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警方就派人把蘇慧琳帶回了公安局，她看起來很疑惑，但韓信知道她是裝的。
她的眼神，很像之前殺害了胡志凱夫妻的那個兇手陳亮，很空洞、沒有高亮，就好像她視線的聚焦在很遠的地方似的。
這女人五官俊俏，身材曼妙，看得出二十幾歲那會兒一定是很有韻味的。
帶着她進了審訊室後，霍剛等人就開始了輪流審問。
“殺人？！怎麽可能呢警官，我一個弱女子怎麽殺人嘛！”蘇慧琳驚愕的說。
韓信仔細觀察着，她的僞裝可以說是惟妙惟肖，比起陳亮來說還要高明，她不僅會顯露出驚恐的表情，還會表現出相應的肢體語言。
但是，多問幾個問題後就暴露了：雖然蘇慧琳有表現出了各種的表情，然而她的這些反應卻是固定的，就像是在對着試卷答題。
一般人同一種情緒會有多種反應，比如焦慮時會抖腿、會掰手指。蘇慧琳因爲是表演的，所以她隻會在固定情緒下表現出同一種肢體語言，這也正是她僞裝的最好證明。
但很遺憾這些推斷并不能作爲證據。
此外，面對警方的詢問，蘇慧琳也一一作答，給出了合理解釋。
她很清楚警方現在手上沒有證據能定她的罪，頂多隻是懷疑而已。
至于女主播和老曹的指認，也不能證明她殺了人。
“這個女人，冷靜得可怕。”韓信忍不住自語道，“正常人就算沒做虧心事，但是坐在那個地方的時候多少都會有點緊張。而這女人，對答如流，連一個結巴都沒有。甚至都沒有‘就是’、‘那個’這類的緩沖詞。”
“緩沖詞？”趙琳姗好奇的摟住了他的胳膊，“是什麽？”
“人說話多少都會有些緩沖詞，你在考慮接下來的話該怎麽說的時候，自然就會用一些緩沖詞來讓自己的叙述不會斷掉。”韓信解釋道，“這說明她的這些證詞非常熟練，而且已經模拟過這些對白了。很難搞啊，她肯定把可能的線索都處理了。”
“那隻能消耗她的體力，讓她疲憊了。”胡晨無奈的歎道，“我們現在手頭就隻有她跟蹤葉芬的監控錄像，還有那個遇襲的女主播的指認，想判她謀殺簡直難如登天。”
這時候，陸文博抓着一個蘋果11過來了：“韓老師，您要看看她的手機嗎？我檢查了一遍，也沒什麽證據，您如果不看我就……”
“我看看。”韓信抓過手機掃了一眼，蘇慧琳的手機裏沒多少多餘的程序，隻有微信、支付寶這類最基礎的APP，沒有任何與娛樂相關的東西。
“她的微信群呢？檢查了嗎？”韓信一邊說着一邊打開了蘇慧琳的微信。
但是理所當然的，蘇慧琳肯定會有一個單獨的微信加這些群了。
韓信還是檢查了一下蘇慧琳的朋友圈，看看有沒有留下什麽特别的照片。
然後，韓信注意到了其中一張照片，是某個患者父親到診所裏給蘇慧琳送錦旗的。
其實患者父親和錦旗都沒什麽大不了的，但韓信看到蘇慧琳和這名患者父親握的手，手背上接近手腕處有兩道血痕。他用鷹眼視域掃了一眼，果然是高亮點。
“你們看這個圖片！”韓信把手機照片給衆人看了看，“她手上的傷口，看到了嗎？”
“難道，這個是……”陸文博有些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看時間，是孟霞失蹤那陣子。”韓信回道，“她是個牙醫，手上怎麽會被人抓傷？”
說着，韓信用右手捂住自己的嘴，然後左手在自己右手上抓了幾下：“肯定是在麻醉葉芬的時候，被她抓傷了，在麻醉藥生效之前的那短暫的時間裏！”
“也就是說，如果我們能找到她的屍體，就能在她的指甲裏找到蘇慧琳的DNA！”胡晨欣喜的說，“指甲的腐敗速度是很慢的，而且孟霞失蹤才不到半年！”
陸文博臉色一沉：“可是，屍體可能已經被她處理掉了吧？焚燒或者用王水溶解？”
“她通常會折磨受害者很久，那麽屍體一定是破敗不堪的。”韓信解釋道，“這個時候要帶走屍體會讓她的車裏留下血迹，但根據警方的調查她這兩年并沒有換新車。以她的謹慎，肯定是把屍體當場處理掉了。而且，作案後她也沒有那麽多體力帶着屍體到處跑。”
“您的意思是……”胡晨驚愕的問，“她們的屍體就埋在那間倉庫裏嗎？”
“可能不是被燒掉的那間倉庫，但不會太遠。”韓信推測着，“而且還有一個理由，以她的謹慎來說，她完全可以把倉庫清理幹淨，她也有充足的時間，根本沒必要燒掉。”
陸文博打了個響指，恍然道：“她将那間倉庫燒掉，是想告訴我們那裏沒有線索了，這表明她不想讓我們繼續調查那裏，對嗎韓老師？”
“正是。”韓信點了點頭，“以上全部都是我的推理，是根據她的性格、個人能力以及邏輯進行的最有可能的推理。如果推理錯誤，那我們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她逃跑了。”
“我們這就去查。”陸文博說着，去審訊室門口敲了敲門，然後跟霍剛說明了一下情況，便和胡晨離開了，一個人負責調查蘇慧琳的購買記錄、停車記錄之類的資料，另一個人則是去倉庫現場檢查一下附近的其它倉庫有沒有不對勁的。
而韓信則是來到了審訊室的窗邊，這時候蘇慧琳突然從審訊室内看了她一眼。
審訊室的窗戶是單面的，從外面可以看到裏面，但從裏面隻能看到鏡面的倒映，然而她卻精準的盯住了他的眼睛。
韓信知道這隻是巧合，但這個瞬間他還是有些不寒而栗。
誰能想到，這個看起來文靜端莊的女人居然是個殺人狂魔呢？
接下來的審訊也是毫無進展，霍剛和魏斌的審訊技巧其實很簡單，把幾個核心問題和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混合在一起，然後用不同的順序反複詢問。
如果是說謊，那麽嫌犯往往會前後對不上。
但是蘇慧琳每個問題回答得完全一樣，甚至連一個字都沒錯。
她仿佛就是故意讓警方知道她是提前準備好的答案，從而羞辱警方似的。
“别得意，我會抓到你的。”韓信冷聲道，“我不信伱下半輩子能忍住不犯事。”
眨眼間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了，韓信也和趙琳姗一起去外面吃飯。
“我覺得這事可能今天搞不定了。”趙琳姗吃着炒飯嘟囔道。
“我也覺得。”韓信歎了口氣，“首先要找到倉庫管理，然後一間倉庫一間倉庫的去找，說不定還有可能不在那裏……那就有得忙了。”
“你能不能像之前在烏頭山的時候那樣，帶着那個女的出去轉一圈，然後就确定屍體的位置在哪了。”趙琳姗漂亮的眼睛裏閃動着期待的光芒。
“不可能的。”韓信把自己碗裏的牛肉夾了一塊給她，“孫國勝是正常人，他的心理素質也沒有那麽強。而蘇慧琳這樣的人，就算是站在藏屍點的正上方，她連心跳都不會加快。”
吃完飯回到公安局的時候，審訊依然毫無進展，大概八點的時候胡晨和陸文博回來了，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其實胡晨這麽久沒回來，韓信就知道她應該是沒從倉庫那邊發現什麽了。
果不其然，胡晨搖了搖頭：“韓老師，什麽也沒發現。”
“我推測錯了嗎？”韓信有些失望的自語道。
但是，陸文博馬上送上了一個好消息。
“韓老師，我們發現她用她診所一個員工的名義買了一大堆的水泥灰。雖然她是讓員工付賬的，但是當月這位員工的薪水比以往高了很多！時間就在受害者遇害之前！”陸文博興奮的說，“她會不會是把屍體用水泥封在家裏的牆裏了或者診所的牆裏？”
這時候胡晨一聲咆哮，把現場的人都吓了一跳：“啊——！”
随即胡晨興奮的說：“我想起來了，在蘇慧琳對面的倉庫裏，我看到有幾個裝滿了凝固水泥的金屬桶！你們說有沒有可能屍體被她用水泥封在桶裏面了？”
“這要是警方找一輩子也不可能找到啊……”陸文博喃喃自語道，“我們這就出發！”
陸文博把這個消息通知了霍剛和魏斌，然後就再次前往倉庫那邊了，這次他們帶上了更多人手，畢竟要把桶裏的水泥撬開檢驗屍體。
回過頭進入審訊室的時候，霍剛坐在蘇慧琳對面，冷聲道：“我們已經找到你藏屍體的油桶了，你确定還不開口嗎？因爲等我們找到屍體和屍體指甲裏你的DNA時，你就是真正的完蛋了，到時候就算你開口，結果也還是一樣。”
蘇慧琳雖然臉上沒什麽表情，但是她的瞳孔卻瞬間收縮了一下。
“看看……”韓信自語道，“這就叫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然而蘇慧琳接着就笑了起來：“我完全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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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