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信觀察着這片地區，實在是搞不懂衛蘭來這裏的動機。
是來和誰見面的嗎？可是這一片湖岸并沒有開發得很好，就是一個破爛的碼頭可供釣魚佬過來坐坐，但絕對不是跟好朋友或者戀人見面的好地方。
“搞清楚她爲什麽來這裏，就是這個案件的關鍵。”韓信自語着，“隻有弄清楚了這點，我們才能判斷她是投湖自盡還是被人抓走了。如果是投湖自盡，原因是什麽？如果是被人抓走，那是熟人有預謀的作案，還是陌生人的即興犯罪？”
警方的調查進度慢，其實往往就是因爲範圍縮得不夠小，所以隻能一點一點的排查。
但是現在時間緊迫，可沒有那麽多時間一一排查了。
“大叔有什麽線索嗎？任何可用的都可以。”韓信轉向衛志聰問道。
“她、她……”衛志聰漲紅了臉，看起來挺爲難的。
“您放心說吧，我既然來了，就肯定會幫您幫到底。”韓信信誓旦旦的說。
衛志聰這才松了口氣，繼續道：“其實，她之前曾經跟我說，公司的老闆有在性騷擾她。當時我就讓她報警，她又說她警告過老闆了，應該不會再發生了。但我知道，以她的性格肯定肯定是默默忍受的，所、所以……”
“您擔心我判定您的女兒是自殺後，不願意幫您？”韓信接口道，“還有什麽隐瞞的，請全部告訴我，比如她有沒有和網友見過面，有沒有在網上和誰網戀？”
衛志聰搖了搖頭：“沒别的了，我也不知道她在網上有沒有和别人聊天，但她自從跟我說了被上司性騷擾後，就很少找我說這些心事了。”
韓信托着下巴沉思起來：雖然現在時間非常寶貴，但是僅靠手頭的線索實在是查不出什麽。
他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說：“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先回公安局吧。看看能不能破解她的微信賬号，如果不行的話那就隻能等微信的運營商那邊的回複了。”
“那邊除非是什麽大案子，否則一向都很墨迹。按照我們以往的經驗，可能最少要三天……”李子靜擔憂的說。
“那我們的選擇就不多了。”韓信聳了聳肩，然後轉向衛志聰，“您知道您女兒的密碼嗎？什麽密碼都可以，QQ、視頻網站？”
“呃，這個……”衛志聰絞盡腦汁的回想着，但還是毫無頭緒，“不知道。”
韓信抓起手機在上面按了起來，試了試生日、生日加名字縮寫等可能的密碼，但全都是錯的。
“這下就真的沒轍了。”韓信捂着額頭說，“老老實實回去等微信那邊吧。”
回去後，韓信也沒别的事做，就幹脆閉目養神，在腦海裏反複回顧着衛蘭去過的地方。
鷹眼視域雖然能把肉眼可見的線索都以高亮點的形式标記出來，但如果是隐藏線索就需要他自己的動動腦筋先将其找出來了。
趙琳姗在邊上摟着他的胳膊玩手機，衛志聰和兩位刑警交流着情況。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卻沒有任何可用的新線索，這讓韓信越來越焦躁，因爲每拖延一分鍾找到衛蘭的可能性就越小。
直到下午四點多時，李子靜小跑着趕了回來。
“我、我們……”李子靜氣喘籲籲的說，“我們在監控裏找到你女兒了！就是昨天的錄像，她、她應該還活着！您快去确認一下是不是她！”
這個消息讓現場的衆人一下就恢複了活力，希望之火重新燃起了。
然而，很快衛志聰就用幾個字澆滅了他們重燃的希望之火。
“這不是我女兒。”衛志聰看着監控錄像裏的那個女孩，搖了搖頭說，“她雖然穿着一樣的衣服、裙子和帽子，身材也差不多，但是我能看得出來的，這個絕對不是我女兒。”
韓信掃了一眼，點頭道：“确實搞錯了，這個女孩的走路姿态和衛蘭不一樣。”
就在衆人失望的歎氣時，韓信眉飛色舞的笑道：“但這不代表這個信息沒用，正好相反，它非常有用！”
說着，韓信轉向李子靜：“我們必須盡快到這女孩。”
“可、可是她不是衛蘭呀。”柯宇不解的問。
“衛蘭來這裏後都去過哪些地方？”韓信豎起了食指，“景點、服裝店和餐館。如果你們仔細觀察，就能發現衛蘭失蹤那一天的所有衣服都是她來這之後新買的。明克市溫度普遍在二十度左右，非常舒适，她帶來的衣服不至于不夠穿吧？”
李子靜和柯宇互相看了看，似乎也想到了什麽。
“那麽，她來這裏旅遊爲什麽要買衣服？她買的又不是這裏的特色服裝。”韓信繼續道，“而且她失蹤的那天，穿的都是她新買的衣服。一條白色的長裙、一件粉紅色的短袖T恤，以及一頂白色的貝雷帽。”
“她就是在買了貝雷帽之後失蹤的！”柯宇激動的說。
“可是這和這個女孩有什麽關系？”李子靜不解的問。
“一般來說，撞衫撞到這種程度絕對不是巧合。”韓信自信滿滿的說，“他們肯定從某處得知了這個穿搭，可能是某個主播推薦的，或者是某個影視作品裏的。”
“我懂了。”李子靜點了點頭，“我們這就去找那個女孩。”
韓信知道，這個線索非常微不足道，也不一定就能帶他們找到人，但這是他們現在唯一能抓住的線索了，其它方面都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有結果。
“好了，在出結果之前先休息一下吧。”韓信松了口氣，然後來到趙琳姗面前，“你覺得怎麽樣？要喝個下午茶嗎？中午的過橋米線不太扛餓。”
“沒關系，我要留着肚子，晚上去好好的吃一頓這裏的火鍋。”趙琳姗沖他抛了個媚眼。
“多吃點，我就喜歡看伱吃東西。”韓信笑着摸了摸她的腦袋，“看着就有食欲。”
“沒有别的欲望？”趙琳姗斜睨着他調侃道。
韓信皺起了眉頭，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
大概兩個小時後，警方趕在天黑之前，找到了那個和衛蘭穿着同樣衣服的女孩。
根據那女孩所說，這套衣服确實是一個抖音上的主播推薦的搭配。
“說是粉紅和白色的搭配會讓男孩子覺得自己更年輕。”那女孩是這麽說的。
“有思路了……”韓信自語着。
“您覺得，她是去見某個男性的嗎？”李子靜試探着問。
“基本可以确定。”韓信點了點頭，“她已經二十九歲了，年紀确實不小了。但是她爲什麽希望自己看起來更年輕？很簡單，因爲男方的年紀比她小不少，可能在二十四到二十六左右。”
“這麽說，她是來網戀奔現的咯？”趙琳姗饒有興趣的問。
“不是這麽簡單。”韓信笑着說，“我們回想一下，之前推斷的另一個結論是什麽？”
“她在網上有一個在當地生活過的人給她當導遊！”柯宇激動的說，“這兩件事應該是有聯系的，否則就太巧了！”
“不錯。”韓信點了點頭，“我懷疑，這兩個人可能是合夥給衛蘭上套的。其中一個人負責跟她當好友，給她下套，慫恿她來明克市玩；另一個人負責跟她網戀，慫恿她奔現，然後約她到一個地方見面。這兩個人也可能是一人分飾兩角，至于他的目的……”
韓信沉吟了一會兒：“我覺得最大的可能還是爲了錢，區别就在于如何獲取。是嚴刑拷打強迫衛蘭給他們轉賬，還是将她賣到貧困山區或者緬甸，或者被帶進了……”
這時候趙琳姗猛地拽了他一下，韓信看了看她，這才發現衛志聰的臉色蒼白。
于是韓信連忙補充道：“但是她很有可能還活着，這樣我們就有機會把她找回來！”
之前之所以無法确定調查方向，就是因爲不知道衛蘭的目的，可能性實在太多了。
現在知道衛蘭去湖邊的目的是見自己的網戀對象，那就能繼續推理了。
比如，之前韓信無法确定衛蘭是怎麽消失在監控錄像中的，因爲他不知道衛蘭去那裏的目的，但是現在就可以推理出來。
既然是去那裏跟某個人見面的，那一定是被那個人帶走了。隻要找到能避開監控将她帶走的方法，就能繼續調查下去。
“我懷疑，那個嫌疑犯是開船過來接她的。”韓信把明克市的地圖在桌上鋪開了，指了指一處河岸：“你們看，在河的另一側有個公園，會向遊客提供乘船服務。如果嫌疑犯在這邊叫一艘船過來接她，那就可以避開這附近的監控錄像，然後從碼頭那邊回去了。”
“我們這就去調查碼頭附近的監控錄像。”李子靜應了一聲，然後就去忙碌了。
這會兒也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了，韓信打算先去吃個飯，等晚上看看能不能查出結果，再決定要不要晚上加個班。
“叔，我們準備去吃個飯，您要一起來嗎？”韓信向衛志聰問道。
但衛志聰隻是搖了搖頭，憂心忡忡的說：“我要在這等着，有結果我想第一時間知道。”
“行，那我們回來給您帶點吃的好了。”韓信說着，便和趙琳姗離開了公安局。
兩人去了衛蘭去過的一家火鍋店，點了份火鍋邊吃邊聊着。
“唉，也不知道那兩個人有沒有傷害那姑娘。”趙琳姗愁悶的說，“那個大叔好可憐。”
“事實上，我認爲是一個人。”韓信抿了口湯底，“因爲其中一個人隻是她的網友，他的目的既然是錢，能一個人拿到所有錢，何必要多找個人分呢？”
“那，你覺得還能找到她嗎？”趙琳姗好奇的問。
“心中要有希望。”韓信柔聲笑道，“做我這一行，當然要去争取最好的結果。”
“好吧。”趙琳姗點了點頭，然後給韓信夾了一塊肉，“多吃點，晚上可能熬到很晚呢。等下到差不多九點鍾，我就給你點一杯咖啡。”
“到底是女朋友，真會疼人。”韓信摸了摸她的腦瓜笑道。
趙琳姗媚眼如絲的斜睨着他：“誰讓你是我這輩子唯一一個男人呢？我不疼你疼誰？”
吃完晚飯，兩個人買了些東西帶回去給衛志聰和兩位刑警吃了，然後就開始繼續等待起來。
警方仍然在調取附近的監控，雖然對于男方的了解僅限于“二十四歲到二十六歲之間”，但衛蘭的衣着特征還是很明顯的，根據這點應該可以找到他們。
大概晚上八點半的時候，柯宇和李子靜匆匆忙忙的從技術科那邊趕過來了。
“韓老師，找到了！”柯宇氣喘籲籲的說，“我們在那個公園一公裏外的一個監控裏，找到衛蘭和一個年輕男性在一起。”
“一下去了那麽遠的地方，難怪我們找不着。”李子靜皺眉道。
“确認他們去哪了嗎？”韓信追問道。
“那個男帶她上了一輛車，我們追蹤了他的車牌号，但是在三環高架的某處斷了線。”柯宇皺眉道，“他在最後一個監控消失後，再也沒從附近出來。”
“位置呢？在地圖上指出來。”韓信催促道。
柯宇在地圖上找了一會兒，然後指了一個地方。
韓信看到位置後反而大喜，轉向衛志聰興奮的說：“您女兒還活着，放心吧！我們很快就能找到她，把她完完整整的還給您！”
“真、真的嗎？”衛志聰有些驚喜的問。
“真的！”韓信點頭道，“如果犯人的目的是殺她，那何必把她帶這麽遠呢？直接在湖邊把她溺死不就好了？還不會惹人懷疑。所以犯人的目的是‘錢’，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而我個人懷疑，您女兒很有可能是被那個男的騙進傳銷組織裏了。因爲您看……”
說着，韓信把明克市地圖搬了出來：“這附近除了這個城中村就是啥也沒有的郊區了，這種郊區很符合傳銷的窩點具有的特征……”
韓信掃了一眼地圖邊上浮現的注解，念道：“偏僻、低消費、安保條件差。”
“我們立刻去打探情況！”柯宇說完，扭頭就沖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