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梓蘭将自己原本髒亂的發絲用手仔細梳理,林京墨看她梳理艱難,于是從随身的口袋裏掏出一把木梳跟一面小銅鏡遞給她,韓梓蘭不情願的接過,但她卻并沒有把頭發梳理整齊,而是梳妝成松弛的發髻,又從裏面拽出幾縷碎發,看起來既淩亂又不失風情,她舉起銅鏡看着自己,一方面将嘴上的口脂抹勻,又不忘将口脂暈在兩側臉頰,另一方面不僅不把臉上的土灰擦去反而又從地上摸了些土将黑加重。
這樣裝扮一番後,明顯能看出被人綁走受盡磨難,卻又天生麗質難自棄,骨内風雅不能遮。
林京墨詫異的望着眼前看起來病态卻嬌媚的女子,正驚歎她是如何做到剛剛還一副邋裏邋遢樣,現在搖身一變成了一個我見猶憐的小美人。
韓梓蘭卻開口了:“林京墨!你當真會帶我回我表哥那裏嗎?”
林京墨點點頭:“姑娘放心,以後……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了,若是……若是你果真與夫……”說到這裏想稱呼他爲夫君又覺諷刺,于是改口道:“若你真與商時序情投意合……”
本來想說既然商時序對自己無心,那麽她願意退出,成全二人,可是話到嘴邊,她又舍不得說出口。
一旁的韓梓蘭焦急的看着她:“若是我二人果真情投意合,你會如何?”
林京墨擡起頭,不再猶豫,肯定說道:“與其三個人痛苦,不如我潇灑退出,商時序他本來就是爲了能得到權勢地位才與我成婚的,就算我過去行爲不端,他也居心叵測,并非真心待我,我自然不會繼續糾纏。不過……”
林京墨看着韓梓蘭,想要說出的話又僵在嘴邊,本來想勸她既然這三個月土龍寨的人沒有爲難她,可不可以請她不要向他人提及此事,可是話到嘴邊又實在沒臉說出口,換做是自己,被人擄去差點被割掉耳朵,怎麽可能輕輕松松談原諒呢?況且韓梓蘭之所以被綁也是因爲自己失憶前買通山匪,不讓她說的話,豈不是想逃避責任?
事到如今,也隻能期盼韓梓蘭會因爲可以去商府住太開心而不去提及那群山匪。
韓梓蘭見她吞吞吐吐,不悅的皺起眉來:“不過什麽?你又想耍什麽花樣?”
林京墨撇撇嘴說道:“沒有了,沒有其他事了,隻是期盼你可以忘卻從前的痛苦,一切重新開始。”
韓梓蘭高傲的白了林京墨一眼:“林京墨,過得并不快活吧?可以耍手段嫁給我表哥,卻落得個獨守空房整整三年的結局,一定很不滿吧?是聽聞表哥總是宿在我瑞香樓,所以才一怒之下綁了我吧?”
林京墨驚訝的擡起頭,不可思議的看着明明美貌非常卻面目猙獰的韓梓蘭:“你說什麽?獨守空房三年?”
林京墨心中五味雜陳:我跟商時序根本都不算是夫妻?!
仔細回想一下,确實從她醒來開始,兩人便是分院而居,第一次去商時序卧房的時候,他的床上也隻有一床被子,自從她醒來,商時序排斥跟她接觸,她雖不懂男女之事,但商時序确實連碰都沒有碰過她!
“他竟厭我至此?”林京墨想到這裏不禁發出感歎。
韓梓蘭卻得意的笑了:果然跟我猜的不錯。
她彎彎薄唇繼續道:“表哥也真是的,就算他不喜歡你,你也已經是商夫人了,何必如此殘忍對你呢?哦,你說這是不是就叫做……報應!”
林京墨聞言皺起眉看着她,韓梓蘭則帶着極具諷刺意味的笑輕輕挑了下眉。
外面趕馬車的陳鐵虎說道:“商夫人,商府到了。”
陳鐵虎下了馬車一邊敲門一邊說道:“商夫人回來了,快開門啊!”
開門的小厮一聽是夫人回來了,趕忙向内通報,裏面的商時序匆匆出門相迎。
剛到門口,看到停着的馬車,商時序便焦急的跑到車前伸手接她道:“夫人!”
馬車之中伸出一隻纖纖玉手,商時序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皺起眉:這不是林京墨。
韓梓蘭從馬車之中出來,她牽起商時序玄着的手,瞬時哭的梨花帶雨:“表哥!”
她幾步跑下馬車,伸出雙手摟住了商時序的脖子,緊緊貼在他的胸膛上哭道:“梓蘭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
“梓蘭……你怎麽會……”商時序伸手想拉開兩人的距離,奈何韓梓蘭用力箍在商時序身上,怎麽也扒不開。
林京墨從馬車中緩緩走出,與衆人一起迎出來的李媽媽,伸手将她扶下車:“姑娘,怎麽一回頭的功夫便從布店裏出去了。小人尋你未果,匆匆回來回報大人,正要派人出去尋再你呢!”說罷,李媽媽又沖不合時宜抱在一起的商時序韓梓蘭狠狠瞪了一眼。
林京墨面無表情的看着深情相擁的兩人,轉過頭去沖李媽媽莞爾一笑:“無妨,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商時序見林京墨下了車,下意識的推開了懷中的韓梓蘭。
韓梓蘭卻提起雲袖抹着眼淚道:“嫂嫂心内厭棄梓蘭,竟找山匪擄走梓蘭三月有餘,梓蘭受盡委屈,差點以爲今生今世都無法再見到表哥了!”
她果然還是說了。
“山匪?!”李媽媽聞言十分驚訝,趕忙檢查起林京墨身上有沒有異樣。
商時序臉上并沒有變化,隻是淡淡看了一眼林京墨,說道:“夫人此番可有受傷。”
林京墨搖搖頭。
韓梓蘭卻道:“她是那群山匪的雇主,山匪如何會傷害她?她是打算親眼看着那群歹人将我的雙耳砍去!”
說罷,韓梓蘭又指着趕馬車送他們回來的陳鐵虎道:“就是他!他跟那群山匪是一夥的,還有他們的山寨,我雖沒記住在何處,但抓住他嚴刑拷問,定能真相大白!”
商時序眯着眼審視着趕車的陳鐵虎,認出他就是當初綁架他的南陵佃戶,随後開口對府裏林家留下的守衛說道:“把他給我抓起來。”