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金陵,着實熱鬧。
從碼頭處下了船,陳恒等人稍作等候,就坐上柳湘蓮租來的馬車,開始穿行在金陵城中。
光是前往客棧的這條路,他們就見到三四輛馬車沿着街頭奔走,時不時還朝着路上的百姓扔些銅錢、喜糖。
馬車上,那些穿着青衣小帽的下人,一邊撒東西一邊叫嚷道:“甄府有喜,與民同樂,舉城同慶。”
如此陣勢,真讓陳家人在車内看的瞠目結舌。陳恒直到他們駕車離去後,才催促柳湘蓮趕緊駕車前行。
江南的民間百姓,每逢家中長者做壽,都有類似的舉動。但大多數人家,隻會挑着親戚鄰裏送一些得體的心意。像甄家這樣,直接在街上撒東西,實在是少見的很。
此番景象,連從榮國府出來的紫鵑,都看的大爲震驚。她正坐在黛玉的身邊,忍不住對着夫人訝色道:“隻聽聞甄家在金陵的富貴,竟沒想到……富貴至此。”
林黛玉也是第一次看到,她輕輕搖搖頭,拍了拍紫鵑的手。一家人出門拜訪,有些話當不說,就不必多說。
陳恒在旁露出思索的表情,他素聞甄家在江南的權勢。今日才入金陵城,就叫他見到些許榮光的片影。都說賈、史、王、薛是金陵四大家,可看着甄家的做派,簡直一副江南土皇帝的陣仗。
“老爺、夫人,客棧到了。”
外頭傳來柳湘蓮的聲音,因是出門在外,他對陳恒的稱呼也變了。
與紫鵑一道,扶着黛玉下了馬車。陳恒才領着家人走入客棧,迎上來的掌櫃瞧了瞧客人的衣着,就率先開口問道:“客人可是趕來參加甄家的壽宴?”
陳恒聞言,是真的有些驚奇。直接笑問:“這其中有何區别嗎?”
掌櫃是個機靈人,聽到客人這般反問,就知道自己猜的不錯。馬上笑回道:“若是來給甄家賀壽的貴客,隻需拿出請帖讓老夫看一看。不止房錢免了,更有幾間上房留着給各位歇息。”
“這般做生意,掌櫃的生意豈不是虧了。”柳湘蓮下意識揚眉,他在華亭縣衙曆事已久。對錢财的觀念,再不似當年京師的随意模樣。亦清楚小家小戶過日子的艱辛,就是一個銅錢都要掰成兩半花。
“貴客有所不知。”掌櫃撫掌輕笑,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回頭我拿着諸位的名諱,去一趟甄家。就可以從他們管事手中,拿到更多的房錢。”
陳恒聞言一驚,當即道:“掌櫃是說,此次甄家的客人,都有這等待遇?”
“可不是嘛。”掌櫃與有榮焉道,“不然怎麽說是我們金陵的甄府呢。莫說幾百賓客,就是再來上一倍,甄府也是招待得起。”
陳恒輕笑一聲,直接點點頭。又問:“倘若我們不是甄家的客人,今日還有房子留給我們嗎?”
“客人說笑了,開門做生意,哪會有把客人往外頭趕得道理。”富态的掌櫃留了些口風,又解釋道,“隻是這幾日全城的客棧上房,都給甄家包圓了。客人想要住,怕是找不到更好的房間。”
陳恒聽到此話,心中已經有數。出門在外,沒必要因爲一些面子,委屈自家媳婦。他朝着柳湘蓮看了一眼,後者忙把請帖拿出來。掌櫃接過一看,臉上的笑容更甚,直接呼道:“王二,王二,快來引貴客到二樓上房。”
“诶。”有個年輕的小二聞言而至,滿臉堆笑的将陳家人請至樓上廂房。掌櫃也是實在人,直接開了兩間上房,留給陳家人暫居。
将客人的行李妥當放好,小二留了一句‘貴客有事,直接喊我就成。咱們這客棧離秦淮河不遠,客人午後無事,大可去逛逛玩玩。隻是晚上最好少出門,安心待在客棧裏就好。’
這話聽着着實莫名其妙,陳恒記在心裏,面色卻絲毫不露,反倒笑着謝過小二哥的提醒。黛玉如何不了解他,見相公眼珠子亂轉。等小二走後,才叮囑道:“你若是想出門,記得帶上柳二哥。”
柳湘蓮剛從隔壁屋裏過來,聽到夫人的說話聲,當即道:“夫人别擔心,有我在。不論大人想去哪裏,定能安然無事。”
柳二哥,你怎麽聽不懂好賴話呢。我家夫人的意思,是勸我沒事少出門。陳恒心中暗笑,又得意的看向黛玉,揚眉道:“夫人,二哥說他知道了。”
這兩個人,再算上一個信達三哥。真是相公要上房揭瓦,他們都會找架木梯子,讓相公爬的省力些,免得摔到自己。黛玉微微扶額,小聲道:“别傷着自己就好。”
窺一斑而知全豹,連小二都要這般細心叮囑,黛玉知道這金陵城必然有不太平的地方。她是個弱質女流,能懂得保全自身,已經十分不容易。可陳恒心裏藏着幾分好奇,竭力想要看一看更加真實的金陵城。
這般在客棧吃過晚飯,陳恒換過更普通尋常的穿着,果然帶着柳湘蓮出門。兩人在黛玉挂念的目光中,出客棧大門北行,朝着秦淮河畔前進。
這條路上,初時還平靜尋常。越是接近燈火通明處,越是看出不同來。小街上先是人影羅雀,等來到大街。就見到飛馳的馬車,如飛蛾般朝着河畔奔去。
兩人初來乍到,對此毫無準備。若不是柳湘蓮反應迅速,拉了身側的陳恒一把,他們差點就要給一輛馬車撞到。
“大半夜的,學什麽瞎子走路,走路不長眼——睛——————啊。”駕車的車夫,很是氣惱不長眼的兩人。一邊揮舞馬鞭繼續加速,一邊掉頭對着兩人怒罵。
柳湘蓮一聽,心頭一陣火起,正要追上尋對方個不痛快。他在京師時,也是在街頭跟勳貴子弟摔打出來的人物,豈會不知這些人的秉性。
這個時候越慫,以後就是無休無止的麻煩。
陳恒趕忙将其攔下,笑納下自己在金陵的第一課。隻拉着柳湘蓮,繼續朝着遠處走去。秦淮河畔,有畫舫、有小舟,有叫賣的小販,有送客人上青樓的船家。星星點點的火光,點綴在船頭,飄在水波上。好似飛火流螢,暈染開一夜的柔情。
進到鬧市,滿街紅袖飛舞。一水的姑娘,揚着手帕呼客。南來北往的客人,說不準就被某位佳人勾走魂魄,興緻勃發的走入樓中。
像陳恒這等穿着的人,一看身上就沒幾個大錢。徒步走來的派頭,連門口的龜奴也是輕視許多,壓根沒有招待的意思。
連過幾家店門,陳恒亦是瞧出這份輕視。他對着柳湘蓮作笑道:“早知如此,還是該穿的好些。”
說的好像别人拉,大人就真敢進一樣。柳湘蓮壞笑道:“無妨,進去也就是打個圈出來。在這裏,老爺可收不了女童男娃了。”
“哈。”陳恒不禁莞爾一笑,直接領着柳湘蓮繼續渡步。許是走累了,半道上他們找了個僻靜小攤,見店家是個爽利的中年男人,一看話就不少。陳恒直接進去找了個位置,又叫上些茶點、瓜果。
這店家的手藝着實不錯,做的小食糕點十分入味。陳恒有心給黛玉帶一份,就跟店家攀談起糕點的名字。幾人閑聊一段,店家見陳恒和柳湘蓮十分好說話,就出言笑問:“客人是外地來的吧。”
“是極是極,正是揚州人士。聽聞最近金陵城熱鬧的很,才帶着自家兄弟來看看。”陳恒笑答。
“喲,揚州可是好地方。”店家贊了一聲,“你們那的煙花之地,比起我們金陵亦是不差。客人何苦來金陵尋這份不開心……”
“店家如何知道我們不開心?我到覺得這秦淮河熱鬧的很,今日來此,也算是不虛此行。”
店家錯以爲陳恒在嘴硬,忙直接笑道:“這話我可不信。我在這條街上擺了十年攤,街上什麽情況,我心裏最有數。兩位客人連馬車都沒有,樓裏的東家必然懶得搭理伱們。”
陳恒隻好笑着點頭,故作失落道:“确實如此,早知今日的排場,我白天就該去車行租一輛馬車才行。”
“可不是。”店家拿着毛巾擦着桌椅,如今才是戌時,正是剛剛夜深的時刻。雖是秦淮河最熱鬧的時辰,可小攤們的生意還在後半夜。眼下有了空閑,店家攀談的興緻就上來,給兩位外地遊客科普道。
“不過就算你們租了馬車,那些人精一般的小二,也能瞧出端倪來。”見到陳恒豎起耳朵,大感舒心的店家,得意的賣弄道,“你們駕着租來的車,必然不敢飛馳。這般一看,别人就知,你們在金陵沒什麽背景。”
“還有這般說法?!”柳湘蓮聽的一震,這個看人的法門,連京師都沒有呢。
“不然怎麽是咱金陵呢。”店家來到陳恒這桌坐下,自己給自己到了一杯茶。語氣中帶着些許羨慕道,“車速越快,越代表來的客人,背景深厚。不好輕易得罪……”
“那萬一撞到人怎麽辦?”想到自己剛剛的遭遇,陳恒忍不住問道。
“那也不礙事。”店家搖搖頭,說出叫人聽着驚悚的話語,“倘若直接撞死還好些,賠些錢了事。就怕撞殘了,打點起來倒是麻煩。”
這……這……這話,實在叫人聽着膽顫心驚。陳恒沉聲問道:“此地的官府,不管嗎?”
“管啊。”店家一臉怪異的看向陳恒,回道,“不是賠錢了嗎。”
“這可是一條人命呢。”柳湘蓮驚呼,“就這般賠點錢了事?”
“要不說人家有個好爹呢。”店家覺得這倆客人,真是年紀輕、見識淺。“你們再看這條街上的攤販……”
順着他的指尖方向,陳恒和柳湘蓮往燈火闌珊處看。隻見各家店鋪、小販,錯中有序,依照長長的沿河街道布設。偶爾有小舟劃到近前,對着店家吆喝着樓中貴客的吃食,生意很是紅火。
柳湘蓮覺得一切都挺正常,煙花地的夜景嘛,不就是這一回事?陳恒看的卻更細一些,對照着揚州、松江兩地。他皺眉道:“怎麽這些東家都是男人?”
“诶,對咯。”店家贊道,“客人好眼力。”他砸吧一下嘴,繼續解釋道,“你們可知爲何?”
見兩人齊齊搖頭,店家才興奮的說起燒餅郎之事。個中經過,隻從旁人之口說出,都叫柳湘蓮聽的一陣火氣。他不住喝問:“就沒有王法能管一管他們嗎?無法無天的東西,真該抓起來殺頭才是。”
店家本意是想給客人說個趣事,好好給外地人開開眼。沒想到這長相俊俏的小哥兒,開口就是王法,閉口就是殺頭。
這是何等惹禍之言,店家當即皺眉,直接揮着毛巾趕客,“快走,快走。我好心給你們說趣事,你們竟然想要給我惹禍。”
“你……”柳湘蓮氣急,他隻是說些公道話,怎麽店家還颠倒黑白。
陳恒難得碰到個本地話痨,忙從懷裏掏出一兩銀子,塞入對方手中,連連道歉着,“店家莫氣,店家莫氣。我這兄弟是個跑江湖的,說話有些不過腦。”
收了銀子,店家的臉色頓時好上不少。他小心翼翼看一眼四周,才讓兩人做回原位。壓低着聲音解釋道,“你們啊,太糊塗了。要是王法有用,我們能過這日子?”
“我也承了客人的禮,再給你們指點幾句。”店家沉吟片刻,“在咱們金陵,要想太太平平過日子。離馬車遠些,家中妻女少出門,見到衣着绮羅的年輕人,更是有多遠跑多遠。”
“有勞、有勞。”陳恒拱手道謝,又壓着柳湘蓮不要出聲。他這般妥帖做過,旁出卻突然傳來渾厚的男聲。
“真要這般小心翼翼活着,不如死了算了。人沒個人樣,好人被欺辱,壞人坐享其成。真是老天不公,州府官員無良。”
一個長相粗狂的黑衣壯漢,不知何時來的。才從陰影處走出來,就說着讓店家直皺眉的話語。
這是何方渾神啊,你就是過江龍,到了此處也被給我惹禍啊。店家以爲他跟陳恒等人是一道,忙把到手的銀子又丢出來,直接喝道:“走,快走。别給我惹禍,我還有一家老小照顧,求求幾位爺爺開恩,放過小人吧。”
這番前倨後恭的懊惱之言,陳恒知道此地是呆不了了。沒辦法,他隻好拉着柳湘蓮起身,朝着街頭渡步。可有了剛剛一遭,附近的店家見到他們,無不低下頭假裝忙事。深怕這三個煞星,坐到自家攤位上。
陳恒轉頭,對着并行的男人問道:“老哥怎麽稱呼?”
“姓茅。”這男人對陳恒沒有多少興趣,隻看向閉口不言的柳湘蓮,贊道,“兄弟剛剛仗義執言,十分對我胃口。不知小兄弟怎麽稱呼?”
“柳二郎。”柳湘蓮随意報了個名諱,他聽出對方的口音,也不是本地人士,便替陳恒發問道,“茅大哥,是來金陵遊玩的?”
“來辦事。”瞧出柳湘蓮沒有深交的意思,長相粗犷的男人興緻瞬間轉淡,惜字如金的說上一句。随即拱拱手,朝着陰影處走去。
柳湘蓮盯着他的背影許久,突然對着陳恒道:“老爺,此人是個練家子。”
“這也看得出來?”陳恒古怪的看去,卻已經看不到對方身影,“他功夫怎麽樣?能瞧的出來不?”
“下盤沉穩有力,功夫必然不差。就不知道手上的功夫,師承何處。”柳湘蓮到底是個行家,他一說,陳恒心中就有數。想到明日的甄家壽宴,他總覺得不會太平。
“回客棧吧,明日還有事要辦。”
“好。”柳湘蓮連連點頭,他今夜出門沒帶劍。赤手空拳之下,突然瞧見江湖人士,确實有讓大人早些回去的意思。
如此回到客棧,才歇息過一夜。隔日剛剛起床,吃過早飯的陳家人還未下樓。甄家來接客的馬車,已經停在客棧門口。
前來道喜的小二,嘴上不住恭賀道:“貴客真是好大的面子,竟然能讓甄家親自來接。”
陳恒笑笑,也不多說什麽。牽着黛玉下了樓,登上馬車往甄家奔去。
…………
…………
甄府門口的熱鬧不必多替,隻說這甄家占地之廣,已經叫人大爲震驚。賈家兩府占了一條街,在京師已經算厲害的。可到了金陵甄家面前,又是多有不如。
近乎兩條街的豪宅,長到看不見盡頭的圍牆,好似包住半邊天。
甄府前後經過三次擴建,當年太上皇下江南遊玩時,曾四次住在甄家。光是這份殊榮,就讓每個登門的客人,深切感覺到甄府的氣派。
門口有十六個門房,亦有三個小管事負責督導。陳恒等人才遞上帖子,其中一個管事就高聲道:“京師林家姑爺——華亭縣令陳老爺攜親至。”一音落,他才低頭對貴客輕聲道,“小姐、姑爺,快往裏面請。”
過了門,侯在此處的嬷嬷自動引走黛玉跟紫鵑。夫婦二人打過一個眼神,臨到分别時,都挂念着彼此。
“放心,我心裏有數。”陳恒輕聲道,對着黛玉不住點頭。
“若是……”黛玉欲言又止道,“相公直接托人來後院找我,我們一起散散步就是。”
陳恒看出對方的擔憂,隻好含笑繼續點頭。他知道黛玉是擔心自己受委屈,不過這些事,真要發生也沒必要細究。
他和柳湘蓮,才跟着甄家下人走到庭院。後頭有高聲傳來。
“京師顧家——顧老爺至————”
“金陵景陽驸馬爺——攜貴客兩位駕臨————”
驸馬爺已經算是皇親國戚,周遭的人群見到門口幾位進來,無不朝四周避讓。些許禮節,陳恒不願惹麻煩。亦是在下人的引導下,往盆栽處躲閃。
待到這幾個人走後,甄家下人才繼續帶着陳。柳二人前進。
“剛剛那位顧老爺,可是京師顧相的次子。今個兒是爲了老夫人的壽辰,特意從老家趕來。”
“真是厲害啊。”陳恒搜腸刮肚,才想出這一句誇獎的話。
下人又是得意道:“不止他們呢。今日連浙江巡撫,也要來給老夫人賀壽。”
說話的間隙,下人已經将兩人引到堂下。此處的位置離堂内的主場,不遠不近。算不得失禮,亦算不得優待。
柳湘蓮看在眼裏,哼了一聲。隻陪着自家老爺默默坐下,一副不肯多言的樣子。陳恒瞧出他的不開心,也沒多管他。一雙眼睛,在賓客的臉上遊走。
今日甄家滿座,能來的人,多少都有沾親帶故的關系。這些人際關系,不好好看一看,實在可惜啊。
他這邊瞧着過瘾,後頭的甄錫那邊,也得知陳恒抵達的消息。他此時正跟賈琏說着家常,将禀告的下人揮退,甄錫就對面前的賈琏道:“表兄,要不随我一道去見見他?”
你小子是不知道他的厲害。賈琏心中叫苦,趕忙出言攔下甄錫。别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去給自己尋不痛快。
“都是親戚,他若是遲點有閑情。等壽宴結束,我們再單獨喊他喝酒便是。”
聽出賈琏口中的怯意,甄錫不置可否的笑笑。一個七品縣令,縱然陛下賞識又如何?今日的場面,就是知州來了,也得坐在外頭。唯有四品知府以上的高官,才夠資格随皇親國戚入内。
“也罷,那就請表兄随我一道去陪陪顧公子、驸馬爺他們。”
“好好好。”賈琏答應的很是迅速。隻要别去尋陳恒的晦氣,甄錫幹什麽他都願意。前者是他表妹夫,打斷骨頭連着筋。對方敢下令斬薛蟠,自己卻沒那個本事,敢讓文官妹夫吃癟。
何苦呢,太太平平的把日子過完,不好嗎?賈琏在心中搖着頭,收拾一番自身衣服,就跟着甄錫出門。
…………
…………
後頭的甄寶玉正跟賈寶玉坐一起,薛蟠這個憨貨,到底是來了。他跟馬銀坐在一處,給兩個寶玉,聊着昔日在金陵的熱鬧。
話才說到一半,甄寶玉突然拍桌笑道:“你們猜誰來了?”
“是誰?”馬銀聽出甄寶玉的喜色。
“是那個姓陳的縣令。”
薛蟠聞言,臉色大變,目露驚恐。甄寶玉身側的賈寶玉神色一喜,幾乎就要起身往後頭奔去。
“走,要不要過去看看?”甄寶玉瞧着薛蟠的神色,興緻更是漲上幾分。昔日的金陵小霸王,如今談陳色變。怎麽叫他不好奇,怎麽叫他不心癢難耐。
“不去,不去。”薛蟠連連搖頭。
“這可由不得你。”馬銀才不管他,直接笑着拉住薛蟠的手。甄寶玉想看的人,他必然會讓對方看到。
今天過生日,要是有什麽錯字,留到明天慢慢改哦。感謝感謝,順便求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