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信跟着警方來到上面檢查了一下,那個樹洞在一棵土坡邊上的樹下,是一個高低坡地形,确實很隐蔽,入口處被樹根、雜草和灌木擋住了,大概隻有一米高。
如果不是提前确定了屍體就在這附近,可能很難找到這地方。
此時,李軍一屁股坐倒在地,像個洩了氣的皮球,再也沒有任何鬥志了。
但是在韓信看來,他能一直撐到現在,這意志已經非常堅定了。
他這一路用的乍一看是“讀心術”,其實是一種心理戰術,一路上他都在打擊李軍的意志,告訴他“我能看穿你的心思”。
因爲就算找到屍體,這之後還得靠李軍供出他的另一位同夥才行。
總之,現在确定了他們兩人當年确實殺了那個押運員,接下來就是回去繼續審訊了。
花了兩個小時帶着李軍回到北常市的公安廳後,韓信又和鍾麗坐在了李軍對面。
“那邊的DNA檢測已經得出結果了,死者确實是當年的押運員彭清華。”鍾麗皺眉道,“老實交代吧,幫我們節約點時間。”
“反正我都是個死,還拖别人下水幹什麽?”李軍冷笑着問。
“那可不一樣,如果你不是主謀,又把主謀供出來了,你說不定能留一條命呢。”鍾麗笑着說,“伱看看你,現在過得這麽慘,你的同夥說不定比你過得好得多。你真的能忍受他在外面逍遙快活,而你在這裏要被判死刑?”
這個挑撥離間的方法很聰明。韓信忍不住暗想道。
有些人的心理其實很奇怪:自己過得不好,但隻要看到有别人過得比自己更差就會覺得好受很多;自己過得好,但看到别人過得比自己好就心裏難受。
這種方法也是要看人的,不是每個人都吃這一套。
隻是染上賭博的人,其實很大可能就是這類人。往往是那種渴望着過得比别人好、又不想付出相應努力的人才會沾染賭博,所以李軍正好就吃這一套。
當時李軍就有些坐立難安了,顯然一想到當年那個跟他一起搶劫的同夥,現在在外面風光無限,而他卻快被槍斃了,就讓他比死還難受。
鍾麗又跟李軍說了些好話,說隻要他好好配合就給他争取減刑。
最後,李軍沖着活下去的希望,終于開口了。
“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李軍小聲嘟囔道:“我們分開之前,他隻說他打算拿着這筆錢找個鄉下地方過完下半輩子。我一開始其實也有這種想法,結果發現那些錢洗白之後就剩了幾十萬。幾十萬能過個屁的下半輩子……”
“他的名字、外貌、身材呢?有沒有案底?”鍾麗追問道。
李軍聳了聳肩:“一起賭博認識的,隻知道他叫南強,大概剛剛一米七。樣貌……不好描述,但他好像以前被刑拘過,是有案底的,找不到好工作隻能動歪心思了。别看那小子身材不算高大,卻特别心狠手辣。有次有個賭友說他晦氣,他把人家腦袋都敲破了。”
李軍開始說起了這個叫南強的人,韓信一直沒有插嘴,隻是在旁看他有沒有說謊。
十幾年前的時候已經有電子檔案了,所以警方很快就查到了南強的犯罪記錄。
這人錐子臉,丹鳳眼小嘴巴卻有個很大的鷹鈎鼻,還有一頭天然卷的短發,這些特征的識别度還是很高的。不過現在他很有可能已經改名了,沒有查到南強這個人的消費記錄。
“他有沒有跟你說他打算去哪生活?”韓信這時候開口了。
“他說回去承包些魚塘養小龍蝦。”李軍回憶着,“那些年養小龍蝦挺賺錢的。”
根據犯罪記錄上的顯示,南強的老家就在北湖省的一個小縣城,再聯系到小龍蝦……
“我認爲他很有可能就在北湖省。”韓信小聲向鍾麗說,“他本身就是北湖省的人,再加上北湖省又是小龍蝦養殖的大省,他既然要做養殖,肯定優先在自己熟悉的地方。”
“會不會有點太大意了?”鍾麗有些猶豫的問。
“這怎麽叫大意?”韓信笑道,“他的計劃是萬無一失的,警方唯一知道身份的就是那名押運員,另外兩名劫匪名字、長相都不清楚。這名押運員死了,就再也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他們的身份了。而且他還改了名,如果不是李軍作死,警方永遠查不到他們頭上。”
如果李軍老老實實的用那幾十萬做點生意,現在過得怎麽都不會差,他不賣掉那把作案用的槍,永遠都沒人知道他就是當年的銀行劫匪。肯定是當時輸上頭了急着搞錢回本,然後把槍拿去賣了。
結果沒想到,有個較真的刑警盯了這個案子八年。
“可是,萬一他不在北湖省……”鍾麗試探着問。
“那就查查各個省在2011年之後突然出現的養蝦大戶。”韓信補充了一下,“他手上有幾十萬,在那個年代能承包一大片池塘、湖泊之類的,在當地肯定很有名。”
“行,這個條件應該能查出結果。”鍾麗點了點頭,“我們這就開始調查。”
而韓信的任務暫時就結束了,接下來警方隻要按照他說的這些特征去調查,很快就能找到最後一位劫匪了。
其實這次的案子也不算很簡單,和他以前幫警方調查的很多案子差不多,但是解決起來卻特别輕松。隻能說他這些DP點數真不是白花的,現在他再應付這些案子,感覺就像在遊戲裏升到高等級再回新手村虐門口的小怪似的。
韓信跟着鍾麗從審訊室裏離開,來到了公安廳的大廳這邊,而這一路上鍾麗都在誇他。
“其實我做的隻是縮短了案件的調查時間而已。”韓信謙虛的說,“很多案子警方自己也能查出來,頂多就是花的時間比較久。”
“隻能說,咱們北湖省公安廳真是有福了啊。”鍾麗調侃道,“難怪霍隊不願意把你借出去,你知道外省的人要把你借過去幫忙還得預約嗎?”
“還有這事?”韓信驚愕的問,“這種租借有什麽條件嗎?”
“基本上就是‘小案子就别來煩咱們家顧問了’。”鍾麗笑着說。
這時候,韓信正好看到趙琳姗在門口和霍剛等人聊着什麽。
還沒靠近,霍剛就熱情的打了個招呼:“韓老師!鍾隊!”
待他們過去後,霍剛向鍾麗笑道:“咱家顧問怎麽樣?”
“比你說的還厲害。”鍾麗比出了大拇指,然後一邊向辦公室那邊走去,一邊指着霍剛說:“别急啊!還沒借完呢,等人抓到結案了再說。”
等鍾麗離開之後,霍剛立刻轉向了韓信,一臉嚴肅的說:“韓老師,蘇慧琳的審訊我給您安排好了,随時可以去,您看?”
韓信心裏一個咯噔:高級怪這不就來了。
即便是現在他的三個主要能力都升級到了LV3,蘇慧琳這種同時兼顧了反社會人格和精神性疾病的人,都是最難搞定的那類。
韓信也不确定他現在的能力能不能從蘇慧琳口中問出情報來,但總是要試試的。
反正蘇慧琳距離被判死刑還得跟法院打很久的官司,這次失敗了以後還有機會。
“那就試試吧。”韓信歎了口氣,然後按了按趙琳姗的腦袋:“珊珊,你先回家等我,我見過這個人之後就回去了。”
“那好吧,我先回去做晚飯。”趙琳姗點了點頭,“你自己知道怎麽回家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韓信輕輕在她額頭彈了一下,“開車小心點。”
随即韓信就跟霍剛一起來到了拘留所這邊,而胡晨也跟來“學習”。
蘇慧琳雖然剃了短發,但和之前抓到她時一樣,笑得溫婉恬靜。
隻是韓信看得出,她的笑容裏透露着一股機械感,沒有感情。
“好久不見了,韓先生。”蘇慧琳笑着打了個招呼,“您這段時間還好嗎?”
“說得好像你在乎似的。”霍剛在旁沒好氣的嘀咕道。
“我很好,你呢?在拘留所過得怎麽樣?”韓信笑着問,他還在盤算該怎麽撬開她的嘴。
“哦,這裏的條件還挺好的,吃住不愁。”蘇慧琳的笑容一絲不變,“我的律師正在給我争取無罪辯護,精神病人在發病的時候作案,似乎不需要負刑事責任呢。”
韓信知道她在故意激怒自己,所以笑着回道:“希望他能成功吧,咱們這邊有不少證據呢。”
“那您今天來應該不是爲了看我的吧?”蘇慧琳好奇的問,她的好奇是真的。
韓信發出一聲輕笑:“我知道你那些年被網暴後出現了心理問題,然後遇到了一個心理醫生。他說你在這方面有才華,釋放了你内心的惡,把你變成了現在的怪物。所以我想和你談談這個人。”
蘇慧琳沒什麽反應:“我不是怪物,隻是比較特别。”
“所以你有遇到那個心理醫生。”韓信眯起了眼睛。
蘇慧琳沖他甜美的一笑:“我當然有找心理醫生,畢竟我有精神病嘛。”
難搞……韓信一陣頭疼,他完全看不出這個女人臉上的表情變化。可是好不容易才有的線索,他必須得試一試。
高級怪就用高級怪的打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