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是表演節目的時間。
老規矩老時間，節日前一天，表演完就放假。
燕長青中午前來到祝昌盛家裏，祝昌盛第一句話不是問節目準備的如何，而是說：“你那個酒現在生産出來帶包裝的沒有？”
燕長青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現在好的還沒有，隻有普通檔次的，好日子系列。好的再等幾天才行，到時候我給你送幾箱。”
祝昌盛點點頭，這才說起了節目：“東西都給你準備好了，小斌也試過了，配合伱完全沒問題。等吃過飯你們先去試一下就行。還有需要别的了早點說，我安排人給你準備。”
完了又叮囑道：“好好表演，說不定能有個驚喜。”
燕長青好奇：“什麽驚喜？”
“等表演完了再說，你二胡帶了沒？沒帶也沒事，咱們這兒有。總之是好事兒。”祝昌盛說道。“具體等會兒再說，你現在先準備這個節目。”
燕長青點點頭：“行！”
……
吃過飯來到排練場地，祝曉斌躍躍欲試：“師傅，你說我設計幾個厲害點的動作怎麽樣？”
燕長青看他的樣子就樂：“行啊，随便你表演，反正你能把紙闆給我扔到那大木闆前面就行。”
大木闆是一個比一般的門闆還大的木闆，臨時準備的，就是個破木闆，不過糊上白紙，就看不出裏面是什麽樣了。
除此之外，還準備一堆的蠟燭。
還有一個細頸花瓶，都是這次需要用的道具。
主打是好看嘛，所以你要去表演殺傷力什麽的，大夥兒在台下啥都看不見，就看見你兩隻手亂舞，鬼知道你在幹什麽。
練了一會兒，燕長青就讓祝曉斌去設計‘厲害點’的動作了。
雖然感覺隻是負責扔個牌子，還擺一大堆姿勢挺羞恥的，但是祝曉斌覺得好玩，燕長青覺得又不是自己擺姿勢，還很熱心給他提了點意見。
這孩子開心的不行，原本因爲這次燕長青沒打算繼續表演武術的失落也沒了，自己上竄下蹦的特來勁兒。
燕長青看他那開心的樣兒，忍不住也開心起來，不過不能表現出來，免得這老實娃察覺到什麽。
繼續給他設計動作。
畢竟人家有幹勁兒是好事，要鼓勵。
……
參加節目好多次，現在燕長青已經完全波瀾不驚了。
等到一個個已經看着挺熟悉的面孔，繼續唱完了挺熟悉的歌曲之後，就輪到了報幕員彙報新節目：“下面表演傳統功夫，暗器！表演者，燕長青，祝曉斌。”
很快一個大木闆被擺在了台上，一堆堆的表演道具被搬上去，還專門擺了個桌子，放燕長青需要用的‘暗器’，接着他才和祝曉斌帶着一摞子糊上了紅紙的硬紙闆，走上了台。
表演傳統功夫，那就得用傳統禮節，上去先抱拳一圈。
下邊很配合的就給了一陣掌聲，都對他太熟悉了，雖然平時見不着幾次，但是每年有節目必然有他，知道他不會讓大夥兒失望。
燕長青把細頸瓶擺左邊十米遠的地方，主要舞台小，沒辦法更遠。
右邊十米是大木闆，中間也是一個木闆，前面是桌子，桌子推上來的時候就插好了蠟燭，工作人員正在挨個點亮。
趁着這會兒功夫，祝曉斌和燕長青拉開架勢，簡單打了一套拳法，算是活動筋骨。
燕長青頗有些遺憾，自己這好歹大師級别的拳法，居然沒多少識貨的。
反倒是祝曉斌那家夥看自己表演的太快，臨時變了個動作，收獲了更多掌聲和笑聲——好像這個也不值得羨慕。
打完了拳法，點蠟燭的工作人員已經跑了下去，節目正式開始。
祝曉斌抱着一摞紙闆來到大木闆旁邊，燕長青則站在了中間的桌子上。
有點小尴尬的配樂不緊不慢地響着，燕長青拿起一根一頭糊了點泥的竹棍，作勢瞄準，然後叮當一聲，硬泥塊帶着竹棍，準确地消失在了那個細頸瓶裏。
于此同時，祝曉斌一個轉身，嗖一下把一張紙闆扔了出去。
燕長青擡手，嘣地一聲，一支稍顯簡陋的飛镖，就帶着那張紅紙闆，紮在了糊滿了白紙的大木闆上。
然後又是一擡頭，咚地一聲響，一塊小鵝卵石打在了蠟燭後面的木闆上的，前面一排正燃燒的蠟燭，有一根已經沒了火光，隻剩下了袅袅青煙。
說起來很慢，其實就是三次擡手的動作，還是快到兩隻手在燈光下都帶出殘影的速度，加起來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因爲太快，實際上很多觀衆都迷惑，沒看清楚。
隻有前排聽到叮當咚的聲音，後面的隻顧着看扔紙闆的，沒注意怎麽回事兒，這一輪就結束了，他們就隻看到了被釘在了白木闆上的紅紙闆，畢竟這個很顯眼。
……
停頓了一下，燕長青才又拿起一根竹棍，順手一抛。
看到他的動作，祝曉斌也匆忙擺個姿勢扔了塊紙闆過去……
還是同樣的流程，依舊沒人看清楚，隻知道這邊是往小瓶子裏扔進去東西，那邊飛镖紮了飛在空中的紙闆，正面滅了一根蠟燭。
燕長青都有點郁悶了，這節目不至于這麽沒勁兒吧？還沒掌聲。
好吧，他沖着祝曉斌一個示意，然後兩隻手瞬間忙碌起來。
叮咚叮咚的聲音響了個不停，那邊祝曉斌站着扔紙闆，倒着扔紙闆，跳在空中扔紙闆，用蜘蛛俠的拉屎姿勢扔紙闆……
瞬間掌聲就響起來了，還有一陣陣低笑聲。
燕長青沒笑，他早想過這場面的，能忍住。
此時場下的不管看沒看明白真正表演的觀衆們，都有些可樂。
主要倆表演者太逗了，一個太過淡定，站那裏除了胳膊動，連點表情都沒有，作爲主演扔暗器的人氣定神閑，反倒那個本來隻需要站旁邊露個臉，甚至不需要露臉，隻負責扔個紙闆的人，在那裏上蹿下跳，不停地擺着少年人認爲的帥氣姿勢。
一對比，就……大家隻能用掌聲繼續鼓勵表演了。
燕長青表示，真不是故意沒表情，怕笑出聲。
掌聲不時響起，祝曉斌這孩子蹦跶的愈加起勁兒。
燕長青都差點不忍心了，現在這些表演可是都有影像資料的，回頭可得要一份，替他保管着，當做一份寶貴的青春美好記憶。
将來他一定會感謝自己，給他一直保留這份珍貴回憶的。
……
掌聲和笑聲中，表演突然就結束了。
似乎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怎麽表演的好好的突然就沒了？
再一看，突然才發現，不隻是一個跳的起勁的，那個細頸瓶已經被插滿了小竹棍，另一邊的蠟燭也全部熄滅了。
而大家的目光都沒顧得上這些，他們都在看那個大木闆上。
很多人剛才都隻顧着看扔紙闆的姿勢，甚至都沒注意到，此刻白色的大木闆上，無數的紅紙闆被釘在上面，組成了四個歪歪扭扭的大字：工人萬歲！
場面似乎靜止了一下，然後雷鳴般的掌聲響了起來。
燕長青拉着臉上因爲興奮和劇烈運動而有點紅的祝曉斌，面帶微笑朝着大家緻謝！
效果貌似比原本想的還要好，他還以爲讓祝曉斌出個風頭，導緻自己的表演不夠出彩，節目算失敗了呢！
沒想到自己挖空心思湊的幾個大字，效果這麽好！
其實他原本想來個祖國萬歲或者工人階級有力量的，但是考慮到筆畫問題，想了好久也隻能用這幾個字。
就這最後那個歲字的筆畫還是不太夠，也就是前面三個字容易辨認，大家才順理成章認出了最後一個字。
實際上這是最偷懶的一種表演方式。
畢竟隻會有很少一部人，會看着這個表演的難度有多難，需要扔暗器的手法有多精妙，要多少時間的台下功，才能達到這效果。
更多的人隻看熱鬧，他們看到結果，滿意了，于是就會給你好評，給你掌聲。
不管怎麽說，結果是好的就行。
……
下了台之後，等到最後評獎的時候，讓燕長青有點意外，怎麽這次直接給了一等獎？
祝昌盛給他解答了疑惑：“明天去電視台表演，二胡，長棍，暗器，你都準備一下，總之給你報的有節目，到時候看能表演什麽就表演什麽，表演出氣勢來……”
“等等！”燕長青覺得不對了。“祝叔，這到底要幹啥？你就别賣關子了行嗎？”
祝昌盛居然還左右看了看，才低聲道：“省裏報上去的參加春晚的節目，基本都打下來了，現在憋着一股子氣，想趁着節目還沒徹底定下來，再搏一搏！”
燕長青的表情和祝昌盛預估的差不多，有點傻眼了。
話說還真沒想過這個，一直想着去春晚打廣告呢，誰想着去表演節目？
話說石油廠的頭頭們這麽有理想的嗎？
一幫子人随便一決定，就讓自己從腳下這個小演播廳出發，然後通過市一級，再通過省一級，最後直奔春晚？
真的從來沒想過這種事兒，想想春晚現在的熱度，但凡是有電視又能接收到央視台信号的人家，應該都是必看的吧？
那得有多少人，一台電視就是一個家庭，甚至一個村的人看，最終看到的有多少人？
反正肯定是用億做單位的。
“怎麽樣？驚喜了？”祝昌盛的話打斷了燕長青的思緒。“據說是歌舞類的節目太多，省裏送去的節目才被擠下來的，所以這次就是廣撒網，試圖另辟蹊徑，我覺得你還是大有機會的。”
“萬一成了，你可就能在好幾億人面前露個臉，那以後……别的不說，你賣酒都可以自己給自己打廣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