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長青對自己的演奏效果有一丢丢的不滿意。
主要是太雜，本來隻想一個主題的，但是他怕效果不好。
畢竟人生經曆不同，文化程度不同，以及各種思想上的差異，有時候對同一種音樂的感悟，那肯定也是不太相同的。
所以他就多選了幾個主題。
結果最後他感覺，好像表達的主題不夠明确。
但是到了最後，他一曲結束，故意在椅子上多坐了片刻，還是沒人有反應，最後隻能站起來對着鴉雀無聲的大廳，進行了沒人注意的謝幕。
而且下台還故意拖拉了一下，也沒等到掌聲。
看來，效果，還很好？
下了台，到了剛才休息的區域，就看到領隊老宋老郭眼眶紅紅的，連那幾個比他上台早的踩高跷的小夥子都一臉沉痛。
燕長青上前打了個招呼，兩個領隊才好像從夢裏驚醒似的，其他人的表現也都差不多。
老郭回了回神，還在臉上搓了一下，然後沉思片刻，才帶着些抱怨地說道：“長青啊，你這個，你不是喜歡拉歡快的曲子嘛，今天這一首，我聽得心塞死了。”
老宋也是一臉無奈：“本來靠你的水平，我覺得伱還是有機會争一争的。現在倒好，你看看周圍……唉……算了，走吧，不管怎麽說，咱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周圍的人，一個個的，都挺心酸的吧！
大概想到了爲了藝術獻身這麽多年，辛辛苦苦到頭來，爲了等一場表演，等一個機會，付出了這麽多，而未來還依然并不确定……
想想這麽做，究竟值不值，都忍不住讓人難過啊！
……
說走就走，燕長青也不辯解，老老實實地跟着準備走人。
這次的評定結果不會那麽快出來的，要回去等通知，畢竟就算節目提前定了，該做的表面功夫還是必須要有的。
老郭老宋都有些唏噓，從家裏出發的時候，來了那麽多人，也就他們倆最關心節目競選，别的人都去玩了倆天，他們倒是一刻都沒放松，結果……還不如一起去玩兩天呢！
就在即将走出去的時候，他們隐約聽到了後邊傳來了一些喊叫聲，似乎發生了什麽事兒，感覺挺混亂的。
不過都和他們沒關系，反正他們的節目是沒什麽希望了。
想到這裏，倆人又忍不住看向了背二胡的人，你說說你，好好演奏不行嗎？爲什麽在應該大喜的場合，演奏調子那麽悲的曲子，聽的人心裏憋屈，難過，沉痛，傷心……
展示技藝也不能這樣啊！
雖然這首曲子充分展現了你的技藝水平，可你這态度，肯定會讓别人不開心，人家不開心，你還想上節目？
真是年輕氣盛啊，唉！
……
燕長青的聽力可比别人好多了，他能聽到一些喊聲，似乎有人喊台長什麽的。
不過他現在心情還算舒暢。
平時在單位的節目表演，發幾等獎也是内定的，但是那不一樣，說起來逢年過節福利可都沒少自己一點，每次演出也都安排了個獎，除了當場的獎金，在後續發工資的時候，多少也有些獎勵。
不管多少，至少态度很讓人舒服不是？
哪像這裏，還沒來競選你們就定好節目了，關鍵大老遠跑來給你們表演，連半點好處都沒有啊，就是空口說的給個機會，還是上個省台的機會？
拉倒吧！
這機會咱還不要了！
愛咋咋地吧！
……
回到賓館，那些失蹤了一天多的人又神奇地回來了。
沒啥好說的，随便對付着吃了口飯，上車，回家。
專車就是快，天還不黑就進了西陽市區，燕長青沒打算再去電視台那邊，直接半路就下了車，直奔機械廠那邊。
本來打算直接開車回家的，想想都到這兒不去交待一聲不合适，于是又來到了祝昌盛家。
剛敲開門，祝昌盛看到他，似乎還愣了一下，随即就問道：“長青，表演是怎麽回事兒？我聽台裏那邊打電話過來說，你的節目，把省台的老台長送醫院去了？”
“啊？”燕長青當時就傻眼了。
……
此刻老宋和老郭拖着疲憊的身體，正準備去彙報這一趟行程的種種坎坷。
雖然心累，但是他們其實也沒多少擔心，事情沒成，這真不能怪他倆，所謂的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大概就是如此。
就算準備的再好又如何？
人家都定好了的，隻是讓你去走個過場，你又能怎麽樣？
難道你還能去把人家台長揍一頓不成？
隻是走着走着，倆人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兒，怎麽同事們看我們的目光，有些不對啊？
更不對的是，現在下班了吧？怎麽還有這麽多人沒走？
兩個人有心想找人問一下，結果就看到有相熟的同事，給了他們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當時倆人就有點納悶，也有點生氣：我們辛苦兩天，沒有功勞那是不可抗力，總歸有點苦勞吧？到底哪兒又錯了？
帶着這麽點想法，兩人不約而同地挺了挺腰，敲響了自家老大的辦公室門。
随着喊他們進來去的聲音傳出，兩人推門進去。
然後……
“你們倆，先坐吧！先說說到底怎麽回事兒。”
“什麽怎麽回事兒？”老宋有些奇怪。“節目是我們去之前就定好的，我彙報過的。所以……”
“那你們就把人家老台長送醫院去了？”老大忽然站起來發起了火，擡手還想拍一下桌子，隻不過也不知道想到什麽，沒拍下去，還壓低了聲音。
“到底怎麽回事兒，省裏那邊傳來消息，咱們送去的節目，把老台長演的心梗都犯了……”
“心梗？”老郭一驚。“搶救回來了嗎？”
“到現在還沒消息過來，應該是問題不是很大。”老大又坐了下去。“唉，一直覺得你們倆辦事是最靠譜的，沒想到……具體是怎麽回事兒，那邊說的也不是很詳細，咱們那倆節目，怎麽會出這種問題？”
老宋老郭倆人面面相觑，慢慢露出了似乎有些明白的表情。
然後老宋斟酌着詞句，小心地說道：“這個，高跷表演是沒問題的，表演完了反響還不錯。另一個節目不是油田那邊送來的嗎？那個叫燕長青的年輕人，他大概是聽說了節目已經提前定好，沒機會去春晚了，所以……”
“所以他怎麽了？”老大坐直了身體。
老郭接着說道：“也沒怎麽了，就是換了首曲子。原來他一直表演的比較喜慶的曲子，這次他大概不太甘心，演奏了一曲……有點不太喜慶……”
老大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知道他爲人，輕輕拍了下桌子：“老郭你不用替他打掩護，他也不是咱單位的人，就算演出出問題，也輪不到我來管，你直說就行。”
“就是有點傷感的曲子。”老郭瞬間利索回答。“聽的人不少都落淚了，連我們倆都心塞了半天，等他下台都還沒回過神來。”
老大當時就驚了：“就這？”
老宋隻好繼續補充：“不止是有人哭了，平時咱們台裏的一些節目，也能讓人落淚難過，但是，他這個不太一樣，是聽的人都有種感同身受的感覺，就是想起很多不開心的事兒，或者想起值得懷念的事兒？老郭你也是這樣的對吧？”
老郭點頭：“對對對。”
老宋繼續：“總之，就是特别感染人，特别特别的那種，老大你不在現場，我也描述不出那種感覺。反正直到他下台，直到我們走，連個掌聲都沒聽見。”
“對了，我們快走出來的時候，沒聽見掌聲，倒是聽見裏面有些亂，是不是就那時……”老郭說着，看向了其他倆人。
三個人大緻都有點清楚了，雖然老大還是覺得倆人的描述有些誇張，但是，現在都有人住院了，不管是不是巧合，這也太……棘手了！
……
燕長青還納悶的很：“不至于吧？我也就是略微發揮了一下，給他們露了一小手而已。”
祝昌盛哭笑不得：“你還是先進來吧！等着，一會兒在這吃個飯，等會兒我再打電話問問，看看到底怎麽樣了。”
燕長青其實沒那麽輕松，進了屋之後，坐下來皺着眉頭：“我們走的時候，我确實聽到了點動靜。不會真有什麽事兒吧？我就是覺得他們提前内定節目，心有有點不爽，可沒想把人給送走。”
祝昌盛也不知道說什麽好，現在事情不明确，那邊一直沒詳細的消息傳過來，他也沒辦法，而且他和電視台那邊的老大猜測的差不多：“到現在沒壞結果傳過來，應該沒最大的問題了，再等等看吧！”
停了一下又想起來件事：“那個，你走這倆天，你們市場那邊打電話過來說有人找你，你給回個電話，看有啥急事沒有？”
燕長青一聽就趕緊回電話，接電話的是二叔：“派出所的找你呢！你給他們打個電話。”
這下燕長青就知道什麽事兒了，應該不是啥緊急事兒。
打過去接電話的是小王：“你救的那倆姑娘現在回過神來了，想謝謝你，找不到你讓我給打個電話問問。那個簡紅菲的家人也來了，想見見你感謝你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