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長青帶姑姑回家，隻是爲了不讓陳有亮擔心。
桃樹鄉這幾年已經沒有那種‘懷必流’的狀況了，現在都能掙來錢，交得起罰款。
陳有亮的情況不一樣，現在他頂了個代表的名頭，哪怕這名頭是人家硬給他按上的也不行，怕傳出去影響不好，避一避嫌而已。
等将來生了就無所謂，戶口先挂香江那邊，合理又合法，關鍵過不了多久，香江人的身份證都要換了。
燕玉環和她兩個哥哥不一樣，她從小就有點大大咧咧點的性子，鄉裏人說叫沒心沒肺，可她以前在村裏，人緣比兩個哥哥都好。
回到村裏都不用燕長青招呼，四處溜達一圈，沒多久就湊了一群小媳婦們，熱熱鬧鬧的，哪是需要人照顧的樣子。
燕鐵生沖孫子擺手：“你忙你的去，你姑就這樣，别管她，隻要她能記住回家吃飯就成。”
燕長青也想不到有啥可做的，人家身體健健康康的，現在家裏的條件又好，奶奶肯定會給她閨女做好吃的，根本不需要自己幫啥忙。
主要是姑姑現在身體挺好的，他還沒研究過如何給孕婦滋補的問題，還得回去再研究研究才行。
不然的話，本來自家人就高，姑姑是身高一米七體重一百二十斤的标準大個子身材，萬一給補過頭，回頭把姑姑補成二百斤的大胖子咋辦？
話說姑姑一直挺照顧自己的，不能恩将仇報。
所以要慎重，既然這裏不需要自己幫忙，他就回了酒廠，準備研究一下孕婦問題。
……
申醫生聽到燕長青準備研究這個，當時就傻眼了：“你一個連結婚年齡都夠不着的人，操的心還挺多啊！你姑身體好着呢，放心吧，讓她在村裏待着就行，反正她閑不住到處跑着玩。”
燕長青不放心，自己找書看去了。
其實他完全可以根據人體氣場去調理的，但是有句話叫做關心則亂，那可是親姑姑，要慎重。
通常診所裏來孕婦的話，都是申醫生負責的，他經驗更豐富，連接生的活兒都能幹。
現在燕長青打算自己接待幾個，多觀察觀察，發現這病号并不是随時都有的。
那就……燕長青腦子轉了一圈，就來了主意。
随即就招來廠長老萬：“萬廠長，我準備搞個福利活動，給廠裏的工人家屬都來一次體檢，你排個序，看一天安排多少戶合适，讓願意的人都去診所那邊，我和申醫生給扶扶脈看一下。”
萬廠長激動的很：“這不是大國企才有的待遇嗎？咱們廠也要搞？”
“先搞一年試試。”燕長青說道。“另外，咱們回頭再商量一下，給工人們都安排個醫療保障啥的，看病隻收個藥材費或者不收費，這個我還在考慮。”
“現在診所醫生不太夠，那幾個新來的沒經驗，還不太行。也沒啥醫療設備，還得等一下。不過遲早是會有的，你可以告訴工人們，讓他們安心工作。”
萬廠長連連點頭：“好的好的，我這就辦。”
……
燕長青洋洋得意，酒廠福利待遇好，一些年輕人原本婚姻大事是個難題，但是進了廠之後，立刻就成了搶手貨，最近結婚的挺不少的。
還有的是給兒子娶親的，也不少，這麽算下來，自己的體檢工作隻要推行下去，來體檢的人裏肯定得有不少孕婦。
樣本立刻就有了。
一瞬間酒廠的人就熱鬧了起來，體檢這玩意兒還是個新鮮事兒，萬廠長還得讓人在大喇叭裏給人解釋。
等明白了之後，工人們都瞬間心動了。
他們倒不怕體檢有啥貓膩，或者讓他們花錢買藥看病啥的，燕老闆的人品大家都清楚，肯定不坑自己人。
事實上和所有人想的都一樣。
燕長青想多看幾個孕婦觀察一下，工人們相信老闆是不會坑自己，是幫自己和家人的，他們都如願以償了。
……
診所外熱熱鬧鬧的都是來等體檢的人，燕長青在裏面老神在在。
他面前的老頭一臉忐忑：“老闆醫生，我這個毛病，不會有啥影響吧？”
“不會。”燕長青說道。“你現在隻是一用勁兒肋叉子疼，說明病情還不嚴重，小毛病，你不來我這裏看的時候，不也不耽誤你一頓喝兩碗飯嘛！過來躺下，給你紮兩針，等下先給你抓七天的藥，回去喝了就沒事。”
其實紮針調理就能管用，但是還是那個原因，這年頭年齡大點的人，多數都有個‘虧空’的毛病，就是以前‘傷’着了，或是餓，或是累。
所以調理完了還要開點藥補一下。
等燕長青順手寫下方子，接着給老頭紮針，申醫生立刻帶幾個學徒開始抓藥，順便指點幾個學徒多學兩手。
那幾個學徒都傻眼，現在待久了也熟悉，知道申醫生脾氣好，低聲說道：“申叔，燕總這醫術，我們真學不來啊！打眼一看就能看出毛病，我們再學十年能有他一半本事就滿足了。”
申醫生笑笑：“十年也不行，我現在就不行。我讓你們學的是他說話做事的方法，你們剛才聽他說肋叉子，是不是還想笑來着？仔細想想，晚上咱們集體讨論一下這個問題。”
有個學徒機靈點，當即就說道：“我明白了，是讓病人更放心是吧？對于一些小毛病，說的越通俗易懂，病人越了解，就越有信心很快恢複對吧？”
“晚上再說，趕緊抓藥。”申醫生笑了笑。
……
老頭紮完針躺着要等會兒，燕長青接着看下一個。
進來的是個孕婦，燕長青伸手搭了搭脈，就笑着說道：“嗯，母子平安，挺好的。你最近吃的太油膩了，多吃點清淡的，别的沒事，下一個。”
孕婦後邊跟着的婆子當即就說道：“謝謝老闆醫生了……”
“喊醫生。”燕長青郁悶的很，這些人連個稱呼都不知道怎麽喊，進來這裏還有啥老闆，是醫生好不好？
那女人立刻換了稱呼：“謝謝醫生了，我也是怕她營養跟不上，現在不都說要吃有營養的嗎？以後我們就注意點。”
燕長青點點頭：“嗯，不然将來兒子個頭太大，生着也困難。你也是家屬吧？不用來看看？”
“我身體好着呢！”女人笑呵呵地說道。“不用麻煩醫生了。”
燕長青看了她一眼：“你也少吃點肥肉豬蹄啥的，你再吃就高血壓了，注意點。不信了去那邊測測血壓去，現在都有點偏高了，回去多吃蘿蔔青菜……”
女人當時就不樂呵了：“我會高血壓？哎呀看這事兒弄的……都是小琴這丫頭，平時讓她多吃她不吃，都給我吃了……”
燕長青臉一闆：“孕婦本來就胃口不好，你天天弄點子大魚大肉豬蹄肘子啥的給她吃，她當然吃不下了。你也是生過娃的，不知道這個？她肚子是你孫子，她心情不好，将來都影響你孫子智商。”
“智商懂不懂？就是孕婦越開心，将來兒子越聰明，也就是你孫子會越聰明。”
“是孫子？”女人的關注點完全不和燕長青一個頻道。“醫生，你說她懷的是男娃？”
“是！”燕長青無語的很。“記住了，以後她想吃啥給啥，别逼着人家吃。她要不開心，将來兒子不聰明……”
等女人說着話坐到了旁邊，申醫生指揮一個小學徒熟練的給她用上血壓計，立刻結果就出來了。
申醫生指着血壓計說道：“你自己看看，确實有點高，現在這還不算毛病，回去吃飯注意點就行。”
女人都傻眼了：“啊，以前聽說老闆是個小神醫，俺們還有點不信，這看一眼連俺血壓都看出來了。那啥，剛才恁說的那個，懷了孩子不高興真會影響孩子那啥……”
……
燕長青早就招呼下一個體檢的人了。
農村裏婆媳關系是大問題，也不對，自古以來，從農村到城市都差不多。
酒廠這邊的工人現在待遇好，周圍的村子富裕了，所以娶媳婦的範圍就大，有些都是從一些偏僻的地方，拿彩禮換來的漂亮媳婦。
然後有個問題就變得更嚴重了點，就是有些婆家看不起兒媳婦那邊，覺得到自家來，她就是來享福的如何如何——這個問題自古就有，隻是現在更嚴重了點。
所以燕長青見一個孕婦就把這套話說一遍，孕婦心情不好确實影響胎兒發育的，又不是他造謠。
他說的話很快就能傳出去，多少也能影響一下那些家庭，畢竟清官難斷家務事，他能做的也不多，最多在廠裏多管一下，規定一下注重家庭和諧方面的問題。
現今還沒那麽多搞女權的，搞外遇的那也不是啥風光的事兒，現如今叫‘搞破鞋’。
女人名聲一旦壞了，在當地就很難再找到人家的，所以家庭問題主要是出現在男方。
……
對于别人來說望聞問切，到了燕長青這裏就是看一眼。
搭一下脈是習慣，也是爲了讓人放心，主要是感應，但是外邊人等的多了就要快一點，手搭上就開始說病情。
結果這年頭，老鄉們富裕了也有見識了，不太好糊弄，人家出去就開始傳話：“燕老闆的醫術都不用扶脈，看一眼就能看出來毛病……”
一點都不淡定，搞的好像多大的事兒似的。
燕長青我行我素，随便你們怎麽說，反正我就是這樣。
打發了幾個沒毛病的，過來給幾個紮針的拔了針，繼續下一個。
幾個病人排着隊等着拿藥交錢，申醫生一揮手：“這是燕老闆搞的免費體檢，不是爲了掙你們那點藥錢，拿着走吧，這次都不收錢。”
結果燕長青的腦袋就得不停的點。
每個病人走的時候，都要過來沖燕老闆點着頭表示感謝，他忙着給人體檢呢，隻能點下頭表示知道了。
……
檢查了幾天，就收集了一張名單，人不多，但是問題都是很嚴重的那種。
燕長青表示，考驗自己醫術技能的時刻到來了，以後這些病号能不能好，就看自己的醫術經不經得起考驗了。
他是想不用通知家屬，自己直接治療，到時候治好了就算了。
但是萬廠長有不同意見：“你能治好是好事，但是你不告訴病人啥情況，病人和家屬不理解怎麽辦？别人都是幾天藥，這幾個要長期的，他們會沒想法嗎？”
“按照你說的，現在病情還不明顯，他們隻是感覺身體有些不适，還沒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結果你讓他們天天吃藥，過幾天病情好轉一點，他就不想吃藥了怎麽辦？”
“你不告訴病人真實病情可以，但是他們家屬必須要配合你的，至少要勸着病人配合你的治療。你想直接治好的想法，我覺得……”
燕長青看他小心翼翼地提意見，很幹脆地表示聽取了：“那你想想怎麽和這幾個人的家屬說吧！都是廠裏工人，你更熟悉點。”
“那行，别的你不用管，這些瑣事本來就是我的活兒，你忙你的。”萬廠長說着就開始抄名單。
“我想個理由，讓他們去大醫院檢查一下，确定好了免得他們不信，然後再和他們說清楚，相信咱們的就來這兒，不相信的，他們想去大醫院也行……”
燕長青想了想：“也是，強扭的瓜不甜，反正一時半會都死不了，問題不大。等願意來這邊的人減輕了，剩下的就都想來了。”
……
忙忙碌碌的大體檢活動，讓燕長青的生活，連續多日都變得極其有規律起來。
而且這件事的影響也挺大，那些酒廠工人的家屬回去基本沒人說燕老闆的壞話——基本的意思是，畢竟一樣水養千樣人，沒人能做到所有人百分百滿意，有的人，你白給他送錢，他都嫌你送的少呢！
等到體檢活動終于結束，燕長青的心情相當開心。
他也算如願以償了，現在他對各種病症，了解的都更透徹，關鍵是，有把握給姑姑補身體還能不讓她變太胖了。
得意了半天，才想起來廠長說楊鄉長打過兩次電話找自己，他順手撥了号碼過去：“楊鄉長，你找我有事兒？”
“有點小事。”楊鄉長現在都習慣了燕長青的風格，不說廢話，直奔主題。“是這樣的，鄉裏有個小夥子，去縣裏串親戚抓了個小偷，被砍了一刀，縣裏給了點見義勇爲獎金，不過你也知道，不多。”
“我想求個情，讓他去你那裏上班，你看怎麽樣？人品沒問題，我都問過他們村裏人，平時爲人處事都不錯。”
“他以前自己做點小生意，現在受傷了，胳膊用不上勁兒，估計得休養一段時間，我想着臨時給他找個輕松點的活計……”
燕長青一口就答應了下來：“可以啊，讓他來吧！這是好事兒。”
“我還沒和他說呢，想先和你通個信兒。”楊鄉長說道。“本來我應該過去和你說的，這幾天知道你在忙着搞體檢，就沒去……”
“沒事沒事。”燕長青想了想。“見義勇爲的事兒，得大力鼓勵一下。你那邊還有類似的人沒有？”
楊鄉長想了一下：“還真有，夏天的時候，有倆小夥子下河救了個小孩，還有個，嗨，也不知道算不算，那是村裏進賊的，他們把人送來就剩一口氣了……”
“也算也算，不過不能全部都要，招幾個領頭的沒問題。”燕長青都樂了，這年頭就這樣，在外邊遇到賊，敢上去的都是見義勇爲，抓到賊就是打，特别是農村，打的更厲害點，打死都不是稀罕事兒。
“那行，我讓人了解一下，把情況調查的清楚點再和你聯系。”楊鄉長聞言有點無奈，我好歹一鄉長，你好歹一老總，咱能不能有點法律意識——心裏怎麽想都無所謂，大家心知肚明就行，你能不能别笑出聲？
不過要往好處想，這說明燕總沒把咱當外人啊！
楊鄉長心情複雜地想着，然後叫人過來，安排人去搞調查了。
他明白燕長青的意思，借着這個機會多招幾個人，把消息放出去，以後見義勇爲的人就更多了。
風氣嘛，想變得更好也容易，大家一起努力就行。
所以這個開頭必須給辦好點，遠的地方咱管不着，至少在自家鄉裏，把這種風格發揚光大。
……
燕長青忙完一件大事，心情愉快，同樣愉快的還有陳有亮。
他跑來找燕長青商量一件事兒：“聽說了嗎？現在烏克蘭那邊情況挺亂的。”
燕長青納悶：“那邊就沒好過吧？從分家到現在，不都一直和前蘇一樣，也不止烏克蘭吧，周邊其他小國現在都不咋好過。”
“不是說最好的大運輸機在那裏嗎？你說咱們有沒有機會買一架回來，那可是大家夥，一趟能運一百多噸的貨，一架頂咱們買的兩三架……”
燕長青明白了：“你就是不死心，想着買就買最好的吧？姑父，你膨脹了啊！”
确實有點膨脹，不過倒是也不算啥，這年頭膨脹的人多了，陳有亮這真不算啥，身爲一個曾經的‘鐵窗人’，其實陳總比大多數老總們，都更有法律意識。
燕長青想了想：“那你去聯系一下試試，看有沒有希望。他們應該和前蘇一樣，經濟不行啥都缺，咱們這裏剛好能調物資，也是個機會。”
知道後來情況的他，當然知道現在機會最好。
因爲現在烏國和前蘇關系正親密無間，還是有合作可能的。
以後咋樣，那叫一個沒法說，本來一家人變成兩家人就算了，最後還鬧的打了起來。
陳有亮興緻很高，他跑廣城那邊，剛好有個懂行的，知道他從前蘇買飛機，遺憾地說了一句，那邊正鬧騰，機會難得，應該試試更好的飛機的。
他就來勁了，現在得到了燕長青的‘支持’，一轉頭就趕緊……看媳婦去了。
買飛機是大事，還是沒生孩子重要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