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然最終還是沒能唬住赤精子。
赤精子雖然不知道現代測謊儀的原理，但還是很快就看出問心珠并不能真的窺探人的内心，而是通過言語神态來分辨真假。
除了最開始的時候外洩過一些情緒，到後面就收斂了心神，整個人恍若是石頭泥土一樣，沒有半點情緒波動。
李安然也沒給他客氣，隻當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将天牢裏的各種酷刑都來了一遍。
萬箭穿心、銅汁鐵丸、抽筋剝骨……等等等等。
但，根本無濟于事！
大羅金仙已經可以完全掌控自身的精氣神，赤精子隻需要将神封閉起來，李安然對他的身體如何施爲，也難以影響到他分毫。
一番折騰之後，李安然“惱羞成怒”，将赤精子關到了牢房當中。
回到靜室，打開赤精子的生平，開始傾聽元始天尊講道。
同爲聖人，元始天尊講道的風格與通天教主完全不同。
通天教主講道天馬行空，想到哪裏講到哪裏，突出一個放羊式教學随心所欲，開頭與結尾經常是風牛馬不相及。
元始天尊則更有針對性，每次講道都是針對某一個弟子來進行的，其餘弟子雖也可旁聽，但收獲卻是遠不如針對性教學的那位。
在内容上，兩人所講有許多相同相似之處，但也有完全相反的地方。
沒有誰對誰錯，或者說都是對的，都是他們對大道的理解。
李安然一時之間陷入了幸福的煩惱當中，如饑似渴地傾聽着兩位聖人講道，收獲之大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隻單說得到的經驗值，就已經夠他将修爲提升到太乙金仙八重。
唯一讓李安然有些發愁的是，楊戬爲了避嫌，自那日将赤精子送到天牢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李安然隻能繼續将猕猴王和武德星君父子繼續關押在牢房當中，封鎖住他們的消息，又傳訊給小白龍，讓他耐心等候，不要着急。
好在赤精子并沒有拖太久。
在他被關入牢房的第八天，也是李安然第五次提審他的時候，赤精子終于是開口了。
“司獄天神，你雖拜了太乙天尊爲師，但有哪吒和楊戬在前，你不過是一外人罷了！永遠也不可能得到重用！你若是願意，我可以求無當師姐收你爲徒！你便是我截教三代弟子中的第一人！”
“混沌鍾乃是上古妖帝東皇太一的伴生法寶，威力無窮。我截教有混沌鍾鎮壓氣運，日後與闡教孰強孰弱猶不可知！你爲闡教這般折辱與我，就不怕因果循環，日後落在我截教手中嗎？”
“你縱然是不願入我截教，也沒必要如此賣力！兩頭下注，不比你将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好？”
李安然：“……”你就拿這些考驗幹部？哪個幹部經不起這樣的考驗？
李安然想到了赤精子能做的考驗也隻有威脅誘惑這一套，但沒想到赤精子就空口白牙在那裏畫大餅，沒拿出一點實實在在的東西。
這别說李安然知道這是赤精子在反串考驗他，就是不知道，也不能了中這樣的圈套！
赤精子自己也很無奈。
漢鍾離能十試呂洞賓，是雙方實力差距大，漢鍾離能輕易将呂洞賓拉入幻境當中。
但，李安然一身太乙金仙修爲，實力不弱于金靈聖母，身上還有天光鏡在身，外邪難侵。
赤精子根本沒有辦法将李安然拉入幻境當中考驗，隻能自己親身進入天牢試探李安然，能做到這些已經是不容易。
李安然沒有任何遲疑，大義凜然地拒絕了赤精子的誘惑，然後就加大了刑罰力度，表明自己不可能背叛闡教投奔截教的态度。
李安然看了這麽多人的生平經曆，演技自是不用多說，輕輕松松就騙過了赤精子這個宅男——
也不能完全說是騙，他的确是從沒想過背叛闡教投奔截教！
雖然他對闡教也沒有多少忠誠可言！
當天晚上，赤精子回了牢房，就催動體内的陰陽鏡，解開了身上的封印，一縷神魂出竅，通知到了楊戬。
次日，楊戬就出現在了天牢外，以提審的名義帶走了赤精子。
事關誅仙四劍，李安然心情少有的忐忑，也不确定自己的表現過沒過了赤精子的考核。
楊戬和赤精子走出去沒多久，李安然視野當中就彈出一個系統提示。
【檢測到犯人紅林山白狼頭無法繼續贖罪，你将獲得一件額外獎勵（點擊抽取）。】
關押在天牢裏的犯人除了會給李安然每天提供經驗值外，當他們身死或是被釋放的時候，還會給李安然一個随機的額外獎勵。
顯然，赤精子已經被楊戬放了。
李安然也沒在意，直接點擊了“抽取。”
懲惡簿中畫面流轉，記錄着赤精子的畫面和信息開始不斷旋轉，最後凝成了一行文字。
【你獲得了陰陽鏡。】
李安然：“！！！”
李安然瞬間睜大了眼睛
他這些年沒少抽取額外獎勵，獎勵内容包羅萬象，有嗅覺、膂力、靈巧等屬性，也有各種法寶法器符箓丹藥。
但，他以往抽取到的法寶法器都是些後天煉的尋常寶物，似陰陽鏡這樣的先天靈寶還是頭一次！
要知道，先天靈寶乃是天地初開之際誕生的寶物，每一件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可現在，系統竟然直接又抽出來一個！
這手段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李安然二話不說，轉身就回了靜室當中，施法将靜室與外界隔絕，将陰陽鏡取了出來。
他這陰陽鏡巴掌大小，分陰陽兩面，陰爲白，陽爲紅，周圍氤氲霞光缭繞，與他在赤精子生平中見到的陰陽鏡一模一樣！
用神識查探了一番，也的的确确是先天靈寶，應當是與赤精子的一般無二！
李安然有些歡喜，也有些發愁。
系統既然能将陰陽鏡抽出來，那其它先天靈寶也肯定能抽出來！
問題是，先天靈寶都是獨一無二的！
他若是将它們拿出來，瞬間就會成爲衆矢之的！
怕是三界所有大能都會找上門來！
“看來還是得好好學一學煉器。”李安然心中暗暗想道。
之前因爲得了百寶錦囊，他可以通過消耗精氣神煉制法寶法器，就一直沒在煉器一事上多下功夫。
現在，卻是有必要将這事重新提上日程了。
李安然将陰陽鏡收到了體内，短時間，不，應該說是很長一段時間内，這東西都不能暴露在人前。
沒有了赤精子，李安然隻能重新打開金靈聖母的生平，聽起了通天教主講道。
這裏面同樣也包含有與煉器相關的内容。
不過，不是具體的手法，而是統籌全局高屋建瓴的道！
他要先領悟了這煉器之道，再将其與自身相結合，形成适合自己的煉器之法。
時間一晃又是兩天過去。
李安然一如既往地在靜室當中聽道，忽然心中一動，起身走到天牢深處，一間空空蕩蕩的牢房外。
嗡！
李安然心念一動，一道道金色波紋滌蕩而出，解開了牢房内的陣法，露出了關押在裏面被封印了神魂法力五感六識的猕猴王、武德星君父子和他們手下的那些天兵天将。
李安然伸手一抓，猕猴王等人直接變成芝麻大小落入了他手心當中，随後便出了天牢，走到了天牢宮一處偏廳當中。
偏廳窗戶處，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正是楊戬！
楊戬察覺到李安然到了，轉過身，嘴角噙笑：“李安然兄弟，赤精子師叔對你很滿意，已經同意太乙師叔将誅仙四劍傳與你。”
李安然與楊戬交情莫逆，彼此之間的秘密也知道不少，沒有裝出剛知道此事的模樣，坦誠無比地笑了起來，拱手說道：“多虧了二哥的提醒，要不然事情也不會這麽順利。”
雖說就算楊戬不提醒，他也能通過懲惡簿知道赤精子的來意，但這份善意卻是實實在在的。
楊戬擺擺手道：“你就别給我戴這高帽子了！便是沒有我，你也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楊戬并不知道懲惡簿的具體功效，隻從這些年的情況推斷出李安然的機緣，也就是懲惡簿能探查到犯人們的秘密，學會犯人的功法法寶。
他擔心李安然不清楚事情全貌，就将乾元山金光洞發生的事情盡數給李安然講了一遍。
又叮囑道：“太乙師叔想要用誅仙陣來抗衡混沌鍾。估計用不了幾天，就會将你召到金光洞，将誅仙四劍傳給你。”
“你無須有太大壓力。截教現在還沒有得到祭煉混沌鍾的方法，就算得到了，也不是短時間内能夠祭煉成功。誅仙陣乃是洪荒第一殺伐大陣，有傷天和，你修煉之時切不可心急，免得走火入魔，反受其害。”
李安然點頭應了下來，笑道：“二哥，我做事你還不清楚嗎？甯可後退一百步，也絕不冒險半步！不會有事的！”
楊戬自然是相信李安然的，沒有再多說什麽，問起了泾河龍王之事。
“二哥，人證物證我都已經帶來了。”
李安然一揮手，将掌心裏的猕猴王等人扔到了大廳中央的空地上，說道：“三妹那天來到天牢找我……”
李安然将自己随三聖母下凡之後，遇到的所有事情一一講了出來，包括他通過懲惡簿得知的内容也沒有絲毫隐瞞。
武德星君和水德星君構陷冤殺泾河龍王一事，楊戬心裏早就有數，并不覺得意外。
但，猕猴王爲了一些佛寶金銀，參與到這種事情中來，實在是出乎了楊戬的預料！
他忍不住搖了搖頭，感慨道：“這鬥戰勝佛比齊天大聖可差多了！”
李安然失聲笑道：“二哥，你這話要是讓那猕猴王聽到，他非要鬧翻天不可！”又将猕猴王對猴子的嫉恨乃至是遷怒到他身上的事情，講了一下。
楊戬聽得直搖頭，對猕猴王的評價又降低了一個檔次。
楊戬說道：“後天便是天庭早朝的日子。你将武德星君父子、鬥戰勝佛和那些天兵天将都交給我吧，我正好和星辰異動一事，一起上奏給玉帝。”
周天星辰異動一事關系到帝流漿，也就是天庭的俸祿财政，又涉及到前朝，玉帝極其重視。
有了周天星辰異動一事做鋪墊，玉帝肯定會給他一個面子，泾河龍王一事處理起來就會容易許多。
想到這，楊戬眼底不由閃過一抹嘲諷之色。
泾河龍王被殺一事，毫無疑問是一件冤案，但他身爲司法天神卻不得不借着星辰異動一事才有把握爲其平反，實在是荒謬至極！
李安然有些意外：“二哥，你要将混沌鍾一事禀報給玉帝？”
楊戬點了點頭，解釋道：“我和太乙師叔他們商量過了。貪圖混沌鍾、不想看到截教煉化混沌鍾的，絕不止我闡教一家。将此事上奏給玉帝，能給截教添不少麻煩。”
楊戬這說的已經十分保守，“絕不止我闡教一家”改成“截教之外所有人”都沒有半點毛病。
三界就這麽大，天庭、靈山、玄門三家瓜分都各自覺得不夠，誰都不願意再多出來一個競争對手！
截教獲得混沌鍾的事情一旦傳出去，必然會引起各方勢力的警惕壓制，再想像之前那樣左右逢源，幾乎不可能！
不過……
這倒也符合截教“截取一線生機”的教義！
若是無當聖母真能帶着截教在各方勢力的圍追堵截中異軍突起，截教說不定真能重回巅峰君臨天下！
李安然說道：“二哥，我還有一件事要與你說。你之前給我和哪吒講的，這次浩劫很可能不是佛道之争，而是人道與天道之争。我覺得很有道理，也很有可能。”
“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想，如來和玉帝會不會也已經猜到了這件事？他們這些年做的許多事情，從孫悟空到西天取經到聯手消弭劫氣甚至還有那無天，都顯得十分急躁，就像是有東西在追着他們，讓他們不得不加快速度。”
楊戬一怔。
他從不覺得三界隻有他一個聰明人，自然不會覺得三界隻有他一人能猜到此次浩劫乃是人道與天道之争。
玉帝和如來都是開天辟地之初就誕生的先天生靈，還在紫霄宮中聽過鴻鈞道祖講道，他們的确很有可能也猜到了這次浩劫的真相。
楊戬說道：“你懷疑如今這一切都是如來和玉帝聯手布下的局？”
李安然點了點頭，說道：“我總覺得如來和玉帝沒那麽簡單。如今天道和人道尚處于一個相對平衡的狀态，等到某一方取勝，整個三界都會完全不一樣。”
“我在想，這次浩劫會不會是成聖的最後時機？如來和玉帝就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才會如此迫不及待地在三界接連落子，甚至還拿出佛門世尊之位與無天賭鬥。”
楊戬沉思片刻，方才說道：“我如今雖已是大羅金仙，但離成聖依舊是遙不可及，甚至連沒有半點頭緒都沒有。這次浩劫是不是成聖的最後時機，我無法确定。”
“不過，你說的這些，我會多留意。不管事實到底如何，最後終歸是會圖窮匕見露出馬腳的。”
李安然點了點頭。
守株待兔有些蠢，但他們現在的也隻有守株待兔了！
楊戬這次重回天庭，再次擔任司法天神之位，一舉一動都是萬衆矚目。
這次來見李安然，都是在司法天神殿裏留了個化身，偷偷溜來的。
楊戬說完了正事，就沒有再停留，帶着被李安然封印了神魂法力五感六識的猕猴王、武德星君父子和那些天兵天将回了司法天神殿，隻等着後日早朝。
李安然則回到天牢，一邊繼續浏覽着金靈聖母生平中的聖人講道，一邊等待着太乙天尊的召喚。
但，還沒等他等到太乙天尊法旨，無當聖母已經找上了門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