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下的大海并不安靜。
波浪一陣陣的湧來，唯一一片平靜的地方，十個人頭浮浮沉沉，仿佛在玩捉迷藏似的。
嚴刑逼供什麽的，燕長青是不會的，所以隻能讓他們潛水，誰願意說點啥，那就少潛一會兒，覺得沉默是金的，那就下海裏去撈金子。
不過最終也沒問出來什麽。
這些人就是雇傭兵，負責給人幹髒活的那種。
不管是殺人放火還是綁架勒索，不用談什麽道德觀念，他們隻爲掙錢。有給錢的任務就去幹活，也不管是誰出的錢，反正隻要給錢就幹。
除了有個接頭人，其他的什麽都不知道。
問了半天，就問出個接頭人的大概情況，别的什麽也沒有——給說了個地址據說還不是固定的，鬼知道是真是假。
也沒法。
隻能把他們重新裝進車裏，然後送到大海母親寬闊的胸懷裏去。
這些人失蹤了沒人在意的，說他們是戰争鬣狗都侮辱鬣狗了，就是一幫沒人性的東西。
至于說追究家人什麽的，十個人膚色各異，來自世界各地，據說是在某片戰争地區當雇傭兵的時候，因爲臭味相同才湊到一起的，家人分散在幾大洲。
關鍵是他們家人什麽也不知道，去了也白搭。
……
回到别墅，泉水依然睡的很安穩。
當時少數武器發出的動靜被水包裹着，并沒有傳出多大的響動，别墅的隔音挺好的，沒影響到她。
燕長青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考慮了一會兒，給黃佩珊打了個電話。
然後他就直接換好了衣服，接着走進了大海。
……
波士頓。
這是一個很有曆史的城市，稱得上是最古老的城市之一。
當然，這是針對本地美麗國來說，如果換到其他地方，那幾百年的曆史，就不算什麽了。
東區的一處舊樓裏面，一個長着鷹鈎鼻的瘦削金發中年男人正在迅速的收拾着東西。
他是一個中介，做髒活的中介，這裏隻是他幾個據點中的一點，也沒多少重要的東西。
很快收拾好東西，他打了個電話，讓鍾點工在兩天後來對房屋進行一次深度清掃。
然後毫不留戀的提起包裹，轉身朝外走去。
如果不出什麽意外的話，這裏以後他永遠都不會再來了。
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幾個流浪漢發現這裏成了空宅，然後悄悄住進來。
希望他們的行動的快點，這樣用不了多久，房子就會變得面目全非，再無自己留下的半點痕迹。
隻是就在他轉身的時候，他忽然發現，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一個年輕人。
東方人的特點很明顯，他幾乎在看到人的同時，瞬間就從袖口滑下來一隻微型手槍，而後毫不猶豫地舉了起來……
然後他就感覺眼前恍惚了一下，接着拿武器的手就咔嚓一聲，武器掉了，手也變成了個奇怪的形狀。
他想要痛呼的嘴剛一張口，就被一團水給堵住了。
年輕人開口問道：“貓頭鷹？”
“你是誰？”鷹鈎鼻男人心裏發出了問話，嘴裏有一團水，奇怪的很，把嘴巴撐的很大，卻咽不下去，發不出聲音來。
年輕人看到他的眼神，确定了這個瘦削的鷹鈎鼻男人的身份：“有個叫做沙漠菊的傭兵團，是你派出去的吧？去澳洲綁架人的任務。我是來問發布任務的人是誰的。你知道的吧？”
仔細觀察着代号是貓頭鷹的男人的表情，發現這家夥和面癱似的，臉色雖然稍微變了變，但是也看不出來他是否知道。
那就，帶出去慢慢問吧！
……
準備出發的貓頭鷹當然是有車的，正好方便年輕人開車帶他離開。
巧得很，他剛剛還收拾好了房間，年輕人順便把他的包裹也提上了。
波士頓就是海邊城市，開着車出了城，順着公路一直走，沒多遠就到了海邊。
然後沿着海岸公路繼續走，等到前後的車輛變得稀少後，車突然偏了方向，朝着大海就沖了過去。
貓頭鷹根本不用猜測，他根據來人的膚色，就知道年輕人的來曆。
沙漠菊是他手下最精悍的小隊，說精悍也不對，論身手他們未必是最好的，但是他們卻是幹髒活最得力的人手。
主要是幹髒活嘛，除了要求專業素養之外，還得沒人性。
這次的任務，派出了沙漠菊的小隊，他以爲是萬無一失的，畢竟目标據說是個平常連保镖都不帶的人，最多是運氣不好，剛好趕上他不是獨自一個人。
不過問題不大，反正他們的客戶隻要目标一個人，其他人，清理掉就是。
但是沒想到，在規定的時間内，沙漠菊卻沒有及時回應，他就知道任務出了問題。
所以立刻來這個沙漠菊知道的據點，收拾了東西，準備放棄這裏。
他本來以爲沙漠菊的那些人能拖延一些時間，本來以爲那裏是澳洲，離這裏有一萬多公裏的，本來以爲一個藝術家，就算反應過來，多半也是先報告地方治安官……
隻是他萬萬沒想到，來人會這麽快。
早知道應該多帶幾個人在身邊的……不對，早知道就不該來……
……
貓頭鷹懊惱着，然後就看到汽車，朝着海裏沖了過去。
然後海水分開，車就進入了大海裏面。
在他根本還沒反應過來的短短一瞬間，車的速度瞬間加快——速度太快，他甚至看不清外邊的景象，隻是剛才車一直是在行駛，現在突然感覺了推背感。
這是在海底行駛？
貓頭鷹感覺到一絲不妙起來。
爲什麽？
自己是遇到了什麽鬼？
……
不過年輕人并沒有給貓頭鷹更多考慮的時間，車到了水裏之後，他就把車熄火了。
而後一團水過來，在貓頭鷹的臉上使勁的擦了又擦——事實證明，這個動作并不是白費力氣，一團水擦了一下，居然把他的鼻子擦掉了。
鷹鈎鼻沒了！
原本因爲鷹鈎鼻，貓頭鷹整個人都顯得有些陰翳，現在擦掉了臉上包括鼻子在内的僞裝，他的臉就變的憨厚了許多。
有點像一位影星布魯斯威利斯沒光頭的樣子。
而後年輕人，就是燕長青，他拿起了相機，對着貓頭鷹拍了幾張照。
上下左右各個角度都拍了一遍。
拍完之後放下相機，他才開口：“好了，現在這裏肯定沒有人來，除非運氣差到遇到潛艇。現在我們可以聊一聊了。”
說着話，他扯開了剛才裝車時給貓頭鷹嘴裏換的一塊破布。
“伱到底是誰？”貓頭鷹開口問道。
燕長青沒急着回答他的問題，他隻是指了指外邊：“這裏是海底。現在你還能呼吸，是因爲車裏面有空氣。不過你自己應該也清楚，靠這裏面的空氣，你根本呼吸不了多久。”
“不用看我，謝謝你的關心，我不需要呼吸。所以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你現在仔細考慮吧！是老老實實告訴我答案，還是等我拿着你的照片，懸賞一千萬，或者一個億找你的家人……我就是燕長青，我有錢。”
貓頭鷹瞪大了眼睛。
“不要看我，如果你也沒家人，或者你自信保護他們保護的很好，确定我找不到的話，那也無所謂。反正我就是試試，你知道，錢對我來說，不算什麽。”
“也别僥幸了，就算現在有人開着潛艇來救你，在水裏，這裏是我的主場。你看到了，沒錯，我有異能，我能控制大海。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麽這麽快從澳洲來到這裏找到你？”
“你就不要想活着出去了，現在看你能說出點什麽，讓我放過你的家人。該你了，說說吧！”
……
貓頭鷹活了幾十年了，他去過世界幾大洲，見識過槍林彈雨，見識過無數感動人間或者令他這樣的人都趕到惡心的事兒。
但是唯獨沒見過異能者。
也許有些人會有一些特殊的本領，但是那都沒有脫離人的範疇，至少他知道的‘人’的概念的範疇。
可從來沒見過，能控制大海的人。
怪不得沙漠菊的那些人栽的那麽快。
他以爲就算是任務失敗，也至少會有一番戰鬥什麽的，現在看來，估計那個小隊，剛把自己送到就全軍覆沒了。
怪不得他們坦白的那麽快，他還以爲那些人至少能拖延一些時間，給自己一個安排後續計劃的時間。
但是遇到了異能者……好吧，這世界真特麽離奇。
貓頭鷹這麽想着，開口說道：“我們接任務，從來不問顧客的身份。通常來給我們任務的人，也不會真正的幕後主使，你如果想通過我這裏，找到真正的幕後主使者，那是不可能的。”
燕長青歎氣，其實他早就有猜測。
但是，人就是這樣，到了黃河都不會死心。
明明他有能耐找到貓頭鷹，你讓他躺家裏睡覺，他睡不着。
現在人是找到了，結果還是一番白費力氣。
不過也好，至少是盡力了，再回去能睡得着了。
他歎口氣：“好吧，本來我還想省下個一千萬，或者一個億的，看來是省不了了。接下來你就在這裏等死吧，我會發布任務，讓人們根據照片，找你的家人。對了……”
他遲疑了一下，然後拿出小刀，在貓頭鷹身上劃了一刀，接着從貓頭鷹的包裹裏扒出來一件衣服，開始接血液，解釋道：“我弄點你的血，回頭做個DNA出來，将來如果找不到你的家人，也許可以找到和你有血緣關系的人，這樣我方便送他們去和你見面。”
貓頭鷹已經逐漸沒那麽冷靜了。
雖然是生死見慣的人，不過那都是見别人的生死，很多自以爲無懼生死的人，真正到了死之前，就會發現，原來自己真的沒那麽無懼。
何況這還要驗DNA！
“我真的不知道，對不起。”貓頭鷹相當誠懇的求情道。“真的，我隻是個中介，如果有人發布任務，隻要給錢，我就把任務傳出去而已……”
“别說廢話了。”燕長青歎氣。“一家人當然要團團圓圓的好。你是幹這行的，肯定不在乎是吧？等着吧！”
他打開車門，走下了車。
就像這裏不是海底，而是在馬路邊一樣，就那樣簡簡單單的，拉開車門，然後邁步下車。
海水仿佛是懼怕他似的，看他要幹什麽就趕快躲開，生怕惹了他。
然後他關上車門，轉頭看了一眼：“希望你的家人也有我的本事，等一批像是沙漠菊那樣的人找到你家的時候，他們能把那些人送到海底，再見！”
貓頭鷹傻乎乎地看着這一幕，直到他準備離開，才忽然瘋了似的用腦袋頂着車窗，嘴裏大吼：“一個線索，我有線索。這個任務是我的上線給我的，他才是真正的中介，我就是代理人而已……”
燕長青停住了腳步：“真特麽麻煩。說吧！”
“能放過我嗎？”貓頭鷹一臉期盼地問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就是傳話人而已……”
“不可能的，你死定了。”燕長青搖頭。“你最好告訴我的是真話，否則的話，後果……我也想不出來什麽報複的手段，所以隻會開出懸賞，讓别人去做，根據對你們家人的手段付錢，越殘忍，拿錢就越多。”
貓頭鷹的神色怔了怔，然後瘋狂了起來：“不，你不能那麽做……”
很顯然，他的想象力更豐富一些，看他瘋狂的程度，估計想得有點多。
“别浪費時間了，直接說吧！”燕長青都說這麽多了，真不想再說了。
貓頭鷹怔怔地看着他，然後慢慢的低下頭：“我真的不知道什麽，但是我也是有組織的，這個任務失敗後，我身後的組織肯定會派人過來查看的……”
“再廢話我就直接送你去死了。”燕長青不耐煩了。
“不不不，我不是威脅你的意思。”貓頭鷹急忙說道。“我是說，我的組織能量很大。如果你能找到掌權者，他們肯定能幫你查清楚，到底是什麽人來發布的任務。”
他說着又哀求起來：“我家人什麽都不知道，他們隻以爲我是個普通白領而已。真的，求求你了。我的組織就是專門幹黑活兒的，他們在這方面很有辦法的，隻要你找到他們……”
“你是不是怕你的組織因爲你失蹤，報複你的家人？”燕長青呵呵冷笑。
“不，真的不是。”貓頭鷹繼續解釋。“我的家人什麽都不知道，我失蹤了，除非确定我是叛逃，否則組織不會對我的家人做什麽的，在确定之前，他們最多派人監視一下……”
燕長青想了想：“然後呢？我再去找你的組織，抓到掌權者，威脅他們負責把發布任務的找出來，徹底得罪他們？或者，全部送他們回歸大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