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誠望着江山離開的背影,疑惑道:“這個江老三,又在搞什麽幺蛾子!”
快到年根了,天色早早就暗了下去。
小屋裏,江河眼見老三從外面趕了進來,又抱了本書跑了出去:“不吃飯了?”
江山差不多已經飽了:“我買了烤紅薯,你們嘗嘗!”
聲音漸漸飄散,江山已經重新邁進了李若誠的家門。
“李叔,你看看這個,”江山接過李姨的一杯水:“我特意從曰本給你帶得。”
“哦?”李若誠接過書,戴上了眼鏡:“獅子、女巫與……魔衣櫃?這不是《納尼亞傳奇》嘛。”
江山趕緊問道:“您看過這書?”
看此刻李若誠的表情,好像還挺喜歡這本原著的:“以前看過朋友的手抄本,沒看全就給搜上去了。”
江山覺得正好:“您能翻譯這本小說嗎?”
直到1992年,國家才加入了世界版權組織。
在這之前,江山準備盡情的薅資本主義洋毛。
李若誠沒聽明白江山的意思:“出版社要的?”
“不是出版社,”江山把椅子挪近了些:“您忘了我哥的《東方都市報》了?”
“噢,”李若誠重新看向了手裏的書:“我翻書很慢的。”
“用不着快,”江山解釋道:
“每天300字就成,我們準備在報紙上安排一個英語角欄目,每天中英文一塊登,300字足夠了。”
李若誠就事論事:“這個想法很不錯,如今想學英語的同志可不少。”
“對吧,”江山笑了起來:“别說是學英語的,就算是隻看懂中文的,這故事也絕對能吸引讀者。”
“有道理,”對這書的内容,李若誠還是略知一二的:“每天300字沒問題,我幫伱翻了。”
江山點點頭:“就知道李叔一定會幫我,您的稿費到時一周一結,報刊的稿費和出版社不一樣,您吃點虧,就按千字10元成嗎?”
這一會,也坐在書房的李懷英聽的兩眼一亮。
但下一秒,她知道老伴一定不會答應的。
“千字10元?”果然,李若誠聽見後摘下了眼鏡:“那怎麽行,出版社才給我千字5元,怎麽能賺你們小輩的錢!”
“您可不是在拿我們的錢,”江山糾正道:
“我也拿着報社的稿費,咱們寫得好,報紙自然就賣得好,我哥說了交給旁人譯他不放心,這可是英語角!”
聽見江山的一再強調後,李若誠也覺得此話有理,指着剛剛那人離開的方向說道:
“你哥能這樣想很對,就剛才那位現在都開始翻譯小說了。”
江山趁熱打鐵:“那我可就先替大哥謝謝您了。”
看着老伴認真的點了點頭後,李懷英終于舒了一口氣。
“老三,”
忽然,院子裏傳來了江海興奮的聲音:“知道嗎,我的房子分下來了!”
“真的?”江山和李叔同時站起來,看向窗外。
話音剛落,江家的房門也被推開了。
率先登場的江媽,急道:“老大,你房子分下來了?”
江海抿着嘴,嗯的倍開心。
一屋的江家人,全都擠了出來。
“多大?”
“幾間屋?”
“房子在哪裏?”
江小白,糯糯的:“爸爸。”
江海抱起了小兒子,使勁親上一大口,又把女兒攬到身邊,用力揉了揉小腦袋。
“快快,快進屋,”江爸趕緊招呼道:“先趁熱吃飯!”
看着笑呵呵走進屋的一家人,李家二老也跟着開心的笑了起來。
“老大,”
江媽剛端起飯碗,就忍不住問道:“分了多大的房子?”
“說是大套,”江海想想就美:“我想怎麽也得60多個平方,明天就去取鑰匙。”
“工商局分得?”江山忍不住問道。
江海搖搖頭:“不清楚是哪邊的功勞,臨下班時,宣傳部忽然來電話通知說,輪到我去選房了。”
江爸很肯定的說道:“那就和工商局沒關系。”
“但這個電話挂掉後,”江海也在奇怪這事:“工商局的戴副局長給我打來了電話,開口就問我對房子滿不滿意。”
江山挺意外的:“這麽說,很可能是工商那邊的功勞了?”
江海點了點頭。
這一會,江河最開心:“管它誰的功勞,反正你趕緊搬家走人。”
等他和老三搬進大房間後,就可以買一張兩頭沉的寫字台了。
“我拿着房子也會經常回來住的,”江海可舍不得離開。
小妹江川也在笑眯眯的盤算着,一聽大哥說這話,趕緊指着飯桌旁的小床說:“大哥,你以後睡這。”
江媽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自從知道江海離了婚後,就沒見過他笑得這麽開心……好像也見過。
此時,江媽在心裏默默說了一句,有時候孩子沒心沒肺的也不是什麽壞事。
看來她日後也得看開一點,就像仨兒說的那樣。
反正她在乎的家人一個也沒離開,留不住的又幹嘛要強留。
“來,”江媽趕緊招呼着倆孩子:“今天奶奶剛學的新菜!”
“媽,”江山代表家人發言道:“您就保持以前的風格,挺好!”
“對對!”
“以前的還能吃些!”
“……”江媽:“今天不許剩菜,不然明天繼續創新!”
第二日下午,江山站在安福街上,打量着眼前的東方都市報社。
安福街小學之所以會被棄用,一是因爲每層樓隻四間教室的教學樓太小了。
二是因爲,這間小學沒有像樣的操場。
但,卻有一段二十來米長的迎街院牆。
這,也是江山最滿意的地方。
“二哥,”江山笑着對身旁的江河說道:“錢都花的差不多了吧?”
江河不想正面回答他:“趕緊的,把我叫來幹什麽?”
“看見這段圍牆了吧?”江山擡手一指:“還記得你的老本行嗎?”
“呵,”江河撇嘴笑了一下:“手藝還在!”
江山大手一揮:“這一個月,它就是屬于我倆的了!”
今天上午,在得到美影廠的委托後,江山決定在一片牆上大作文章。
與此同時,站在報社會議室裏的江海,環顧了四周一眼:“咱們這報社就這點好,房間多,桌椅也多。”
由小課桌合拼而成的大會議桌旁,圍坐成一圈的報社成員紛紛笑了起來。
下一秒,總編江海轉身在黑闆上,刷刷寫下了四個大字:知乎,時代!
“新聞招客、副刊留客的道理,大家都明白,”
說完,江海敲了敲黑闆繼續說道:
“知乎和時代,這兩個《東方都市報》的副刊,就是我們今後的主戰場……”
新聞爲攻,副刊爲守。
江山仔細分析過最有賣像的幾份報紙,發現它們都有一個相同的賣點——副刊!
《羊城晚報》的“花地”和“晚會”,《揚子晚報》的“繁星”,《新民晚報》的“夜光杯”……都是名家争相登場的勝地。
江山當然不願錯過!
就在東方都市報還忙着創刊的時候,浦江市的各大報紙,正以每天至少刊登一則廣告的速度,向全國的報社展現着魔都的改開信号。
《山城日報》跟進了,《廣-州日報》跟進了,《南-京日報》也跟進了……
但,刊登廣告後的效果卻各有千秋,有的商家一飛沖天,有的商家卻沒見到幾滴水花。
比如:紅星日化廠。
此時,天天都跑到廠長辦公室報到的袁解放又來了。
進門第一句就是:“這廣告都已經在報紙上登幾天了,怎麽還不見動靜?”
洪廠長一見他就來氣:“你還好意思來問我?浦江的幾家報紙我是挨着打廣告,結果呢?沒有用了老袁。”
袁解放已經被噎習慣了:“我再去找找浦江日報的江總編,他一定有辦法。”
說完,轉身就走出了廠長室。
洪廠長看着對方圓滾滾的身體,搖了搖頭:“早幹嘛去了!”
半個小時後,踩着一輛二八大杆的袁解放,真的來到了《浦江日報》社的“廣告業務征訂科”。
“同志,”袁解放陪着笑臉問道:“請問你們總編在嗎?”
說來也巧,這一會,魏遠行正好過來視察工作了。
“我就是,”魏遠行看向對方,笑着問道:“你是哪個單位的同志,準備登幾天的廣告?”
老毛病依舊的袁解放,不客氣的瞪着對方:“你是哪冒出來的總編,我要見江總編。”
一屋子的人,無論是坐着的,還是站着的,全都看向了同一個焦點。
魏遠行的臉,立刻就陰了下去。
業務科的科長,趕緊對袁解放說道:“這裏隻有魏總編,江總編已經被掉走了!”
“什麽?”袁解放不可置信的說道:“那麽有能力的一位同志也能被調走?他被調去哪裏了?”
業務科長不耐煩的問道:“你是不是想來咱們報登廣告?如果是就趕緊交錢登記。”
袁解放也不耐煩了:“我隻相信江總編,他不在我可不敢相信你們報紙的能力。”
這十來天,紅星日化廠在幾家報紙上都刊登過廣告。
可相比同等類型的高級洗發水,各大商家甯願在浦江日化廠排隊等“春雷”,也不願意選擇便宜一塊錢的“紅星”。
終于,在堅持不懈的胡攪蠻纏下,袁解放得到了《東方都市報》的地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