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林京墨不可思議的看着他:“所以我就該死嗎?”
商時序看着林京墨眼中的怒火意識到自己失言,趕忙又解釋道:“不是的,不是的,我……”
林京墨對商時序的解釋嗤之以鼻,冷笑一聲說道:“你之所以會殺我,是因爲你心中根本就不愛我,這三年來,我在你眼中不過是個死有餘辜的毒婦罷了,我貪财好利,驕奢淫逸,毫無理由的就杖刑你的母親,不僅如此,我還善妒無情,聯合土匪将你的表妹擄走,将自己的婢女逼着嫁給屠戶,在你看來,如此惡人,本就該死,難道不是嗎?”
商時序無力的搖了搖頭,他無法解釋,因爲她說中了自己的心事,三年來,兩人根本就沒有什麽交往,因爲她惡名在外,他也從未想過去接近這個女人,況且,自己曾經在洞房花燭夜被鎖在門外,對于高傲的他來說,根本就不會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機會。
商時序擡起雙眸看着林京墨說道:“我承認,我們錯過了三年的時間,現在我已經願意包容你,了解你,夫人,我可以原諒過去三年惡毒的你,難道你就不願再給爲夫一次機會嗎?”
“呵……”林京墨聽着商時序的話不覺笑出了聲,她也分不清是在笑自己還是商時序,隻是冷冷說道:“我錯了,我根本不應該愛你,你也錯了,商時序……大人……你大錯特錯!”
林京墨終于用盡所有力氣來對抗恐懼,她站起身說道:“我是穿金戴銀,奢侈享樂,可這樣有錯嗎?我的金銀沒有一件是通過屠戮百姓,貪贓枉法得來的,那是我母親留給我的遺物,也有姐姐身爲皇後,交給我的賞賜!我從未下令打過你的母親,那是雙音沒有請示過我,自作主張犯下的事,她是我的貼身侍女,她以我的名義犯下的錯,我也已經承受了同樣的責罰,我根本不欠你母親的!你的表妹,我在嫁進你商府前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存在,我根本就沒想過要拆散你們!”
說到這裏,林京墨眼中已經蓄滿了淚水,自己過去三年承受了再多罵名,有些事情甚至自己都沒有聽說過,卻必須得因此而得到别人的指指點點。
這個世上,除了父親,除了長姐,就隻有李媽媽最疼愛自己,可惜,她也死了,偏偏殺死她的人就在她面前!
商時序此刻才明白,原來林京墨過去的所謂惡名,不過是有心之人的栽贓陷害……
林京墨伸手倔強的将快要流出的眼淚擦幹,繼續說道:“還有乳母曹媽媽,她是被我趕出了府,因爲我聽說她跟雙音聯合山匪綁了你的好表妹,出了這樣的事,我怎能留她們繼續在府裏,念及主仆一場,所以我才沒有報官,隻是要她們将梓蘭救出,從此離開商府,選擇嫁給屠戶是雙音自己的選擇,卻被一傳十,十傳百,變成了我逼她嫁給屠戶!三人成虎,人言可畏,縱然我有十張嘴,我也根本無法向外人解釋!”
“夠了,夫人……”商時序此刻才明白,他錯了,他真的錯了,原來他有長達三年的時間可以去了解自己的夫人,可是他卻同外面的人一樣将她視作毒婦,鄙夷她,傷害她,甚至……殺死了她。
強烈的愧疚感,讓他再也無法去央求什麽。
“夠了嗎?大人?”林京墨卻沒打算停下,她還有話要說,關于那天夜裏的話,但她沒有說下去,哀莫大于心死,此刻就算再說下去,也改變不了事實,是他,是他狠心刺死了她!
“夫人有什麽要求,我都會爲夫人做,哪怕……”商時序緩緩擡頭,平日裏冷若冰霜的雙眸此刻溫情如水。
林京墨卻不以爲然道:“哪怕要你的命嗎?”
商時序沒有猶豫,慢慢走近林京墨身邊,柔聲回道:“夫人若是要我的命,我便将命交還給夫人。”
說罷商時序從腰間取出一把匕首,曾經這把匕首也是用來殺林京墨的,如今一命換一命,也算公平。
林京墨看着閃着寒光的匕首,此刻心中根本沒有一絲猶豫,擡手便接了過來。
她是愛商時序,無論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後,她都對商時序一見鍾情,可是殺身之仇不共戴天,何況他還害死了姐姐,害死了李媽媽!
“夫人動手吧。”說罷,商時序閉上了眼睛。
隻見匕首被高高舉起,落下的一刻卻又突然停下。
她看到了商時序臉上的鞭痕……那是他爲了救回被燕褚善擄走的自己時受的傷……
林京墨再次将刀舉起,卻怎麽也無法将刀刺進他的胸膛……
見林京墨遲遲沒有動手,商時序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看着林京墨眼中的猶豫,心中重新燃起希望,含情脈脈的帶着微笑看着林京墨。
林京墨卻轉過身去,她不明白爲什麽自己會心軟,她痛恨這樣的自己。
商時序從背後緊緊的抱住了林京墨,言語中帶着欣慰道:“夫人,幸好你沒有死,我們可以從新再來。”
重新再來?
不知爲何,林京墨的心突然變得好酸,心髒劇烈的收縮讓她疼痛不已,是啊,自己還活着,還可以重新再來,可是姐姐已經死了,她帶着她未出世的孩子離開了人間,誰能再給她一次機會?誰能再給李媽媽一次機會?誰又能給那些戰死在北境,或是餓死在南陵的可憐百姓一次機會?
她明白,今日若是她給商時序一次機會,便是再殺死了一次自己,便是給商時序繼續坑害百姓,賣國求榮一次機會。
想到這裏,林京墨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眼淚順着臉頰輕輕滑過。
她轉過身看着含情脈脈的商時序,用盡全力将匕首刺進了商時序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