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燕長青連忙後退了兩步，揉了一下額頭，有些擔心的看着面前的玻璃。
剛才爲了看玻璃後邊的觀音像，他不小心越看越投入，腦袋伸太長了，撞到了玻璃上。
看到玻璃沒事，他就放心了，看來自己還沒那麽厲害，沒直接把這玻璃撞碎。
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趕緊左右看了看，整條走廊很安靜，除了他隻有不遠處還有另外一對父女，見自己望過去，那個當爸爸的還朝自己笑了笑。
燕長青回個笑容，無視了那個小女孩的低笑聲，繼續看觀音。
嗯，自己又不是梁山伯，不會不敢看觀音的。
不但敢看，還看的很過瘾。
想象是一隻如何粗糙的大手，鬼斧神工的把一塊泥巴做成了這等模樣，讓這觀音看起來不隻是慈眉善目，甚至衣裙看起來都好像要随風飄起一樣。
感覺很神奇，不過不用羨慕太久，我上我也行——兩輩子了，第一次說這句話的時候不心虛。
畢竟有了金手指，說話就是硬氣。
仔細看着揣摩着，臨走時他不忘對着觀音拜了一拜。
主要是感謝一下那些工匠，這些玩泥巴的前輩們，可是把泥巴玩成了曆史，不拜一拜都對不起自己技能後面那飛漲的進度條。
無視了耳邊傳來的輕笑聲，接着往下走，又走不動了……
這個也好看……
……
“長青長青，吃飯了！”
時間過得很快，燕長青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喊自己，回了回神，就看到祝昌盛和老宋正在旁邊看着自己。
見他回過頭，祝昌盛笑了起來：“我們都準備出去了，在門口等不到你，就過來看看。你這也看的太專注了點，喊了你幾聲。”
燕長青覺得出去吃飯有點浪費時間，反正這門票一張可以一直看下去，幹脆說道：“祝叔伱們先去吃吧，我再在這裏看看，等有消息了你們來喊我就行。”
祝昌盛和老宋對望一眼，覺得搞藝術的大概有這種專注好像不稀奇，哪怕是小藝術家：“那你餓了自己出去吃點，别餓壞了自己。”
燕長青點點頭：“放心吧！我還能餓着自己了。”
等倆人離開，他繼續專心學習。
有金手指在，這裏對他來說就是有無數名師指點的地方，而且現在來參觀的人真不多，偶爾有一些人過來，也都盡量保持着安靜。
無論是環境還是氣氛，都特别适合學習。
而且不怕有人來打擾，哪怕是拿着紙筆對着牆上的畫練習一下，也沒人來管你。
也不對……
“小同學，這裏要關門了。”
“啊？”
燕長青擡起頭，看了看旁邊笑着看自己的中年大叔，随即看了一下手表，趕緊表示歉意：“不好意思，看的太入神了點。”
“快去吃飯吧，你都看了一天了。”中年大叔笑了笑。“想看明天再來，這裏随時歡迎你。”
“哦，好的好的。”燕長青也笑了笑，收起東西朝着外邊走去。
外邊夕陽正好，給整座古樸滄桑的宮殿都仿佛了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芒，大殿之間的空地上，一隊排列整齊扛着槍的守衛正大步向前，讓人不經意間就會産生時空錯亂的感覺。
直到走出大門的那一刻，熟悉的廣場，下班的人群，才會把人瞬間拉入現實。
……
第二天早上，燕長青正準備繼續出發去學習。
老郭就跑了過來：“快點，楊導有幾個想法，讓你去試一下。”
這人是一大早就出發，去那邊打聽消息的，也真是用心的很。
不過到了地方，燕長青看着面前一群小朋友就有些發呆。
陳廷柱小跑着過來：“隻是楊導暫時的想法，他覺得單獨一把二胡的演奏有點單調，想試試如果你做配音的效果怎麽樣。”
配音不就不能露臉了，那我……
燕長青剛這麽想着，陳廷柱就指着舞台上擺着的椅子給他介紹道：“伴奏的都到台上演奏，也屬于演出人員。這是個戲曲聯唱的節目，所有小朋友都要一個個登台，你們演奏的不用動，一直到節目結束。”
那還行！
……
聯唱戲曲包含了好幾種戲曲種類，黃梅戲京劇越劇都有。
都是小朋友演唱的，這也是讓燕長青來同台的原因之一。
小朋友沒登台，坐最前方的燕長青就開始和幾個樂師開啓了前奏，他以前在油田演出的後台，和那裏的人合作過，對此也不算陌生。
二胡音随着他的手臂揮動，瞬間就讓音符飄滿了舞台。
鑼鼓聲中，一位小演員上台演唱起了花木蘭的戲劇片段，能被選到這裏的，都算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小演員吐字清晰，唱腔清亮，燕長青覺得勉強算是沒埋沒自己的技能。
如果換個大人他就不一定這麽認爲了，小孩子還是有優待的，特别是穿上一聲戲劇表演服裝，襯托的小朋友特别可愛，都不用開口，就先給人留下了幾分印象分。
你方唱罷我登場，一會兒功夫五六個小演員就表演完了。
從一開始，楊導的眉頭就有些皺，等到最後演出結束，他也一直沒出聲，就皺着眉頭思索着。
過了一會兒，他一揮手：“再來一遍，燕長青，沒人唱的時候你盡情發揮，把技巧水平都展現出來，等他們唱的時候，稍微收一下試試。”
于是又一遍。
楊導繼續皺眉。
然後扭頭，把他後邊隔了兩排的幾個人叫了過來：“你們什麽感受？”
“挺好的。”領頭的那個看起來挺樸實的漢子說道。“都表演的挺好，二胡拉的也好聽。”
“對對對，二胡挺好聽。”
“小朋友唱的也挺好的……”
楊導想了一會兒：“換人，等等，不是換演奏的，換另一個戲劇節目來看看。”
戲劇節目還是挺多的，這一年的春晚還有個國際性的戲劇節目——英語唱京劇。
沒錯，節目就是叫英語京劇選段。
想一想戲劇演員登台先哈喽，再古德貓甯，然後扯着戲腔問，喂？友拉五米?
其實出這個節目也……挺有意思的，雖然有些人可能覺得奇葩，不過現在都在大膽嘗試嘛，創新路上出現什麽都應該淡定點，總比什麽都一直不改變的好。
……
這一嘗試大半天，來回折騰了好多次，中午吃過飯回來又繼續。
甚至連燕長青坐的位置，也從南到北從東到西挪了好幾次，包括他身後的幾個伴奏也得跟着來回跑。
一直又折騰了兩個多小時，楊導和中午後又過來的兩個導演才點了點頭。
燕長青松了口氣，還人家的二胡，準備走人。
楊導過來交待：“今天你演奏過的節目，都能記住不？回去了好好練練。等到大排練的時候，再來看看效果。不要以爲不能站舞台中間演奏就吃虧，去年的春晚小品看了沒？”
沒等燕長青回答，他就笑着說道：“你還能管得了觀衆愛看誰啊！”
燕長青當時就樂了，實話說有些東西，真的就像刻進了記憶裏一樣，很難讓人忘掉。
聽到這句‘管得了觀衆愛看誰’，燕長青腦子就冒出來一個光腦袋的猥瑣形象，偏偏這猥瑣，還是讓人挺喜歡的那種。
接下來還能冒出來幾句台詞：你這形象，演個什麽小偷小摸啊，不法商販……
燕長青也清楚楊導的話是爲了安慰人，等于把他的節目和原來的節目合并了，就看誰的演出更出彩。
做配樂的肯定天然比主唱要有一些劣勢，但是誰讓他來的路上有些坎坷，來的比别人遲呢？
原本定好的節目裏，已經有了個樂團的演奏，而且也是差不多的琴類，他現在能加塞已經挺好的。
再說，誰劣勢誰優勢，那也分人不是？
總之這個結果比他預期的獨奏要差一些，但是問題不大，當初有人站舞台邊轉圈圈，還轉的比許多出演節目的演員更紅呢！
……
祝昌盛激動不已：“終于可以回去炫耀了，這下子，誰再說咱們單位裏隻知道打井，哼！”
年近四十歲的人了，還是退伍的鐵血漢子，這一聲任性而霸道的哼，險些讓燕長青當場吐血三升。
老宋和老郭就沒那麽激動，他們現在知道燕長青是怎麽來的了，原本還以爲是有人寬宏大量推薦他來的，沒想到是個小蝦米自作主張。
先不說原本一曲二胡把人送醫院的事兒，就說人家原本送來的節目通通原路回家，一個半路插隊的居然橫空出世直上青雲，這裏面的道道，就不知道能值多少雙小鞋了！
他們倆都不知道怎麽給老大彙報這件事，關鍵那一曲二胡送人進院的事兒，也不知道怎麽搞的，不知不覺已經有不少人知道了。
都不敢想回去之後老大知道了這事兒，臉上能有個啥表情。
燕長青就穩得很：“祝叔，你回去忙不忙？要不在這邊待兩天，你也好好玩玩，我去博物館那邊再轉兩天。感覺出來确實開了眼界，想多學點東西。”
祝昌盛一口答應下來：“沒事，反正咱們部門也忙不到哪兒去。再說我現在能陪好你，就是最大的功勞，你盡管去，我等着。”
……
人在解決了基本的溫飽問題之後，必然會尋找一些精神層面的追求。
燕長青覺得自己不能隻爲了釀酒就來去匆匆，既然來了京城，就順便多待兩天，學習一下也挺好。
三塊錢的一張門票，在金手指的幫助下，等于請了無數老師把作品擺着讓你觀看，現場演示，見過比這更便宜的事兒嗎？
所以燕長青這次進去是帶了一沓白紙的，還帶了一塊小木闆，進去之後就對着那些書畫開始練習。
金手指的作用是在他學習到三的時候，讓的眼界提高到四，從而找到缺點逐漸進步。但是在這裏，他的眼界跟着作品走，這裏的作品，少說也得有個八九十來級的吧！
不需要全部看明白，能跟着學個五六級的水平，就能把技能熟練度向前推進一大截。
比自己寫寫畫畫的琢磨可快得多了，等于走了捷徑——當然這也是他走了一定基礎，要是門外漢來了，還真不一定能學到多少東西。
一連兩天，他每天傍晚走出故宮大門的時候，都是一臉的幸福笑容。
然後晚上坐車回家，回西陽市。
學到的東西總得慢慢消化一下，反正要不了多久還得來，來上幾次他就能當個普通小書畫師了，還可以兼職泥巴匠，雕刻學徒工等。
能學的東西太多，慢慢來。
……
一路奔波，到了西陽市，剛好是下午，然後開上車就往家跑。
小面包還是很不錯的，現在路不好，可車也少，一路不停到了市場，加滿油，正準備繼續跑，就被二叔看見抓住了。
燕二河見了面就責怪侄子：“你出門幾天也不打個電話回來，你媽都打電話過來問你了。”
“我準備當面給你們說這個好消息啊！”燕長青替自己辯解。“如果沒意外，等今年春晚，我就上節目了。你們在家都能看到我，現場直播，哈哈！”
“真的？成了？”燕二河眼神都開始飄紅了。“這還不趕緊給你爺說說，這是咱們老燕家的祖墳冒青煙了啊！趕緊的，等等，市場這邊黃紙你裝上點，鞭炮也有……别管誰的貨了，先裝……”
姑姑燕玉環更激動，眼淚都飙出來了，抹着眼淚帶着笑：“哎呀，俺們家七斤可是真出息了，能上春晚了！”
話說咱們現在日子過得這麽好，以前我表現的還不算出息嗎？
那邊冒出來個燕水興：“春晚？七斤，這個不得起幾台大戲？麥都快收完了，趁着人多，正好起幾場戲熱鬧熱鬧，讓别的村都知道知道，這是咱們大燕莊風水好啊，出了七斤這個能人……”
最近市場比較熱鬧，收麥的季節，不管天南海北的人，都要回來。
這些人白天回家收麥，忙一陣子再跑來市場繼續調配貨物，也是辛苦的很。
好在到了這個季節，全國差不多都在忙，發貨晚點大家也都能理解。
燕水興一聲起大戲，瞬間來了好幾個支持者，不過很快又有了新流派：電影派。
“起個啥戲啊，直接上電影。聯系一下，讓人去咱們那放三天電影……不，放個一星期，多帶點電影去，看就看個過瘾。”
燕長青打擊說話的人：“四伯，你要放一個星期電影，村裏的娃子們還能安心上學嗎？這也快開學了吧？我看放到開學就行。還有三天還是四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