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出來了嗎，混蛋？”韓信抱着胳膊淡淡的問。
“媽的，昨天晚上嗨過頭了。”對面的那個人捂着額頭懊悔的說。
雖然和劉聲瑞用着同一個身體，但他的姿勢、表情、習慣全都不一樣，這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接着，韓信向窗外的人點了點頭：“梁隊，你可以進來問話了。”
“第四個女孩在哪？”梁志強坐下後，冷聲道，“你前天晚上抓的那個。”
“哦，現在過十二點了啊？”姜平不懷好意的笑了，“那你們時間可不多了呀，估摸着再有三四個小時，那娘們就得嗝屁了。”
“看來你是有恃無恐啊。”梁志強皺眉道，“我不管你是不是什麽多重人格，反正第一人格死了，你也一樣會死吧？”
“我無所謂啊，反正這個世界也沒什麽能讓我留戀的。”姜平嗤笑道，“有能耐，你就隻管把我槍斃呗，如果你做得到的話。”
這家夥顯然是知道自己不會被判死刑的，所以才能這麽淡定。
人雖然是抓到了，但現在這個情況也很讓人頭疼。因爲理論上來說，這兩個人格是完全獨立的兩個人格。現在第二個人格犯了罪，該判第一個人格有罪嗎？
說他是殺人犯吧，他的第一個人格對這些兇案渾然不知，還主動來到公安局求助。事情雖然都是他第二個人格做的，但又不能隻把他的第二個人格判死刑。
如果按照國家法律來判，最後肯定又是送到精神病院了。
“怎麽，頭疼嗎？不知道該怎麽解決這個問題？”姜平在韓信對面抖着腿笑道，“哎，你别說，還是挺麻煩的。該判我死刑還是該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呢？不判我死刑，你對得起那些受害者的家屬嗎？判了我死刑，劉聲瑞怎麽辦？”
“我他媽管你那麽多？”梁志強怒道，“趕緊說，人關在哪了！？”
姜平這個時候隻是微微一笑，然後閉上眼睛似乎在掙紮什麽，下一刻他便重新恢複到了之前那個緊張恐慌的姿态。
韓信知道，人格又切換回了劉聲瑞身上。
“結束了嗎？”劉聲瑞看着韓信好奇的問，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剛才人格互換了。
韓信和梁志強交流了一下視線，随即問道：“你肚子餓嗎？要不先吃點宵夜吧？”
讓劉聲瑞在裏面吃東西後，韓信和梁志強來到了外面。
“這怎麽辦呐？人還沒找到，他還換回了第一人格。”梁志強着急的問。
“别的情報呢，沒有嗎？”霍剛追問道，“用水、資金流動的信息？”
“哪來得及啊，那女孩到今天早上三四點可能就會死了。”梁志強煩躁的說。
“面包車！”陸文博冷不丁的提醒道，“霍隊，面包車的事還沒跟他說呢！”
“哎呀，瞧我！”霍剛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梁隊，韓顧問今天晚上疑似找到了這小子用于行兇的面包車，記下了其中幾個車牌号，您趕緊去查一下！”
梁志強眼中這才泛起了一絲希望的光芒：“怎麽不早說？！我這就去！”
“我們拿這家夥就完全沒辦法嗎？”魏斌看着審訊室裏吃着燴面的劉聲瑞皺眉道。
“你有什麽建議嗎？”胡晨反問道，“面對一個第一人格完全無辜，第二人格卻罪大惡極的犯人，你覺得應該怎麽處置？”
“把他第二人格揪出來然後給他槍斃了如何？他的第一人格又不會察覺。”魏斌反問道。
“别開玩笑了，這不是咱們能決定的。”霍剛在他頭頂來了一拳。
“我看看我能做點什麽吧。”韓信說着，推開門再次進入了審訊室。
見狀，劉聲瑞也停下了吃飯，他正襟危坐的看着韓信，局促的問：“那個，我想問一下，那個被淹死的女孩……她，是我殺的嗎？”
這家夥，一上來就問最難的問題。韓信皺眉暗想着，然後歎了口氣：“從物理層面上來說是你殺的，但是從精神層面上來說是你的第二人格殺的。”
“哦，天呐……”劉聲瑞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喘不上氣來，仿佛快吐了，“我殺人了，我……那女孩是被我害死的。請問，我會被判死刑嗎？”
“那些是由法官決定的。”韓信說着，轉移了話題，“現在第四個女孩還活着，但她可能很快就會死了。你覺得你能幫我找到她嗎？能提供什麽線索？”
“我不知道呀，我基本上每天都是待在店裏，哪兒也不敢去。但是……”劉聲瑞說着，撓了撓頭焦躁的說，“有的時候，我會莫名其妙出現在一些陌生的地方。”
“是你的第二人格主導了身體。”韓信解釋道，“所以，你能幫忙回想一下嗎？你曾經出現在哪些地方過？或者交了哪個地方的房租？收快遞的第二地址之類的？”
“沒有啊，我不記得……”劉聲瑞開始在身上四處撓了起來，力度越來越大，甚至都能看到他在脖子上撓出了幾條血印子。
“沒關系，我們慢慢想，好嗎？”韓信連忙勸道，讓他暫且平靜下來，“那麽，你記不記得一輛灰色的面包車？車牌号是遼B4**23？”
“灰色的面包車？”劉聲瑞仔細回想着，“我确實記得一輛灰色面包車出現在我家店鋪的後門幾次，但是其它的就沒留意了……”
接着劉聲瑞恍然道：“我好像記得有一次我的手機裏來了一個催水費的單子，上面的地址好像是煙花巷那邊的什麽地方，具體位置記不得了……”
但這個時候劉聲瑞的面部肌肉突然抽搐起來，仿佛癫痫發作了似的。
下一刻，他突然沒好氣的自語道：“别告訴他們啊，白癡！真是廢物，一點壓力也受不了！沒有我你就一點事都做不好嗎？行了，讓我來！”
說着，姜平就看着韓信啐了一口：“我什麽都不會再說了。”
不過有“煙花巷”這個信息已經足夠了，韓信立刻站起身，離開了審訊室。
“找個人看着他。”韓信說着，催促道，“走吧，我們立刻去煙花巷！”
“咱們能找到那女孩嗎？”霍剛擔憂的自語道。
“都到了這個時候，隻能來試試了。”韓信回道，“他會選擇有地下室的地方，而不是天台，因爲水箱裝了太多水後肯定很重。我們隻要讓當地警方查一下煙花巷哪裏有”
霍剛吩咐了一下當地的警方派人盯住劉聲瑞，然後帶上了二十多人向煙花巷趕去。
路上，趙琳姗忍不住犯嘀咕：“第二人格不是爲了保護第一人格才誕生的嗎？他爲什麽會做這種置第一人格于危險中的事呢？”
韓信看着窗外回道：“對于多重人格的患者來說，每一個人格都有自己獨立的性格、喜好，盡管劉聲瑞的第一人格童年曾經有過溺水的經曆，但這不影響他的第二人格對此癡迷。他的本意當然是想保護第一人格的，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事實上，這些内容有點超出了他的專業範圍，更像是心理醫生該管的。
快抵達煙花巷的時候，警方那邊已經把有地下室的樓層發了過來。
好消息是煙花巷那邊是新建的房區，所以那邊的地下室都是報備過的；而壞消息是那一片小區裏一期到六期六片房區都設有地下室，而每一片房區都有六棟樓。
當他們抵達煙花巷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多。根據姜平的說法，那女孩可能會在早上三點到四點的時候被溺死，這個誤差可能取決于女孩的提醒，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二十多名民警各自分散開了，分别負責一片房區的搜索。
搜尋起來也不難，有人居住的房子可以排除掉，而沒人住的房子……
“人命關天，抱歉了！”霍剛說着，擡腳踹在了門上，将門強行踹開了。
衆人進屋搜尋了一番，然後找到了地下室，打開之後一片煙塵撲面而來。
“不是這裏……”陸文博咳嗽着說，“去對面看看！”
就這樣一戶一戶的排除，來到四單元的時候，才剛剛踹開102的房門，韓信就聽到一聲微弱的呼救傳來。那個聲音特别小，正常人是聽不到的，但他對這類特定信息特别敏感。
“就是這裏！”韓信說着，直奔這一戶的地下室，然後一把将門拉開了。
下方傳來了微弱的燈光以及一聲嘶啞的呼救聲：“有人嗎？誰來救我……”
來到樓下，一個水箱出現在衆人面前，一個身材纖細的女孩漂浮在裏面，水已經漫過了她的脖子，她不得不努力遊到最高處，把臉對着天花闆才能勉強換氣。
“你可以後退一點嗎？我要開槍打破這個水箱，玻璃碎片可能會……”霍剛解釋着情況。
但水箱裏那女孩歇斯底裏的尖叫道：“快開槍！”
韓信拉着趙琳姗跟衆人一起後退，霍剛随即舉槍扣動了扳機，子彈打在水箱上隻留下了一圈裂紋，見狀他又對準裂紋處連開幾槍，雖然玻璃依然沒碎，但水箱的下方被打出了一個缺口。
一束水流從缺口處噴湧而出，水面也終于開始緩緩下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