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京墨用力掙脫開了商時序的懷抱,她轉過身憤怒的看着他,滿眼鄙夷說道:“商時序!你實在太小看我了,你吃定我是愛慕你的,所以爲了讓我放棄公道,竟妄言愛我?”
意識到她誤會自己,商時序趕忙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解釋:“我說的都是真話。”
“都是真話?現在是真話……那麽乞巧節你說過不曾愛慕之言又是真話還是假話!”林京墨用力甩開他的手說道:“難道在你的眼中,我林京墨早已被你迷的神魂颠倒,是非不分,僅僅隻一句愛我,便可以讓我放棄公義?或許我在你面前很卑微,因爲無奈先愛上的人始終是我,可我絕不會爲了得到你的愛而颠倒黑白!”
商時序不知如何解釋,隻得用力将林京墨抱在懷中,輕聲在她耳邊低語道:“你誤會我了,夫人……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給你一個解釋。”
靠在商時序懷中的林京墨卻默默流下兩行清淚,她雙目無光,淡淡說道:“不必解釋了……”
商時序不可置信的輕聲問道:“夫人說什麽?”
“我說不必再解釋……”林京墨推開商時序的懷抱,冷冷擡眸道:“就算你真的愛我,在人命面前,情愛一文不值。我愛慕夫君,若夫君身處險境,我必以命相救。但如今是兩條人命!兩條人命,就算我與他們素不相識,他們一個人是爲了見義勇爲,一個人是爲了報答救命之恩,無辜喪命,何其可悲!放棄他們,可能會讓你官運亨通,扶搖直上,但要我而無視他們的死亡去遵守你的規則,對不起,我實在做不到。或許在你看來,這樣的犧牲我都不肯,我根本不配做你的妻子,但我無法昧着良心與你站在同一方向,我就是不會讓殺人兇手好過!我曾親眼看到張仁懷殺人!這是不争的事實!”
商時序輕輕皺起眉頭,眸子裏滿是憤怒的看着林京墨,殺人兇手四字尤其讓他不能平靜。
殺人兇手……
商時序心知,他何嘗不是殺人兇手!他就是曾經想殺死林京墨的兇手!若有一日她知道害她差點死去的人便是她的夫君,她又會怎樣做?
北境的事情絕不能出差錯,張儀謙是兵部尚書,僅僅隻是死了兩個無關緊要的人,林京墨不一定會告倒他,而他商時序卻會因此得罪張儀謙,一子落錯,滿盤皆輸……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都将付諸流水。
想起自己從小便被追殺,流離失所,一直在背叛中不斷逃亡的往事,被火燒,被鞭打,被刀刺,他與母親都熬過來了,如今,卻要因爲林京墨而停下複仇的腳步嗎?
商時序眼神逐漸冰凍,白皙的臉上看不到表情,他拿起桌上的茶盞,擡手将茶杯打碎,右手用力握緊碎瓷片朝林京墨走去。
碎瓷片深深紮進了他的手掌,鮮血一滴一滴順着白色的瓷片流下,似乎隻有疼痛才能讓他明白,情愛,多麽脆弱的關系,所有的一切,都不應該阻止他複仇!就算是林京墨,也不可以。
他紅着眼看向林京墨:夫人……我可以殺你一次,難道你以爲我就不能再殺你一次嗎?走到今日,何其艱辛。誰攔着我,我把他殺了就可以了……
林京墨看着他握着瓷片的手,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但當看到血從他的手掌流出時,她還是心軟的朝着他的方向奔去,就算商時序并非她眼中完美無瑕的青年探花,林京墨卻從未懷疑過他會傷害自己!
她一隻手環住商時序的脖頸,探頭靠在她的肩上,小聲湊近他的耳垂,帶着哭腔道:“不要……不要傷害你自己。”說罷墊腳吻上了他的嘴唇。
商時序吃驚的睜大眼睛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林京墨:夫人……
林京墨一邊吻住商時序,一邊狠狠心,皺起眉頭,用另一隻手拼盡全力去奪商時序手中的碎瓷片。
“嘶……”碎瓷片深深紮進林京墨的血肉之中。
商時序詫異的低頭去看自己握着瓷片的手,意識到林京墨爲了不讓他繼續受傷,跟他奪碎瓷片的時候竟紮破了自己,他趕忙松手。
伴随一聲清脆的陶瓷落地的聲音,林京墨滿臉痛苦的看着自己流着血的手,擡頭說道:“好痛……”
商時序心疼的看着她展開的流着血的手掌,有些不知所措,猛然回過神來,他向外面喊道:“去取傷藥來!”
外面的李媽媽趕忙推開門,入眼的是一地的碎瓷片,她擡頭看到林京墨的手掌不停的向下滴血,驚道:“小人這便去取!”
商時序卻搖着頭說道:“太慢了。”
說罷,他攔腰抱起林京墨,快步往偏院去。
他将李京墨放在榻邊,毫不避諱的将就在軟榻一邊的機關按下,一個暗格被打開,林京墨清楚的看到了暗格裏有一隻金簪,她沒有多想,隻是因手掌上突然撒了藥粉而吃痛的悶哼一聲。
商時序跪在榻下給她撒藥,見她疼痛,趕忙又向她傷口處溫柔的吹了吹氣。
林京墨的目光落在同樣受傷的商時序的手上,她用沒受傷的另一隻手趁商時序替她吹氣的功夫搶過藥瓶。
商時序擡頭不解的看向她:“夫人不要胡鬧,上藥要緊!”
林京墨卻努起嘴來,氣呼呼的說道:“夫君也知道上藥要緊?那你的手呢?”她心疼的微微皺眉:“你的傷口可比我深多了!”
商時序看都沒有看自己的手,隻是伸手說道:“聽話,快給我藥瓶!爲夫的傷不打緊,先給你上藥!”
林京墨卻倔強的将藥瓶高高舉起:“先給你上藥!”
商時序無奈的搖搖頭,在這麽拖下去,誰都别想上藥了,于是隻好乖乖妥協伸出手來,林京墨看着他手上更加糜爛的傷口,眼中似珍珠般大小的淚落下。
商時序看着她,打趣道:“小傷罷了,夫人怕什麽?”
林京墨生氣的說道:“我怕你流血太多死掉啊!”
商時序寵溺的用另一隻手輕輕撫摸她的頭,無奈歎一口氣,彎起嘴角笑了。
因爲此刻他的已經明白,他根本不可能再殺一次林京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