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改錯别字有被屏蔽的風險,我以後隻能争取避免,但不會再改了。
如果還是有,大家将就看,望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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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人和林、辜二人在裏斯本下船了。
之後,郵輪又在海上飄蕩月餘,終于在薄薄的晨霧中抵達紐約。
此時已入炎夏,
陽光如金色液體般傾瀉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反射出無數閃耀的碎片。
自由女神像屹立着,火炬在烈日照射下更顯明亮,仿佛在向世界宣告着“自由”永不熄滅。
污污污——
伴随着汽笛聲,郵輪靠岸。
陸時因爲身份特殊,可以先于其它普通乘客下船過海關,之後便在外面見到了等候多時的索爾·古德曼。
艹!
一萬匹草泥馬在陸時心中狂奔而過。
他笑着擺擺手,
“那哪是預感啊?英國都已經出現經濟危機了,美國還會遠嗎?爲這事,英國首相還被迫辭職,任期隻比香蕉皮的軟化周期要長一點。當然,他辭職不隻因爲經濟危機。”
古德曼攤手,
“無家可歸的流浪漢隻能蓋着小被睡大覺,可不是天天做夢嗎?”
古德曼看陸時有點兒懵,便繼續道:“當然,不安全也分等級,有紅色級、深紅色級、紅得發紫級、紅得發黑級。其中,綠蔭公墓周邊就是紅得發黑級,因爲無家可歸者最多。”
古德曼殷勤地接過行李,同時道:“陸教授……咳……抱歉,應該稱呼你爲‘爵士’。陸爵士,之前交代我的事都辦好了,哥倫比亞大學那邊完全是照着合同來的。”
神特喵“美國夢”,
原來是諷刺。
古德曼笑噴,
“所以說,這種事是全球性的嗎?”
他感覺,紐約的治安也是從百年後穿越來的。
陸時:666!
兩人聊着天找到了一架馬車。
陸時無語,
古德曼低聲道:“你是不是早就預感到經濟危機了?”
陸時不解,
他已經摘掉了代理校長這一職位上的“代理”二字,正式掌舵哥大,
而那時,陸時談成了幾筆買賣,投資哥大、卡耐基,把大筆現金換成教育類優質資産,難免會讓不懂的人誤以爲他有未蔔先知的能力。
陸時說:“不隻是全球性,還是周期性的。”
這比真實曆史要早得多。
陸時剛要說話,
陸時“啊?”了一聲,
好一陣,他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1900年經濟危機。
陸時很滿意,
至少,自己投的錢沒打水漂。
他繼續問:“那紅色級是最安全的咯?”
古德曼連連點頭,
“有你和普利策先生的投資,哥大瘋狂撒币,進度跟飛一樣。今年秋季,應該就可以招收新聞學的新生了。”
古德曼攤手,
“經濟不好,治安很難好。不過,經濟現在已經在複蘇了。羅斯福總統還是很有一手的。”
車夫搬行李的時候,古德曼要求對方在前往廣場酒店的時候盡量繞道,避免走綠蔭公墓。
這時,馬車的速度放緩了,直至停下。
“跟你爲什麽提到美國夢?”
“當然不是。最安全當然是綠色級,隻不過,現在的布魯克林沒有就是了,全區都很危險。”
20世紀初,因爲信息傳播速度慢,導緻世界性的蕭條在傳導時也遠不如21世紀那般迅速。
新聞學院的建設也在他上任後正式開始。
陸時時常收到尼古拉斯·默裏·巴特勒的電報,
“噗!”
陸時:???
有點兒跟不上對方的節奏,
剛才那番話跟美國夢有什麽關系?
奇葩的美式幽默嗎?
古德曼歎氣,
“陸爵士,你了解美國夢,但不了解美國人。從去年八月份開始,布魯克林就變得極其不安全了。”
到了年中,美國市場才開始動蕩。
1900年底,英國出現蕭條,
次年,最早受波及的是俄國,再之後則是德、法;
陸時問:“進度不錯?”
“怎麽?”
随後,兩人上了馬車,
陸時好奇,
古德曼搖手指,
古德曼微妙地眨眨眼,佩服地看陸時,說:“爵士,你可真行。”
“爲什麽要繞道。”
古德曼眉頭皺起,
“Fxxk!不會說什麽來什麽吧?”
他挑起車窗簾,随後立即縮了回來,低聲道:“是NYPD。有警察正在逐個馬車檢查。”
NYPD,
New York City Police Department,
紐約市警察局。
之前,陸時與之打過交道。
他問道:“能看出來是怎麽回事嗎?他們爲什麽檢查?”
古德曼搖頭,
“紐約治安一向不好,所以,NYPD有自己的一套辦案流程,也比較注意保密性,看肯定是看不出什麽的。得問。”
說“得問”的時候,他做了個搓手指數錢的動作。
陸時秒懂,
“大律師還挺專業的嘛~”
古德曼大笑,
“實踐出真知。”
他拉開車廂前面的小窗,和車夫交代幾句,要求對方幫忙應付一下,盡量不要沖撞了車裏的貴客,
随後又塞了幾張紙鈔過去。
很明顯,這不隻是小費,還有打點的花銷。
車夫哪見過如此闊綽的乘客?
自然滿口答應。
古德曼拉上小窗,随後道:“陸爵士,跟你混,我掙錢太多,連花錢也變得大手大腳起來了。”
這哥們真會拍馬屁,竟能做到潤物細無聲。
陸時笑笑,沒有接茬。
兩人在車裏等待,
過了沒幾分鍾,外面傳來了警員的問話:“是空車嗎?”
車夫立即回答:“不是。但裏面的兩位都是紳士,絕不可能牽扯到麻煩的事件中。我想我可以證……”
話音未落,
“别套近乎!”
警員厲聲打斷了。
看樣子,車夫塞錢沒能解決。
古德曼和陸時不由得對視,
兩人隐約感覺,可能是遇到了什麽大案。
外面的警員繼續道:“我們在找華人,需要逐個馬車排查。你别礙事。”
“啊這……”
車夫頓時無語。
古德曼皺眉,似乎覺得很麻煩。
這時,車門被打開了。
外面站着兩個警員,一高一矮。
他們蓦地發現裏面坐着陸時,雙眼頓時一亮,像是找到了新大陸一般。
矮個子右腳邁上馬車,
“原來在這兒!”
說完便也伸手拉人。
結果,還沒碰到陸時,就被身後的高個子給捏住了胳膊。
高個警員明顯沒有失去理智,
他先是對同事眨眼,随後轉向陸時,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地用視線掃了一遍。
矮個子這才反應過來,
眼前這個華人的衣着極其考究,确實不像是一般人。
古德曼跳下馬車,
“兩位,我的客戶身份尊貴,希望伱們不要驚擾到他。”
他将名片遞上,随後道:“這位是大英的KBE,在倫敦,他被尊稱爲‘爵士’。”
兩個警員聽完都笑了,
華人爵士?
吹牛還真是不打草稿了!
矮個子笑道:“他如果是爵士,那我就……唔……”
後面的話說不出來了,
因爲陸時也下了車,并順手将護照拍了過去。
而護照的簽發機構居然是:
白金漢宮。
如此荒誕的謊言,反而像是真的了。
兩名警員面面相觑,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他們從來沒見過這麽離奇的事!
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忙亂的腳步聲,
一名佩戴金徽的警長快步跑來,
“陸教授!”
陸時和古德曼看去,發現竟然是老相識——
羅基警長。
上次來美國,陸時在船上和一個醉漢鬧了些不愉快,
當時負責調解的便是羅基。
當然,最後并沒有調解,而是老羅斯福給NYPD拍了封電報搞定的。
羅基摸出随身的煙盒,打開,
“陸爵士,你請。”
看到這場面,剛才那兩個警員不由得縮縮脖子,趕緊撤了。
陸時沒有接煙,
反倒是古德曼大模大樣地把對方的一整盒煙給拿了。
羅基尴尬,用手在警服上抹抹,擦拭掌心的汗珠,随後問道:“陸教授,剛才沒驚擾到你吧?”
陸時擺擺手,直入正題:
“怎麽?聽說你們在抓華人?”
語氣中似有所指。
羅基知道對方聯系到《排華法案》上了,趕緊給出解釋:“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唉……是兩個華人堂會搞出了事。”
“啧……”
古德曼咋舌,
“應該是協勝吧?那特麽就是純純的瘋批。”
陸時詫異,
“你竟然知道唐人街的那些堂會?”
古德曼點點頭,回答:“我知道瘋批協勝,是因爲他們有個很正常的對頭——安良。安良甚至想在我們圈子裏找法律顧問。一個堂口找律師……好吧,或許也不是很正常。”
協勝,陸時沒聽過,
但安良堂他可是知道的。
1894年,洪門的司徒美堂在波士頓另立系統,組織安良堂,以“鋤強扶弱、除暴安良”爲旗号,
安良堂很快就成爲洪門旗下的強勢團體,
最後,發展到全美國31個城市,規模浩大,成員達2萬多人。
陸時愈加好奇了,
“那麽,協勝到底瘋在哪?”
古德曼壓低聲音,
“瘋在他們老大。那貨,看着挺正常,西裝革履、頭戴禮帽,但褲腰裏竟然别着兩把槍,光天化日、大搖大擺地在唐人街溜達。”
這一番形容很到位,
畫面感有了。
一旁的羅基補充:“那貨叫麥德。他比安良的大佬李希齡年輕了30歲,但咄咄逼人、異常兇狠。”
陸時撓頭,
沒想到,紐約的安良堂竟然不是司徒美堂在管理。
羅基繼續說道:“事情的起因是麥德向李希齡發起挑戰,要求平分賭檔收益,不然就開戰。”
陸時聽得直搖頭,
用膝蓋想都能知道,李希齡肯定不答應。
毛頭小子在前輩面前獅子開大口,無禮又嚣張,
不當場甩他兩個嘴巴子就算客氣了。
陸時問:“他們火拼了?”
羅基無奈,
“火拼?那倒好了。他們火拼我們才不管呢。”
他壓低聲音道:“今天淩晨,安良的宿舍公寓被人縱火,燒死了兩個人。”
“啧……”×2
陸時和古德曼一起咋舌。
堂會自己火拼,在NYPD眼裏,死的都是人渣,沒什麽所謂。
可縱火就過線了,
因爲火這玩意兒不可控,容易變成大事故。
羅基說道:“現在,全世界都知道幕後操縱者是麥德,但我們既抓不到人,也找不着證據。”
說着,他歎了一口氣,暗戳戳道:“真希望安良能赢啊……”
“噗!”
古德曼笑噴,
“你看你,像是NYPD的警長嗎?”
羅基翻個白眼兒,
“遇到這種事,最倒黴的就是警長了。”
警長作爲一線領導,尚不屬于真正的高層,
看似威風,實則總要背鍋。
古德曼笑着道:“也是。難怪你想讓安良在角逐中勝出。他們可幹不出縱火的事。”
兩人聊得熱火朝天,
陸時這個華人卻沒參與。
原因無它,無論協勝、還是安良,他都喜歡不起來。
因爲排華法案,華人成立堂會屬實是逼不得已,
其成立之初的目的是保護華人利益、處理華人事務、幫助新移民,
而且,堂會還能私設公堂,處理糾紛。
完全可以說,因爲堂會,華人社區(尤其是唐人街)已經自治了,堂會的首領就相當于唐人街的市長。
但這種狀況要靠财富來維持,
而來錢最快的,無疑是賭檔、煙館以及放貸。
于是,堂會的勢力肆無忌憚地誇張,再加上排華法案的擠壓,導緻移民唯有依靠堂會的庇護才能夠在異國他鄉立足。
堂會之間的鬥争,最終傷害的還是那些不得不投靠堂會的普通華人移民。
但從曆史的角度看,司徒美堂等人的貢獻不可謂不大。
隻能說,人都是複雜的。
羅基見陸時不吭聲,便道:“陸教授,看你對這件事也不感興趣,不如早去酒店休息。你在哪裏下榻?我讓人……”
話音未落,有兩個警員跑了過來。
爲首的一人氣喘籲籲,
“找到可疑人物。”
幾人看過去,
隻見,不遠處正有一個老邁的華人被帶了過來。
老人家穿着西裝,但裏面配的不是襯衣,而是中式的薄綢衫,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羅基不由得咂咂嘴,嘀咕:“李希齡……”
陸時聽到了,好奇地看向老頭。
李希齡也注意到了他,問道:“你是哪個堂口的?怎麽被抓的?”
用的是漢語。
陸時在心中感慨,
顯然,對方已經認定,不背靠堂口,華人是沒法在美國混下去的。
他搖搖頭,沒搭腔。
李希齡不由得有些惱火,說道:“看你這樣,應該是留學生吧?不要以爲有文牒就能在這邊混下去。入鄉随俗,懂不懂?”
陸時還是沒回答。
這時,有警員走上來,對羅基說:“警長,從這個人身上翻出了兩張照片。”
羅基掃了眼,
“兩張都是麥德。看來,安良是真想除之而後快,連老大的身上都随身攜帶照片。”
兩張麥德的照片,
一張是正面人頭照,目光輕蔑、肆無忌憚,像個土匪;
另一張風流倜傥,笑容滿面,看上去毫無殺傷力。
很難想象他們是同一人。
陸時搖搖頭,實在不想摻和這件事,便轉身準備離開。
沒想到,李希齡又在後面叫:
“喂!小子!你到底是混哪個堂口的?”
陸時充耳不聞。
古德曼不由得好奇,
“陸爵士,他在問你什麽?”
陸時稍作解釋。
古德曼“啊?”了一聲,回頭看看李希齡,笑道:“陸爵士混得堂口太大,你還是别問了。”
說完,便和陸時一齊回了馬車。
隻留李希齡風中淩亂,
“爵士?他剛才說的是‘爵士’這個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