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詫異的輕輕揚起眉:“夫人?”
林京墨與商時序四目相對:“是我!”她對身邊的李媽媽說道:“李媽媽出去等我。”
李媽媽見兩人氣氛不對,趕忙出去将房門關上。
見李媽媽出去,林京墨才緩緩開口說道:“夫君今日回來的真早。”
商時序沒有回答,他默默的看着林京墨從屏風後面出來,走到桌邊的凳子坐下,說道:“夫人剛剛都聽到了?”
“是!”林京墨挺直了身子回道。
商時序擡手微微轉動手上的扳指:“夫人是聰明人,既然都聽到了,自然是知道應該如何做了。”
“妾身……并不明白夫君的意思……”林京墨皺起眉頭回望着商時序,頓覺此刻的他好陌生。
商時序也因爲這一句妾身不悅的扭過頭來,他帶着審視的目光看着林京墨,就像要把她看透一般。
他看着眼前眉眼帶傲的林京墨,一時間竟有些恍惚,過去的林京墨與現在的林京墨重疊。
半晌,确定她依舊沒有恢複記憶後,商時序轉過頭去冷漠說道:“張儀謙大人是爲夫不能得罪的人物,煩請夫人放過他們,不要再插手關于他與他公子的案子。”
“夫君你在說什麽?”林京墨明顯有些驚訝的問道:“你可知他跟他公子犯了什麽案?”
商時序認真的看着林京墨:“不論他犯何案件,爲夫都希望夫人能高擡貴手。”
“高擡貴手?”林京墨有些失望,卻還是努力解釋道:“張仁懷調戲身在瑞香樓的歌伎蓮心,蓮心甯死不從,被經過的許舟救下,無辜的許舟卻被他一刀刺死!蓮心爲了報恩去取許舟的信件,卻被喪心病狂的張仁懷推下樓,你知道嗎?蓮心她一直都活着,直到張尚書得知自己兒子入獄的消息!他爲了滅口竟将蓮心也害死!如今,說什麽高擡貴手……他在欺負那些可憐人的時候,可有想過要高擡貴手?”
商時序擡手揉了揉眉心說道:“他們不過是些無關緊要的人,我馬上要出發去北境查案,這個檔口,絕對不可以得罪兵部尚書!林京墨!夫人!就當我求求你,這幾日好好待在府裏,好嗎?”
林京墨難以置信的站起身來走到商時序身邊,看着他的眼睛說道:“夫君要去北境,跟張儀謙有什麽關系?你光明正大去查案,爲何卻要爲張儀謙隐瞞罪行?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麽聯系。”
“夫人僭越了!”商時序冷冷擡眸:“這是朝廷裏的事,你不會懂,問這些做什麽?”
林京墨據理力争道:“是,我不應該過問朝廷中事,可是我親眼所見,要我撒謊我做不到,要我坐視不理更不能夠!”
商時序聞言帶着怒氣猛的站起身來,他用力箍住林京墨的肩膀憤然說道:“夫人你是一定要跟我作對嗎?”
“作對?”林京墨看着他不斷用力的手指,忍着兩肩傳來的疼痛,不由得雙眼含淚說道:“不錯,我做的一直都是對的,都是對的!我看到他殺人,就算我不指證他,他殺死安陽伯的外甥,安陽伯也同樣不會善罷甘休的!”
商時序看着她眼中打轉的淚珠,突然意識到自己弄疼了她,他的臉色逐漸柔和,手上的力道也放輕,伸手将林京墨帶入懷中,語氣中略帶心疼:“夫人……隻要你不再去官府告發,我手中有安陽伯的把柄,他不敢不聽我的話……”
林京墨聞言,一臉震驚猛的推開了抱着自己的商時序:“這就是你們的規則嗎?”
她滿臉的不可置信,平日裏看起來清風明月的她的夫君……那個飽讀詩書,滿腹經綸的文人……如今說着這麽無情的話?
因爲有利用價值,就要互相遮蓋罪行?因爲握有把柄,就可以以此要挾别人放棄公義?
意識到自己方才因爲太過愧疚而失言,商時序索性答道:“不錯,這就是我爲官的法則,所有的一切,都是爲了我不斷往上爬!”
“爲了……不斷往上爬?”林京墨眼中的淚水如珠串一般滑落,她淚眼斑駁的看着商時序,抓住他的胳膊說道:“包括娶我這件事是嗎?”
商時序看着眼前哭成淚人的林京墨,久久不不願開口,同樣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你真正心儀之人是你的表妹韓梓蘭對嗎?”林京墨看着面前眼神閃躲的商時序繼續道:“既然如此,我便替夫君便納了她!”
“我不會納她。”
商時序終于開口說話,他緩緩睜開了眼睛:“梓蘭一直以來就是我的表妹,她不應該隻做人的小妾。”
林京墨聞言撕心裂肺的笑了,她的笑聲夾雜着淚水,聽起來那麽的苦澀。
她不是在笑商時序,也不是在笑韓梓蘭,她是在笑自己。
剛剛那一瞬,她居然以爲商時序是因爲不喜歡韓梓蘭而重燃希望,想想自己真是可笑。
她的眼神漸漸冰冷,語氣之中帶着譏諷:“如此說來,她是必須要做正妻!原來是我占了她的位置……那夫君不如休棄妾身,如此,也好迎娶真正心中愛慕之人!”
“休妻……”商時序重複道:“休妻……休妻這個念頭在過去的三年之中,我不止一次有過。”
林京墨聞言,背過身去,隻是微微低頭,眼中的淚便順着臉頰流下,眸子裏再沒有往日的明亮與快意。
她身後的商時序卻繼續道:“可是如今,我卻偏偏……偏偏妄想與夫人能舉案齊眉,甚至攜手白頭。”
林京墨聞言,吃驚的擡起頭來,她想轉過身去看他,卻因爲失望依舊僵在原地。。
商時序從身後環保住她,柔聲說道:“與夫人做了整整三年的夫妻,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我對夫人的了解也跟外面的人一樣,都是道聽途說。這三年,夫人根本就沒有給過我機會去認識你,去接近你,去了解你,如今……如今我好不容易愛上你,卻又開口要我休了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