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夫婦,隻生一個。
晚婚少生,幸福一生。
獨生子女父母好,政府獎勵能養老。
當江山再次走進浦江火車站的時候,發現這裏早已經被鋪天蓋地的計生标語包圍了。
“二哥,”
江山還惦記着報社外的那排廣告牆:“你得抓點緊了。”
此時,一手牽着小魚,一手拖着行李箱的江山,正在候車大廳裏雄赳赳的走着。
要說餘思歸留給他的這隻大紅色行李箱,還真是深得他心。
雖然既不是拉杆,也不是萬向輪,但好歹也是有輪子的了。
抓着拖繩這麽一拉,别提有多方便了。
聽到這,江河順着老三的目光看向了标語:“無所謂了,反正隻能生一個,早生晚生都一樣。”
“我可沒操心你屋裏的事,”江山向着标語揚了揚下巴:“該加入組織了。”
在接到市宣傳部的通知後,江河同志也同時接到了“東方都市報”的委托。
一副“計劃生育是我國基本國策”的宣傳畫,将很快覆蓋住“小蝌蚪找媽媽”的動畫牆面。
“噢,”江河點點頭,正好這個月還沒有進帳呢:“回頭我就和老大一塊上報社去。”
“放心吧老三,你二哥這一百塊錢的稿費,肯定跑不掉了,”
一路抱着小白的江海,滿臉寫着不放心,時不時還和兒子貼貼臉。
“伱瞧你那樣,”江山啧啧看着老大:“把孩子交給我,就這麽不放心呀?”
“我能放心嘛,你說你也是,出門就出門呗,幹嘛還非得把孩子帶上。”
江山笑了,牽着小侄女的手前後悠了起來:
“咱們小魚兒都已經學會寫天-安-門、長城了,怎麽也得去實地考察一下吧。”
“照你這麽說,等以後學到海南島了,你也要領她去?”
“去,當然得去!”
一旁的江小魚越聽越開心,擡起頭美美的看着三叔。
三叔習慣性的揉了揉小姑娘的小腦袋。
真會去?
江海愣了一下,心想這事老三還真能做得出來。
“你也就圖個嘴快活,”
有着豐富作戰經驗的江海,呵呵一笑:“等你這趟回來,估計就會調整作戰計劃了。”
别說燕京,他平時帶倆孩子去趟公園都要緩兩天。
“放心吧哥,燕京那邊會有同志接應的。”
“我跟你說啊老三,”江海給弟弟下了死命令:“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
直到拖包帶口的倆兄弟将老三送進了軟卧包廂,江河才悠悠說出一句:
“放心吧老大,老三不窮!”
當,軟卧包廂裏隻剩下叔侄三人的時候,
“呦嚯~”
兩邊軟軟和和的高低床,立刻就成了小家夥們的遊樂場了。
頭一回出遠門的江小魚和江小白,來回追着爬上爬下。
這看看,那摸摸,簡直就樂瘋了!
“爸爸,”
下一秒,身穿大紅色毛衣的江小魚,笑呵呵的撲到了車窗旁。
車窗外,不舍得離開的江海和江河,又找了過來。
“爸爸,”江小白也爬上了三叔的膝蓋,兩隻小胖手伸出窗外摸了摸爸爸的臉:“你們也上來呀。”
江小魚也學着弟弟把手伸了出去:“爸爸,你幹嘛不和我們一塊去呀?”
“你們還别說,爸爸這會還真想和你們一塊去玩了。”
看着包廂裏特興奮的兩小隻,江海忍不住也動了玩心。
“那你上來呀,”
車窗裏的江山,眉飛色舞的向大哥勾了勾手指。
“那你上來呀。”
“快上來呀,”
兩個孩子也嘻嘻哈哈的跟着學。
得意的小表情,别提多有趣了!
嗚——
轟隆轟隆,
終于,在裏裏外外無數次的揮手後,一列北上的火車向着首都前進了。
跟着列車小跑了幾步後,江海這一會竟有點想哭的感覺。
“至于嗎,”江河的鼻頭雖然也有點酸:“過幾天不就回來了。”
“你哪會曉得我的感受,”
江海看着火車離開的方向:“到現在爲止,兩個小家夥還從沒離開過我呢!”
“我看他倆倒挺開心的!”
江海:“……”
……
二叔說得沒錯,這一會的軟卧車廂裏,倆孩子正坐在小餐桌的兩旁向外看風景。
各自的手裏,還捧着一隻奶油蛋糕。
Hey Jude,
don't make it bad.
Take a sad song and make it better.
……
這一會,躺在一張床上的江山,正擺着一副文藝青年的死樣子。
随身攜帶的小錄音機裏,緩緩播放着“披頭士”樂隊的經典歌曲:Hey Jude
托了“太平洋”老總的福,江山在廖明祖留下的一堆磁帶裏,幸運的刨出了一盒“披頭士”的原版磁帶。
循環聽了兩遍後,
“Hey Jude,”
每到關鍵時刻,吃着蛋糕的小魚和小白,就會抽空唱上一句:
“Hey Jude,”
一旁的江山,聽着可樂極了!
于是決定再播一遍。
這一次,當節點即将來臨的時候,一大二小全都開心的大聲唱道:Hey Jude!
就屬這句最熟!
“三叔,”江小魚特好奇:“Hey Jude是英語吧?”
“沒錯。”
“它是什麽意思呀?”
“Hey Jude,就是嘿,朱迪的意思。”江山忽然嘴角有些彎,也不知他這會又想起什麽了。
“那朱迪又是什麽意思?”江小魚難得一次刨根問底。
“朱迪是一個英文名字,一般讨喜可愛的小朋友都可以叫朱迪。”
“三叔,那我也可以叫朱迪嗎?”
“可以啊,”三叔立馬批準了這個申請:“從今兒起,咱家小魚的英文名就叫朱迪了。”
“三叔三叔,”江小白終于把第二塊小蛋糕幹完了:“那我叫什麽?”
“你叫江小白!”
小魚和三叔一塊大喊了一句,笑得差點沒仰過去。
“對哦,”江小白也在咯咯笑:“我叫小白!”
夜幕下,一刻未停的列車披星戴月一路向北。
興奮了一天的倆孩子,睡得那叫一個香……
當,陽光再次照進車窗時,
“朱迪,”江山逗了逗小魚:“首都到了!”
……
當,一輛滿載着旅客的綠皮車緩緩開進燕京站時,站台上的四個身影立刻迅速貼了過去。
邵伯林跟着黃永钰,陳佩絲帶着劉小慶,都在眼巴巴的挨着車窗小跑。
一切似乎比想象中的還要順利,在列車完全停下的那一刻,兩路人馬終于在一扇車窗前彙合了。
“小江,”
“江山,”
雙方同時向窗内喊出一句後,又同時愣住了。
“黃叔,你怎麽也來了?”
江山開心的推開了車窗:“我都想死你了。”
“呵呵呵,”
看着一臉燦爛的江山,黃永钰特欣慰的笑了:“你小子終于來了!”
“邵老師、黃叔,”
江山把倆孩子遞給了陳佩絲:“佩絲和小慶都是我朋友,你們都認識吧。”
邵伯林微微一笑:“能不認識嘛!”
“就是,”黃永钰沒想到剛見江山,就來了個意想不到:“全國人民誰不認識他倆啊!”
之前,在看清來者是何人時,黃永钰就感覺眼前一亮。
這一會再聽江山這麽一說,立刻摸出了随身紙筆上去要簽名。
趁着從窗口遞出孩子、行李的當口,江山已經爲雙方介紹完畢。
聽到對方二位的身份後,前一秒還大大咧咧的陳佩絲和劉小慶,這一會頓覺有點放不開了。
“還記得我嗎,小魚?”
劉小慶一把摟過江小魚,看小姑娘正在縮脖子,趕緊解下自己的羊毛圍巾給孩子圍上。
“小慶阿姨好。”
江小魚哪會忘了她,畢竟兩人合拍過一部“冬京銀行”的ATM機廣告。
“連我的名字都叫出來了,這孩子記性真好!”
等江山同志輕輕松松走下火車時,站在大包小包裏的陳佩絲,趕緊對他揮了揮手。
原定的計劃徹底打亂,江山沒想到黃永钰和邵伯林也會趕來火車站。
“黃叔,”江山看着抱着江小白的黃永钰:“您和邵老師一會有空嗎?”
“怎麽?你一會有事?”
“我要上燕京電視台辦點事,你倆不如也過去玩會兒。”
“燕京電視台?”
黃永钰看了看邵伯林:“要不去玩玩?”
“我反正沒事,”邵伯林特意請了假:“你呢?”
“我就更沒事了!”
佩絲和小慶無需多問,早已經在電話裏說妥了。
于是,浩浩蕩蕩的一行人,向着燕京電視台的方向開拔。
當,台長周也明将一行人迎進辦公室時,直接就被眼前的陣容看愣了。
除了邵伯林和倆小隻,他無一不認識。
與此同時,走進台長室的幾位也很意外。
沒想到,江山這小子口中的熟人,竟然直接熟到了台長。
一一寒暄過後,站在江山身邊的周也明笑道:
“大家在我這不用拘着,小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能和眼前這幾位交上朋友,多好:“都趕緊坐下吧。”
“周台長,”
說了幾句客氣話後,江山笑問:“我那件事……有着落了嘛?”
“這點小事還用問嗎?”
一周之前,周也明很意外的接到了江山的一個電話。
“周台長,您能幫我個忙嗎?”
“隻要是你小江的事,我肯定沒二話。”
能幫的肯定幫,不能幫得想辦法也要幫。
周也明的記性可不是一般的好,小江同志存在他這的一份獎勵,至今還未支取呢!
“行了,”
在周也明播出了一個确認電話後:“我們可以過去了。”
直到走進一間錄音棚後,黃永钰和邵伯林才在兩位知名演員的告知下,問清了江山的名堂。
當,錄音燈亮起的一刻,所有人都收了聲音。
這一會的江山,正一動不動的盯着玻璃隔斷後面。
“我已經聽過了,”周台長悄聲告訴江山:“效果好的沒話說。”
在收到江山的傳真後,他第一時間就将台詞交到了指定人士的手中。
江山點點頭,作爲《潛伏》的開局王炸,他必須得安排一副全國通吃的好聲音。
“據我所知,參加舊金山會議的代表,其實老蔣早就内定了,”
趙中翔的聲音在錄音棚中悠揚響起:“有宋字文、顧爲鈞……”
漸漸的,江山的嘴角抑制不住的笑了起來。
撇開其它不談,這位趙同志的嗓子可不是一般的好呀!
最重要的是,這個年代的人民群衆就好他這一口。
不然也不會出現,多部紀錄片都交個一個人配音的誇張局面了。
看着江山嘴角的笑容,站在一旁的陳佩絲和劉小慶也跟着笑了。
作爲自己即将參與的節目,能有這樣一位大能加入,也稱的上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