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到霜降,種麥莫慌張。
被翻起平整過的黃土地上,燕長青開着拖拉機突突突地在田野上,心裏盤算着,這轉一圈增加的種植經驗好像看不出來啊!
現在種麥全程都是機械,總不成自己還要找頭老牛,慢慢推着耧車去耕種。
地太少,也不經種,都是開拖拉機種的,效率有點高,才幾天功夫,這個原本需要多天的農活,就徹底結束了。
意味着農村徹底進入了農閑。
接下來是編織時間,老頭們開始準備稭稈,高粱杆等等,開始每年的例行工作。
女人們湊一起開始研究織毛衣的活兒,誰家的媳婦手巧,就會跟一大群女人跟着學。
燕長青的伏特加酒味道已經差不多了,但是暫時還沒投入生産,酒廠現在忙着生産最高價的酒,在大批量囤貨。
中低檔的酒銷量一直挺不錯的,掙到的錢已經能滿足燕長青平時的各種想法,不論是擴建酒廠,還是修路等等,根本不需要他再花股市掙來的錢。
酒的銷量除了過年後降低過一段時間,後續就開始穩步增長起來。
由此可見,隻要東西好,市場還是不用擔心的,燕長青甚至連繼續在其他省份打廣告都沒做,現在生産出來沒運走的先當庫存,反正遲早都是能賣出去的。
……
到了參加婚禮這天,燕長青收拾了一番,開上車直奔鎮上。
熊啓山的這次婚禮相當簡單,接親就是從勞動服務公司的毛經理家裏接出來,然後到派出所對面的一套小房子裏——熊啓山家也是農村的,還有點偏遠,暫時在這裏舉辦個婚禮,回去應該還會有。
也沒有什麽儀式,又當娘家人又當證婚人的毛經理上去講了個話,然後新人給熊啓山二老行個禮,然後燕長青被毛總拉着,也受了一禮,就莫名其妙的。
再然後新娘子就進了婚房。
燕長青還想湊進去看看鬧洞房,毛經理拉着他:“燕總,咱們算是娘家人還是證婚人,你進去合适嗎?”
原來證婚人還有我的事兒嗎?我這年齡不合适吧?就算是當證婚人不講究這個,那……
“我怎麽就娘家人了?”燕長青不服,多熱鬧的事兒,憑啥不讓自己去,他腦子裏的鬧洞房的主意可多的很,正準備給老熊試試呢!
毛經理笑了起來:“新娘子到咱們這裏,最先認識的可是你,最信得過的也是你。等會排座位咱們都算是娘家來送親的人排的,形式還是要有的嘛!你就别進去熱鬧了,等着别人來敬酒吧!”
那還有啥意思,再說咱是隻釀酒不喝酒的,就爲了跑來吃頓飯嗎?
毛經理笑的有點幸災樂禍:“就那麽想去鬧洞房啊?”
燕長青呵呵:“看熱鬧啊!”
“那你等着吧,估計你以後機會不會太多。”毛經理樂呵的很。“除非和你一起長大的關系特别親近的,其他人結婚,你一進去,我怕别人也折騰不起來了。”
燕長青面無表情,好像還真是,現在鄉裏,早就沒人把他當小孩了,喊燕總的人越來越多……果然有收獲就有失去,這不是失去了好多樂趣嗎?
毛經理低聲道:“哎,你說你現在就這麽有能耐,将來準備找個啥樣的媳婦兒?說說我提前給你參謀參謀?”
果然是女人就八卦。
燕長青想了想:“基本要求是上得廳堂下得了廚房,勤快能幹好生養,長得好看會打扮,懂情趣會生活,再一個還要能幫我管理家業……”
毛經理眼睛都瞪圓了:“你這個要求可不低啊!條件這麽多,你不怕找不到啊?”
“找不到的話,那就分開找啊!”燕長青笑呵呵地。
毛經理想了半天,才明白過來,眼睛瞪的更大了,無語半天:“你想的可真多……你打算找多少個這是?”
燕長青呵呵一笑:“過好現在就行,想以後那麽遠的事兒幹啥。”
毛經理仔細看了他一會兒:“總覺得你說的是認真的,以後我得讓我親戚朋友家的孩子們都離你遠點,你這花花腸子太多了!”
……
喜宴是在飯店裏訂的,燕長青總覺得熊啓山結一次婚,估計要一朝回到解放前。
前面的菜燕長青都不稀罕,肉食現在已經不是他的追求了,就等着上了蒸米——米是糯米,加上紅棗花生,最後加一大勺白糖。
燕長青以前就喜歡吃這個,不過喜歡的不是他一個,記得和父母去參加這種喜宴,每次都隻能撈到一勺,想第二勺都沒有。
但是今天他坐的位置不同,都等着他先動手,可以給自己挖一大勺過來慢慢吃。
吃完才發現,以前自己不該跟着老媽去吃喜宴的,坐男人這桌才合适——那幫人到這會兒喝酒都喝的差不多了,根本不怎麽吃。
太好了,自己吃。
倒不是現在身價億萬還缺這個,氣氛不同,吃起來味道不一樣啊!
……
這頓飯燕長青吃的心滿意足,正準備走人,鄉正府跑來個人,是鄉裏的辦公室主任,跑來找燕總的。
燕長青納悶:“楊鄉長有啥事兒嗎?”
“不是,市場那邊打電話找你,說是有急事。”來人說道。
燕長青奇怪了,跟着他到辦公室,打了個電話過去,陳有亮接的:“長青,你在皖省和蘇省投放廣告了嗎?”
“沒有啊!”燕長青更奇怪了。“問這個幹啥,我打廣告能不給你說嗎?”
“我也這麽想,可是現在市場的電話快被打爆了,都是要酒的。我問了,人家說看廣告找來的,兩個省份的都有。”
“電視台放錯了?那也不至于啊!什麽樣的廣告?”
“我也不知道,就知道有廣告,我讓在京南和雙合物流點的人找電視看去了,還沒打電話回來。”
“那就奇怪了!”燕長青摸着下巴納悶。“我這邊存着貨還準備過年放大廣告呢,現在有人訂貨就賣出去嗎?”
“有人要肯定賣啊!”陳有亮說道。“咱們把貨先送到物流點,想訂貨的人自己去物流點提,現金交易不欠債,咱怕個啥?”
燕長青還是疑惑:“那你等等,我看看能不能找到人問問。”
……
問個毛線,燕長青拿出自己的小電話本,根本不報希望的挨個看起電話來。
翻着翻着,還真找到了個京南的号碼。
想了一下才想起,這是京南話劇團的,去年春晚他們有節目,自己到處留電話,就給留了一個。
這個姓董,應該是團長。
燕長青撓撓頭,直接撥了過去:“你好,我找董團長?”
“我就是,你是哪位?”
“你好你好,我是去年咱們一起參加春晚的燕長青,拉二胡那個……”
“知道知道,你好你好,今年你又有節目了,恭喜恭喜啊!”
客氣了半天,燕長青才問到正事兒:“董叔,你在蘇省電視台那邊有熟人吧?我想打聽個事兒,就是我這裏有個酒廠,現在不知道誰,跑去給我打了個廣告,步步高酒業的,好日子和步步高酒。”
“咦?”董團長和燕長青剛聽到這事兒的感受一樣。“還有這種稀奇事兒?”
“是呀!”燕長青笑着說道。“我這邊接到電話才知道,兩個省份的廣告,我都不知道怎麽回事,一下子來了不少問貨的訂貨的電話,那邊我也沒别的熟人,實在找不到人問了。”
董團長現在完全是好奇心被燕長青勾起來了,笑呵呵地說道:“那行,我幫你問問,不保證能問到啊!有消息我給你回個電話。”
“行行行,多謝董叔了!就回這個電話就行。”
……
挂了電話,燕長青也不打算走了,把人家辦公室當自己辦公室,又給陳有亮打了過去:“姑父,那你安排車開始往那邊運貨吧!再有電話打過來,讓他們自己去咱們的物流點去。”
陳有亮的動作比他快:“都安排好了,現在人都走了,你給廠裏交待下就行。”
燕長青挂了電話繼續打酒廠:“萬廠長,等下有車去拉貨,你看着安排一下。”
等再次挂了電話,他就開始思索起來。
稀奇的事兒見多了,但是這種無厘頭的事兒,燕長青重生都經曆過了,愣是沒見過這種事。
他和陳有亮都沒有去過蘇省皖省的電視台,現在連個聯系電話也沒有,隻能希望那個董團長比較給力,能幫忙問個清楚。
剛才也是着急了,忘了問董團長直接要個電視台的電話。
不過好像自己問也不太行,直接打電話過去,問誰做的廣告,人家電視台又不能通過電話确認身份,說不說還不一定呢!
關鍵這件事也不像是正常人能幹的,一聲不吭連個消息都沒有,總不會做錯廣告還能錯兩個省份的。
就算現在廣告費便宜,那錢也值錢啊!
……
正想着,電話響了,燕長青接起來:“你好,我燕長青。”
“我啊!”陳有亮的聲音響起。“看見廣告了,聽說是沒水平的很,就出個酒的圖片,還有一句話,好日子酒,伴你生活更紅火,步步高酒,伴你步步高升。留的電話是市場這邊的,還是咱們第一次打廣告留的那電話。”
我的‘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怎麽沒說?
燕長青腦子裏想了一下,把這個念頭丢一邊:“沒别的了?”
“沒了!”陳有亮說道。“這廣告做的有點沒水準啊!沒一點藝術性。”
燕長青被這吐槽逗笑了:“免費廣告你還要求恁多?等等吧!我這邊也托人問了,不知道能不能問清楚,沒事先挂了,我繼續等電話。”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中間電話又響了一次,不過不是找燕長青的——人家這裏是鄉政府辦公室,電話機也不是閑着當擺設的。
楊鄉長都過來看熱鬧了:“燕總,你犯愁什麽,這是好事兒。叫做得道多助,說不定你幫了誰,别人幫着你打廣告,還不留名呢?”
“我就不認識做事這麽無厘頭的。”燕長青随口說道。
“無厘頭是啥?”楊鄉長好奇。
“就是做事不着調。”燕長青解釋完,開始回想起來。
旁邊辦公室主任忽然說道:“鄉長,燕總,你們說,會不會是燕總救的那個小姑娘家裏做的?梅樂樂她不是今天結婚嗎?另一個,那家人也不簡單,到這裏二話不說給派出所買了一輛新車,也是個拿錢不當錢的人家。”
楊鄉長眉頭皺了皺又舒展開來:“對,那家人來的挺有派頭的,車都來了兩輛,我看那個小姑娘的家長身邊,還跟着像是保镖的人,有錢人家做這種事倒是不稀奇。”
燕長青覺得不大可能:“那都過去多久了,以前沒做,爲啥現在突然做?再說他們是江城那邊的,可不是皖省和蘇省的。”
“興許人家生意做得大呢!”辦公室主任低聲嘀咕了一句,大概也覺得不太可能。
燕長青倒是有點想起來了。
要說有錢的,他還真幫過一個。
從滬城回來的路上,那個熱心的傻好人,差點被劫匪打劫了的那位。
好像年齡也不大,看到路上有人招手就急吼吼地開車過去被打劫的,應該也沒經曆過社會捶打,這樣還能開輛桑塔納在路上跑,家裏條件不會差。
這年頭有私家車的,基本都是和有錢劃等号的。
……
楊鄉長和辦公室主任看見燕長青沉思,不由問道:“燕總這是想起來什麽了嗎?”
“有個想法,不知道對不對。”燕長青也沒詳說。“上次從滬城回來幫了個人,就是順手的事兒,我們連名字都沒留就走了,别人的話,還真不認識那邊的人了。”
“燕總順手的事兒,可能對别人來說不是那樣呢!”楊鄉長笑着說道。
話音沒落,電話響了。
老電話連個來電顯示都沒有,燕長青隻能接起來先表明身份。
那邊董團長的聲音傳來:“問出來了,是皖省的人來做的廣告,登記的是個老徐貿易公司,留的有電話,你記一下電話,自己打過去問吧!”
燕長青順手拿起筆記下電話,董團長還沒說完:“等下問清楚了記得告訴我一聲哈,這種稀奇事我還第一次見,現在有錢人都這麽任性嗎?”
燕長青答應了一聲,挂了電話再打。
……
“你好,我是步步高酒廠的燕長青,想問一下,你們是老徐貿易公司嗎?”
“步步高的啊!”那邊說話的聲音是個很标準的普通話。“您是想問做廣告的事兒嗎?”
“對對對。”燕長青松了口氣,還算順利,一下子就找到正主了。“主要是我也不認識你們公司的人,不知道爲什麽會突然給我的酒廠打廣告,我們是直到有訂貨打過來,才知道酒廠廣告居然做到你們那裏的。”
“哈哈!”對面尴笑了一聲,聲音裏都有點尴尬。“對不住啊燕總,這件事,還是有點原因的。我們公司是家做煤炭生意的,老總姓徐,他有個兒子……”
……
解釋的這個人應該是個秘書或者助理,解釋的很清楚。
簡單說就是徐總是做煤炭貿易的,他們當地有煤,徐總有關系,能聯系車皮客戶什麽的,把煤往滬城等地運過去,中間過這一手,掙錢還是挺輕松的。
這人能量不小,還有個好兒子,雖然稍微有點任性。
徐總的兒子是礦業大學的,多少算準備子承父業的,不過現在還沒繼承家業,今年才剛拿到畢業證!
學生嘛,有點天真和叛逆很正常。
這個天真的學生,就是燕長青他們從滬城回來,遇到的那個傻好人。
年輕人有熱血也有熱心,看到有人‘遇難’,迫不及待地去救人。
萬萬沒想到,被打劫了。
當時的情況他估計會和父親說,但是這個助理不大清楚。
反正這位傻好人心裏一直記着這事兒——換誰都不會忘,被槍指着的經驗,陳有亮這樣的人,經曆過一次都能記一輩子,何況是個不經世事的學生娃。
所以他回去就讓人打聽,半路上救了自己的是誰。
估計助理也很頭大,雖然他說的目标很明确,開一輛大吉普,兩個成年人,還有一個少年人,但是這年頭消息哪是那麽容易打聽的。
還是徐總出馬,在滬城那邊一次和人說起來,曾經有人幫過自己兒子,是個什麽什麽樣的人,這才得到了消息。
滬城那邊的傳言很傳奇,說有幾個從玉東省來的,炒股賺了多少不清楚,反正過了億是肯定有的。
因爲另一位陳富豪不是很低調,一萬張認購證賺了六千萬,花一百多萬買了幾套房眼都不帶眨的。
但是這個不低調的陳富豪,和那幾個玉東省來的,比起來還差點——人家原本的股票就賣了幾千萬,加上認購證,妥妥的過億。
在如今年薪才幾千的年代,賺了一個億,毫無疑問,這就是真正的股市傳奇。
雖然燕長青他們來去匆匆,但是人不在江湖,江湖上一直有他們的傳說。
當然這些消息,也是在真正的有錢人圈子裏才流傳,大多數人得知的消息,隻知道有個楊百萬,在股市掙錢和撿錢似的,牛的很。
實際上雙方都有點不是一個層次的人,幾百萬身家的,和人家過億的,以及能随便談過億事情的人,還是差了點。
總之,就是這個學生,在知道了确切消息,甚至還讓人跑去市場仔細打聽過,确定了大吉普,确定他們那幾天是從滬城回來,确定了兩個成年人和少年人……
特别是确定燕長青的身份之後,這位小少爺很任性地問老爸要錢,給他的酒廠打了個廣告。
徐總對此是反對的,說你感謝人就光明正大的去,何必這麽幹,做生意都是有計劃的,萬一人家就沒這商業計劃呢?你把這錢直接給他們不行嗎?
但是叛逆兒子表示:他們救人也沒計劃啊!我在旁邊都尿褲子了,還問我走不走,我腿軟着怎麽走?我找他們找了好幾個月,當什麽面?花錢給他打個廣告,讓他也自己猜去……
燕長青就無語,怪不得催你走你不走,原來在尿褲子!
這感謝的方式,心意是表達出來了,但是這方式……
就是一言難盡。
今日兩更完畢,一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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