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考慮過？
燕長青都愣了，這是我考慮不考慮的問題嗎？
這年代，開加油站？
有幾個人敢考慮啊！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覺得祝昌盛給自己出了個不錯的主意。
市場那邊确實需要個加油站了，現在加油是個大問題，來往的車輛很多都是車上自備油壺油桶的。
看到他的表情，祝昌盛就笑了起來：“算是咱們共建的加油站，不過現在供多少油還是要限制的，可以少買不能多買，這邊隻負責供油，你們出錢，自負盈虧。”
這條件不就是白送錢還送方便嗎？
燕長青連連點頭：“要做什麽準備？”
祝昌盛哈哈一笑：“準備好場地和錢就行，準備好了告訴我一聲，到時候這邊過去個人，指導下怎麽建放置油罐的地方，還要學習一些安全防範措施，然後這邊送油過去，就這麽簡單。”
嗯，是很簡單。
……
晚上到了市場，燕長青也學着祝昌盛，輕描淡寫地說道：“等你申請好了地皮，我再給那邊打個電話，到時候接人過來，按着人家說的建，之後等着油來就行。”
陳有亮一點都不淡定：“真能成？”
燕長青很确定：“祝主任辦事，他沒一定把握肯定不會給我說。肯定是說好了的，再說咱們這當初還挂他們名字了，是他們支持的帶頭緻富先進集體，給咱們支持不是應該嗎？”
陳有亮終于相信了，頓時口出芬芳：“%#￥%#……”
激動的說話都不利索了，口頭禅都是一連串的。
如果真像祝昌盛說的那麽簡單就好了，這年頭正規加油站還少，油庫還是主流——油庫是屬于這個年代獨有的産物，負責汽油柴油供應的。
桃樹鄉就有，鄉裏的人一開始不管是買汽油還是柴油，都要去油庫買。
進去油庫大門就是一個大大的院子，然後能看到像一對眼睛的兩個蓋子，掀開蓋子，下面是建在地下的巨大無比的超級大油罐。
别高興得太早，那是個擺設，真正買油的時候，還是用油桶給你灌，而且去了也不一定有油。
這幾年好了點，不管汽油還是柴油，供應的都比較多了點。
而且很多地方也開始有了小加油點，一樣是擺了幾個油桶。
這時候最多的就是這種大油桶，等到它們完成了自己的曆史使命，就變成了街頭常見的烤紅薯爐子，繼續發揮它們的餘熱——真正的發揮餘熱就是這樣，讓人走到旁邊就能感受到溫暖。
不過小加油點不但不保證油品質量，一樣連供貨都不能保證，去的人都得先問一句：“今兒個有油沒？”
但是大加油站或者油庫的話，又沒地圖導航告訴伱哪裏有，如果人們去了不熟悉的地方，還要去打聽。
現在好了，市場有了自己加油站，以後就再不用去問别人：“今兒個有油沒？”
陳有亮甚至都等不及到天明，拉起電話就給楊鄉長打電話要地。
燕長青話已經傳到，具體事情就不用管了，正準備坐上拖拉機往家走，陳有亮又追了出來：“别走别走，你讓孩子們先回去，你留一天。明個楊鄉長就過來，估計明天就能通知油田那邊……”
……
第二天楊鄉長急匆匆地來，又急匆匆地走。
燕長青能做的就是提醒一下，加油站還是要離路遠一點，要比市場還遠點。
因爲路是遲早要修的，到時候肯定得擴建，市場往後挪點容易，加油站要是挪位置就太麻煩了。
等楊鄉長走後，燕長青又提醒姑父，除了他記的小本本上的提醒，還提醒他因爲加油站而産生的新問題：“以後咱們這加油站盡量少往外賣油吧！隻供應咱們客戶和自己人，估計到時候鄉裏也想來，縣裏也會有人來，你可要扛住了，咱們可不能開賒賬的頭。”
陳有亮頓時冷靜下來，想了想頗有點惡狠狠地點了點頭：“怕啥，咱們一不在縣城二不在鎮上，離他們遠點麻煩就少點。誰來都是現錢，先錢後油。了不起老子不幹了，看誰先急！”
這次批地是前所未有的快。
占用村裏的地也答應的很利索，從上到下沒一個不支持的。
現在農田裏剛好收割完莊稼，加上用的地是最先讓他們來做生意的村子，他們現在也有不少車，不管是拖拉機還是小貨車，隻要用發動機的，都得用油。
楊鄉長去縣裏還沒回來，村裏有幾個跑生意的，居然已經組織人手過來幫忙平整土地了。
燕長青沒等到最後，等楊鄉長回來，文件拿到手，他打個電話就走人了。
按照現在人們的熱情，隻要油田那邊辦事效率高點，要不了多久加油站就能營業了。
雖然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往外邊賣多少油，但是，萬一油田那邊比較大方呢？
……
很快，農村就是一望無際的曠野了。
有的農田裏還有放倒的玉米杆，但是有的已經收拾得幹幹淨淨，各個村子的牛，大大小小的拖拉機，都開始行動起來。
黑黃色的土地被翻起來，就那樣讓太陽曬着。
等到所有的土地都犁完，大地的顔色都變得統一起來。
大燕莊和附近幾個村裏的孩子們，又多了很多新玩具和新衣服，但是來去匆匆的人們不等小麥播種，就又一次地奔向四面八方。
别的小夥伴們，還在互相比着誰老爸帶回來的東西更好玩的時候，二娃和幾個孩子正在埋頭苦練。
其實以他們的水平都不用練了，隻不過他們又去了兩次市裏，每次去都在城裏娃的面前炫耀了自己的本領，回來之後就動力十足，會勤奮上一陣子。
但是他們難得的勤學苦練的日子并不長，很快就要去真的演出了。
……
國慶前一天，幾個孩子都穿上了統一的衣服，這是在鎮上的勞動服務公司訂制的，市裏的那些孩子們也有，統一的練功服裝。
就是那種練太極的常用的寬松點的衣服，不過燕長青要求上衣做的不用那麽寬松，在背上還加了個大字“武”——請的鎮上一個老教師寫的，龍飛鳳舞的，很有氣勢。
還給褲腳處加了個松緊帶，這樣來回翻轉的時候，褲子也不至于倒滑回來，影響動作。
燕長青也有，不過他的和祝曉斌的都是黑色的，突出個黑白分明。
另外還有三件是紅色的——除了那個練舞蹈的小姑娘，居然還有兩個女孩一直堅持下來了。
現在表演的隊伍全體成員一共是十九個。
對了，這個練功服現在也進了市場，不過去掉了那個武字。
銷量不錯倒也罷了，居然還獲得了幾個訂單。據說是有地方開辦了武校，剛好看到這衣服選中了當校服。
勞動服務公司原本就隻有企業訂單，一旦沒訂單工人們就要放羊，現在有活幹，還是挺感激燕長青的，拿着當初他買衣服的錢找過來要退給他，不過他沒要。
……
不管如何，一個月的訓練，今天總要見成效了。
看着舞台上的人上去又下來，明顯的，燕長青感覺到小家夥們都開始緊張了起來。
眼看就要登台了，這可不行，想了想，燕長青說道：“别擔心，咱們的表演肯定是最好的。你們想想，就算你們的家長有當兵回來的，他們的軍體拳打起來多難看啊！有咱們的招數好看嗎？”
旁邊陪着的一個節目負責人都聽笑了，部隊裏誰敢教這麽花裏胡哨的東西，拉出去槍斃都是最輕的！
燕長青還很認真：“真不用擔心，咱們都是學生，就算出點錯也不怕，棍子掉了就趕緊撿起來繼續，表演錯了也别擔心，繼續表演就行。反正咱們排練一直在體育館，也沒幾個人看到咱們怎麽排練的。”
其實是看過的，要上台的，總得有人先看一下。雖說是單位内部的活動，可也不能太不像話了。
不過看的時候也沒很正式的要求表演一下，隻是看了大概，覺得問題不大就可以。
反正就是圖個開心，表演的差不多就行，真有孩子鬧個什麽笑話，還更活躍氣氛呢！
……
很快就到了武術表演節目。
叮叮咚咚的古筝聲逐漸響起，這是将軍令，一首人們耳熟能詳的曲子。
就在急促的古筝聲中，一個紮着兩個小辮子，穿着紅色練功服，拿着根金黃色棍子的小姑娘就氣勢洶洶地沖了上去。
上去後先來了一個側空翻，嘿哈一聲，拿起棍子就轉起了大風車。
燈光下的效果還挺好，棍子金光四射的，看着殘影無數。小姑娘轉完了再來幾個高擡腿側空翻的動作，最後來個一字馬，雙手把棍子橫舉在頭頂。
當時掌聲就響成一片，特别轟動，根本都不停的——燕長青也是最近才知道，小姑娘的爸爸比祝主任年輕了點，能耐又大了那麽一點點。
掌聲還沒停，古筝聲繼續，下面是一個黑衣少年。
祝曉斌的棍法可比小姑娘好看的多，可惜夏天曬黑的臉都沒完全恢複，沒人家白白淨淨的小姑娘好看。
既然顔值比不上，隻能靠實力了！
他除了棍法，最熟練的就是燕長青當初教的花拳繡腿。
那真叫一個幹脆利索和好看。
配合着古筝的節奏，顯得頗有意境。
最後一招仙人指路收尾，同樣幹脆利索，頓時掌聲再起。
随即又是兩個紅衣小姑娘，動作整齊，喝聲清脆，雖然隻是一些簡單套路，但是就是挺好看。
依然有掌聲，反正就沒完全停下來。
就在掌聲之中，轟隆隆就跑上去一群人。
很快擺好了陣勢，前面黑衣領隊，刷刷刷地幾個動作，後邊的整齊劃一，跟着來了一遍。
連續幾組動作之後，黑衣少年長棍一揮，所有人立即圍成一個半圓，面向觀衆。
一個坑貨沖了出去，像猴子一樣單手撐地一連幾個跟頭——沒敢讓空翻，畢竟要穩，不能浪。
一連串的動作之後，退下的同時，下一個小猴子也竄了出去。
一連幾個單人表演之後，最終大BOSS終于出場。
……
一連串的古筝聲逐漸加快，就在到達最頂點的時候。
燕長青兩步上前棍子一掃，砰砰砰幾個點棍，順勢抽棍橫掃，左右連轉，就在人們以爲他要繼續下去的時候，他卻出其不意，來了個回馬槍。
待到古筝聲短暫放緩，他一個轉身帶棍劃過舞台，而後輕輕一抖，棍出如龍，速度瞬間加快，一如狂風驟雨，又似風卷殘雲。
人随棍走，棍随人轉，一根長棍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宛如一條遊龍在伴他共舞。
這可是超越了普通人極限的棍法，它仿佛随時會出現在任何地方，又總能不經意間消失在你的視線中。
原本一直都斷斷續續的掌聲，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停下，隻有古筝聲伴随舞台上那個身影。
不似人間。
古筝聲終于再次放緩。
燕長青拖棍向前，摔棍一聲響，仿若秋日驚雷。
動作就此定格。
一秒，兩秒，三秒……
燕長青擺着姿勢有點着急了，這會兒該集體上場了啊？
小斌？二娃？鐵蛋？
你們都弄啥嘞，咋還不上來哩？
又是幾秒鍾過去，祝曉斌突然反應了過來，一聲大喝，提着棍子上前幾步。
除了祝曉斌，後面的學生們也被喝聲喚醒，紛紛再次擺起了姿勢。
燕長青松了口氣，趁勢起身，和祝曉斌一起在前面帶着，動作開始變成了一招一式一停頓，一個動作一嘿哈，讓練嗓子的也表現一下，突出一個氣勢，掩蓋隊伍裏的新人太多，動作不夠規範的問題。
嘿嘿哈哈着确實能讓人提氣，至少燕長青偶爾轉身摔棍的時候，看到大家的動作還是基本統一的。
等到最後都來個朝天一棍結束動作，盡管燕長青還覺得練習時間太短，有幾個學生的動作不夠利索，但是這一結束，掌聲一下子如同漲潮時的海浪，把一群學生們徹底淹沒。
一群人因爲表演的劇烈運動，再加上點激動，一個個臉上都紅撲撲的。
掌聲之中，燕長青和祝曉斌帶頭，用動作提醒了一下激動的學生們，對着觀衆們表示感謝，退台。
一直等到人全部下了台，掌聲還沒完全停止呢！
走到了後邊的燕長青聽着掌聲，心裏還算滿意：雖然差點翻車，但是也不錯，至少貢獻個好節目，多多少少也算對得起，已經建了一半的加油站了。
隻是稍微有點遺憾，不過錯不在我。他遺憾這年頭男兒當自強這首歌還沒出現，否則就可以用這個背景樂了。
将軍令雖然也可以，但是訓練時間短，其他人的很多動作和音樂沒配合起來。
幸好掌聲比較激烈，壓着了古筝聲。
不管如何，表演完了就好。
反正不用再表演第二遍，以後大家散了夥，永遠也沒人再有機會，看出那些動作和音樂節奏不匹配的毛病了！
感謝掌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