。
在飛機上，韓信還在想着消除多重人格的方法。
讓第一人格意識到自己已經安全了，是否真的能消除多餘的人格呢？
韓信也不能确定，他畢竟不是心理醫生，但展明肯定知道。
回去之後，修整了一天，韓信就來到了看守所這邊見到了展明。
目前這家夥還在等待審判，其實以他的情況來說是可以取保候審的，但是他就是故意待在這的，好讓韓信能找到他。
“我抓到那家夥了。”韓信看着玻璃另一側的展明皺眉道。
“嗯哼，恭喜你。”展明微微笑着說，“我知道你會抓到他的。”
韓信冷哼道：“分裂型人格障礙患者，你是治不好他嗎？還是故意讓他變成了那樣。”
“伱知道的，這種情況治療起來非常麻煩，與其說對患者展開治療，倒不如說要在導緻患者産生心理障礙的人身上下手。”展明聳了聳肩，“我相信你也見過他的父親了，傲慢、自我爲中心以及強烈的大男子主義，讓這種人真誠的道歉，比殺了他還難。”
“但是隻要能讓首要人格意識到他已經是安全的，多重人格就會消失了，對吧？”韓信繼續問道，“多重人格的出現，往往是爲了保護第一人格的。”
“這種确實是最理想的治療方式，但是過程會極度艱辛和漫長，需要對患者高度的容忍和關懷。”展明說着，饒有興趣的托着下巴笑了，“所以，爲什麽對多重人格這麽感興趣？你是想治好誰嗎？除了蘇蘇之外的人？”
韓信知道對方看穿了他的心思，也不撒謊：“我遇到了一個有七重人格的患者。”
“唔，七重人格呢。”展明眯起了眼睛興緻勃勃的笑道：“在多重人格患者身上，通常會有一個叫‘自助者’的人格，他是一個積極、正向的人格，作用是從心理上引導第一人格，确保他的精神不會崩潰。治療這種患者，通常要通過找到這個人格來下手。”
韓信沉吟起來：這樣看來，紅姨似乎就是那個自助者了。
“或者說，我還有另一種簡單的方法，可以殺死多餘的人格。”展明笑着說，“這種方法需要你對催眠以及心理暗示有相當的熟練度，才能順利實施。”
韓信挑了挑眉頭：“殺死多餘的人格？怎麽殺死？”
“多重人格的情況其實證明了一點。”展明戳了戳自己的腦袋，“你的大腦相信什麽，你的身體就會産生怎樣的變化，這點你應該知道吧？某個患者曾經有個人格是俄羅斯的大力士，盡管他沒有受過任何訓練，卻可以舉起自己體重三倍的重物。”
“你是說，讓他的大腦以爲自己死了？可是那樣身體也會死吧？”韓信不解的問。
“理論正确，但方法錯了。”展明笑着回道，“我們要做的，是引發人格之間的互相争鬥。多重人格雖然目的都是保護第一人格，但他們的性格不同，采取的手法也不同，所以不是所有人格都合得來。隻要你能引發多重人格之間的矛盾，他們自然會産生鬥争。”
“然後讓他們在患者的大腦中厮殺？”韓信皺眉道。
“正确。”展明點了點頭，“給他設置好一個合理的夢境，如果運氣好，就能讓所有的多餘人格都死亡，隻剩下本體的人格。我們利用的是多餘的人格不會傷害第一人格這一點，讓衍生的人格厮殺，而留下本體。”
确實高明。韓信忍不住暗想道：但也很殘忍。
衍生出來的人格雖然是患者的大腦虛構出來的，但每個都是一個完整、獨立的人格。而且其中也不一定都是壞的人格，讓這些人格這樣厮殺，未免有些殘忍。
最關鍵的是，這種治療方法對于患者本身也有很大的危險，可能會傷及身體。
所以，這個方法很聰明的同時又豪無人性可言，倒是很符合展明的風格。
韓信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問道：“劉聲瑞接受過你的這種治療，對吧？”
“很敏銳。”展明笑了起來，“不錯，他正是我這種‘融合治療’的試驗品之一，原本他是有六個衍生人格的。這也是這種治療的風險所在，活下來的人格往往是最兇殘的。”
“簡直就像養蠱……”韓信暗想道。
他不能再讓展明在談話中掌握主動了，所以轉移了話題。
“我從劉聲瑞的口中聽到了一些關于你的事。”韓信回道，“所以這樣如何？我們來個問題交換，你問我一個問題，我問你一個問題。很公平吧？”
展明優雅的舉起手，示意他先問。
“他說你在初中被全班排擠，你對這件事的态度是什麽？”韓信問道。
隻有摸清了展明的心理變化才能知道他的目的，而要擊破一個人的防禦就得先了解對方。
所以，不論如何都得先知道他的心理曆程才行。
“那件事曾經一度讓我很疑惑，懷疑自己好好學習做錯了嗎？我應該把學習的時間拿去和同學交流嗎？”展明看着天花闆似乎有些疑惑的說。
頓了頓，他又笑道：“你可能沒法理解，我初中的班級上，男生正是調皮的年齡，女生正是厭惡男生調皮的年齡。整個班上的男生都不是那種正經學習的人，以至于老師總是拿我來訓斥别的男生。老師會說‘你們看看展明’，于是我成了那個‘别人家的孩子’。”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韓信點了點頭。
“正是。”展明聳了聳肩，“女生讨厭男生、男生讨厭我，于是我就這樣被孤立了。在這種環境下我一直待到了被迫轉學。在那種情況下，人的價值觀會被嚴重的扭曲。”
“所以你開始覺得自己做的一切是錯誤的。”韓信接口道。
“事實上，并沒有。”展明笑了，“我意識到了這個世界上沒有所謂的對錯，隻有立場。站在不同的立場上，對錯就完全不同。比如你站在人的角度，養殖會是一種非常合理的行爲，是人爲了更好的活下去而産生的一種打獵的升級。”
“但站在牲畜的立場就不一樣了。”韓信點了點頭，“可你是人類，不是嗎？按理來說你應該站在人類的立場上。”
“啊啊，我注意到你用陳述句的方式問了多個問題，現在換我了。”展明打斷了他，“我看了你的上一期視頻，我注意到你上一個案子的兇手是一個有PTSD的退役老兵。”
韓信點了點頭，展明于是繼續道：“所以你是怎麽治療他的呢？”
“我對他進行了心理暗示。”韓信抱着胳膊說，“告訴這不是他的錯。”
“這說明你對催眠是有一定了解的。”展明滿意的笑道，“但很顯然你對于心理治療的事并不是很清楚。這種心理暗示就像是不切除患者的腫瘤，而持續給他服藥控制病情，雖然他是不會死，但是病痛會不斷的折磨他，直到他崩潰。”
韓信頓時陷入了沉吟：他那會兒時間有限，心理暗示已經是他能做的極限了。這種心理創傷需要的是長時間的治療，絕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問題。
“這個時候，你知道我會怎麽做嗎？”展明笑道，“我會給他做一個催眠，在他的意識中帶着他重返當年那個戰場，隻是這一次我會讓他救下那個孩子。”
“解決病根，一了百了。”韓信自語道，“可這是一種欺騙，那個孩子并沒有真的活下來。”
“那又怎麽了？沒有誰受到傷害，我們隻是欺騙了他的大腦，讓他以爲他救了那孩子。”展明無辜的攤手，“而他的病因就此痊愈，以後過着正常生活，難道不好嗎？”
韓信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反問道：“爲什麽教我這些？你有什麽動機？”
“遲早你會知道的。”展明隻是微微一笑，“我沒有什麽想問的了，這次會面就到這吧。下周我就會開庭審判了，我不會要求減刑的。你知道我在哪，随時可以來找我。”
說着，展明就被身後的兩名民警帶下去了。
至于韓信，雖然他還是很懷疑展明的動機，但這些确實是貨真價實的心理治療的知識，也能派上大用。
既然如此收下這些知識也沒什麽不好的，把劍握在自己手裏，至于是拿來殺人還是拿來救人，決定權在他手上。
不過，現在的問題在于，他還隻掌握了淺度催眠。要幫李應輝治好他的PTSD，還需要更加深度的催眠，而現在韓信還沒有掌握這種能力。
但他知道自己很快就會掌握，畢竟犯罪心理都教會了他“淺度”催眠，那麽之後肯定會有一個“深度催眠”吧？不然爲什麽不直接叫“催眠”呢？
“我是不會變成你的。”韓信看着展明離去的背影自語道，然後起身離開了看守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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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