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信給的側寫已經具體到這個程度了,這要再抓不到人,那就真的隻能說是當地警方的無能。
做完側寫都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韓信和趙琳姗隻在飛機上吃了點東西,這會兒已經是饑腸辘辘,所以準備去吃點東西,然後找個賓館下榻。
“不愧是魔都,大晚上的比白天還熱鬧。”趙琳姗挽着韓信的胳膊,審視着路邊的那些店嘟囔道。
“是嗎?但我隻覺得窒息。”韓信深呼吸了一次,“周圍的年輕人們身上散發出一股……壓抑、消極的氣息。他們笑得很空洞,好像是在強迫自己快樂,到處都散發着扭曲的欲望。”
“在一線城市生活就是這樣啦。”趙琳姗回道,“快去吃飯吧,我餓死了。”
填飽肚子後,韓信就和趙琳姗找了家賓館歇下了。
次日早上,韓信還在外面吃早飯,就接到了馬元斌的電話。
“韓顧問,又一起!”馬元斌在那邊焦急地說,“您能盡快趕來公安局嗎?”
“這麽快嗎!?”韓信驚愕地問,嘴裏的蟹黃煎包都掉了,“壞了。”
這麽快就發生了下一起,說明兇手的狀況惡化了。
應激障礙原本隻在特定情況下會被觸發,但現在看來兇手很有可能一直處于幻覺中了。
在這個情況下,兇手非常非常危險,不論是對别人還是他自己。
如果讓當年的英雄,今日以殺人犯的身份死去,那也未免太讓人悲傷了。
“不行,我一定要救他……”韓信握緊了拳頭暗想道,然後轉向了趙琳姗:“珊珊,買點東西路上吃,我們去公安局。”
“怎麽,抓到人了?”趙琳姗有些驚訝的問。
“壞消息,第三起。”韓信搖了搖頭,“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去公安局再說吧。”
匆匆忙忙趕到南華市公安局這邊,大家已經集中在會議室這邊讨論案情了。
“韓老師,來啦?”馬元斌表情凝重地說,“我先跟您簡單說一下吧,現在人還在醫院搶救,從監控拍到的背影來看,就是同一個人做的。”
同樣是父親被襲擊,女兒被擄走。而且這次父親并沒有在訓斥女兒,相反這位父親正在陪女兒玩手拍手,隻是看似在傷害她就被襲擊了。
父親被利器捅傷了多處,目前還沒有脫離危險。
此外,兇手在擄走女兒之後,不斷的閃轉騰挪,似乎在躲避着誰似的,一邊靠車當掩護一邊消失在了停車場内。
看到他這種表現,韓信心裏一沉。
“果然呐,和我猜得一樣。”韓信無奈的捂住了臉,“他現在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了,恐怕他現在整個人就仿佛身處于當年的那場緝毒行動中,他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所有的路人可能在他眼中都是敵人,所以他現在很危險,而且可能會找個地方躲起來。”
“那怎麽辦?”馬元斌頓時有點着急了:嫌犯雖然不會傷害孩子,但是如果有成年人無意中接近了嫌犯的藏匿點,那就被視爲威脅。
韓信一下就焦躁起來:他不能再讓這個兇手殺更多的人了,不僅是爲了那些受害者,更是爲了兇手自己。
當兇手蘇醒過來的那一刻,愧疚會将他徹底擊垮。
“快想想,動動腦子……”韓信揉着自己的腦袋自語着。
“韓顧問,您别太苛求自己了,這不是您一個人的任務。”馬元斌在邊上看着有點心疼,然後沖邊上的刑警吩咐道:“趕緊去查啊!昨天韓顧問給了那麽明确的側寫都查不出來嗎?就你們這還好意思說案子破不了是人家顧問的問題?!要點臉行不行!”
下面的人紛紛應了一聲,然後一哄而散。
“他要照顧孩子,肯定不可能露宿,說明他應該有自己住的地方。”韓信喃喃自語着,“必須找到他住的地方才行,可是他會住哪?一個靠撿破爛爲生的流浪漢……”
“我們調查過附近收破爛的地方,但是沒有發現他的蹤迹。”馬元斌解釋道,“可能是在離作案點比較遠的地方了,目前我們還在調查中,您别急。”
趙琳姗沖他“噓”了一聲,小聲道:“他是在思考啦,不是跟你說話,不要打擾他就好。”
“他以前爲什麽不這樣?”韓信來回踱着步子,“他以前雖然也有應激障礙,但他并沒有殺人,是什麽讓他的病症加重了?一定是發生了類似的情況,他身邊的某個孩子在他外出撿垃圾的時候被傷害、可能死了,所以他的病症才加重。”
說着,韓信轉向馬元斌:“能查一下最近哪個地方有十歲以下的孩子受傷或者死亡嗎?這孩子可能是流浪兒,和他比較親近,和他一樣撿垃圾或者當小偷爲生。這孩子出事給了他第二次巨大刺激,也導緻他的病情加重。”
隻要通過這個孩子,就可以确定嫌疑犯的長相、從而得知他的資料。
“我這就去派人調查。”馬元斌點了點頭,然後親自下去吩咐了。
由于是本地的資料,調用起來就比外地要快多了,一個小時後馬元斌就帶着一摞資料回來了,激動的在手上揮舞着:“韓顧問,找到了,都跟您說得完全一樣!”
說着,馬元斌過來抓起一瓶礦泉水就灌了一半,然後氣喘籲籲地說:“就在第一個案子之前三天,有一個叫張明的八歲孩子被人送到醫院,最終傷勢過重不治身亡。”
韓信看了看馬元斌拿來的資料,根據當地派出所的調查,這孩子是那一片區域裏的慣偷,因爲最近都沒完成任務金額,被團夥頭子毒打了一頓,導緻顱内出血,這也是他的死因。
那個團夥的頭子目前已經被抓起來了,他向警方交代了一切。
這個團夥頭子也表示确實有個撿破爛的跟那個孩子關系特别好,“那小鬼就是因爲整天跟那個老東西在一起才沒完成任務”,團夥頭子是這麽說的。
而且,這個團夥頭子以前帶人去找過這個“撿破爛的”麻煩,但是對方特别能打,反而把他們教訓了一頓,所以他知道這個流浪漢的一些情報。
警方也順着這個線索查到了本案的嫌疑犯。
嫌疑犯的名字叫李應輝,十八歲入伍,二十四歲進入武警部隊,二十六歲轉業做了緝毒警察,在92年的緝毒行動中負責在村子裏卧底當内應。
當時因爲這些違禁藥物的原因,藍雲省邊境地區的很多村子裏的人或是爲了錢、或是爲了違禁藥物,選擇了與毒販同流合污。
這些人已經不能稱爲是人了,其中一人就因爲自己年幼的兒子把他的違禁藥物弄丢了,而殘忍的将自己的兒子活活打死。
李應輝爲了不影響任務,隻能眼睜睜的目睹了這一切。
行動結束後不久,李應輝就因爲創傷後應激障礙而被迫退役了。退役後在一家公司當保安隊長,做了幾年就因爲打了一個業主被物業公司辭退。
至于打人理由,是那個業主在衆目睽睽之下打自己的孩子。
這之後,李應輝就去了外地謀生,從此跟家裏人失去了聯系。
“這也太讓人難過了……”趙琳姗閉上了眼睛說,“他是個好人啊。”
“是啊,所以我一定要救下他的靈魂。”韓信一拳打在了桌上,然後轉向了馬元斌,“馬隊,走吧,我們立刻去他活動的那片地區找找,他和那個孩子肯定會回那邊的!”
“嗯!”馬元斌用力點了點頭,“我這就去安排人手!”
南華市長青街附近,一名穿着髒兮兮的衣服、頭發和胡子長到幾乎完全遮住了他的臉的中年男子,拿着一些食物來到了一座橋下,在這個橋的底部有一個用鐵闆、木闆搭的棚屋。
男子鑽進棚屋裏,這會兒裏面那個女孩害怕的縮在角落裏看着他。
“來吃東西吧?”男子笑着說,把手中的盒子放在了女孩面前,裏面是一些吃了一半的食物,看起來似乎是别人吃完不要了的。
見狀女孩有些猶豫,她害怕的搖了搖頭。
但是男子渾然不覺,抓起那些食物吃了一口,然後笑道:“你看?好吃的。”
說着,男子把面前的飯盒往女孩面前推了推,沖她燦爛的一笑:“伱餓了吧?”
他的眼神如此清亮,笑起來特别淳樸,直覺告訴小女孩,面前這個男人不會傷害她。
女孩也餓了一整天,猶豫了一下還是抓起這些食物吃了起來。雖然味道遠遠比不上平時在家吃的飯菜,但肚子太餓吃得還挺香的。
男子滿足的笑着點了點頭,然後坐在了一旁,看這女孩吃這些食物。因爲分量不算多,他要等女孩先吃飽了。
“我想回家。”女孩哀求道,“我想爸爸媽媽了。”
“現在外面不安全。”男子說着,向棚屋外看了看,“現在警察在打壞人呢,等一下好不好?等壞人都被帶走了,叔叔就帶你去找警察叔叔。”
小女孩點了點頭,然後把飯盒推到了他面前:“你也吃。”
男子笑了笑,往她身邊挪了一些:“好,我們一起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