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内最早的影視植入廣告居然出現在1979年,這明顯和江山記憶中的時間點出現了偏差。
在江山的印象裏,國内最早是在1992年才出現廣告植入的影視作品。
一部大型室内情景喜劇《編輯部的故事》,不僅捧紅了葛優、呂麗萍、侯耀華等明星。
還令劇中每集必見的“百龍礦泉壺”名聲大振。
随着電視劇的一度熱播,百龍礦泉壺的訂單滾滾而來。
那時候,國内影視界尚無植入式廣告這一概念,是《編輯部的故事》點燃了廣告植入的導火索。
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了。
作爲一部成功的商業片,《功夫》告訴了大家,廣告和影片是可以和諧共處的。
說到這,不得不佩服周星馳的藝術斂财手段。
該影片中,先後出現了十多處廣告,如此頻繁的廣告植入卻不會讓觀衆感到反感。
可口可樂、大龍鳳酒店、哥倫比亞娛樂中心、京都念慈庵、奇華餅家、興白花油……每一個廣告都與影片合理相結合。
不但沒覺得多餘,反而讓電影院裏的觀衆看得津津有味。
“哦,那個年代的廣告牌原來是這樣的。”
“當年的念慈庵是這模樣的外包裝呀!”
與周星馳相比,馮小剛的手法就比較直率了。
影片《一聲歎息》中,傅彪把張國立和劉蓓送到了三亞的總統套房。臨走時還悄聲說了句:“打電話用吉通卡。”
早在賀歲檔三部曲開始時,馮小剛就已經開始嘗試在電影中植入廣告。
第一次與華誼合作的《沒完沒了》中,中銀就爲該片投入大量的資金贊助。
到了《手機》,僅一個摩托羅拉就贊助了700萬元,《天下無賊》的植入廣告更是高達4000萬元。
之後,爲了彌補《一九四二》的票房失利,馮導趕緊拍攝了賀歲片《私人訂制》,在其中植入了多達19個廣告,平均每5分鍾就會出現一次。
僅這份收入,就超過了8000萬元。
以馮島向來的觀點來看,能将廣告天衣無縫地融入影片,就是對導演最大的考驗:
“你們不應該問影片中有多少植入廣告,而應該問哪些植入廣告融合得好。”
說歸說,做歸做。
誰都曉得出現在《私人訂制》中的廣告還是比較生硬的。
廣告植入,變成了廣告直入。
但,甭管口碑怎麽樣?人家過7億的票房,還是非常實在的。
發展到最後,隻要一見到馮導的作品,很多觀衆居然開始以瞧出植入廣告爲一樂了。
特别是《私人訂制》裏面的幾段經典對白:
我想挑戰一下我的軟肋。
我可以不收,但他們不能不送。
再熬上幾年,荷爾蒙徹底不分泌了,也就踏實了。
十億你都捐了,爲什麽不舍得捐一部車?因爲我真的有一部車。
年輕的時候有賊心沒賊膽,等到老了賊心賊膽都有了,賊又沒了。
……
随着時間的沉澱,竟越看越覺得絲滑。
更有些出現在好萊塢大制作裏的植入廣告,甚至可以作爲公司的實力與盈利預期的參考。
搞得好了,能帶着其相關股票都跟着大漲特漲。
由此可見,廣告植入的确是一個非常令人着迷的宣傳手段。
更别提在當今這個還沒有出現的年代。
原本想的挺美的江山,這一會卻聽見了超出掌握的消息。
“胡廠長,”他決定問個清楚:“您跟我仔細說說,它究竟是個什麽情況?”
“這動畫片的其它地方都非常正常,”胡嘯用手比劃了一下:
“但當動畫片裏出現賽場時,我發現在賽場的四周出現了很多廣告牌,但大多數都看不清楚,唯有兩家公司畫得一清二楚。”
江山越聽越覺得像那麽回事:“哪兩家公司?”
“兩家都是日-本的企業,”胡嘯的嗓音越來越低:“一家是明治,另一家是上島咖啡。”
聽到這裏後,江山什麽話都沒了。
兩人都是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
“您沒多嘴打聽一下是不是廣告?”江山給胡嘯的杯中添了份酒。
胡嘯果斷搖了搖頭:“怎麽問?換做是老古還差不多,至于美影廠嘛……各自心裏有數就行了。”
“如果不是巧合的話,”江山心裏盤算了一下:“這美影廠還真走到咱們前面去了。”
如今天天聽古铮铮念叨廣告的事,胡嘯現在也開始對廣告有興趣了:“小江,你剛剛說這叫什麽來着?”
“廣告植入。”
江山用筷子蘸了點茅台,在桌上寫下了“植入”兩字。
“如果這兩真是廣告植入的話,”胡嘯稍稍頓了一下:“美影廠能得到多少廣告費?”
“這我可說不準,主要現在國内沒什麽可參考的标準。”
“國外呢?”
“國外的價格,我知道的也不多,”江山稍稍回憶了一下:
“國外最早的植入廣告,出現在1929年,巧的是它也是一部動畫片,名叫《大力水手》……具體花了多少錢不清楚。”
“我很強壯,我愛吃菠菜,我是大力水手波比。”
在這部由生産菠菜罐頭的廠家贊助拍攝的影片中,大力水手波比賣力地爲吃菠菜的好處做廣告。
“在這3年後,”江山繼續說道:“米國的鷹牌雪茄以25萬美元的高價,在電影《刀疤臉》中植入雪茄廣告。”
“多少?”胡嘯聽得一驚:“25萬……美元?”
“而且是在1932年,厲害吧?”
“厲害,”胡嘯都想給它豎個大拇指了:“廣播劇這事我之前和上面提了一下,也算是大會後咱們廠的一次改革了。”
江山覺得這是個好由頭:“上面怎麽說?”
“上面的意思很模糊,”胡嘯皺起了眉:“說是在不影響工作進度的情況下,可以考慮,但不能違反原則。”
“能這麽說,就已經很不錯了。”
“我也是這麽想的。”
可江山有一點不大清楚:“他說得是什麽原則?”
“這個原則嘛……”胡嘯深深歎了口氣,道:
“他也沒說具體的,但按照我的經驗來看,問也白搭,因爲它會随着風向的轉變而轉變。”
“您,的确很有經驗!”江山不得不佩服胡嘯這點。
以他了解的情況來看,8、90年代本就是一個多項政策,甚至律法不斷調整完善的特殊年代。
“所以,我分析這事能幹,咱們廠原本就把不少電影改編成了廣播劇,”胡嘯和江山商量道:
“那收聽率都是一等一的,要是把《潛伏》搬上廣播電台,就等于給近代小說廣播劇開了先河了。”
“所以說,這第一炮必須打響,”江山瞧着桌面當黑闆:“隻要這第一部叫響了,咱們譯制廠就又多了一個創收項目了。”
胡嘯點了點頭:“而且是一項自營創收項目。”
“和上面談好了?”
“那當然!”
不方便打聽細節的江山,隻想管好自己的二畝地:“到時候不但可以在浦江廣播電台播出,還可以賣給其它地區的廣播電台。”
胡嘯微微點頭和江山碰了一杯。
果然,他能想到的,江山這小子也想到了。
四周的喧鬧似乎沒咋影響他倆。
兩人繼續你一句、我一句商量起了具體細節。
最後,江山把邱嶽峰也拉了進來。
兩杯酒下肚後,邱嶽峰很有興趣的接下了《潛伏》配音導演的任務。
随着舉酒發言的同志越來越多,很快,三個人的小會,就變成了一桌人的擴大會議。
酒席吃到一半時,一直因爲沒坐上主桌而闆着臉的江媽妹妹闫梅,忽然帶着女兒走向了江媽那桌。
“大姐,”闫梅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家裏還有點事,我和孩子要先走一步了。”
江媽擡頭看向了自家小妹,先前敬酒時沒注意,這一會再仔細一瞧,妹妹家的寶貝女兒正穿着一條,她媽先前沒瞧上的喇叭褲。
一看到這,江媽站起身笑呵呵的說道:“既然家裏有事,那我就不多留你了,路上記得小心點。”
聽了這話後,闫梅當即就怔住了。
本以爲大姐一定會像從前那樣拽着自己的手,不停的挽留,然後自己再表現出一副特别勉強的表情。
可是現在……
眼見妹妹愣着沒挪步,江媽稍稍尋思了一下,然後對着另一桌的小女兒喊道:“小川,你小姨和表妹要走了,你來送一送。”
轉過頭來的江川,抿着嘴看了看這邊,雖然心裏不大願意,但還是走了過來:“小姨、佳佳……”
“大姐,我們倆姐妹好久沒見了,你不來送送我?”
“送,當然要送,”江媽趕緊拉起了妹妹的手:“我不是怕你覺得……算了,過去的事咱們都不提了。”
一向心軟的江媽,這一會正在強烈自責中。
其實,她本不想邀請自家妹妹闫梅來參加二兒子的婚禮。
因爲,這位妹妹每次上她家時,總是一副老大不情願的模樣。
但,考慮再三,覺得不妥的江媽還是給自家妹妹打去了電話。
在電話裏,江媽特意囑咐了一句:如果沒時間過來也沒關系,改日她也會把喜糖送過去的。
“誰稀罕你家的幾塊糖。”
放下電話嘟囔了一句後,當時的闫梅根本就沒想過去參加江河的婚禮。
但,當她看見自己那位高考落榜的寶貝女兒後,還是決定硬着頭皮來喝一杯大姐家的喜酒。
不爲别的,隻因爲這門窮親戚家出了位當總編的兒子。
倆姐妹挽着手一塊往外走,嘴裏聊着些無關緊要的雞毛蒜皮。
在她倆身後,是倆位同樣年歲的高考落榜生。
今晚的周佳佳,打扮的特别時髦。
不但穿上白色的喇叭褲,還穿了一件小碎花的的确良襯衫。
本以爲會在整個婚宴上露把臉,卻沒想到在自己那位知青返鄉的二表哥婚宴上,竟然見到了好幾位打扮時尚的女同志。
稍加打聽後才知道,她們居然是浦江譯制廠的配音演員。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自己那位不大着調的小表哥,竟然和劉小慶坐到了一塊!
“大姐,我們都是一家人,有些話我也不瞞你了,”
站在三樓大廳的門口,闫梅看着江媽說道:“佳佳今年沒考上大學。”
“唉,”江媽歎了口氣:“怎麽和我家小川一樣呀,我記得佳佳的成績不是挺好的嘛。”
“今年的題目太難了,”闫梅一提到這個就來氣:“尤其是化學,我家佳佳主要就栽在化學上。”
一旁的江川撇了撇嘴,什麽話也沒說。
周佳佳這會倒健談了起來:“江川,你也考砸了?”
“嗯,”江川這一次點了點頭:“除了化學,我其它幾門都沒考好。”
周佳佳:“……”
“大姐,”闫梅表情嚴肅的看向江媽,帶着些命令的口氣說道:“你可就佳佳這麽一個外甥女,這一次你必須要幫幫她!”
“我當然會幫佳佳了,”江媽的心裏怎麽想便怎麽說了出來:“但,你究竟要我幫她什麽呀?”
“啧,”闫梅狹着眼看着江媽:“還能是什麽,當然是幫她找個好工作了。”
“啊,”江媽一聽,趕緊搖手:“我哪有那本事,要是能有那本事,小川就不用複讀了。”
“小川怎麽能和佳佳相比呢?”闫梅不可思議的看着大姐:
“我家佳佳從小就優秀,老師都誇她作文寫得好,上報社随便當個編輯什麽的,對她來說都是小菜一碟。”
“報社?編輯?”江媽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你是想讓佳佳上老大的報社去工作呀?”
“不然呢?”闫梅奇怪的看着大姐:“難道你家還有别的門路?”
聽到這,江媽算是徹底明白了:“佳佳若是真願意的話,倒可以讓她大表哥去想想辦法,但正式編制可不能保證呀。”
“沒編制?沒編制誰去,”闫梅立刻辦起了臉:“他江海好歹是一家報社的總編,連個小小的正式編制都拿不到?”
“小小的正式編制?現在可不比從前了,”眼見小妹咄咄逼人的架勢,江媽忍不住說道:
“現如今有多少人在家待業,如果沒個中專以上的文憑,文化單位的編制也是很難搞到的。”
“反正我還是那句話,如果沒有正式編制,我家佳佳是絕對不會去的。”
“那……那就沒辦法了,你還是趕緊去托其他關系吧,别把佳佳的工作給耽誤了。”
“……”闫梅忽然冷笑了一下:“罷了罷了,我今天也是一時糊塗,怎麽會指望你那幾個沒出息的兒子。”
“你……”
江媽本想着數落妹妹幾句,轉念又想到今天是兒子的大喜之日:“我的孩子有沒有出息,我自己心裏有數!”
“怎麽?你不會以爲你家的老三和幾個演員待在一塊,就算是有出息了吧!”闫梅冷笑了一下:
“我剛剛就看出來了,人家不過是因爲譯制廠的關系才給你家老三一點面子,等婚宴散了後,你看看他們還會不會搭理你家江山。”
“您好阿姨,恭喜恭喜啊,”
忽然,一個非常具有識别度的聲音,在她們身邊響了起來。
幾位回頭一看,一個熟悉又漂亮的身影出現在了三樓的樓道上。
“潘紅!”周佳佳雙眼一亮,立刻笑着迎了過去。
穿戴時髦的潘紅,跟沒瞧見她一樣。
剛剛等在樓梯間裏她,早把這邊的對話聽了個遍。
這一會的潘紅直接快走兩步,越過周佳佳來到了江川的身前:
“你是江山的小妹妹吧,上次去你家送電扇時,我們見過一面,還記得嗎?”
江川的臉上挂着甜甜的笑:“記得記得,潘紅姐,你怎麽上來這了?”
“我聽江山說他的二哥在這辦婚禮,”潘紅笑着看向了江媽:“當然要趕過來祝賀一下了!再次恭喜了阿姨!”
“謝謝你了,小潘同志,”
笑呵呵的江媽,上前一步用肩膀抵開了擋在前面的闫梅:“小川,還不快領着小潘去找你哥去。”
“好嘞!”
這一會,笑得像朵花一樣的江川,挽着潘紅的胳膊就向婚宴大廳裏走去。
“我上次看見你時就想說了,”潘紅的聲音依然清晰可聽:
“你長得這麽漂亮,身段也好,如果想報考浦江電影學院的話,一定沒問題的。到時候我還可以幫你找幾位指導老師……”
“真的嗎?我真的可以……”江川驚喜的問道。
聽着前方傳來的對話聲,滿臉向往的周佳佳,不知不覺向裏跟了幾小步。
浦江電影學院?
如果連江川都可以的話,那她周佳佳就更沒問題了!
“佳佳,”江媽的聲音适時響了起來:
“你媽剛剛不是說家裏有事嘛,趕緊跟着回去看看吧,别給耽誤了。”
說完,轉身就朝着喜氣洋洋的婚禮大廳走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