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長青一直覺得，人設是個很重要的東西。
當然，這是他後知後覺才發現的，重生前他可沒從那麽多時間來思考這些問題。
這說明了啥，說明人要是有心思考慮什麽人生啊哲學之類的問題，都是因爲吃飽了沒事幹。
心裏胡思亂想着，看着周圍歡聲笑語，聽着一聲聲恭賀，他也适時地回應着那些來打招呼的人。
西多羅夫再添一個印鈔機，不止是地方上各路人馬來道賀，連普老大都派了人過來，參加這次慶功宴——開工的時候燕長青得親自下手，那會兒他沒時間，隻能等現在第一批酒出來。
面對這些迎來送往的事兒，燕長青是不大熱衷的。
不過這就體現出人設的好處了！
無論是一個藝術家，還是一個專心研究技術的技術狂人，不管哪一個人設，都可以讓人在面對繁雜的人際交往時，獲得一些優待。
剛好，他兩個人設都有。
所以他不擅交際什麽的，對人不太熱情，不喜歡和陌生人談太多話……都是正常情況。
而這個人設還給他帶來了很多好處，比如他在澳洲大量入手土地礦山，至少在現階段，不會引起太多人的反感。
在宴會過來，臉紅脖子粗的西多羅夫，拉着一個年輕人過來介紹：“這是我的小兒子伊裏奇，如果以後你過來我不在的時候，咱們的事情他都可以做決定。”
燕長青伸出手笑着沖伊裏奇打了個招呼：“你好。”
年輕人伊裏奇也有三十歲了，反正是比燕長青大不少。
和他老爹一身軍閥氣息不同，這應該是個在高等學府進修過的人才，一頭偏分金發梳得一絲不苟，下巴幹淨的看不到一點胡須，鼻梁高聳，眼神深邃，一張臉長得和雕刻出來的，相當耐看。
燕長青再打量了一下他一身得體的軍裝，挺直的站姿，心裏都忍不住感慨，這都得有自己七分的帥氣逼人了啊！
能讓西多羅夫特意介紹給自己，應該是他培養的接班人，估計也不會是花瓶男。
伊裏奇的态度可要恭敬地多，雙手來握的，很是熱情：“你好伱好，我一直很崇拜你。父親教導我們的時候，就喜歡拿你當我們的榜樣，以後還請多關照。”
“互相關照，互相關照。”燕長青聽他這一套話，都猜不出他是從哪兒留學回來的，說的是很純正的華語，相當地道的那種，基本不帶本地口音的。“你的普通話真标準。”
“我以前喜歡到處跑，去過東北，到過京城，世界各地都跑過。大概是語言上稍有天賦，不過不敢和您比，我隻懂四五門語言。”伊裏奇相當謙虛地說道。
在燕長青面前，他隻能謙虛，因爲燕長青發的歌曲都有好幾個國家的語言了，真是沒得比。
實際上西多羅夫在一旁的表情還是稍帶自豪的，顯然是爲有這麽個能幹的兒子得意，至于說比不上燕長青，咱就不和這種怪胎比。
人和人是有差距的，世界上總會時不時蹦出一些怪胎來，比如有十幾歲就成爲博士，在很多人拼了命都考不上的著名院校當教授。
再比如眼前這位，比自己小兒子還小十幾歲，可是自家的家族想要發展壯大，就是離不開他。
西多羅夫笑呵呵地說道：“現在你們也算認識了，你們都是年輕人，以後要多來往。”
燕長青點頭：“當然。”
……
接下來燕長青繼續在酒廠忙碌，伊裏奇就比他老爹有時間，一直在這裏陪着他。
倆人從話少到話多，聊的話題也開始廣泛起來。
這天燕長青又想起飛機制造的事兒，問道：“烏國那邊掌握了大飛機制造技術，他們現在又沒能力大量生産，那個能買過來嗎？”
“如果你去談，多半是能買到的。”伊裏奇考慮了一下回答道。“現在他們的經濟也不怎麽樣，正在拼命尋找突破口，如果你願意在他那邊建個廠，我覺得他們什麽技術都願意給。”
烏國可是連和平武器都銷毀的，而且要求的條件還不高，前蘇這邊給點支援，歐洲給點錢，他們就幹脆利索地把武器給銷毀了。
燕長青想了想：“我覺得這事兒應該你去辦。你也知道，我們老家有句話叫做，有奶便是娘。現在别的地方給他們支持，你們這邊給的少，說不定有一天，他們就會倒向人家那邊。”
伊裏奇思索了一會兒：“這個還真有可能。我父親他們覺得，大家當初都是一起的，再加上我們這邊的情況也不是很好，所以……我會勸他重新考慮的，關系還是要處理好的。”
燕長青點點頭：“是的，老一輩的想法比較簡單，當初他們都是一起的。但是年輕人成長起來，将來就不一定認以前的關系了。或者你們可以考慮和他們一起合作一些事情，現在你們這邊應該不差錢了。剛好他們很缺……”
伊裏奇搖搖頭：“現在恐怕顧不上。我父親在支持上面那位清理寡頭，民生問題更是關鍵。我們能解決一部分，但是很多經濟命脈都被私人控制在手裏，是件很要命的事兒。”
“對了，接下來可能會有很多産業拿出來拍賣，你可以讓你的人留意一下，如果有看中的想投資，提前打個招呼就行。”
燕長青搖頭：“掙錢的方法有很多，我不想牽涉進這種大事裏面。”
拿出來的拍賣的産業多半就是将來陸陸續續打擊寡頭沒收上來的，那些産業關系到國計民生，自己一個外人，要這些東西幹嗎？
伊裏奇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不會要，但是我父親一定讓我問一問。”
燕長青也笑了起來：“我知道他的心思，其實沒必要，大家是朋友嘛，如果我真的有什麽想要的，會和他說的。”
“對對對，一定不要太客氣，咱們都哥們兒嘛！”伊裏奇誇張地來了句京腔。
燕長青懶得吐槽，咱們是誰？剛才還在談你老爹呢！
……
伊裏奇和燕長青看似是閑聊，不過卻把燕長青的話都記在心裏，回來了就開始思索起來。
面對天才嘛，當然要重視。
他在華國内還是有幾個哥們兒的，畢竟他老爹再窮，他出門玩也不會差錢，有錢想交幾個哥們還是挺容易的。
雖然不是深交，但是很多‘小道消息’都能傳來。
比如說燕前幾年就預測會發洪水，還預測過互聯網泡沫。
這事到現在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早幾年燕長青的公司就開始一直買進科技股，然後在去年悄悄地全部出手了。
一開始在北美很多媒體上，就有人做出類似的猜測，據說大藝術家燕從股市裏面掙了很多錢！
從猜測到确定也不用費那麽多事兒，真真假假的消息不少，但是歸根結底，科技股在泡沫前，漲的有點瘋，誰買誰發财。
因爲黃佩珊雇傭了一大幫人，搞了無數小公司，讓别人猜不出具體有多少錢，但是人們都能想的到，數量是：很多！
畢竟這幾年來，翻了幾十倍幾百倍的科技股遍地都是，随便買進來隻要是在去年賣的，就肯定大賺。
事實勝于雄辯。
所以燕長青看似閑聊地提了幾句，伊裏奇卻是很認真地一句一句思索。
燕很看中航空技術，也許他除了個人愛好之外，還很看好這個行業，說明未來會很重要。
燕說了，現在的小弟将來可能會和老大哥見外，感覺他預測的很有道理。
燕還說了，讓自己家族和那邊搞搞關系……
……
燕長青都不知道自己說的話能被伊裏奇回去後翻來覆去的解讀。
而且伊裏奇不但自己想了，他還跑去和西多羅夫商量起來：“爸爸，我覺得燕說的很有道理。在華國我學過了一句話，叫做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他說的雖然是未來的事兒，但是未必不會發生。”
西多羅夫沉思片刻：“那是你的事兒。我已經老了，對了，下次見到燕，記得略微提一下，他送的酒快沒了。”
伊裏奇很無奈：“爸爸，你還年輕着呢！我覺得你現在的精神比前些年還要好得多……”
“精神再好也老了，我也不想這麽累。”西多羅夫呵呵笑道。“既然燕提醒的是你，那你就試着去做一做。對了，燕除了提醒，還說了點别的什麽沒有？”
“他好像對大飛機很感興趣。”伊裏奇說道。
“這個我知道。”西多羅夫點點頭。“他一直喜歡能飛的大玩具，以前每次來，都要開着直升機玩幾天的。不過在他們那裏航空管理比較嚴格，他買回去的飛機好像也沒開幾次。”
“你的意思是？”伊裏奇問道。
“我什麽意思也沒有。”西多羅夫搖頭。“我隻是感慨一句。你不要每次都認爲别人說的話會有很多深意，這是個毛病，得改。當然燕的話例外，他是天才，說的話也許就有很多預見。”
伊裏奇默然。
西多羅夫繼續說道：“那時候他的叔叔在這裏，還興緻勃勃地要搞飛機，據說現在已經開始試着生産飛機了。不過他手裏都是些過時的技術，既然燕本人也感興趣，你可以試着和烏國那邊的朋友聯絡一下。”
伊裏奇想了想：“我認識的人根本管不了這麽大的事兒。”
西多羅夫呵呵一笑：“所以我給你準備了幾個地址和電話，需要你親自去拜訪一下。”
“那你爲什麽以前不做？”伊裏奇好奇道。
西多羅夫嗤笑一聲。“你不是喜歡解讀嗎？爲什麽不仔細想想。”
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如果我把什麽事情都做了，那你怎麽和他做更好的朋友！”
伊裏奇當時就愣了一下，然後聲音低了下去：“謝謝你爸爸！”
“對我就不用說謝謝了，去吧！”西多羅夫呵呵笑了笑，然後揮手讓他走人。
……
燕長青在酒廠忙碌了一段時間，伊裏奇又跑了過來。
遠遠走過來臉上就帶着點自豪的笑容：“燕，你猜我這幾天幹了什麽？”
燕長青是有‘神預測’，可具體到他幹什麽，能猜到除非是開發個讀心術出來，搖搖頭：“我猜肯定是大事兒，而且辦的挺好，看的出來，你很開心。”
“沒錯。”伊裏奇點點頭。“我去烏國去了，拜訪了幾個老朋友，然後打探了一下大飛機技術的問題。現在烏國正在努力恢複建設，他們缺錢，但是技術無價，想弄到手需要花費點力氣。”
燕長青點點頭：“那是當然，他們就剩那點東西了，如果再漏出去，那就真的沒啥好東西了。”
伊裏奇做出了一個和他冷峻軍二代不符的頑皮笑容：“幸好，我有很多朋友。”
他很無恥地把老爹給他的關系，都當做了自己的，畢竟老爹就是爲了讓他和燕搞好關系：“有幾個在那裏過的不怎麽如意的朋友，他們很想換個地方去。我動用了一些關系，接下來就看他們是否決心離開家鄉了。”
見到燕長青愕然的表情，伊裏奇更得意了：“技術是寶貴的，但是技術員他們可沒那麽重視。特别是當初分開之後，你知道的，不但是我們這邊亂糟糟的，他們那邊也是。”
“很多寶貴的技術人員，隻能靠自己的技術在一些普通的企業做工，連我們的勝利伏特加都喝不起。身爲朋友，我想你也很樂意爲他們解決這些問題對吧？”
果然辦事還得内部有人。
燕長青呵呵一笑，沒拒絕他的好意：“當然，我叔叔就有個飛機制造廠，剛好需要一些技術工人，如果他們願意，随時都可以去。”
雖然燕長青其實并不多在意大飛機制造，但是身爲一個有道德有理想有文化的大藝術家，他怎麽能看着那些高端航空工程師，在普通的工廠打工呢？
這可比讓一個八級鉗工去流水線擰螺絲都浪費，簡直是太浪費人才了。
盡管讓他們去二叔的飛機制造廠，他們還是打工人，可他們去了，至少會有喝不完的勝利伏特加。
當初二叔就搞了一批人過去，不過他能聯系到的人，和伊裏奇這邊聯系的，肯定多少有點差距。
再說了，人嘛，肯定是多多益善。
伊裏奇會意地笑了笑：“不過情況有點複雜，想讓他們無後顧之憂的出來，還需要一些時間，時間應該不會太快。”
“沒事的，這事情不着急。”燕長青笑了笑。“如果去我們那邊不方便的話，也可以先去澳洲。”
“嗯，等他們都做出決定再說，最好是一次性辦妥，不然引起太多人注意就不太好了。”
“那是當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