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陸時下定決心,創作劇本。
他已經寫下了《無人生還》,狠賺稿費、用《槍炮、病菌與鋼鐵》在學術圈擴大了影響力、又用《一代人》和《回答》兩首詩把整個歐洲文化圈攪合了一遍,
這番操作下來,名利皆得。
所以,陸時很難繼續偏安一隅,
證據就是前段時間辜鴻銘的拜訪,再就是契倫的慕名而來。
以後類似的事會更多。
既如此,那不如積極參與到1900年這個大争之世當中,順勢而動。
而英國将來的勢,就是自由黨擡頭、保守黨被不斷擠壓生存空間,直到1906年,自由黨大佬亨利·坎貝爾·班納曼上台組閣,這種勢發展到了頂峰。
(其實也不算頂峰,後面還有一戰和二戰。)
所以,陸時不介意幫一幫蕭伯納,給沃德豪斯創作一部現實諷刺喜劇——
《是!首相》。
正所謂“半部英劇治天下”,這部劇本就講的是英國政壇,着重塑造英國政治家和事務官的關系,最是符合英國的水土,情景單元劇的屬性也容易改編成話劇。
但《是!首相》的首播時間是1986年1月,内容肯定不能照搬。
陸時隻能慢慢修改。
另一邊,蕭伯納也積極聯系,
他的辦事效率奇高,很快就約好了沃德豪斯。
……
兩天後。
陸時前往一家與威斯敏斯特宮隔河而望的咖啡館。
威斯敏斯特宮是哥特複興式建築的代表作之一,從泰晤士河對岸遠眺過去,還能看到大本鍾,景緻動人。
陸時點了兩杯咖啡,在包間内等待。
過不多時,外面傳來敲門聲。
陸時說:“請進。”
門立即被推開了。
一名英國男青年走了進來,同時自我介紹道:“陸先生,你好,鄙人溫斯頓·丘吉爾,是奧爾德選區的議員。”
丘吉爾一邊說,一邊伸手到頭頂摘帽子,卻發現并沒有戴,
他的動作不由得一僵,
“竟然又忘了。”
看樣子,大概是把帽子落在了辦公室。
陸時詫異,
“丘吉爾先生,我還以爲我今天是來會見金伯利伯爵的。”
丘吉爾沒有接茬,轉而問道:“聽陸先生的意思,你似乎知道我?”
陸時說:“當然知道。前段時間,你在《曼徹斯特衛報》天天登頭條,抨擊保守黨的貿易壁壘政策,并堅持反對政府的擴軍計劃。我怎麽可能不知道?”
丘吉爾不由得有些尴尬,
“早知如此,我就不動那些無用的心思了。”
丘吉爾好不容易說服沃德豪斯,才獲得這次與陸時會面的機會,
但他并沒有讓沃德豪斯提前知會陸時,就是擔心陸時沒聽說過自己,從而産生誤會。
沒想到,陸時是個現代人,對金伯利伯爵沒什麽印象,丘吉爾的照片卻是沒少在教科書上看過。
陸時看看丘吉爾的肚子,心下感慨,
時間真是把殺豬刀,
再英俊的人,将來也有可能變成大腹便便的老頭。
丘吉爾在陸時對面落座,說:“昨天聽沃德豪斯爵士提起陸先生的打算,我十分好奇,所以想來與你見上一面。”
陸時問:“那伯爵本人不來?”
丘吉爾笑笑,
“他有要務在身。”
沃德豪斯好奇民意調查的事,但也隻是好奇的程度,
所以,當丘吉爾主動要求與陸時會面,沃德豪斯便送了個順水人情,
目的非常簡單,無非是收買人心,
沃德豪斯想拉攏丘吉爾。
陸時也能猜個大概,所以不再繼續追問。
他問對方:“丘吉爾先生,你是以什麽身份來的?”
丘吉爾詫異,
“這話是什麽意思?”
陸時指了指威斯敏斯特宮的方向,
一切盡在不言中。
丘吉爾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說道:“我之前就聽爵士說起過陸先生的聰明才智,當時還頗爲不屑。今日見了面,才知道爵士的描述還是過于保守了。”
這話其實是一種暗暗的吹捧。
事實上,丘吉爾在讀完《無人生還》以及《槍炮、病菌與鋼鐵》後,就對陸時的評價不低,認爲陸時對英國兩黨的扯皮狀态有很強的敏感性,
但一個中國人、一個出身封建帝制的留學生,又能了解得多深入?
丘吉爾在沒跟陸時見面前也拿不準。
但現在,他心裏有數了,
“陸先生無須擔心,我的議員身份恐怕……唉……”
丘吉爾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陸時清楚原因,
由于不同意保守黨的保護關稅政策,丘吉爾自稱“獨立的保守黨人”,
這約等于公然造反,也難怪他将來會被取消議員資格。
陸時說:“這麽說也是,也許過不了多久,丘吉爾先生就會搖身一變,成爲自由黨人了。”
丘吉爾雙眼縮了縮,
“陸先生說笑了。”
變色龍總是不受人待見的。
丘吉爾先以保守黨身份當選議員,然後在1905年離開保守黨加入自由黨,
結果,1906年的時候,自由黨組閣,三十歲出頭的丘吉爾平步青雲,被任命爲殖民地事務部次官,推動南非取得自治,進一步鞏固了他在自由黨内的地位。
從這段經曆來看,丘吉爾或多或少有政治投機的嫌疑。
(神奇的是,丘吉爾後來又靠攏了保守黨。)
陸時不想再糾纏這些,
他繞回話題:“丘吉爾先生,你爲何對民意調查感興趣?”
丘吉爾笑,
“在我看來,陸先生提出的民意調查是了解公衆輿論傾向的一種社會調查。我作爲政客,當然希望有一種工具能如實的反映民衆對某個或某些社會問題的态度傾向。”
這個回答十分正統,
結合丘吉爾一身正氣的态度以及标準的倫敦腔,确實非常有感染力。
但陸時心裏清楚,政客的話,一個字兒都不能信,否則容易被賣了還幫着人家數錢。
陸時問:“丘吉爾先生,你準備出資?”
丘吉爾聳聳肩,
“不,不不,當然不是我。陸先生,你難道忘了?我可是代替沃德豪斯爵士來的。”
說着,丘吉爾表情微妙地眨眨眼,
“至于出資,是沃德豪斯爵士的個人行爲,還是他作爲倫敦大學聯盟榮譽校長的行爲,又或者是他作爲自由黨人士的行爲,我這個跑腿的可不敢下定論。”
丘吉爾剛才還承認自己對民意調查好奇,現在又自稱“跑腿的”,前後變化非常大。
陸時心裏暗道:
老奸巨猾!
不對,現在的丘吉爾才27歲,應該是小奸嫩猾。
陸時心裏暗道:
小奸嫩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