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瞬間蔓延至眼前,眼看着火焰越來越高,馬上就要吞噬幼小的孩童,很快,孩童的衣物開始燃燒,突然升高的溫度讓他痛不欲生,甯願立刻死去……他滾在地上試圖将火熄滅,卻事與願違慢慢滾進火中。
商時序喊道:“娘親不要殺我!”
一聲驚叫将床的林京墨驚醒,她坐起身看到靠在床邊的商時序似乎被夢魇住一般,一邊顫抖一邊嘴裏呢喃着叫娘親。
怕強行将他搖醒會驚到他,林京墨顧不得穿鞋趕忙赤足跑下床吹了火折子點燃燭火,手捧蠟燭跪在他身邊,輕聲喚道:“夫君,夫君……”
夢中的火勢似乎慢慢變小,商時序聽到了林京墨的呼喚,幼小的孩童擡頭望向一片漆黑的天……似乎慢慢泛起微光。
商時序終于緩緩睜眼,暖黃色的燭火下,林京墨的臉清晰的出現。
“夫人!”商時序緊緊抱住了林京墨。
林京墨一隻手小心翼翼的握緊蠟燭,一隻手輕輕撫摸着商時序的背說道:“夫君做噩夢了嗎?”
商時序沒有回話,隻是将臉埋進林京墨的脖頸,感受着她的體溫,明明剛剛在夢中差點被燒死,偏偏醒來後卻又覺得冰冷徹骨。
這個世上,所有人都有可能背叛自己,哪怕是親生母親。
商時序明白,她爲自己受盡了這世間最多的苦難,神志不清以至于才會引發十幾年前的那場大火。
他可以原諒一切,哪怕自己遍體鱗傷。
但是他卻不會再相信任何人……
林京墨摸着他的後背,發現他出了一身的冷汗,逐漸浸濕了裏衣。
她輕輕推了推抱着自己的商時序說道:“夫君衣服都濕了,不換下來受了風可就不好了。”
商時序聞言,這才放手松開了林京墨。
林京墨見他兩眼無光,似乎受了什麽打擊,于是伸手溫柔的替他推下裏衣,男子裸露的胸膛上觸目驚心的傷痕似乎在展示着商時序曾靜難以磨滅的痛楚。
林京墨有些心疼的皺起了眉,忍不住伸手輕輕撫摸着商時序的疤痕,她沒有問這些傷痕是怎麽來的,因爲比起原因,她更想好好彌補他過去的傷害。
人總要往前看,不斷的揭開傷疤,何嘗不是另一種對心靈的屠戮呢?
林京墨淺淺的吻落在商時序的胸膛,似乎她在用這種方式安慰着那些痛苦的過往。
借着燈光,她看到商時序側臉上被北燕三大王燕褚善鞭打留下的傷痕,回想起這是商時序爲了救她不惜以身犯險去北燕軍營的事情,甚至爲了不讓她内疚,他竟撒謊說是被北燕人抓去的。
林京墨眼睛漸漸濕潤,她湊近商時序的傷痕,輕輕吹了吹,因爲她也曾受過鞭打,傷快好的時候,總是很癢,她想用這種方式減輕商時序的痛苦。
商時序的呼吸慢慢變得急促,他輕輕轉過頭去,正好碰到林京墨正在爲他傷痕吹氣的嘴唇。
暧昧的空氣充滿了整個屋子。
林京墨向後推了推,擡眼望向了商時序,清澈如水的眸中柔情萬千。
商時序随即攔腰将林京墨抱了起來放在床上,伸手粗魯的将床上的圍帳放了下來……
……
北境的事已經辦妥,表面看上去似乎不需要他們自己去調查,真兇就已經落網,可是商時序跟餘慨之并沒有立刻離開,他們似乎也在爲這個将半生都奉獻給國家的老将軍凄涼的結局唏噓不已。
終于到了陸安民出殡那天,伺候了将軍一輩子的管家孫伯也自缢在了房中,沒有人關心他死去的理由,隻是在稱頌着這位随主而去的忠仆,爲他收斂屍首匆匆下葬。
而這件事,林京墨并不知道,因爲她已經随夫君坐上了回京的馬車。
幾天後,兩人風塵仆仆回到商府,聽聞林京墨回來了,李媽媽急匆匆的從主院跑到了前廳,她着急的檢查着林京墨有沒有受傷,兩隻眼睛滿是委屈,眼淚也止不住的流下,林京墨見狀趕忙起身道:“李媽媽這是怎麽了?”
“姑娘留下一封書信說什麽去北境去了,可急死李媽媽了,尚書大人知道了馬上派人去找你,你倒好也沒有傳回個消息來!”李媽媽又重新檢查了一遍,确認林京墨沒有受傷後,伸手随意的擦了擦眼淚,然後對着林京墨身邊的雙音便是一通數落:“定是你這沒良心的小蹄子,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撺掇姑娘去那兇險萬分的地方去!尚書大人若問起來,我定據實相告,剝了你的皮打發你出去!”
雙音聞言趕忙跪倒在地,低着頭哀求道:“小人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媽媽别攆我出去。”
林京墨見狀,一邊替李媽媽摸去淚痕,一邊說道:“好了,李媽媽,咱們已經惡名在外了,就别說這些狠話了。再說了,我是主她是仆,我逼着她,她敢不跟我去嗎!”林京墨說罷,仔細看了看李媽媽說道:“這才幾天,李媽媽瘦了好多,是我錯了,李媽媽要出氣便罵我幾句吧。”
李媽媽這才有些釋然道:“小人實在是擔心姑娘孤身在外受了苦啊。”
一旁的商時序放下手中的茶杯說道:“李媽媽不必擔心了,夫人一切都好,勞煩李媽媽替我準備被褥,從今天開始,我與夫人一同居住主院。”
李媽媽聞言又驚又喜的看着林京墨,林京墨卻紅着臉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哎呦,姑爺放心,主院櫥櫃裏給您備着呢!”李媽媽高興的答道。
商時序則笑着牽起了林京墨的手說道:“我回京了,要去衙門裏點卯,夫人好好休息,等我回來。”
林京墨害羞的不敢擡頭,隻是答道:“好。”
商時序走後,李媽媽則吩咐下人替林京墨沐浴。
林京墨走進溫暖的浴桶中坐下,慢慢的閉起了眼睛,不知爲何,她突然想起那夜商時序做噩夢,夢中似乎喊着娘親……
她慢慢睜開眼,對身後替她按肩的李媽媽問道:“我與夫君一走就是幾個月,老夫人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