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熱的時候，有樹的地方才是好去處。
燕長青看着不遠處，那一片看着還有點慘不忍睹的桐樹林，忽然覺得好像種樹也不是壞主意。
不過這想法他隻能自己想想，敢說出去，恐怕會被人背後偷偷罵，畢竟有些村子提留啥的都還欠着，又欠上了幾棵樹苗錢。
關鍵這樹苗還得種農田裏，不少人還真的抱有希望，指望這樹長大能掙錢。
看了一眼，燕長青又開始擺弄手裏的黃泥。
周圍一圈‘泥猴兒’也玩的不亦樂乎，還有幾個圍觀他的。
廣告打出去了，村裏這兩天比較熱鬧，那個洗腦廣告在市台的播放，村裏人個個都看的很高興，咱也上電視了啊！
完全不知道大家都被無良資本家利用，拍廣告收不到一毛錢。
不過燕長青表示自己心安理得，畢竟大家都收獲了快樂嘛！
還有不少人不樂意呢，像李明發等一些跑的遠的，還打電話過來抱怨，能上電視的機會怎麽不提前招呼一聲，讓他們也露個臉呢！
燕長青隻能告訴他們，以後還有機會的。
免費工具人都有人搶着來，他還是挺樂呵的。
現在酒都運走了，就等着看廣告效果了，燕長青自己的活兒幹完，就來玩泥巴了。
他準備給廠裏造點雕像，現在正在先用泥巴做造型，試試看效果。
當然現在造的不大，也就半人高，先看看效果如何。
二娃皺着眉頭：“七斤哥，你做的這個是誰？怎麽頭上還長刺了？”
燕長青一邊繼續抹泥巴一邊解釋：“這個叫自由女神像。”
二娃不解：“爲啥做個女的？”
燕長青再解釋：“是外國的一個雕像，你看這長得不像外國人嗎？”
“哦！”二娃似懂非懂的點着頭。“那她爲啥也舉着咱們酒廠的酒？她咋知道咱們酒廠的？”
“我讓她舉啥她就得舉啥。”燕長青停下來，後退兩步，看看效果還行。
和記憶裏的自由女神像有八九分像了，畢竟那個本來就沒多少技術含量。
差的那一兩分，是因爲雕像抱的不是書，是酒箱子，舉的也不是火炬，是酒瓶子。
如果這個能做好，下一步就是“擲酒瓶者”“抱酒瓶的少女”等。
他打算用水泥做，成本低。
身爲一個藝術家，他打算用最低的成本，把酒廠打造的更有特色，将來有人談生意或者參觀的話，也能展現一下咱的藝術水平。
正玩的開心，就看見舅舅奔出酒廠，朝着這邊跑了過來。
燕長青甩甩手上的泥：“二娃，你繼續玩吧，這個交給伱，随便你再改造，我估計要有事。”
……
還真有事，馮一貴打電話過來，開口就是：“長青，你那還有多少酒，我這裏沒貨了。”
燕長青有點吃驚：“上百萬的貨，你這一眨眼就沒了？廣告效果那麽好。”
“是呀！”老馮也覺得有些驚訝。“來了個大客戶，是做貿易的，他說能把酒銷湘南省去，一下子就要了一小半的貨。剩下的很快就被分光了，對了，你的高檔酒還有多少，這個客戶也想要。”
“沒打廣告的都有人要？”燕長青說完就明白了。“是馮叔又幫着聯系的客戶吧？”
“這次不是，是自己找上門的。”老馮樂滋滋地說道。“特别利索一人，嘗了兩杯酒，沒怎麽考慮就訂合同讓人來運酒了，我還想請吃頓飯呢，結果也沒吃，隻要了我兩瓶好酒……”
他不知道簡星河也正給大哥打電話：“……也就是這酒确實不錯，不然找這麽個經銷商，酒廠不倒閉才奇怪。我怕我多留一會兒，飯沒吃完就被那人說話噎死了……”
燕長青少問了一句話，沒好意思問這個大客戶是誰，不然聽了姓大概就能猜出來了。
他有些犯愁：“我這邊現在貨也不多了，如果銷量繼續這麽保持下去，那我就得加把勁兒了啊！”
“有這麽好的生意你還想怎麽樣？當然是加油大幹特幹了啊！”老馮激動的很。“沒想到廣告效果這麽好，你這個廣告一播出，我估計看了的都能記住咱們酒的名字。”
“你盡快想想擴大産量，還有多少貨先運過來，我這邊貨款都給你準備好了。對了，步步高商标的也要點，先來一千箱試試。我覺得你這個口感，特别适合我們這邊人的口味……”
……
燕長青沒想加緊生産低端酒，他早想好了買原漿酒自己調配的，于是帶上廠長經理和魏宏軍，直奔鄉裏。
魏宏軍就是原來在酒廠工作，退休被請來的那個老師傅。
到了鄉裏就找到楊鄉長：“楊叔，我準備去采購原漿酒，你跟着當個見證人吧？”
楊鄉長對這種事肯定要支持的：“廣告播出去之後，效果很好？産量跟不上了？”
“是啊！所以想采購點原漿酒，不過我怕自己去人家信不過，讓你幫個忙。”
“那沒問題，走走走！我帶點證件過去，要不要從縣裏找個人去？”
“那倒不用，我真金白銀的買東西，他們肯定樂意賣。”
就是增加點信任度，相當于帶了個擔保人過去，談生意能省很多事兒。
……
燕長青打算去的是鄰居興隆縣的大旗酒廠。
這個酒廠是老牌子酒廠，釀酒技術工藝都沒得說，唯獨是經營的人腦子有坑，等到看别人的酒廠打廣告火起來，自己也跟着無腦上廣告，還直接去央視上廣告，根本不考慮自家實際情況，結果沒多久酒廠就被折騰死了。
所以燕長青覺得自己是帶着拯救光環來的，說不定自己把他們的原漿酒都買走了，他們庫存不夠就不會那麽沒腦打廣告了。
當然現在大旗酒廠還沒飄起來，正老老實實按照傳統，堅信酒香不怕巷子深呢！
其實雙方之前都有過聯系，不久前燕長青還和楊鄉長來學習過的。
隻是那會兒大旗酒廠的人以爲學習是個借口，參觀才是真的，所以都快忘了這一檔子事兒。
于是等燕長青站出來，說自己有酒廠的時候，對方當時就傻眼了，還有幾個人想了半天想起來：“那上次來，原來是你來學習的？”
燕長青保持微笑，楊鄉長介紹：“我們鄉的小神童，從小就特聰明。今年還可能要上春晚的，節目都通過了，就等通知去排練。”
這可就厲害了！
然後接下來的談判就簡單多了，本來嘛，就是個買賣問題。
燕長青有點不想讓談判太順利，因爲他怕後續合作的時候出問題。
看到大家都準備直接談價格了，他甚至都沒等對方先開價，就先說道：“屈經理，簽合同之前，我想給大家表演個絕活。”
屈經理有點愣住了：“這個？”
燕長青笑笑：“我會品酒，你随便拿酒過來，年頭我可能判的不太準，但是度數保證都是準的。”
屈經理立刻笑了起來：“那可要見識一下了。”
爲了生意嘛，就算小孩子胡鬧，那就讓他胡鬧一下，不算什麽的。
當時就有人跑着拿酒過來，沒多大功夫小會議室的桌子上，擺了一溜兒的酒。
魏師傅知道自家老闆的習慣，從會議室旁邊拿了個鐵皮垃圾桶，又準備兩杯水過來。
燕長青也不啰嗦，直接端起酒杯，略微品嘗了一下，漱口水吐出來，淡定地說道：“這個是剛出鍋的吧？口感挺好的，六十二度的。”
後邊一個師傅點點頭，屈經理當時就豎起了大拇指：“厲害厲害，再試試别的，讓我們都開開眼界。”
沒把握燕長青都不出門來丢人，接下來再嘗兩杯，淡定地說道：“前面這是五十四度的，略微差點，應該算五十三度，摻了點酒稍吧？後邊這杯是兌了水的，四十七度。”
第一次屈經理還笑的出來，這次就瞪大了眼睛，除了跟着來的自家酒廠的人，其他人都有點傻眼，還真有這麽神奇？
當時就有人聯想起來：“這是氣功測量嗎？”
燕長青笑而不語，氣功正忙着發射衛星呢，哪有功夫來幹這種小事，随他們想去。
繼續品酒：“到底是底蘊深厚的老廠，這裏的師傅太厲害了，口感真好，五十二度……”
多誇兩句又不要錢，還能換來好感，何樂而不爲？
“這個是酒頭，厲害厲害，舌頭都麻了，趕緊把水端過來……”
等着屈經理謙虛了幾句，燕長青接着端起下一杯，品完之後，略一遲疑：“這是低端酒？勾兌的時候加的有酒精了。”
屈經理臉色微微一變，随即就笑着道：“是啊，不然酒價格太高，銷量上不去。隻能推出一些價格低點的，爲了降低成本，也沒辦法。”
楊鄉長在旁邊附和：“理解理解，咱們這的都是内部人，都了解的。”
剩下兩杯，燕長青端起來聞了聞就放下了：“我這不行了，别看隻是品品酒，腦子都有點發昏了。剩下得就算了，屈經理，咱們談合同吧！我可是大批量采購原漿酒的，價格可不要太高了……”
場面略微尴尬，因爲剩下這兩杯，也是摻酒精勾兌的酒。
但是生意人嘛，都理解。
屈經理還有點不大舒服，對旁邊的人交待了幾句，沒一會兒又來了幾杯酒。
燕長青謙虛幾句，又繼續品嘗。
這次就直接誇起來了：“這都窖藏十年出頭了吧？屈經理你太客氣了，這酒都舍得拿出來，絕對老窖的對不對？”
“這一杯至少五年了，屈經理，你們廠還真能藏好東西，有這底蘊，酒廠遲早得全國聞名啊！不像我那裏，也就最近能趕緊做幾筆生意，以後什麽情況心裏都還沒底兒……”
要降低自家存在感，在本地市場雖然打了廣告，但是基本沒投放，就是市場那邊還有點貨，誰想要誰要，沒人要拉倒。
目前不打算和本地廠競争，等到準備齊全了再說。
……
提前展示一下能品酒的本事，還真不是裝比，爲了以後采購少麻煩。
現在和他們展示過了，将來真有問題，是他們做生意不厚道，可不是咱事先沒說清。
燕長青也怕自己采購量太大，酒廠就生出歪主意來，畢竟這玩意想摻假那可真簡單了。
屈經理爲代表的幾個人，到現在也明白了品酒的意思，算是半玩笑半警告，以後合作要誠信點。
他們中肯定有人會覺得不舒服，也有搞技術的很佩服燕長青這一手本事，但是不管怎麽想，合同還是要談的。
這裏可是真正的老牌酒廠，酒窖都有幾百年的，工藝流程早就成熟的不能再成熟，釀酒的速度遠大于銷售的速度，能賣原漿酒也是挺樂意的。
燕長青對價格并沒有壓的太死，主要還是表明态度，必須要不摻假，品質好——品質最關鍵，質量越好的原漿酒，到他那裏他就越省事。
談好合同談運輸，這些反倒是小問題，離得很近的，桃樹鄉接壤興隆縣，從鴨頭窪東邊的那條省道走的話，開輛小手扶拖拉機跑一趟都用不了多久。
無非是下了路那段路不太好，還有不太靠譜的橋，不過那橋暫時加固一下，換成手扶拖拉機運貨沒問題的。
如果合作愉快，燕長青就打算把那條橋修一下，原本能搭木橋的地方，修一條橋造價也不高。
……
接下來還免不了應酬一下，反正燕長青不用喝酒，有楊鄉長帶的人和自家酒廠的廠長經理，随便他們喝，他隻在旁邊看熱鬧。
酒廠距離近還是有好處的，雙方的信任程度比較高，付款各方面也都放心，畢竟一車酒才幾個錢啊！
屈經理那幾個人大概還有在酒桌上，探讨一下銷售策略的想法——他們大概好奇這麽個小酒廠，怎麽就敢直接敲定大批量的原漿酒生意，不怕将來酒賣不出去嗎？
可惜他問不到正确的人，就連步步高酒廠的廠長經理現在依然在懵着的，他們隻知道自家老闆做了個廣告，然後代理商就打電話要酒，酒廠這邊沒貨了。
原本還擔心老闆隻知道帶小孩子玩，隻知道釀酒，不關心經營情況，沒想到老闆轉手就給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現在反倒是他們搞管理的拉跨了。
所以面對打探，醉意朦胧的三個人，隻會誇老闆厲害，别的消息根本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