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第316章 回家

第316章 回家

對于寶玉會來找自己這件事,陳恒并不覺得意外。讓他奇怪的是,看到寶玉提起之前經曆時,言語中偶爾透露出來的感傷,俱是物是人非之言,這就讓陳恒覺得微妙了。

他不得不認真打量起面前的寶玉。在寶少爺那張大盤臉上,能看到昔日玩伴各奔東西的唏噓,有對薛蟠之死的感傷,亦有被賈政誇獎後,眉宇間那份故作深沉的穩重和成熟。

陳恒想明白了,事到如今,寶玉還沒不清楚賈家,正在牽扯進何等的政治鬥争中。

“表妹夫。”見陳恒看着自己出神,寶玉下意識熱情道。自打平安州回來後,他對于陳恒的态度轉變越發明顯的恭敬。

陳恒不清楚其中原因,隻寶玉自己明白,在外頭遊曆見識過後,才認識到陳恒這樣言必中、行必果的男兒風範,跟他往日那些喜歡誇誇其談的朋友,有着何等天差地别。

“我爹還在家裏等你回信呢,你看,你什麽時候方便些?”寶玉話說的十分客氣,他的态度與其說是恭敬,倒不如說是信服,是對陳恒力挽狂瀾的認可。

我家這位妹夫,本事是真的大。

聽到寶玉再次替賈政發出邀請,回過神的陳恒,隻好輕輕搖頭,對其回道:“寶玉,我也不瞞伱。你家現在,我不太方便過去。”

這話聽的寶玉大吃一驚,他在對面的位置上扭扭身子,有些困惑道:“就是親戚間正常的走動,也不方便嗎?”

寶玉顯然沒聽出陳恒的言外之意,隻因他對自家的家務事,還不甚清楚。更不知道賈赦、賈琏父子暗中做下的事情,所以還在納悶陳恒的反應。

注意到寶玉的困惑,陳恒想了想,還是提點道:“你隻管回去把我這句話禀明表舅,他自然能想明白。”

寶玉撓撓頭,這樣回去禀告就可以了嗎?可見陳恒絕無起身的意思,寶玉也清楚自己勸不動對方。隻好又陪坐稍許,等賈敏過來,陪這位長輩唠了唠家常,寶玉才起身告辭。

臨門分别之際,寶玉看着一路相送的陳恒,突然出聲道:“往日我确實有些不懂事的地方,妹夫,希望……”

陳恒沒料到寶玉會往這方面猜想,隻好寬慰道:“你不必多心。隻管把我的話傳達回去,表舅自然明了,絕不會爲難你。”

寶玉點點頭,又看了看陳恒坦然的神色,心中的忐忑突然一定。他終于明白跟陳恒這種人交往的好處,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有事從不藏着掖着,實在叫人相處起來,感覺十分輕松愉悅。

“等以後方便了,我再請你去園子裏聽聽戲,你看可好?”踩着半截馬凳,寶玉側着身,看着檐下的陳恒,小心翼翼試探道。

後者輕聲一笑,仍是坦然道:“好。”

聽到這個好字,寶玉下意識露出笑臉。沖着門前的青衣男子點點頭,就一骨溜鑽進馬車内。

他先前還怕陳恒因爲自己過去的任性妄爲,心中仍存有芥蒂。此刻對方這般一說,想來是真沒放在心上。

如此最好,如此真好。寶玉這般想着,連心情都好上不少。

随着馬蹄聲漸漸遠去,陳恒望着空無一人的街道,陷入短暫的思緒。不知何時出現的柳湘蓮,晃蕩着來到對方身側,出聲詢問:“我看這寶二爺,還是什麽都不知道呢。”

“也未必就是壞事。”陳恒評價道。

“他們家真能沒事?”柳湘蓮的見識,是天天跟着陳恒鍛煉出來。看問題的角度,遠比寶玉要深入的多。

“昨夜聽嶽父說,長安節度使并未放水溶等人入關。寶玉稀裏糊塗撈下這份功勞,他們這一房的安危,倒是不用擔心太多。”陳恒并未将功勞都撈在自己身上,此事能成,歸根結底還是賈家先祖起了作用。

柳湘蓮聞言,不住點頭過後,亦是露出幾分感傷。既有對兒時玩伴家中發生巨變的感傷,亦有對本家安危的擔心。

自打回到京師,柳湘蓮還未回去柳家一趟呢。想來他在暗處,也聽聞到不少不利本家的傳聞。

“我聽說……”見柳湘蓮還要開口,陳恒微微轉過頭,就見對方在半斜的豔陽下,擔憂道,“在先皇賓天時,戴相其實自盡未成,正被陛下囚禁……”

“噓。”

左右雖是遮掩的花草、假山,陳恒還是擡起手指豎在唇邊。隔了一段距離的廊外,正有一對女仆俏聲走過。陳恒默聲搖頭,示意此等事不好在此言說。又拉着柳湘蓮,走入花叢小徑。

…………

…………

回府的路上,寶玉挑起車簾,端詳着京師的古道街景。許是國葬期間,又許是少了薛蟠、馮紫英這樣聲色犬馬的勳貴子弟陪伴。今時今日的京師裏,少了些寶玉喜歡的熱鬧。

百姓還是照常過着,走貨郎挑着扁擔穿行其中。南來北往的旅客,在寶玉穿過之時,冒出一句句迥異的家鄉話。聲調由遠至近,由近至遠,叫人發出微妙的感慨。

寶玉看上一陣,才放下簾子,開始閉目養神。等到趕車的家奴通告,寶玉才驚覺自己已經到家。

快速穿過大門,輕步疾行下,寶玉來到賈政的書房。在門口侯了一陣,才聽到他爹的通傳聲。

掀起簾子的寶玉,獨身走入堂内。見到賈政負手站在敞開的窗前,他老老實實行禮道:“爹,妹夫他說不方便來。”

稍後,又把陳恒的原話,原原本本的說給賈政聽。後者聽完,沉默許久,才擺擺手,意興闌珊道:“知道了。寶玉,這件事,你做的很好。”

寶玉已經許久沒聽過賈政的誇獎,可偏偏他又聽出賈政語氣中的無奈和苦澀。寶玉留了個心眼,想到陳恒跟賈政之間的啞謎,便出聲問道:“爹,可是家中要發生什麽大事?”

沒想到這傻兒子,也有機靈的一天。賈政十分意外的側過頭,想了想,還是笑道:“咱們家能有什麽事,你隻管去老太太那兒玩耍。再過幾日,你媳婦就要回來。切不可再惹她生氣,夫妻間和和美美才是真……”

見賈政又要唠叨,寶玉心底馬上犯怵,又聽賈政此刻的語氣十分柔和。他才忍不住眨眨眼,覺得他爹今日怎麽變了個性子。

“去吧去吧,老太太大病初愈,切莫讓她勞神傷心。你說些好聽的話,記得别打擾老太太歇息。”賈政擺擺手。

怎麽還把我當孩子看,寶玉露出愁容。可賈政難得對他和顔悅色,寶玉隻好道:“孩兒省的。”

出了賈政的書房,寶玉直奔榮禧堂。賈母一見寶貝孫子從外頭回來,忙笑着将其拉至身前。詢問起寶玉,今日他爹交托的事情辦的如何?

寶玉豈會妄言,隻挑着些街上好玩的事情,又拿來逗老太太開心。人上了年紀,哪有沒病沒災的。賈母知道自己這身子,隻要寶貝孫子陪着,就是最好的靈丹妙藥。

兩人說上一會閑話,就碰上三春入内給老太太請安。說來也是奇妙,時至今日,三春年歲都是不差。除了賈迎春因爲孫家兒郎之事耽擱外,連剩下的兩春都未嫁出去。也不知道裏頭,到底有何種隐情,還是此刻的各家勳貴,人人自危。

寶玉未覺有疑,隻想着一衆姐姐妹妹,還能像小時候那般玩樂,真是件極好極好的事情。

一群晚輩簇擁着賈母玩鬧上半天,臨到晚飯時刻,寶玉見還未見到琏二哥、琏二嫂的身影,半是奇怪道:“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怎麽我們家的千裏眼、順風耳一日都未瞧見。”

賈母就喜歡寶玉這張能說會道嘴,忙笑道:“他們夫妻倆最近成天喊忙,也不知道神神叨叨些什麽,整日都不見人影。你姨媽家出了那麽大的事情,你鳳嫂子都沒時間過去一趟。”

“太太真是說笑了。這麽顯威風的時候,我那好嫂子真沒去?”寶玉聽的大爲吃驚。

“可不是嘛。”賈母又看向一旁的探春,憐惜道,“還是這丫頭懂事,在旁幫了你娘不少忙。”

“……”寶玉一時不知該說什麽,隻好跟探春對視一眼,又起身謝過妹妹對自己娘家人的照拂。

見寶玉這般模樣,探春倒是一慌。忙讓過半個身子,嘴上嘟囔道:“都是自家姊妹兄弟,二哥哥這是爲何。”見寶玉隻顧着傻笑,探春又對老太太無奈道,“二哥哥到底是長大了。果然還是老太太見識高遠,知道放二哥哥出去曆事一番。”

老人家就喜歡聽誇獎晚輩的話。又是自家孫女開口說的,到連自謙的功夫都省了。賈母樂呵呵道:“也不盼着你哥有多大出息。能知曉些事情、學些本事,将來等你們出嫁了,給你們撐個娘家來,你們也有個傍身後路。”

一番話,說的三春神色各異,隻有寶玉在旁掰着指頭,數起寶钗回來的日子。

…………

…………

陳恒在家呆了幾天,替嶽父檢查過林珏的功課。就挑了個日子,朝宮裏遞了面聖的折子。趕在某日的早朝過後,陳恒被李贽召至宮中對話。

今日韋應宏到不在,隻有太子李賢作陪。陳恒入殿時,便瞧見李賢坐在禦座下的首位,身後站着一個正朝自己擠眉弄眼的李俊。

陳恒上前先見過禮,又向李贽禀明來意。得知這位臣子還是一心想回松江去,李贽也未出聲阻攔。隻笑呵呵問着是林如海的意思,還是陳恒自己的意思?

這種黑鍋,豈能讓嶽父替自己背着。陳恒自然再三聲明,表露自己的心迹。李贽點點頭,許是今日心情不錯,他竟然開始考教起陳恒的學問。

“今日早朝的熱鬧,你如今不是朝官,沒趕上這事。”李贽對着李俊道,“俊兒,你來給陳大人說說,也讓陳大人答一答你心中的疑惑。”

陳恒不敢遲疑,連忙供着手聽完李俊的講述。原來今早的朝堂上,首輔韋應宏跟曹廷受發生一場辯論。說的是‘法不責衆’之事。

這問題三言兩語說不清,曆代名家聖賢都有各自的解讀。但面對現實裏上級抛出的考題,就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更要看清自己站在什麽樣的立場。

這樣的辯論,顯然是爲了之後處置勳貴做鋪墊。韋應宏手握相權,理應要考慮朝堂的穩定。這是首輔的職責,亦是皇權對其的默許。他的立場自然不用明說,肯定是法外留情的調調。

曹廷受未必就不知道其中奧妙,也清楚大案發生後,對朝局的動蕩影響。可他有意入閣分割相權,這個關鍵的時刻,要是表現的跟韋應宏一個鼻孔出氣。難免會造成首輔、次輔同聲同氣的政治寓意。

這肯定是李贽無法接受,也是曹廷受要竭力避免的局面。你瞧,政治的妙處就在這裏。抛開事情的對錯不論,每個人都要先要講自己的立場。

陳恒的立場呢?自然是要跟着韋應宏走。這位是文臣領袖,隻要陳恒不想做個孤臣,就不能讓自己自絕在韋應宏面前。加之此事上,韋應宏的觀點确實跟自己相同。陳恒自然要替其好好發聲一番。

一通法理跟倫理的辯詞過後,李俊才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可看李贽和李賢的神色,顯然是明白陳恒的真意。

今日殿上都是李贽的認可之人,聽着陳恒的話,深感意猶未盡的李贽說起話來,也不藏着掖着。他直接問道:“聽說你之前提過四理之說,今日借着這個機會,你也給朕講講此義。”

陛下果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陳恒心底驚呼一聲,忙起身道:“臣遵旨。”

稍作停頓,将心中的思緒緩慢整理。随着閱曆的不斷增加,陳恒最近确實确實有些新的感悟。他借着茅大慶以身救人的行徑,論述了‘倫理乃親親之和’的注釋。

這句話是開宗明義的提綱,在座三人都是見多識廣之輩,陳恒倒不必過多叙述。隻從倫理跳到學理上,陳恒費了不少心思講述其重要性。

這段曆史,陳恒旁引先秦至漢朝的曆史。以始皇和漢高祖爲兩個節點。依次講解了從學理到法理、治理的妙用。

“昔秦皇廢分封設郡縣,以集天下之力。方能修長城,征百越,開巴蜀,權制天下。高祖廣封宗室爲王,雖初定大漢社稷。卻也導緻各地藩王納賢招兵,武帝登基時,更是叛亂不斷,此乃當時之禍也。”

“是故武帝之後,尊儒術罷百家,此爲學理之用。殿下……”陳恒對着求問的李俊繼續道,“我朝疆域遼闊,百姓千千萬。殿下如何得知上門求官的士子,孰優孰劣,孰對孰錯?”

“看品行、看才學?”李俊問道。

這個答案剛說出口,李贽和李賢就皺緊眉頭。顯然對于孫子死讀書的勁兒,很不滿意。

陳恒卻不好表露太多心思,隻好繼續講述道:“夫子、荀子、諸子都爲飽讀詩書之人,品行亦是德高望重。爲何不可大道同流,反而各辯春秋百年?”

李俊聽懂了,所謂立場之難、見識之别,隻在陳恒的三言兩語中道清一二。他馬上舉一反三道:“陳大人的意思是,獨尊儒家是爲學理,爲朝廷的治理鋪路?”

“然也。”陳恒點頭,“天下之士,各有不同出身、品行,才學更有優劣。如何頒布一套行之有效的學識、律法,以形成天下共識,朝廷治理天下時才能事半功倍。”

“上古時,人心淳樸,交通不便。是故周王分封天下,以全小國寡民之便。然春秋五百年之亂,可見分封諸王之後,人心思變,各有反複。非其先人不爲賢者,實乃後世子孫手握權柄,自生反意。”

不要去考驗人性,就跟不要随意試探下屬的忠誠一樣。一旦開了口,可能就是場不該有的兵禍。

所以翻開史書萬千,潛藏在其中的,都是圍繞一個權字。爲了避免地方割據,就要加大中央集權。那要加大中央集權,涉及到的統一價值觀和選賢任能的統一标準,就是重中之重。

不然上下級之間對同一件事,都選擇固執己見、各執一詞。一場嘴仗打到中央來,吵架的文書來去一趟數月,豈不是增加治理成本,白白耗費國力?

都知道話不投機半句多的寓意,那如何讓朝廷下派的官員,都有清晰的共同價值認知呢?如此才是武帝遵行董仲舒之法的原因。庸才不好點撥,賢才更難管束。要治理如此龐大的帝國和數萬萬百姓,難在一個标準和共性。

秦始皇統一文字、統一度量衡是爲此做準備。漢武帝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也是爲此做準備。

這是一條可以追溯的學理脈絡,亦是從這條學理脈絡開始。每一個大一統的王朝,都在這條标準上添磚加瓦。因爲中央集權跟大一統,本就是相輔相成的關系。

大一統之後,要是瞎搞什麽分封制,那就是胡鬧。純粹是拿着上古的國情,吹噓當時的小國寡民。如今的國情,百姓數百倍于商周,光前明嘉靖、萬曆時期,統計的人口就有五億之多。各地優劣不同,百姓生計亦不同。

豈可吹古薄今,隻一味的強調選賢任能。如何選,何爲賢,又不去言明标準。

“所以學理之用,就在于教化親親之和。江南之民此生未到過西北之境,如何勸其爲西北之危難,爲家國社稷抛生忘死呢?因親親之和,縱觀天下便都是故土、故人。”

這樣的論斷,在一個過分追求聖君賢主的時代下,無疑是超前的。尤其是在各家大儒,都在吹漢武貶始皇的功績時,甚少有人去了解兩人背後的治理深意。

這,既需要超人一等的眼界和學識,更需要縱觀古今的大胸懷。其後,陳恒繼續拿着劉邦的例子舉例。治春秋的士子,就是這點好。對曆史典故,俱是信手拈來。

“殿下覺得,漢高祖爲何殺完異姓王後,又不斷加封劉姓子弟。是他不懂藩王之難?還是他對後世子孫之愛,信任有加?”

這個問題,宛如一擊重錘,直接砸在李俊的腦海裏。過去照本宣科的讀書日子,一直讓他未能明白其中真義。如此來看,劉邦怕也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他手頭缺乏足夠多的治理賢才。

看到李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陳恒就在李贽和李賢欣賞的目光下,繼續道:“就是因爲缺少人才選拔的制度,所以他才不得不選賢爲親,舉才不避内,所以才有後世諸多亂象。可當真如此嗎?”

“五百年春秋戰國之亂,豈會是賢才不夠。諸子百家的門生,還在天下奔走。黃老之說的學生,亦在窦太後身邊待過。可是說到治理天下,大家都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難以形成天下共識,緻使朝野紛争不斷。此等學理之亂,更勝唐時牛李黨争。

後者困在一個利字,前者着泥與學派之别。後者亂一時,前者亂一世。人心一亂,天下自然難以安定。”

陳恒的講述,已經接近尾聲。其一是之後的内容,不好在殿上明講。其二是他自己也需要更多的人生經曆,要邁過千山萬水之後,才能得到返璞歸真的真知灼見。

等到陳恒停頓許久,臨敬殿内的氣氛,還在久久的沉默中。李贽已經十分高看陳恒的才華,事實上,作爲一個君王,見到最多的就是自比範公、王相的才子。

可陳恒的優點,與這些人比起來,實在是優秀的過分。這份優秀不在于吟詩做賦,而是他的眼界和胸懷,以及對朝廷時政的研判。

“俊兒,你跟着陳大人一起去趟松江治學。什麽時候學成,什麽時候回來。”李贽突然拍闆道。

陛下怎麽知道我今日來,是想請辭提早回松江?陳恒有些詫異。

李俊也是意外的很,他沒想到自己還有出宮遊學之日。當下就興奮道:“孫兒遵旨。”

李賢一看他的神色,就頗爲苦惱道:“讓你跟着陳大人,是過去好好讀書。且不可胡作非爲,終日怠惰……”許是不放心,李賢又對陳恒叮囑道,“這孩子自小頑劣,陳大人管教起來,不必忌諱我的顔面。玉不琢,不成器。隻盼着俊兒能跟着陳大人學些真本事!”

這兩人一起吩咐,陳恒不敢遲疑,隻好勉力答應下來。

臨到出了宮,陳恒的身後,已經跟了條小尾巴。

蘊了兩天,總算是把這章說明白了。哈哈哈哈,我發誓,以後再也不寫曆史文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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