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山。
天師府後庭一座古舊的院落中。
一名穿着有些邋遢，頭發卻梳理的一絲不苟的老道士正在庭院中掃地。
大晚上的掃地的舉動，說明這道士有些不尋常。
突然，一道身影站在老道士前方，就如憑空出現一般。
這身影，正是從武當山連夜趕來的張三豐。
老道士停下手裏的動作，擡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然後繼續掃地的動作，嘴裏還不滿的說道：“小道士，你怎麽又來了？
閃開一點，你擋住我掃地了。”
張三豐沒有動，隻是看着老道士，淡淡的說道：“老天師，我找到能以身承載‘氣運’的人了。”
老道士聽到張三豐的的話，手裏掃地的動作猛然停住，然後擡頭看着他，沉聲問道：“人呢？在那裏？快帶來見我！”
“人在武當山，是我的第八位弟子。”
張三豐看着老道士，不緊不慢的說道：“我此來，是爲他向老天師求一道能讓‘氣運’顯化的符箓。”
“哼，你倒是動作挺快。”
老道士聽到張三豐的話，有些不滿的冷哼了一聲，然後問道：“伱是準備讓他前往「洞天世界」掠奪‘氣運’？”
“不錯！”
張三豐點點頭，然後沉聲說道：“如今這天下的「秘境」出現的越來越頻繁，顯現的「洞天世界」也越來越強，若是再不能提升我們這天下的‘界限’。
隻怕過不了百年，我們的世界就會被那諸多的「洞天世界」侵占。”
“哼！”
老道士聽到這話，卻是十分不爽的哼了一聲，然後罵道：“那又怎麽樣？還不是當初那些人做的太絕了。
這世界如今變得一團亂，不就是因爲當初那些人的所作所爲嗎？
他們自己倒是‘功德圓滿，白日飛升’去了，何曾考慮過留給我們這些後輩的禍患！”
“老道不會去評判他們做法的對錯，沒有意義。”
張三豐搖搖頭，道：“老道隻想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能夠守護好這方世界就足以。”
“你倒是無私。”
老道士看了一眼張三豐，道：“不過這也是老道士我佩服你的地方。
以你的修爲若是想走，幾十年前就已經可以‘破碎去空’而去，可你卻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留下。
老道士我就沒有你這份魄力和決心……說起來，你小子雖然修行資質不怎麽樣，但悟性卻是老道我平生僅見。
若是你當初沒有選擇留下，恐怕就算去了那‘上界’，也是要成爲稱尊做祖的存在。
我很好奇，你因爲當初的一念之仁，選擇留在這方已經世界鎮守，可曾後悔過？”
“不曾後悔。”張三豐毫不猶豫的搖頭。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
老道士聽到張三豐的回答，也是大笑起來，然後看着他說道：“這就是你讓我老道士佩服的地方啊！”
“老天師謬贊。”
張三豐看着他，微笑道：“以老天師你的修爲，若是想要離開，也不過隻是一念之間的事情。”
“老道士我可沒有你想的那麽厲害。”
老道士自嘲的搖了搖頭，說道：“不是老道士我不想走，而是走不了。
沾染‘氣運’者，必爲‘氣運’所累，我天師府欠這方世界的太多了，身上全是債怎麽走？”
張三豐聽到老道士的話，不由皺起了眉頭，問道：“此話何意，還請老天師明示。”
“哼哼！~”
老道士輕哼一聲，看着張三豐，問道：“小道士，我來問你，你覺得‘氣運’是什麽東西？”
張三豐聞言，沉思了一會，回答道：“我記得老天師您說過，‘氣運’乃一界之根本，可影響衆生興衰。”
“是啊，當初老道士我也是這麽認爲的。”
老道士自嘲一笑，道：“但後來我才發現，是我太天真了。
‘氣運’的存在，确實可以響衆生運勢，乃至一界興衰，可‘氣運’的作用卻遠不止于此。
若是能得到一界‘氣運’的認可，不止可以掌控規則的運轉，還能竊取規則的力量。
當初我天師府的那位初代天師，便是利用這一點，創立了好大一個‘天庭’，抽取此界的規則赦封了一大批‘仙神’。
可後來呢？
他們發現自己雖然掌控了‘氣運’和‘規則’的力量，卻無法脫離此界，和那些真正的先賢們一樣‘白日飛升’，修爲也升無可升之後，竟然……算了，都是自己造的孽。
如若不然，我們這方世界怎麽會變得像如今這般‘千瘡百孔’。”
“小道士，那些「天庭」的‘仙神’已經離開，可他們的‘仙神之軀’根源卻還在這裏。”
“沾染了這方世界的‘氣運’福澤，哪怕是洗去了身上的世界烙印，也無法擺脫冥冥之中的因果。”
“你想要讓你那弟子去奪取「洞天世界」的‘氣運’來讓我們這方世界壯大，那麽他除了需要承擔那些被他奪取了‘氣運’世界的因果之外，還勢必會遭到「天庭」那些‘仙神’的阻攔。”
說着，老道士突然看向張三豐，似笑非笑的問道：“知道了這些，你還想讓你那弟子去沾染那些「洞天世界」的‘氣運’嗎？”
張三豐聽完老道士的話，沉默了一會後，突然問道：“老天師，可有辦法能消除奪取‘氣運’的因果？”
“沒有。”老道士搖頭，肯定的回答。
張三豐又問：“哪怕是毀掉那個被奪取了‘氣運’的世界也不行嗎？”
“不行。”
老道士依然搖頭，然後哂笑一聲，道：“如果隻需要‘毀滅’這麽簡單就能解決，你以爲那些「天庭」的仙神們離開的時候爲何要留下這方世界？
你又以爲，我們這方世界是因爲什麽原因，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混亂無比樣子？
因果循環，天道承負！
既然做了，就要承擔後果，隻是時間早晚而已。
這是諸天大道的規則，擺脫不了的。”
“還請老天師賜下符箓。”
張三豐聽完老道士的話，沉默了許久，最後沉聲開口，道：“我不會把老天師說的這些告訴我那弟子……您說我自私也好，無情也罷，這件事必須做。
而他因此沾染的萬般因果，我會與他共同負擔。
至于那「天庭」仙神的阻礙……讓他們來好了，我張三豐何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