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風已經有了一絲暖意。
而酒廠的風不但有暖意，還有酒香，還有糧食蒸煮的味道。
現在還多了一股味道，是炖排骨湯的味道。
燕長青正坐在辦公室旁邊的小屋裏，這裏也算不上是廚房，隻是有個鍋竈，現在他正一邊抱着本書看着，一邊炖着排骨湯。
窗外不遠處幾輛拖拉機正在排着隊裝酒糟，忙碌的人可都是附近幾個縣裏的養殖大戶。
酒廠這些年帶動了不少靠養殖發家的富裕戶，因爲酒糟處理的便宜，遠一點的人也願意來，每天都有人排着隊等待，酒糟一出來不等溫度降下去，濕漉漉地就往車上裝。
這也是酒廠希望看到的，晾曬酒糟需要占地方，而且晾曬後的地不可能沖洗的完全幹淨，時間久了味道也不好聞。
現在無非是讓這些養殖戶給車上鋪上一層塑料，或者保證車鬥裏不會漏水就行。
這些養殖戶都挺樂意的，反正成本就是點運費，而且他們一點都不虧——他們不是空車來的，可以收購一些高粱玉米等糧食運過來，跑一趟還有得賺。
不過酒廠指望他們這點糧食根本就不行，現在靠的是市場上的無數大車，從周邊幾個省市往這裏運糧食。
……
炖湯是個需要耐心的活兒，喝湯也是，因爲喝急了燙嘴。
燕長青不怕燙嘴，他盛出來湯品了一下味道，覺得還挺好，味道是一樣，重要是夠補——這湯裏面有人參。
去年煤二代小徐總過來的時候，曾給燕長青帶了幾根人參過來，燕長青轉手就把人參給了爺奶。
結果某天就被奶奶喊着回去吃飯，一根人參炖了兩隻大肥雞，老太太的手藝挺好，湯還是很香的。
但是那倆人之後說吃了上火，剩幾根堅決不要了，又給孫子送了過來，而後就被燕長青放在一旁，直到昨天才被他想起來，扒拉出來炖湯用。
燕長青不怕上火，他知道老兩口說上火多半可能是借口，隻是想把東西留給自己而已。
不過倒是剛好，他正好試試食補的效果，他有了吃飯技能，其實吃什麽都好，上次吃人參之後也沒什麽特别的感覺，現在想起來了就拿出來用掉好了。
喝着排骨湯，感覺還不錯，主要是廚藝漲的也快，現在這個技能随時都要升到二級，做出來的東西當然越來越好了。
在味道掌控上，他已經堪稱無敵了。
感受着喝到肚子裏熱乎乎的排骨湯，燕長青覺得不但味道好，應該也挺補的，因爲有點很玄妙的感覺，他能感覺到身體正在吸收這些能量。
當然也可能是排骨好，那些養殖戶們知道酒廠的老闆比較講究，送來的豬也都是劁過的，不會把那些當生育機器的老母豬送來的。
都是不用專業飼料喂的豬，喂養時間長，骨頭還是挺硬的，咬起來嘎嘣脆——燕總吃肉一向不吐骨頭的，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忘了，反正自己一個人吃東西的就懶得吐。
二級吃飯的技能，吃點骨頭不算啥，牛骨頭他都當脆骨的。
……
吃了一碗，覺得碗太小不過瘾，正準備換個盆吃，就看到市場那輛大吉普從廠子大門開了進來。
車子直接開到他辦公室門口，而後車門打開跳下來一個人：“老闆，我來了！我還給你帶了個形象設計師，她是南加大學畢業的，正好熟悉那裏的情況。佳玲快下來……”
叫佳玲的也是個女孩子，和黃佩珊年齡差不多，不過身高要比她高不少，一樣一身小西裝，不過小助理今天又是米黃色的，這位是一身淡綠色的。
挺漂亮的一女孩兒，至少和小助理不相上下，從車後邊繞過來對着燕長青打招呼：“老闆好，我是周佳玲，雖然我的專業是法律，但是我學過服裝設計的。”
燕長青點點頭：“你好你好，佩珊你先帶人進辦公室，裏面有茶葉你找找！”
而後才問開車的燕二河：“二叔你怎麽自己去了，不是讓别人去的嗎？”
“我沒事幹啊！順帶帶你嬸子和你弟去省城轉一圈。”燕二河嘿嘿一笑。“人送來了，我就先回去了啊！”
燕長青喊住了他：“别走啊，正好我炖了排骨湯，來嘗嘗我的手藝，廚房鍋裏你自己盛去。”
……
轉身進了辦公室對正忙碌的黃佩珊說道：“茶葉在櫃子裏，拿上面那種。”
黃佩珊利索地拿出來盒子，看了一眼正準備打開，就聽到老闆問道：“你們吃過午飯了嗎？”
“沒呢！”黃佩珊回答道。
“排骨湯喝嗎？我炖的。”
“夠喝嗎？老闆我剛都聽見了，你讓你二叔去喝了。”
“你們才能喝多少，夠你們分的了。”
……
幾分鍾後，燕二河一臉不自在地看着旁邊兩個女孩子，一人一個大碗，一大碗排骨湯，旁邊還有個小篩子，放了半篩子包子。
如果忽略了那兩個碗看起來比這倆女孩兒的腦袋大，倒是也沒什麽不對勁的。
燕長青倒是無所謂，這倆都是員工，自己老闆請他們吃飯還怎麽了，不過他還是客氣了下：“平時我随便慣了，先将就下吧！”
其實有新辦公室的，但是燕長青懶得搬，那邊是樓房，再弄個土竈燒火做飯顯然不方便。
“沒事的老闆，能吃到老闆親手做的飯已經很好了。”小助理的性格還是挺好的，大大咧咧地也不在乎這個，居然還不忘拍馬屁，倒是那位南加大學的略有些不自在。
不過湯的味道很快就讓人忘了拘束。
燕二河喝了一口就贊歎：“長青你這個手藝挺好啊，以後多做幾回啊！”
黃佩珊趁機繼續拍馬屁：“老闆，你真的太厲害了，比我們那裏老字号的湯店做的還好喝，味道真的很棒耶！”
燕長青笑了笑：“行了，先喝吧，鍋裏還有點，誰不夠了等下再去加。這有包子，油渣荠菜的，味道還可以的。”
這包子可是老媽親手接過别人送去的荠荠菜，親自指揮老爸發面，親自指揮養雞場的雇工們擇菜清洗包成包子，最後又是她親自監督着上鍋蒸熟，親手送到酒廠來的愛心包子。
除了味道有些重沒有大問題，因爲她指揮人放了調料之後忘了，後來親手又放了一遍，包括鹽。
……
黃佩珊帶着人過來，是要給燕總設計一個新形象，最少要定制兩套合适的衣服，準備去參加格萊美獎頒獎晚會的。
燕長青的那首勝利伏特加一，獲得了最佳新人和最佳影視配樂的提名，具體能不能領到獎，還要到現場等着看看。
這首歌曲目前已經賣出了多個影視版權，被當做背景樂，現在電影火的沒幾部，倒是背景樂越來越火，拿到提名也是理所當然。
燕長青兩輩子第一次出國，當然要準備好點，小助理辦的就相當好，直接帶了個香江本地人，又是在南加大學畢業的學生，不管這位周佳玲的服裝設計功底如何，至少當個向導沒問題。
而且是法律專業的，還順帶可以兼任法務的職責。
現在這位法務看了一眼包子，沒敢伸手拿，因爲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大碗，心裏就開始犯愁：老闆是個實在人怎麽辦？直接給盛了一大碗排骨湯，喝不完會不會很失禮呀？
反倒是黃佩珊大咧咧地喝着，忽然感慨道：“老闆，這裏面是不是放的有人參啊？”
燕長青還是很喜歡這個直爽勁兒的，點頭笑了笑：“朋友送的人參，十年以上的野山參，很不錯吧！”
“有十年以上嗎？那個價格很貴的，老闆，你真大方。”黃佩珊立刻送上了恭維。“在這裏價格很便宜嗎？香江可是貴的很……”
燕長青懶得想價格問題，倒是覺得她态度有問題：“黃佩珊，你最近怎麽這麽熱衷于拍馬屁？”
黃佩珊臉色一僵，嘿嘿一笑：“那個，老闆，你現在那麽喜歡做MV，什麽時候讓我露個臉啊？”
……
燕長青仔細地盯着小助理看了看，整體形象還是不錯的，雖然個子矮了點，但是眼睛夠大夠亮，小圓臉尖下巴，滿臉青春氣息，并不比什麽明星差。
至于身材……正好小助理察覺到老闆觀察自己，立刻挺了挺胸，把自己最大的優點，大方地展示給老闆看。
氣勢磅礴，恢弘大氣，有自己音樂的風格。
平時她都是穿寬松點的衣服，現在故意展現出來，旁邊燕二河盯着自己的碗，愣是都沒好意思擡頭。
燕長青點點頭：“好呀，等下次你記得提醒我，給你露個臉肯定可以的。”
她又不打算混娛樂圈，和燕長青差不多，純粹就是覺得好玩，沒什麽功利性在裏面，做MV本來就是好玩兒，多個人露臉也沒什麽的。
黃佩珊頓時開心起來：“老闆，你放心吧，我肯定會更努力工作的，爲你賺更多的錢。”
這個表态不錯，燕長青給她豎了個大拇指：“加油！”
……
午飯後送走二叔，燕長青帶着小助理參觀了一下自己的酒廠，實話說有點大。
因爲不是那種現代化的生産廠區，純粹的傳統釀酒工藝，大部分流程都是人力制作，所以工人多場地也大。
沒有高樓大廈，隻有最高三四層樓的樓房，倒是另一邊的火電站，隻看建築的話，看起來更壯觀一點。
黃佩珊則是趁機繼續彙報最近的業績，順便把兩支新MV上市後的情況彙報給老闆，燕長青隻用聽收入就知道火不火了。
那首萬裏之長城，在島國的火爆程度前所未有，比前面勝利伏特加一二三更火爆。
特别是得知了MV中的鏡頭，都是已經拍攝完成的三國電視劇之後，已經有無數人正在瘋狂寫信打電話，要求看三國了。
黃佩珊興不已：“島國人坐不住了，NHK電視台的已經又派了人聯系我，不過我按照老闆你的吩咐，拒絕了，讓他們等到整部劇制作完成之後再說。老闆你覺得給他們開五萬美元一集他們會買嗎？”
燕長青直呵呵：“你把他們當傻子啊，他們肯定會和你讨價還價的，你要開高點價格，讓他們慢慢還價才行。”
黃佩珊點點頭：“放心吧老闆，我一定會獅子大開口的，開十萬你看怎麽樣？”
燕長青臉上沉思，心裏茫然，話說十萬能不能賣出去啊？會不會太貴？五萬應該就差不多了吧？
畢竟這可是有八十四集的。
他淡定地點點頭：“無所謂，生意嘛，就是談的，漫天開價就地還價了。别的地方呢？”
“我老豆幫我打聽過了，現在不管是香江，還是新加坡和馬來那邊，兩支MV的場面已經把他們鎮住了，估計将來會很好談的，放心吧老闆，我肯定把咱們花出去的錢翻上幾倍掙回來的。”
就喜歡你這信心滿滿的模樣。
燕長青點點頭：“嗯，掙錢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傳播我們華族人的文化……”
當老闆的，怎麽能一直看錢呢，要有格局點。
……
旁邊的周佳玲有點着急：“黃經理，要不要現在幫老闆定做衣服？我們馬上就要出發了。”
燕長青随口說道：“不用那麽急，等下你拿出款式來，送到鎮上明天一早就能做出來。”
黃佩珊一愣，立刻說道：“老闆，我們說的是量一下尺寸，發到洛杉矶去，讓那邊的手工服裝店……”
“不用那麽麻煩的。”燕長青笑了笑。“反正都是手工制作，咱們這裏的勞動服務公司，不比任何地方的差。而且那裏有我的尺寸，等下打個電話，讓她們做兩套新衣服就行。”
“可是……”周佳玲當時就着急了。
“沒事的，要不然我們現在過去，你看看就知道了。”燕長青笑笑。
他知道這倆什麽意思，總覺得大城市的就多先進。
實際上小鎮上的勞動服務公司，現在早就今非昔比了，别看規模不大，但是沒有她們做不出來的衣服。
原本小鎮上缺的無非是先進理念，以及更好的布料。
但是在市場的帶動下，桃樹鄉現在表面看起來隻是修了路，多了些樓房，但是内在的變化，早就不比任何大城市差了。
至少有錢程度上不比大城市差。
畢竟地方小，原本覺得人口衆多，現在隻覺得人少——如今小鎮上聚集了大量外來打工的人，沒點能耐的都混不下去。
……
三人開車到了勞動服務公司，毛經理就笑呵呵地迎了上來：“燕總，今天有空來我們這裏了啊！這兩位是？”
“我公司的經理，我最近要出去一趟，需要做兩套衣服，明天要的。”燕長青開門見山。
毛經理點點頭：“正好，現在有一批新布料，南方大廠的，就兩匹布，我就想着留下來，給你們準備着呢！”
周佳玲更關心的是款式，不過毛經理一點不虛，直接就帶她參觀了一下樣品庫。
接着不但周佳玲傻眼了，連黃佩珊都瞪圓了眼睛：“這是今年迪奧的新款男裝吧？爲什麽這裏會有？這是夏奈兒的？阿瑪尼的？”
燕長青呵呵一笑，你們太小看我們大桃樹鄉的人才了。
這些人出去溜達一圈，甭管多大牌的衣服，回來就能原汁原味的做出來。
做仿制那是低端的手段，畢竟現在最流行的款式，并不一定适合所有地方。所以還要順便再改一改款式，貼上個滬城制作京城制造的商标。
然後所有市場能覆蓋的地區，從商業人士到村裏挑大糞的，人人可買，無非是布料的差别罷了。
連各種包包都有，同樣是這種操作。
如果那些參加戛納柏林電影節的人們，來到這裏看一下，說不定就會發現，自己花費巨資購買的名牌包，在這裏被鄉村大媽們當成針線包用呢！
質量還比他們用的好，畢竟咱們鄉裏人，幹啥都講究個實在，要的就是一個結實耐用。
……
周佳玲和黃佩珊完全就無語了，兩個香江來的大學生，特别是一個還是留過學的，現在像個鄉下沒見識的小姑娘似的，看着那些衣服包包傻眼了。
除了料子不同，其他的真就沒什麽差别。
關鍵旁邊還有類似的改款，甭管改得是不是有些不倫不類，但是風格一看就知道，一脈相承的。
燕長青笑了笑：“怎麽樣？長見識了吧？好了，你們有什麽建議趕緊提，然後讓人趕緊制作出來，不耽誤我們明天帶着走。”
确實長見識了。
黃佩珊好歹見識過老闆的某些操作，接受能力比較強。
但是周佳玲可是真長了見識，她下意識地問道：“這些制作出來的東西，會往香江銷嗎？”
毛經理搖了搖頭：“咱們這裏隻賣附近地區的，香江那裏太遠了，不往那邊去。”
周佳玲頓時松了口氣，也松開了抓着自己古馳包的手，幸虧沒有，不然她該懷疑自己買了個假包了！
不過她還是很震驚，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新老闆，這地方太不簡單了，怪不得老闆平時炖雞湯都是用幾萬十幾萬的野山參……
好在她還記得正事，随即就開始找了一套西裝，給毛經理建議做一些細節上的調整……
燕長青則是看了看黃佩珊：“去參加那個節，除了一套衣服還要準備什麽？”
“準備個女伴啊！”黃佩珊說道。“老闆，你看我站你旁邊，有沒有很合适啊？我禮服都準備好了的，老闆。”
燕長青呵呵：“别用夾子音和我說話，我不吃那一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