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晚彩排很快就開始了。
燕長青發現了個問題，原來他參與的那個戲曲聯唱，是個很靠前的節目，彩排他幾乎不用等就可以上去表演。
但是現在這個節目，又變成了中間的節目，要等上兩個小時才輪到自己。
結果看着别人緊張地檢查服飾，再和同伴們互相檢查有沒有遺漏的地方，那些有歌曲表演的演員，不停地低聲練習着，舞蹈表演的，不斷活動着身體……
别人還有些擔心太緊張會流汗弄壞了妝，擔心等會兒自己出纰漏，擔心同伴出問題……唯獨他，和個沒事人似的，在角落找個小闆凳坐着，像個吃瓜群衆。
因爲真的不需要準備啥，别人擔心狀态不穩定，他一個外挂小能手，服裝換好随便補個妝安心等待就行。
沒有同伴，伴奏的也無所謂的，反正沒人能壓得住自己的二胡音，什麽都不用擔心。
唯獨可惜的是，他想找人合影來着，現在沒人有那心思。
現在來參加表演的，很多都是特别熟悉的臉孔。
有在幾年前一次春晚連唱六首歌的神奇歌唱家，有公認的甜歌皇後，有成了歌壇天後的，有很多名字在未來幾十年都家喻戶曉的，還有個後來經常上晚七點節目的……
燕長青腦子裏開始胡思亂想，要是請最後這位給自家酒廠代言，最好連簽三十年合同的那種，是不是……
咦，還有港台的小虎隊，少女隊，不錯不錯，都是年輕版的，真有活力啊！
還有年輕的劉天王，這位也不錯，不知道廣告代言費現在高不高，簽個三十年有沒有優惠？
不過好像人沒過來，隻是錄播的節目，小有遺憾。
人太多了，不知道選誰好，好糾結啊！
……
滬城。
陳有亮和燕二河到了之後找賓館安頓下來，去打聽認購證的時候，出門溜達一圈到處打聽一下，發現居然不少人覺得這是個坑玩意兒，騙錢的，一張三十塊錢，萬一不中了也不退，太坑了！
倆人有點不信，繼續到處溜達着看。
反正就當是參觀旅遊來了，離認購證發售還有兩天，不着急。
因爲之前考慮發售認購證，就是因爲不久前的新股發行時，搶購的人群發生了不太好的擁擠事件，所以這次發售認購證，設立了幾百個銷售點。
然後問題就來了，大部分的地方是沒人的，而少數的銷售點，看起來不是很火爆，但是卻有人在悄悄預定。
沒錯，是預定，還不到發售時間，準備買多少提前把錢交上，等到發售的時候，直接來拿證。
一邊是傳言是沒人要，一邊是悄悄預定的，雖然預定的人中，還有不少票販子——就是早期的票證黃牛，提前買了等到漲價就出手的。
那麽他們倆到底聽誰的？
沒說的，當然是聽侄子的。
……
兩人出門換了個地兒，找了個比較偏僻沒人的銷售點，商量了一下，準備進去打探消息。
燕二河去的，晃悠悠上前問裏面的一位經理：“這個認購證，我們外地來的，能不能買？”
被問的那位經理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說道：“隻賣本地戶口的，憑身份證來買。”
燕二河又問：“那如果本地的人買了不想要了，轉讓給我們呢？”
經理又看了他一眼，不在意地說道：“那就随你們，我們隻管賣出去，誰拿走幹什麽我們也管不着。”
燕二河繼續問：“那我找個人，他拿身份證來買，剛交了錢就後悔了，你還不想給他退款，他要轉讓給我，直接定購單上寫我名字行嗎？”
經理都笑了，看了一眼這個年齡和自己差不多的外地人，總覺得有些好玩兒，擺擺手：“其實咱滬城這裏，能玩的地方也挺多的，你要……伱要真想買，現在去喊個本地人來，隻要他願意登記他身份證，随便你定多少都行！”
經理不在意也是有原因的，主要是燕二河身上有一種氣質——在農村叫做不靠譜，土話‘不服神’，一般也叫無所事事，閑人氣質，特别是現在衣食無憂之後，他身上這氣質就更明顯了。
再具體點，就是那種搶收麥子時，别人已經割了半壟地，他還在田埂上提着鐮刀看雲；上學那會遲到了，别人都在跑，他在專注欣賞路邊的蝴蝶嬉戲……
街頭有人打群架，刀砍棍砸頭破血流的，旁邊有人看的興高采烈，有人着急打電話，有人吓得躲老遠，他在邊上一臉淡定磕瓜子，二傻子似的，仿佛蹲在看自家院裏看螞蟻打架……
總之，基本上除了修車的時候，其他時間你看他往那一站，就知道這是個沒啥事兒的人。
這樣人去問個什麽消息，人家不在意也正常。
……
聽到經理這麽一說，燕二河點點頭：“那我找人去了啊！”
經理覺得挺開心的，笑着揮手：“去吧去吧！”
無非是個外地人閑着沒事幹，剛好遇到認購證發售，想買幾張賭個運氣的事兒，多大點的事兒啊！
轉頭燕二河就出去了，他找了個老大爺，給老大爺一百塊錢好處費，請來當自己的幫工。
老大爺也覺得這事無所謂，這年頭閑人真多，一百塊錢賺大了，他不但拿着身份證，戶口本都取來了。
經理更樂了，直接找出來小本本開始寫：“身份證先拿來，登記一下。”
登記完了又對燕二河笑道：“寫你名字？準備買幾張。”
旁邊跟着默不作聲的陳有亮提着一個大包放上了櫃台，燕二河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買三十萬塊錢的，寫我們倆名字”
經理當時下巴就快掉了：“三十萬？那可就一萬張了？”
随即他腦子一轉：“來來來，這邊請。小玉，給倒幾杯茶過來。”
然後給倆人解釋：“寫誰的名字都無所謂，到時候拿到認購證是白闆的，中簽後誰拿着來到時候再登記都可以……”
老頭攥着一百塊錢吓了一跳，半天才回過神來：“這事我不幹了行嗎？你們這也太……”
……
其是燕二河和陳有亮是不懂，連燕長青也不清楚，他們都多餘來這一出的，因爲這年頭還是拿着紙質的股票，要到櫃台去交易的。
所以現在股市已經有了‘大戶室’，也就是說股票資金比較多的人，可以專門在一個小房間裏，有人旁邊候着，你想買還是賣，都隻用說一聲，别人去幫你跑腿。
如果大戶室的人願意買大量的認購證，這些經理會幫着操作的——某位後來失聯的前富豪榜人物，就是這麽買了上萬張的，沒那麽費事的。
而且在銀行新規下來之前，認購證還是白闆，上面不用寫名字，誰拿到就是誰的，不管當初登記的是誰。
甚至後期認購證各種買賣，有名字的也無所謂，那會兒誰拿錢是誰的——當時是法不責衆，大家都這麽幹，很多事情之前又沒有規定清楚，市場相當混亂。
所以老頭的幫工身份，現在也沒那麽重要了。
總之倆人不久就拿到了定購單，錢交上了，隻等到時候來拿證。
而且經理還給了名片，說自己名下的‘大戶室’，随時歡迎兩位前來。
進了‘大戶室’，交易起來固然省事，但是每個月都要交錢的，不但如此，交易的時候還需要多出一些傭金的。
……
買了認購證的燕二河和陳有亮繼續到處溜達，陳有亮是看這裏的市場，看商品。
至于燕二河，那就是看。
轉着轉着燕二河說道：“有亮哥，咱們在這兒買個房子吧！你搞這個啥股票，一年跑來好幾趟，住賓館一天就花一天的錢，心疼人。咱們直接買一個，不就不花錢住賓館了？”
陳有亮就相當無語：“住一天那點錢算個啥？你買一套要多少錢？”
“買了是自己的。”燕二河振振有詞。“買破點的就行，隻要不漏雨能住個人，咱們再來說起來也是有地兒住的，肯定比住花錢的地兒強，總覺得住那兒不自在。”
“我就沒看出來你哪兒不自在了。”陳有亮對這個小舅子也是沒法的很。
市場上那麽多事兒，陳有亮想讓自家人多幹點，但是愣是不敢，因爲誰也不知道，你這會兒交待個事兒，等下他會不會鑽車底下忙着修車，把你正事給忘了。
關鍵說也不管用，有可能你說了半天，他心裏已經數着腳下的螞蟻走了九萬七千二百步。
燕二河嘟囔着：“反正住人家的地兒我嫌不自在。買一套又花不了幾個錢，我剛都聽見了，有個人家說他鄰居家賣了十幾萬塊錢……”
陳有亮越來越無語了：“十幾萬塊錢現在在你眼裏都不算幾個錢了？”
燕二河還有理：“反正都是你們給的。”
“那行，你趕緊去買吧！”陳有亮知道這人的性子，小事也不會說，想說的時候，那就是想好了，勸也沒用，反正錢不多嘛！
燕二河擡頭看了看周圍：“這不行，咱們住河邊習慣了，我還想買河邊的，天熱了還能下河……”
“那是江，再說這大城市，能和你……”陳有亮都不想說話了。“那走吧，你自己看中了就去買。”
“我先看看，沒帶錢來啊！”燕二河想好了。“你不是過了年還得來嗎？我等那會兒帶錢過來，咱們來了直接買房子住，反正我是不想住賓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