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自己的第二套設計方案,江山自己也特滿意。
如果說毛絨兔子背包的購買對象多爲年輕女性的話,那第二套外包裝的受衆群體則更加廣泛。
“許局,”見許局甚是滿意,江山試問:“您也覺得這設計不錯吧?”
“的确不錯,”許局長的嘴角,難得一見的挂着微笑:
“拿這東西裝糖果,吃完後罐子也大有用處,放在同類産品中,顧客當然會選擇它。”
“很多顧客在挑選鐵桶餅幹時,還會比較一下哪種鐵桶更實用,”黃華真心覺得:“就更别說你這設計了。”
“說得沒錯,”許局長點點頭:“相信大白兔的這一新包裝,絕對能給他們增加不少競争的籌碼。”
如今的浦江市輕工局,設有一正三副四位局長。
其中許副局長,主要負責本地産品的出口貿易。
對于“白貓”、“大白兔”這些常年暢銷品牌,他必然會親自過問一些重要環節。
這一會最令許局欣喜的是,江山今天的這份外包裝設計稿,不但能給“大白兔”奶糖增加了不少賣相,還能給浦江的搪瓷廠增加一份額外的訂單。
與“白貓”洗衣粉隻供應港澳市場不同,“大白兔”奶糖可是個全流通商品。
它的外包裝訂單量,自然也是個龐然大物。
由于搪瓷這玩意太耐用了,而且常年的高量生産,以至從70年代末開始,搪瓷制品開始進入了飽和狀态。
過去是全國搪瓷看浦江,現在是搪瓷廠全國開花。
僅從浦江搬去外地的搪瓷大廠,就是十多家。
但盡管如此,現如今的浦江依然有七家搪瓷制品廠。
且每家工廠占地龐大,職工數量更是誇張。
所以,一份數量可續的龐大訂單,對任何一家搪瓷廠來說,都是塊不可多得的肥肉。
正當許局長爲此欣慰的時候,江山與黃華悄悄對視了一眼。
“許局,”黃華貌似尴尬的笑了笑:“其實小江這份設計方案,不一定就是大白兔最後的外包裝選擇。”
“怎麽?”許局長疑惑道:“你是擔心愛民糖果廠的眼光?”
“是這樣的,”黃華緩緩說道:
“原本這設計方案一直都由我來負責,可現在廣-州分部也要來插一腳。
聽說那邊已經和一家玩具廠談好了合作計劃,而且當地的輕工局也很重視……”
“哦?”許局擡眼看了看黃華,“你連這都打聽到了?”
“那可是我的競争對手,能不知己知彼嘛!”
“嗯,”許局長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現在,他們已經不是伱一個人的競争對手了……”
當許局長說完這話後,辦公室當即就沒了聲響。
半響,許局長才發話道:“說說吧,接下來需要我幫你們做些什麽?”
見許局如此痛快,江山也不廢話:“許局,我這設計稿的小樣……能找家搪瓷廠幫忙制作一下嘛?”
“這有什麽難的,我馬上就幫你聯系。”
對于江山的設計稿,許局的心裏早已有數。
基礎胚材原本就存在,隻要按照江山的畫稿塗上搪瓷釉彩燒制即可。
十多分鍾後,許局長放下了電話:
“我已經幫你們聯系好了,你倆随時可以過去。”
對于許局長安排的事,江山和黃華自然放心的很。
“小江,”
臨出門時,許局長又叫住了江山。
“您還有什麽吩咐?”江山及時停下了腳步。
“你設計的這兩套方案,都很不錯,”和江山一樣,許局長也非常看好:
“和黃經理放心大膽去準備吧,遇到什麽難處随時來找我。”
“好的許局,”江山當然了解許局的意思:“我們會盡全力的。”
許局長什麽話也沒說,隻微微點了點頭。
再次走出輕工局時,黃華的腳步明顯輕快了不少。
樂呵呵的一路說個不停:“小江啊,還是你有辦法!”
“怎麽說?”
“之前我還一個勁的羨慕周子深能得到輕工局的重視,”黃華拉開了車門:“轉眼我們也有了。”
“太正常了,”江山彈了彈煙灰:“大白兔的外包裝生産商不比其它,任誰都會搶的。”
别說一市局幹部,等再過幾年,爲了得到一家知名企業的進駐,再大的官都會親自披挂上陣。
其中,當屬廣滬兩地區争的最兇。
“也就是說,你早就想到這茬了?”
“那當然,”江山笑着看向前方:“瞧見許局剛剛那臉色了?”
黃華抿着嘴點點頭。
這下好了,原本還擔心就算江山的設計再優秀,也擋不住老廣出手。
沒想到,自己這會也有腰了。
“我跟你說小江,許局可不是好惹的,他過去可是扛過槍的。”
“他就算沒扛過槍,好歹也是浦江的輕工局局長……”
哪怕就是一副職,也大小是位浦江的領導。
無論哪個年代的魔都領導,都不是好惹的!
和車上喜滋滋的二位一樣,廣-州分部的周子深此時也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樣。
但,他的速度明顯比黃華快了不少。
這一會,林老闆已經将一輛尺長的公交車玩具模型,擺在了他的面前。
“小樣已經做出來了?”周子深驚喜的拿起了公交車。
藍綠相間的車身格外亮眼,車窗處還坐着一隻隻可愛的小白兔:“顔色調的可真好!”
再伸手打開公交車的頂蓋,周子深越看越滿意:“做工也沒話說,比鐵桶糖盒的開蓋方式方便多了。”
林老闆很滿意對方的誇獎:“你設計的公交車玩具鐵盒,對我的玩具廠來說,根本沒什麽難度。”
“看來,我還真沒找錯廠家。”
“現在一切就等浦江那邊了,隻要他們一下單,我這邊馬上就能投入生産。”
“輕工局那邊怎麽說?”周子深尤其關注這點。
“我已經打過招呼了,”林老闆點點頭:“他們還是很給我這個面子的。”
“那應該就沒什麽問題了!”
這一會的周子深,徹底放心了,真不枉自己一開始就确立了與港商合作的目标。
果然順利了不少。
隻要這一單能被自己拿下,那之後他便可以對所有浦江的駐港商戶全面出擊了!
……
“小姑,”江小魚死死抱着一隻兔子:“爺爺說了,這兔子是給我的。”
“小魚乖,”江川抓着一隻兔子耳朵不肯撒手:“你先給小姑看一眼,一會就還給你。”
“給你看過就……”江小魚壯着膽子小聲道:“就沒了。”
“胡說,小姑是這樣的人嗎?”
“不是我說你小川,”坐在沙發上的呂曉,實在看不下去了:“都已經當姑姑了,還和一孩子搶什麽勁。”
“二嫂,”江川依然舍不得撒手:“這小包太可愛了,我連見都沒見過!”
“倒真是挺可愛的。”
此時的呂曉,正和應如畫翻看一隻大白兔的拎包:“摸起來也很舒服!”
“都别搶了,”
江爸和江媽端着菜,一前一後走進了堂屋:“等過些天,我再帶幾個回來不就行了。”
“就是,”江媽也幫腔道:“這有什麽好搶的。”
“爸,”呂曉趕緊舉手:“我也想要一個。”
“沒問題!”
應如畫也笑眯眯道:“江叔叔……”
“不會少了我們小畫的。”
今天下班後,江向南把兔子包的樣品帶回了家。
除了江山預定的數目,還給自家小孫女留了一個。
這一會看自家的孩子歡喜的不行,江向南也安心了不少。
他心裏清楚這些兔子包的用處,此時看着家裏一隻隻可愛的小兔子,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
高低是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也成了一位設計師了。
……
深秋的夜晚,月朗星稀。
市工商局的宣傳科裏,依然有同志在加班。
此時他們正在爲新一期《工商報》的廣告布局争論不休。
“實在不能再多了,”排版編輯已經忍不住了:“就定36家吧,再多也沒地方排了。”
葉科長始終皺着眉:“看看還有什麽不重要的新聞,能暫時撤下來。”
“真要說起來的話,”排版編輯道:“咱們這報上就沒什麽重要的新聞,但實在是不能再撤了,不然就真成廣告報了。”
畢竟,浦江《工商報》的版幅有限,不能和燕京的《市場報》相提并論。
可現如今找上門來的廣告商數量,卻已經絲毫不輸《市場報》了。
“唉,”葉科長苦笑着搖搖頭:“之前沒有廣告愁,如今廣告商多了還是愁。”
“此愁非彼愁,”忽然,戴局長笑眯眯的走了進來:
“同志們,你們要盡快适應現在這種情況,隻要《工商報》的有獎問答活動一日不停,廣告商就會一期比一期多的。”
戴局長的話音剛落,整間辦公室都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同志們看起來都很激動,他們可早就打聽過了燕京《市場報》的獎金數目。
“戴局,”葉科長擔心的問了一句:“可現在已經登記在冊的廣告廠家實在是太多了,咱們報又是半月刊,排期都已經到明年了。”
“沒關系,”戴局長想到了江山的溫馨提示:
“首先,我們要爲擴版做準備了。再則,從下一期開始,《工商報》的廣告費也可以向燕京的《市場報》看齊了。”
……
1979年的12月1日,輕薄的晨霧随着陽光的升起,漸漸消散。
浦江廣告公司的陳總經理,一路陪着愛民糖果廠的陸廠長向會議廳走去。
“陳總,”陸廠長笑道:“你們公司這次的動靜很大呀!”
“沒辦法,”陳總解釋道:“一聽是給你們廠的大白兔設計外包裝,我們公司的兩位業務經理都想露露身手。”
“看來同志們的積極性很高啊!”
“他們的确都很努力。”
說到這,陳總不由想到了前兩天接到的一通電話,一通來自廣-州輕工局的電話。
“廣-州分部的周子深,是我們公司最年輕的一位經理,他本身也是一位很優秀的廣告設計師。”
“是嘛,”陸廠長看了一眼會議廳的大門:“聽你這麽一說,我還真有點迫不及待了。”
“一會你就能見到了,”陳總笑道:“而且,這最後的決定權也在你的手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