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媽将點心放在盤中,正欲提起商時序的事,轉頭看到林京墨閉上了眼睛,于是便替林京墨将被子蓋好,然後吹滅了燈。
……
陳敏然坐在妝台前默默的梳着頭發,這已經不知是她獨守空房的第幾天了,她似乎早已習慣獨自一人生活的日子,她剛剛沐浴完,頭上滿是水氣,身上披着一條薄紗衣,透過暗淡的燈光,她窈窕誘人的曲線展露無遺。
這時傳來一串嬰兒的啼哭聲,她面不改色的繼續梳着頭發。
她的陪嫁丫頭檀香從裏屋走了出來,有些粗魯的一把掀開了簾子,喊道:“奶媽呢?花錢請你們幾個來是來享福做夫人的嘛?一個個的都在忙什麽?别再讓他哭了!”
說罷,幾位奶媽趕忙輪翻開始哄孩子,喂孩子吃奶,孩子的哭聲慢慢便止住了。
自始至終,陳敏然沒有說一句話。
隻有檀香走到了她的身邊,接過梳子一邊替她梳頭一邊說道:“王妃别生氣,興許是世子身上的被針紮的傷裂開了,所以今夜才總哭。”
陳敏然伸手翻了翻妝台上的盒子,從裏面取出了一支長長的簪子,然後說道:“檀香,你跪在這兒來。”
檀香聞言有些詫異的睜大了眼睛,趕忙跪在陳敏然的腳下,身上瑟瑟發抖說道:“不知檀香做錯了什麽事,又惹王妃生氣了?”
“沒有,你做的很好!”陳敏然說罷,擡手便給了她一巴掌,與此同時,因爲手裏拿着一支長簪,所以在檀香脖子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痕。
“啊!!!”檀香有些痛苦的捂住了脖子。
陳敏然臉上帶着極淡的笑,不緊不慢的将它放回了妝盒,拍了拍臉上的水氣說道:“小心些,他是主你是仆,你有什麽資格嫌棄他吵呢?”
檀香跪在地上,哭着說道:“檀香知錯了!”
“呦……”陳敏然假裝剛剛看到她臉上的傷,有些吃驚的說道:“檀香你怎麽流血了?你受傷了?”
檀香搖了搖頭,忍住眼淚說道:“是檀香不小心,不小心髒了王妃的簪子……”
陳敏然突然笑了,冷漠說道:“出去吧,好好養傷,這幾日就别進屋裏來了!”
檀香站起身,回了一句:“是。”然後退出了屋子。
陳敏然緩緩走到了床榻之上,她伸手摸了摸上面新繡好的錦被,然後倒在了上面。
這是她今年剛做的新被,是一床雙人被,可惜從這床被子做好到現在,一直都隻有她一個人蓋。
她的臉上不見憂傷,甚至沒有情緒。
她想起今天後院的總管說的話,戶部尚書來找齊軒逸了,還救走了正在受刑的青竹院裏的丫頭,他們之間有什麽關系嗎?
陳敏然閉上了眼睛。
戶部尚書是商時序,是她爹爹陳緬正的義子,這麽多年來,也多虧了這個商時序,替趙王齊軒逸在南陵收斂了不少财富,隻是如今,聽爹爹說他并不怎麽聽話,是因爲……京墨那個丫頭!
想不到這世上居然會有人喜歡毒婦……
“呵……”陳敏然緩緩睜開眼睛,冷笑一聲。
當初她跟林空青同時進宮認識了皇帝,皇帝卻選擇了林空青,放棄了她。
她從小便爲了成爲皇後努力着,她精于書畫,歌舞,就算是針織女紅,她都是超然水平。
可惜她隻是嫁給了趙王,她并不愛趙王,趙王也未曾心悅于她,趙王的心全在一個婢女身上,那個女人叫青兒,就是當今趙王最愛的寵妾青夫人。
想來也真是諷刺,這樣的她竟然比不上一個婢女,那個該死的婢女,居然還生下了王爺的第一子。
可是她是陳緬正的女兒,又是趙王府的王妃,即使是齊軒逸從未愛過她,但是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是千絲萬縷,看在中書令的份上,齊軒逸不得不将孩子交給了陳敏然來養。
而陳敏然當然知道,她是要做皇後母儀天下的人,怎麽能沒有一個皇位繼承人的兒子呢?
這次商時序的到來,讓陳敏然不由得想起了林京墨,那個死丫頭,還沒有死嗎?
想起林京墨,便會想起林空青,那個從小便同自己一起長大的小姐妹,居然在就快分娩的時候死了,任這個世上的任何人去想,都不會想到殺人兇手其實是她。是她設計了缜密的圈套,也是她出的主意在林京墨要吃的辣牛肉放毒。
因爲她從小便讨厭林家人,那一家人在她看來全部都是道貌岸然,表面上憂國憂民,實則全是一群廢物,隻有她才應該是高高在上的皇後!既然她沒有孩子,又怎麽能讓林空青有孩子呢?
這時,從裏屋又傳開了嬰兒的哭聲,陳敏然坐起身來來到門口,她安靜的聽着孩子的哭鬧聲,下一刻,她猛的掀開了簾子,一副冷冰冰的樣子看着裏面在哄孩子的奶媽們,說道:“全部,都給我滾出去!”
幾個奶媽見狀趕忙跑了出去。
陳敏然坐在了孩子的身邊,孩子哭鬧着,她也不去哄,而是用非常的笑聲企圖來蓋住他的哭聲。
夜已經慢慢深了,而在芳香園裏卻不時傳來一陣哭一陣笑。
……
熬過了漫長的傷痛,林京墨已經在床上趴了半個多月,轉眼已經是新年,郴州也下起了雪。
隻是郴州在南方,天氣溫熱,雪從天而降便化成了水,這樣的天氣最是寒冷。
生怕林京墨受了涼,青夫人給她送來了很多床被子,劉媽媽則在她身上蓋了厚厚的三床被子。
林京墨被壓的很是不舒服,無奈自己又無法起身,隻得保持一個動作不能動,就算回頭或者轉頭,目及所至,也全部都是被子。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這天,商時序來了,他是悄悄地翻牆進來的,他想見林京墨一面,所以躲在門外,一直偷偷的觀望他,隻是林京墨無論轉身還是扭頭,看到的除了周圍的被子,什麽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